第39章
上出现一个清瘦少女的身影。 袁浩宇等人定睛一看,纷纷调侃起祝元存:“伯爷,您那个小相好来找您了。” 祝元存眉头一皱:“胡说八道什么?你们先藏好身形,我去让她赶紧回家。” 说罢,他又脱掉盔甲,快步朝那少女走去。 少女是他潜伏齐国这段时间结识的,二人的初遇说来也有缘,少女名叫江鸢,某次外出时被小偷摸走了腰间荷包,是祝元存替她追回。 二人就此结识,祝元存向她撒谎说自己是周人,来齐国做生意,暂住于琅琊城东。 周秦二国的口音相差无几,江鸢并未多怀疑。 可现在,她好端端地跑出来做什么? 祝元存没细想,现身将她拦住。 江鸢见祝元存安然无恙,连忙焦急告诉他:“秦军就在城外,迟早会攻进来,你怎么还在外面乱跑?” 祝元存反问:“你呢,你怎么也乱跑?” 江鸢又羞又急:“我、我担心你。” 祝元存替她将散乱的碎发别到耳后:“你不用担心,我能自保,你快回家与你爹爹娘亲待在一块吧。”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打量着江鸢。 她今夜衣着竟分外华贵,同此前与他一齐游玩琅琊时所穿的截然不同,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之躯,想必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江鸢往祝元存手中塞了一锭黄金:“好,你答应我要躲得好好的,若秦人真想取你性命,你乖乖给他们钱投降就是。阿照,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祝元存并未推脱,他收好金块交代道:“嗯,你先回家吧,战事结束我必会寻你。” 秦军军纪严明,不会行劫掠烧杀之事,江鸢的安危他自然不用过度担忧。 半个时辰后,秦军忽然整装待发,披甲列阵,趁齐军混乱之际,祝元存带袁浩宇等人杀向东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东门大开,秦军一拥而入。 袁浩宇擦了擦脸上鲜血,气喘吁吁问祝元存:“伯爷,咱们现在就攻进齐国皇宫吗?” 祝元存:“嗯,让大军不要惊扰百姓,直奔皇宫。” 齐国皇宫。 三个时辰后,没想到祝元存再次见到江鸢,竟是在皇宫内部! 齐国将领垂死挣扎,尽数被斩于祝元存抢下,他提着抢走进一间宫殿,一个女子持刀从他背后突袭,被他轻松化解。 待到祝元存和那女子看清双方面容时,二人纷纷大惊: “阿照?” “江鸢?” “原来你居然是秦贼!你骗了我这么久,受死吧!” 祝元存站着不动,任由江鸢持刀向他刺去,江鸢心神一乱,便被紧随祝元存身后的袁浩宇一脚掀翻倒地。 “江鸢。”祝元存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看她,“你是齐国公主姜嫄,对吧?” 齐国大名鼎鼎的皇室美人,三公主姜嫄。 被戳破真实身份的姜嫄狠狠瞪向他: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阿照,你是祝元存,你是最该被齐人千刀万剐的祝元存!你骗我!你利用我!这些时日你根本就是假借游玩琅琊之名,让我给你带路好让你绘制地图!” “我当你是什么屡战屡胜的天之骄子,原来竟是利用这等卑劣手段的小人!” 亏她还担心祝元存的安慰,在生死存亡之际跑出皇宫只为见他,没想到,没想到…… 祝元存收回手:“兵不厌诈罢了,阿照确实是我姐姐给我起的小名。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绘制琅琊地图,那几日我当真只是与你游玩罢了。” “姜嫄,齐国已亡。” 姜嫄绝望地丢掉手中匕首,她高扬起下巴,朝着祝元存的枪头狠狠撞去,祝元存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干涩着嗓子威胁她: “你想死?” 姜嫄:“我宁愿以身殉国,也不愿向晏修这个贱人俯首称臣!” 祝元存扔开她:“你想死,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毕竟在你们眼中秦军无恶不作,所经之处无一妇人能幸免于秦军魔爪。你这么想死,我就换种方式成全你。” 姜嫄被他的话吓得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祝元存则趁这时向她后颈劈了一掌,姜嫄晕倒在他怀中,被他抱起。 “传令下去,不得滥杀宫人,齐国皇室所有人都要抓活口。” …… 琅琊兵荒马乱,而西京这个中秋夜欢声鼎沸。 几日前晏修得知,任淮要挟周国被俘皇室成员回西京过中秋,为给任淮接风洗尘,他特命人在宫中设下夜宴,广邀群臣。 这个中秋宴意义非凡,周国尚存的皇室成员皆要以阶下囚的身份面见晏修,在宴会上,晏修将正式宣布周国灭亡,疆域尽数划为秦土。 祝思嘉这几日为这个盛大的宴会忙得不可开交。 就算忙里偷闲时,她也带着珍珍等人跟朱雅一起学习一道名为“月饼”的点心。 祝思嘉刚端出自己失败无数次才烤制出来的月饼,就被小姐妹们一抢而空,珍珍边啃边问她: “娘娘,咱们都吃完了,陛下又没得吃,他不会生气吧?” “不会。”祝思嘉放下空空如也的瓷碟,“他想吃我往后再给他做便是,咱们先回寝宫换衣服赴宴吧。” 杜羡高声嚷嚷着:“对对对,咱们快去,听说嘉义伯经历过这几月的历练,现在出落得愈发俊俏了呢!” 第149章 中秋夜宴。 任淮现身宴席时,一众未婚女眷的目光纷纷向他看去。 祝思嘉也没能忍住。 当真如杜羡所言。 任淮日夜兼程回京,进宫时连一身戎装都来得及脱下便匆匆面圣、赴宴。 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数月,晒黑了些,轮廓和五官愈发清晰挺立,个头更加高大强健,少了从前在京中豪奢放逸养出的那几分女孩子般的秀气。 看上去似乎真有少年初长成、褪去青涩与稚嫩的稳重。 再过两年任淮就及冠了。 他正是适合议婚的年纪,今日这般戎装加身惊艳露面,虽未来得及洗去满身赶路已致的风尘仆仆,却让他更多些难寻的侠客气息,惹得席上妙龄少女芳心暗许。 祝思嘉忽然想,任淮算不算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郎之一呢?不过以他的脾性,他怕是受不了祝思盈这样的性子…… 罢了,婚嫁之事光讲究眼缘可不行,更要紧的是小辈之间性格的融合相处。 她还是不去当这个红娘了。 祝思嘉与晏修同坐高位,多看了任淮几眼,晏修一下便能感知。 他趁群臣正在举杯对饮,暗暗掐了祝思嘉的腰一把,凑近她: “嘉义伯有那么好看吗,嗯?” 祝思嘉:“陛下觉得他不好看?” 晏修:“……朕亲自培养的人,容貌自然是不逊色的。” 祝思嘉笑着扒开他的手:“那臣妾多看几眼有何奇怪,旁人都看得,臣妾看不得?还是说陛下吃醋了?” 晏修:“朕就是吃醋了,祝昭仪,你该罚。” 祝思嘉:“好,宫宴结束后任由陛下处置。” 宴会进行到一半,被俘虏而来的周国皇室进了正殿之内。 除却自戕殉国的太子和太子妃,其余人都被任淮毫发无损地抓到了西京。 祝思嘉虽是秦人,可看到被带进正殿、被秦国官员或笑或指指点点的周国人,她仍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场合她不喜欢看。 晏修将周国老皇帝封了个大秦首阳公,赐居崇陵邑—— 这在外人眼中,他多少有点残忍,崇陵邑虽寸土寸金,可将周室灭国的任家也住崇陵邑。 祝思嘉不愿在宫宴上待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外出了。 …… 今夜来宫中的孩童也不少。 祝思嘉逛到御花园,正赶上一群小孩子在玩捉迷藏,欢声笑语从御花园方向传进她耳中,虽吵闹,但比殿中那些声音悦耳。 宫中规矩虽多,且晏修虽性情冷骜,但每逢大小宫宴时,他并不会对臣子的子嗣多加限制,放任他们在远离宴席的地方嬉闹玩耍。 祝思嘉怕打扰孩子们的兴致,找了个秋千默默坐下。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火场里全力一搏,也不知她晕倒火场是被何人救出的,醒来时,她只看到了晏修。 “你们两个太小了,我们不想带你们玩儿。” 思绪被孩子们的声音打断。 “你们这些大孩子就爱欺负人。” 一个更为稚嫩的声音响起,祝思嘉仔细辨别,说话的小女孩似乎是怀玉? 果不出她所料,接下来她听到了怀瑾的声音:“我们迟早有一天会长大的,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陌生男孩继续向二人讲理:“可是世子与县主个头都太小了,天色又晚,我们怕你们磕着、碰着,若是摔出个好歹——” 怀玉气呼呼道:“你们肯定是不想和我们玩!信不信我让皇帝舅舅和母亲收拾你们?” “哎呀,县主怎么还拿小石头砸人呢?” “县主和世子就是仗着有陛下撑腰!再也不带你们玩了呜呜呜……” 这是打起来了? 祝思嘉从秋千上起身,想绕过假山上前阻止。 她还没露出头,就又听到一个声音:“你们别打了,打架是不对的。世子、县主,小人可以陪你们一起玩捉迷藏。” 向怀瑾怀玉二人的方向望去,拦在他们二人跟前的,正是自己的二弟祝元熙。 祝元熙今夜穿了件红色圆领小袍,看起来精神抖擞,他个子蹿得快,和同龄的孩子站在一处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他正像一个大人一样制止孩子们之间的争端。 祝思嘉双手环抱,饶有趣味地在不远处旁观,看看她这个二弟,是否初具化干戈为玉帛的能力。 一个身影默默靠向她,她听到来人的步伐,下意识想逃,毕竟每次宫宴在假山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直到熟悉的淡香飘进鼻腔,她才知道来人是谁。 晏修居然这么快就跟了出来,与她站在一块,一同看向正吵闹得不可开交的孩子堆。 祝思嘉:“玄之怎么也有闲心跑出来看热闹呀?” 晏修:“出来陪蝉蝉透气。”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那边的祝元熙便顺利解决问题,他一手牵着怀瑾,一手牵着怀玉: “世子,县主,咱们三个人可以一起玩捉迷藏了。” 方才那一大群孩子迅速换了个阵地,将此处留给他们三人。 怀玉高兴得不行:“好呀好呀,小哥哥你人真好。” 祝思嘉问晏修:“我去叫宫人们过来看着些。” 月色虽如昼,可孩子们都还小。 晏修牵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 祝思嘉和晏修回来时,又听到怀玉的哭声和怀瑾的安慰声。 他们二人不过才走了片刻,怀玉怎么好端端的又哭起来了? 晏修这回选择走上前,弯下腰把怀玉抱进怀中:“怀玉别哭,告诉舅舅发生了何事?” 怀玉哭诉道:“我找不到刚才那个红衣小哥哥了。” 怀瑾:“是呀舅舅,方才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妹妹负责找,我和那个哥哥负责躲。妹妹先把我给找出来了,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哥哥,我们说好了就在这附近藏的。” 晏修微笑着安慰怀玉:“别哭,你再耐着性子去找呢?舅舅相信祝二公子肯定就在这附近等着你。” 怀玉摇头,向祝思嘉和晏修二人撒娇:“我走不动了,舅舅和舅母陪怀玉一起找好不好?” 祝思嘉和晏修对视一眼,答应了怀玉的请求。 可真如怀瑾所言,他们二人帮着两个小不点找了半晌,还是不见祝元熙踪影。 晏修拧眉道:“蝉蝉,你是他二姐,不妨将他叫出来?” 祝思嘉:“好。” 她在竹林呼喊半天,不见祝元熙的回应。 晏修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命宫人四处寻找。 第150章 一炷香后,离宴之人越发多起来,御花园里设有赏月台,男眷女眷皆三五成群现身御花园。 而祝元熙还是没能找到,前去找人的宫人甚至惊动了赏月之人。 晏为拉住一名差点撞倒祭台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像什么话?” 小太监不敢耽误时间,挣开晏为:“启禀王爷,祝二公子不见了,陛下让咱们赶紧找人。” 晏为看向身边的李卧云:“竟还有此事?咱们跟着一块儿找。” 李卧云点头,跟上晏为的步伐,而御花园众人听闻此事,也顾不上赏月吟诗,纷纷加入了找人的队伍之中。 直到半个时辰后,晏为的酒肉朋友陆坤在荷花池西南角处大喊: “找到了!祝二公子落水了!” 只见祝元熙漂浮在半枯的荷茎之间,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趴在水面上,救人要紧,陆坤没多细想,鞋袜都没脱就跳进荷花池捞人。 余下众人闻言纷纷朝此处赶来。 陆坤精通水性,跳下去麻利地将祝元熙捞出,双手卡在他的腋下夹着他拖回岸上。 祝元熙被放平躺在地上时,借着大好的清辉月光,岸上众人看见祝元熙的脸,大惊失色。 这个脸色……恐怕他已经不幸蒙难。 陆坤还未搞清楚状况,急忙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啊?该救人的救人该找太医的找太医啊。” 祝思嘉和晏修匆忙赶到此处,看见祝元熙白到泛紫的脸,祝思嘉触目惊心,呆愣在原地,久久不敢上前查认。 不过是她和晏修走开片刻的功夫,祝元熙竟能在荷花池西南角暗遭毒手。 此处距离怀瑾怀玉和元熙玩捉迷藏的地方相距较远,且祝思嘉虽和祝元熙不熟,但她听元存提过一嘴,说元熙水性极好,可元熙眼下状况—— 定是有人刻意加害。 祝思嘉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凶手。 能在宫中行凶,又想利用祝元熙之死让燕王与晏修产生芥蒂,除却太后,还能是谁? 她从未想过太后的手段阴毒至此,为了离间晏修与燕王,甚至不惜牺牲掉元熙的性命。 他才十一岁啊,他一个时辰前还好端端地陪怀瑾怀玉一起玩,现在却溺毙在荷花池,冷冰冰地躺在地板上。 祝思嘉别开脸,强忍住眼泪。 而朱雅可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序,她奋力挤开人群,蹲在祝元熙身前:“让奴婢来试试,祝二公子兴许还有得救。” 说罢,她先按压祝元熙的胸腔给他排水,待到祝元熙口中吐出大股污水,朱雅直接嘴对嘴向他渡气。 周遭之人议论纷纷起来: “她就是昭仪身旁那个掌事女官?” “这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能对一个十岁孩童做出这种事。” 晏修厉声呵斥:“多言者杀无赦。” 众人立即紧闭双唇,大气不敢出一个。 在朱雅全力抢救祝元熙时,燕王夫妇和昭华等人跟随太医赶到此地,燕王一看到祝元熙的状态,便明白他已回天乏术。 “我的儿啊!”燕王双膝跪在祝元熙身前,从朱雅手里接住他,“元熙,元熙你醒醒!” 朱雅哆嗦着起身,满脸哀痛向晏修和祝思嘉禀报道:“启禀陛下、娘娘,祝二公子他……奴婢尽力了。” 方才她那套救人之法祝思嘉等人并未见过,但连她都没有办法,看来元熙已经无力回天。 怀瑾和怀玉跟着昭华同来,他们年幼,搞不清眼前状况,不明白为何昭华也跟着别的大人一样脸色凝重,怀玉拉着昭华问道: “娘亲,那个小哥哥怎么了?方才他不是还好好的。” 燕王情绪激动:“县主方才见过犬子?” 怀玉:“是呀,刚刚在御花园没有人愿意和我们玩,小哥哥就带我们一起躲猫猫,舅舅和舅母也看到了。” 燕王将目光移向晏修和祝思嘉二人,从未有一次,在她这个所谓的父亲眼中窥见过如此凉薄的颜色。 祝思嘉按捺不住,几欲上前解释,被晏修默默拦身后。 晏修沉着阐述道:“今夜虽是满月之夜,但朕与昭仪担忧孩子们的安危,得知他们要在御花园中玩捉迷藏时,我们短暂地离开过,为的便是寻找宫人加以看管。” “回来时,已不见祝二公子踪迹。” 燕王肝心若裂,语气中带着质问:“陛下与娘娘离开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犬子就消失在御花园?” 晏修:“不错。” 燕王抱着祝元熙的尸身,跌跌撞撞起身离开:“老臣明白了。” …… 燕王府内。 祝元熙于亥时身亡,子时,燕王府就白绸高挂,支起了灵堂。 长子九死一生,次子意外溺亡,燕王心力憔悴,把自己关进书房谁也不见。 张茵端着参汤强行闯入了书房。 夫妻二人虽多年不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已然成为燕王府内常态,可眼下发生的任何事都比不过燕王心中丧子之痛,故而他并未计较张茵不邀自来。 张茵把参汤放在桌子上,劝慰他:“王爷,夜深了,明日您还要操持元熙的葬礼,先歇息吧。” 燕王盯着参汤苦笑:“这么多年,倒是辛苦你操持王府了。” 张茵:“妾身不苦,妾身受过的苦与王爷相比算得了什么?妾身相信,不日便能得到元存的消息,您仔细着身子。” 燕王坐下,将参汤一饮而尽,哀叹道:“我万万没想到,陛下竟是恨极了我!元熙才多大,陛下竟然这么等不及便要向他下手!” “倘若元存也不幸客死异乡,我燕王府岂不已经绝了后!我从未对晏氏皇族产生过任何大不敬之心,可为何到他这一朝,竟是要将我们燕王府往绝路上逼!” 张茵吓得起身关紧门窗:“王爷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燕王:“我现在一无所有,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担心他的耳目?” “虽说孩童不擅撒谎,可我算是想明白了,长公主府本就与他亲近,让世子和县主作为他的人证并非难事。宫中是他的天下,他想做什么事又有何人能制止!” 张茵按住燕王的手臂:“王爷,妾身相信,陛下不会蠢到在今夜这个人多眼杂的时机,向元熙痛下杀手,还望王爷理性看待。” 燕王:“妇人之见!你根本就不懂他是什么样的怪物,罢了,本王不同你说这么多。备马,去陈府!” 第151章 章台宫。 太后跪坐于佛像前盘弄佛珠,红梅端了碗药膳走进小佛堂,太后抬眼看了她一眼,道: “你先下去歇息吧。” 红梅放下托盘:“奴婢遵命。” 待到她走远,太后才缓缓从蒲团上起身,亲手将托盘端出小佛堂,一路端进寝殿内。 她坐在妆镜前,强忍恶心喝下那碗黑漆漆的药膳。 自上次陈让在章台宫给她排忧解难后,她提到自己面上被晏修气出的皱纹,陈让当即告诉她,他可以替她找到养颜之法。 而他口中的养颜秘法源自苗疆,其中有一味最重要的引子,便是妇人产子后留下的胎衣及十四岁少女的心头血二两。 她可是堂堂一国太后,竟为了恢复美貌,在这个中秋夜里,秘密饮下取源于平民女子身上的血肉。 好在这碗药膳的药材鲜甜盖过了血腥之味,否则早就将章台宫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 明知一味秘药便是再如何神通广大,但也万万达不到立竿见影之功效。 出于转好的心情暗示,太后看向铜镜中那张脸,在喝下药后,当真光滑红润了起来。 就是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一想到今夜惨死的祝元熙,她觉乎口腔中的腥臊之味淡掉不少。 祝元熙本就是要给他的逾儿做垫脚石的,为了拉拢燕王和他背后那二十万大军,她不介意将事情做得更绝,以她对燕王的了解,只要不把燕王逼上绝境,他迟早会策反自己。 从前她只想让逾儿做燕王府的世子,享有燕王的爵位和俸禄,可如今,她的逾儿就该做天子。 回想起早年垂帘听政的时光,她虽不通政事,但能轻松掌握一国天子的感觉让她如痴如醉。 大秦江山该改名换姓了。 太后对镜一笑,嫣红的薄唇勾勒出妖娆的弧度。 与此同时,“退下歇息”的红梅秘密现身于太极宫。 红梅将这段时日太后的动向悉数禀报给晏修: “太后她近日在为容貌而苦恼,每日都要喝各式各样奇怪的汤药进补,那些补药从不让属下插手。” 晏修冷漠道:“由她喝。” 再喝多少灵汤妙药也不可能重回年少时,而他也不至于刻意在这些地方上为难于她。 红梅又继续禀报:“七日前太后出宫了一趟,她未让属下跟随,属下也不知她去面见了何人。” 晏修挨个剪掉殿中盏盏灯芯:“不必盯得太紧,眼下她还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出格之事。只是——” “密道之中荒草丛生,太后下次再继续这般马虎下去,出宫密道中的灯油外泄,难免会不小心点燃,届时人人都能得知宫中修有密道一事。” …… 八月十六,祝思嘉出宫前去燕王府为祝元熙吊唁。 她昨夜神志不清,怎么回的长乐宫都忘了,只记得临睡前是晏修坐在床侧哄着她入睡。 也不知她睡着后晏修去了何处平复。 今晨起床,祝思嘉仍旧心绪复杂。 凭心而言,燕王的子嗣中,除却向来高傲的祝思仪与几个弟弟妹妹不亲近,或许是大家都因庶出同病相怜的缘故,子女间的关系并不像旁人后宅那般水火不容。 元熙这个弟弟她是不讨厌的,甚至对他还带着几分欣赏,只可惜他还这么小就沦为政治斗争、上位者之间博弈的棋子。 这就是她带来的恶果之一吗? 陪她出宫的朱雅也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 听钟姑姑说,朱雅昨夜哭到半夜,一直睡不着,她难过于一条年幼的生命亲眼消逝于眼前。 祝思嘉主动搭上朱雅的手安慰她:“没事,你做得够多了。” 谁家未婚的女儿为救陌生男子,敢做出她那般的举动?可见任何名声在朱雅眼中,皆不及鲜活的生命重要。 朱雅勉强一笑:“这是奴婢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受苦,奴婢总觉得过意不去。” 祝思嘉:“我相信元熙在九泉之下,定会铭记你这份恩德。朱雅,不是你也不是我害死的元熙,真正该死的、该坐立难安的另有其人,你别太过介怀,伤了自己的身子。” 朱雅:“好,多谢娘娘。” 马车停在燕王府前,碎玉敲了敲车门;“启禀娘娘,到燕王府了。” 祝思嘉和朱雅走出马车。 依照大秦风俗,逝世之人的血亲皆要站在正门处礼接宾客,待到所有宾客到齐了才能回灵堂。 燕王看见祝思嘉,瞬间拉下脸,仿佛打心底里认为,祝思嘉就是助纣为虐害死祝元熙的凶手之一。 祝思嘉没在意他的脸色变化,直接朝虞氏的院子走去。 久不出院门的虞氏今日也要去灵堂,人多嘴杂,难免不会保证虞氏听到些什么。 祝思嘉和祝思盈一合计,决定提前将祝元存于昨夜进攻琅琊之事,秘密告知虞氏,省得叫她难过。 虞氏闻言,倒是没显得有多震惊。 她平静说道:“这段时间,思盈一直想法子不让我听到外界的声音,或多或少,我自己也能感知得到,甚至早已做好元存不在人世的准备。” “你们两姐妹的心娘亲都明白,既然元存还好好地活着,娘亲这便放心了。我先去前院灵堂祭奠元熙,你们也快些过去,别在后院待太久。” 祝思嘉和祝思盈送走虞氏,后院彻底清净,半个仆从都没有。 祝思盈将一个厚册递到祝思嘉手中:“姐姐,这是你先前交代我之事,我已经整理完毕了。” 祝思嘉接过册子,看向朱雅和碎玉二人,抉择一番后,将册子郑重交到碎玉手中:“朱姑娘待会儿会陪同我去灵堂,拿在她手上属实不便。碎玉,你妥善保管,在马车外等候我们。” 想必这是个极其重要的物件,也是对他上次投诚后的一次重要考验。 碎玉接过册子时,双手微微颤抖,他埋首道:“请娘娘放心。” …… 走出燕王府已近亥时。 碎玉在外等了一整日,滴水未进。 他未看到祝思嘉时,长身玉立,怀抱寒刀,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远远望去甚至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图,定格在华美的马车旁。 一见到祝思嘉,碎玉眼眸透出亮光,他立刻舒展拳脚,替祝思嘉放好矮梯。 而那册子静静夹在他衣襟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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