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竟这可不是她的独特创意。 来到大秦时她也在好奇,大秦的生产力并不如她想象中低下,甚至已经出现了银票,当然碍于印刷技艺的不成熟,银票也只是小范围内供贵族使用。 而人才选拔之法,虽有晏修有意以军功论赏以此来招才,可大多数时候,大秦的官员选拔制度更接近于九品中正制,满座朝臣无一是寒门。 读书的机会和各类孤本藏书,皆聚集在氏族门阀手中,普通人若能读书识字,定是家境不凡。 话本这种东西,是她改良了印刷术和造纸术后才开始广泛流传起来的,她还专门开了个书局兜售,利用低成本、低造价的优势,让普通老百姓也买得起。 直到之前“围魏救赵”一事,她的书局被晏修打压,凉了。 可书局能凉,印刷技艺和造纸术却不会,她不能再独享其成,她可以大大方方分享出来,时机成熟时,会有无数寒门学子以最公正的途径涌入朝堂。 祝思嘉推开马车车门,嘱咐碎玉将车驾得更快一些。 回宫后,她几乎马不停蹄奔向太极宫。 只要能解决晏修当下遇到的问题,让他不必这般操劳,什么计策都是好计策。 …… 章台宫。 直至今日,太后才脱下那身白色丧服,换上玄衣,不再头簪白花。 从前她最喜着红色,可如今再看到红色,她能联想到张家灭门时的惨状,她那些年幼的侄子侄孙,死于刀下时会是何等痛苦? 故而自她从商州回京,便一把火烧光了寝宫内的所有红衣,还勒令后宫,任何人都不得穿着红衣。 可她忘了,后宫现在是祝思嘉的天下,有晏修罩着,没有人会把她这个太后再当一回事。 没想到第一个跟她反着干的居然是晏修,晏修八百年都不会向她请一次安,某日却突发奇想,穿了件暗红色的常服跑来向她问安,刻意二字都快写到脸上了。 一想到晏修,太后就气得心绞痛。 她坐在镜前,看着自己忽然衰老十岁的容颜,气得一把手拂开桌上的所有脂粉。 红梅对此见怪不怪,她避开地上残渣碎片,将太后每日要饮用的养颜汤端了上来,弯腰禀报道:“太后娘娘,陈大人午时会来。” 太后:“午时?他疯了?午时来这里做什么!” 这大白天的,他是生怕不被别人知晓吗? 除却陈让,太后还有两名对外公开的面首,起先她养面首时还藏着掖着,但西京养面首的贵妇何其之多?渐渐地她行事便大胆起来。 甚至最尴尬的一次,晏修正面撞见她和面首在御花园嬉闹,他当时只是冷下脸,转身离开,并未多言。 那两名面首相安无事,直至今日。 晏修并不在意她身为一国太后的荒唐行为。 可陈让就不一样了,他是朝臣,并非任人戏耍的男子,若是让晏修知道她与陈让勾结…… 太后一直忐忑至午时一刻,章台宫并未出现陈让的身影。 她暗舒一口气时,宫人禀报道:“太后娘娘,颂奴求见。” 颂奴便是她其中一个面首。 太后:“让他进来。” 颂奴进殿时,面上罩了个面具以作遮挡,太后本就心情不佳,看到他这般故弄玄虚,直接将汤勺砸向他: “好端端地戴上面具做什么?” ”颂奴”躲也不躲,等殿内只余他们二人时,他摘下面具:“臣见过太后娘娘,臣思念太甚,还望娘娘恕罪。” 太后两眼放光:“陈让?这……真正的颂奴哪儿去了?” 陈让:“自然永远无法见人了。” 太后:“宫中行凶是大忌,你忘了冷宫张氏的下场吗!” 陈让:“臣只是命人在他的养颜膏里动了手脚,他那张脸,怕是此生都无颜面见您了。” 好一个陈让,下手竟这般毒辣,颂奴当初可是他千挑万选,依照他年轻时的相貌跳出来送进宫的,如今说毁就毁。 太后:“有话直说吧,哀家没有什么调情的心情。” 陈让见状直言:“臣去见过逾儿了,顺便得知燕王因武兴伯被困陛下不肯发兵援助一事,对陛下起了疑心。眼下大秦兵马四处分散征战,太后您——当真不想为张家报此大仇吗?” 第145章 若是换作从前,陈让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定是要被她厉声呵斥打断的。 可今时今日不一样了。 压垮她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晏修刻意身穿红衣向她请安那日,她知道晏修向来无情,没想到他除了无情甚至还极度残忍,杀人还要诛心。 他可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啊! 晏修在她腹中时就将她折腾得身心疲惫,后来她生产之时,更是被先帝的一位美人害得差点难产;御医产婆都在劝她将晏修舍掉,她咬紧牙关,硬是让晏修撕开她的肚子、沐浴她的血肉而降生。 她从未有一刻想要放弃过他,她为将他培养成一个卓越的储君,多少个日夜都在挑灯陪他夜读、下雪时也不忘在一旁看着他练武。 再到孝文太后仙逝那年,一向为孝文太后所喜爱的他,居然破天荒地从未去长乐宫吊唁过一次;孝文太后出殡时,西京城到皇陵整整八十里路,一路上都不见他踪影。 他在宫中失踪了整整一月后,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身为太子竟敢如此不孝,此事触怒先帝,差点就让他永失太子之位! 是她连夜冒雨回到张家,她那时已贵为皇后,却向张家族中各位长辈挨个磕头求助!朝堂上诸多废储的声音,是张家耗费大量财力人力才得以销声匿迹。 也就是这一年,晏修与她母子离心,至今都未缓解。 没有她、没有张家,晏修以为靠他自己便能成为今朝天下之霸主吗! 太后再度看向镜中那张双颊深凹、眼尾生出数道细纹的脸,经历灭顶之灾,这张脸再无往日半点神姿,甚至比陈太妃看着还要苍老。 她活一辈子,不得丈夫喜爱、不得儿子敬重、大权旁落于人,更是落得个九族尽诛的下场,就算贵为太后又如何?她的晚景是何等凄凉。 既然天下人尽负于她,也休怪她翻脸无情。 陈让从身后抱住她,缓缓抬手,抚上她干瘪的面容:“娘娘,您别忘了,您不止一个亲生儿子。” …… 八月初。 祝思嘉刚从太液池与余欣等人泛舟归来,半路遇到了怀瑾和怀玉。 她蹲下身,一手抱住一个问道:“世子和县主今日为何入宫啊?” 怀玉奶声奶气答她:“娘说我们明年春天就该进宫读书了,她怕我们不习惯,让我们每隔五日来宫中一趟。” 跟在他们一旁的侍从悉心解释道:“秋日是每隔五天来一次,一次待一个时辰;到了冬日世子和县主就惨喽,每隔三日就要来一趟,一次得待上两个时辰。” 看得出来,昭华为培养自己的一双儿女可谓格外严格,煞费苦心。 怀瑾话还未说,小嘴就先朝祝思嘉脸侧亲了过去,亲完,他绞着胖乎乎的手指头红脸道:“昭仪娘娘身上真香,我以后也要娶个像您一样又香又漂亮的当媳妇儿。” “嗯?所以世子为何要亲朕的媳妇。”晏修身着冕服,从墙角走出,一个巴掌轻轻拍到怀瑾屁股上,“人小鬼大,你敢亲朕的媳妇,信不信等朕的儿子出生,把你妹妹抢过来当他的太子妃?” 晏修打得并不用力。 可怀瑾是知道他这个当舅舅的威力的,向来说到做到,一想到日后怀玉会管晏修叫父皇,怀瑾就吓得嗷嗷大哭,鼻涕横流。 祝思嘉暗暗掐了晏修的腰一把,嗔道:“陛下,小孩子皮肉稚嫩,您打得太用力了。” 晏修:“……” 他摇扇子都比这用力好不好!这小屁孩居然敢阴他。 晏修却是顾不得耐下性子来安慰怀瑾,他命宫人将怀瑾带去御膳房吃点心,自己先拉着祝思嘉朝太极宫方向走。 他走得火急火燎,大步甩开所有随行之人,祝思嘉只觉自己跟在他身后快要飞起来一般。 “陛下!” 晏修没停住脚步。 祝思嘉见周遭无人,大声喊道:“晏玄之!” 晏修这才停下。 祝思嘉伸手整理满头凌乱的珠翠:“干嘛走得这么急?” 晏修:“朕伤心了。” 祝思嘉:“……这、这不至于吧,方才我是情急之下才呵斥你的,我知道你没有打疼怀瑾,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晏修:“朕说的不是此事。” 祝思嘉:“那是何事?” 晏修:“蝉蝉当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祝思嘉仔细思索:“今天……今天是八月初二,怎么了?” 晏修凑近:“去年今日,蝉蝉与朕初相识,春宵一刻。” 祝思嘉这才想明白是怎么个事,没想到晏修居然将二人相识的细节记得这般清楚,她耳根滚烫,刻意朝后退几步: “玄之……” 晏修趁机将她打起横抱,大步朝太极宫跑去。 到了太极宫,祝思嘉才明白为何他要这般匆忙。 殿门打开那一刻,自正殿第一块地砖算起,一直延续到太极宫中各处,入眼所见皆是五颜六色的各类名品花卉,堆积成海;就连花海间的小道也是由花瓣铺设而成,甚至还有烟雾与蝴蝶缭绕其中,仿佛置身九霄仙阁。 祝思嘉被眼前情景惊得愣住了。 不过是认识一年的日子,晏修何须如此尽心尽力。 晏修见她不说话,问道:“蝉蝉不喜欢?” 祝思嘉:“臣妾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已入秋,这些花并不应季,玄之是从何处寻来的?” 言外之意,是担心他搜刮民脂民膏。 晏修:“朕提前几月便准备了,你放心,自张相倒台,国库超过了大秦历代以来最充盈的记载,这点钱不算什么。” “蝉蝉就是朕的福星,自遇见你,朕屡次化险为夷,将原本要延后几年才能做的事提前处理好了。”晏修吻向她的眼皮,“蝉蝉,一年了,快告诉朕,你有没有喜欢上朕?” 祝思嘉垫起脚,勾住他的脖子,笑得妩媚又娇艳反问他道:“那玄之觉得呢?玄之觉得我喜不喜欢你呢?” 晏修:“我才不要猜,我要亲口听你说。” 祝思嘉:“祝思嘉喜欢晏玄之,很喜欢很喜欢。在每个人这沧海一粟的短短一生里,喜欢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晏玄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一年前的今天,她选择爬上晏修的床时,根本就不信人世红尘里还尚存着真心。 可莫说是真心,晏修恨不得把他的一整颗心都剖给她看。 她想,她能历经到人世间最纯粹的感情,也不算重来这一回。 第146章 一夜未眠。 晏修早朝前,俯身亲了祝思嘉一口,祝思嘉闭着眼,双臂却向他张开,晏修笑得无可奈何,又钻回被窝里抱住她。 于祝思嘉而言,昨夜经历的种种亲密之举,皆敌不过晨间这一个温暖的拥抱。只有在被晏修抱着的时候,她才会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怎么越发黏人?”晏修又将祝思嘉当作面团揉了个遍,“再继续陪你躺下去,早朝便要迟了,你也不想我们背上昏君妖妃的罪名吧?” 祝思嘉睁开眼,被他折腾了一夜,她哭了喊了一夜,美眸中疲气尽显,她贪恋地嗅着晏修身上的淡香,黏黏糊糊道: “要是你能多陪陪我就好了。” 晏修试图往外钻:“我也很想一直陪着你,可我要去上朝呢,蝉蝉乖,等我下朝回来和你一起补觉如何?” 祝思嘉用力环住晏修的腰:“玄之,我……” 晏修发现她今日实在是反常,他耐心宽慰她道:“蝉蝉有话不妨直说。” 祝思嘉:“我担心你。” 自上次她和朱雅将科举一事的想法透露给晏修,当即便得到了晏修的征用,朱雅这段时间几乎都宿在宫外,就为向匠人们传授她改良后的造纸与印刷之法。 而晏修便是决定在今日,正式将科举选官一事告知天下。 他变革的步子迈得太大,又牵扯到士族的利益,定会引得士族不满。 一个过于激进的帝王,下场无非是两种,此前她只想着要替晏修减轻负担,根本没有考虑到创办科举对大秦而言意味着什么。 加之她从祝思盈处得知的燕王一事,近日的朝堂形势,恐会对晏修不利。 晏修安慰她:“你不必担心,古往今来有哪项决策不是横空出世的?昔年文公为强秦变法,虽遭遇诸多非议与反对的声音,可终究不还是成了吗?” “文公之法直至发扬至今,时过百年,早便历经多番演化与改进。我又为何不能做这科举一制的开创者?成也好败也罢,百年之后,自会有我的子孙后代继续完善、圆满,世人也会以不一样的目光评判定夺。” “士族反对又能如何,劝谏的折子一封接一封递上来又能如何?戳中了他们的痛处,他们自是要摆出要死要活的模样的,反正我在他们眼中早已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庸君,再多杀几个人又何妨?我想做的事,就算是天地祖宗、大罗神仙也无法阻拦。” 他说得句句在理,可祝思嘉刚被他说服,又不免因着燕王一事担心起来。 晏修笑得更恣肆无忌:“你且放心,武兴伯在密信上告知我,八月十五,进攻琅琊,不会拖得太久的。你要相信你弟弟的武艺,更要相信他的脑袋,他天生便是将帅之才。” 一连安慰了她许多,晏修这才再度起身更衣早朝。 …… 早朝后,燕王跟在晏修身后进了御书房,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再出来时,他的面色愈发黯然。 晏修再度拒绝了他率领北地军前去营救祝元存的提议。 祝元存失踪已有几月,人人都道他定是尸骨无存了,可燕王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的儿子哪怕是死了,他也得亲眼见着灰才能认命! 有张家前车之鉴,燕王这段时日更是异心横生,甚至疑神疑鬼到怀疑晏修灭齐的真正目的。 晏修动不了他,却可以动他儿子啊!燕王府本就子嗣单薄,祝元存和祝元熙二人还未及冠,尚不能独挑大梁。 以晏修之不近情理,他甚至可以一边诛灭祝思嘉的九族,一边笑着立她为后以作补偿,届时又有何人敢替燕王府伸冤? 回想起晏修十六岁第一次亲征那年,燕王便迟早预料到,有朝一日他若功高盖主,势必会引起这个年轻帝王的忌惮。 故而自那年起,他渐渐放下手中长枪,做起了一个流连花丛的王爷,更是在晏修及冠后主动交还兵权。 可他都做到了这个地步,晏修居然眼睁睁看着他儿子去送死! 燕王越想越气,加快了出宫的脚步。 到宫门停靠的马车前,燕王的随行马车被人卸掉了车轮。 诸事不顺,一股气憋在燕王心口,他一拳打在车身上,当场将马车半壁击得粉碎。 陈让上前调侃道:“燕王当真是老当益壮,此等神力,子随其父,也难怪祝二公子会与当日在马球场上大放异彩。” 提及祝元存,燕王的脸色又是一沉:“陈尚书纵然错失丞相之位,输给了李相这个年轻小辈,也不必拿本王的爱子玩笑罢。” 张相被处以极刑后,大秦丞相之位空悬,无数朝臣举荐陈让接替其位,没想到晏修偏要用李卧云。 外人眼中李卧云不过是沾了晏修儿时伴读这个光,论及功绩、资历,又怎能与陈让相匹敌? 这件事自然是陈让心头刺。 没想到陈让被他反向刺激,丝毫不见动气的前兆,反倒是主动勾着他的肩朝尚书府马车走去:“今日在下做东,还请燕王赏脸,与在下同去飞仙楼饮酒。” 燕王心情不佳,但陈让如此热络,他没多想便跟着陈让同行。 马车驶到飞仙楼,店内小二将二人引至一临水楼阁前,远远望去,楼阁之中似乎已有客。 燕王不满:“你竟敢让本王与陈大人与旁人拼桌?” 陈让上前解释:“王爷莫要动怒,那是下官提前命人设好的宴,王爷尽心享用便是。” 燕王不知他腹中卖弄的究竟为何,左右不过是找几个漂亮美人来为他助兴罢了,可等他走进时,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年轻姑娘,而是身披黑色斗篷的太后和祝逾! “老臣见过太后娘娘。”燕王俯身行礼。 没想到太后不在章台宫好好待着,竟能瞒住晏修的眼睛,跑到宫外来。 太后掀开斗篷:“燕王,别来无恙,逾儿,还不快快行礼。” 祝逾小声叫道:“见过父亲。” 陈让上前为他们二人斟酒,顺便命人将祝逾带了下去,他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叫住祝逾:“逾儿长大了,怎么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识了?” 祝逾又叫了他一句爹爹。 燕王怛然失色,太后这私生子的父亲,居然是陈让! 第147章 燕王指着陈让,胡子都在打哆嗦:“陈、陈大人,你……” 太后抬眸,冷冰冰瞥了他一眼:“燕王何故大惊小怪?” 燕王气得甩手,转过身背对二人。 十一年前,正宁二年,张茵从燕王府别庄带回一名襁褓中的男婴,她正大光明地告知燕王,这名男婴是太后的血脉,要让他留在燕王府里养大,并起名为逾。 燕王当时无比震惊,太后竟于和帝驾崩后再产一子,且其父不详,若是让朝臣发现此事…… 可那时朝堂为张家所掌控,且当时的晏修才十二岁,无人能对太后构成威胁。 太后以祝思仪的皇后之位允诺燕王。 谁人不希望大秦皇后是自己的女儿?燕王便鬼使神差同意此事,将祝逾养进了燕王府,这一养就是十一年。 十一年后的今天,朝中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燕王不由得担心,若是祝逾一事被晏修发现,燕王府上下定会被他挫骨扬灰。 若说祝逾只是太后和她某个男宠的产物还好,可偏偏居然是陈让的! 偏偏是那个看起来风清雅正、云心月性的陈让的! 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是暗中勾结了这么多年,这是怕晏修砍的人头还不够少吗? 可偏偏他们二人竟然能将这段奸情瞒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有些本事在身。 燕王万念俱灰,他明白,迟早一日,这楼阁中的三人都会死在晏修手中。 他问道:“太后娘娘秘密出宫,就不怕陛下发现?” 太后:“他发现不了的,哀家走的是宫中密道。” 燕王:“宫中竟有密道?” 陈让:“不错,昔年太祖皇帝建立大秦时,时局动荡,为保大秦皇室无恙,派人在皇宫底部修建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通道自御花园某块假山洞中起,出皇宫直至西城门外三里终,这条密道只有每任在位君王及皇后才知晓。” “不过今上,并不知晓此事。” 晏修还未登基前,陈让便是凭借此条密道密会太后的,他登基后,按照皇室传统,该由太后亲口告诉他密道所处位置。 可太后又怎会主动将这条密道告诉他? 燕王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忘告诫道:“太后娘娘还是多加小心,陛下养着这么多护龙卫呢。” 太后冷哼一声:“厌雪楼那群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他查了哀家这么多年,不也什么都没查出来吗?” 燕王忽然明白了今日之种种“巧合”,他问:“娘娘大费周折将老臣引至此地,想必还有要事交代吧。” 太后:“燕王若是聪明,就该明白张家落后谁家起,陛下便向谁家下手。”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允许下一个有实权的外戚出现,眼下正是你们燕王府的祝思嘉最得盛宠。哀家可是听说,祝二与你并不亲近啊。” 燕王:“小女受宠并非老臣能做得了主。” 陈让:“可出兵营救祝大公子一事,陛下分明只要轻轻点头即可。” 戳到了燕王的痛处,燕王脸上可谓精彩纷呈。 “燕王府男丁单薄,祝元存生死未卜。”太后缓缓抬起茶杯,“而元熙呢,日日都要进宫念书,宫中虽是普天之下最安全的地方,可保不齐元熙会不会吃错东西、走错地方。” 言下之意,便是他两个亲生儿子的命都握在晏修手中。 见燕王仍在沉思不语,太后继续刺激他: “宫中女子母凭子贵才是最稳妥的生存之道,祝二和思仪谁诞下嫡子,都只会对燕王府百利而无一害。可不单是祝二生不出来,便是其余嫔妃进宫快一年了,肚子里还没有什么动静。” “一个没有能力延续秦室血脉的君主,又何必继续以他为尊?” “可若是逾儿登上帝位,哀家保证,思仪依旧会是大秦皇后。燕王不必担心外界议论,昭帝的皇后不就比他大了整整十四岁有余?” 燕王没想到她为了拉拢自己,不惜拿晏修的身体说事,甚至不惜让祝思仪再嫁给祝逾! 可她所言不假,若晏修身体当真没有问题,待到祝思嘉或祝思仪诞下麟儿,燕王府至少能有个大秦太子作为盾护。 问题就在于——晏修,似乎真的没有生育能力。 燕王眯眼看向眼前二人:“太后和陈大人可知成王败寇之理?史书上那些谋朝篡位、试图改朝换代的乱臣贼子,若行事失败,不但尸骨无存,更会遗臭万年、任人唾骂。” 他实在没有那个胆量和晏修去作对,换作是十几岁的晏修,他定是想也不想就加入太后的阵营,大秦帝位更名改姓又如何?他照样是高高在上的燕王。 得罪了现在的晏修,他只能下地府去见阎王。 太后见他是油盐不进,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和颜悦色,她气恼道:“遗臭万年?哀家被天下人指着鼻子痛骂妖后多年,早不在意名声!” “左右都是一死,就看燕王想选择什么样的死法。燕王若无意归顺,哀家也不多强求。若是日后哀家前功尽弃,满盘皆输,不介意告诉陛下,燕王府替他养了十几年的弟弟!哀家死也要让燕王府把逾儿交出来陪葬!你以为燕王府就能躲得过去?” 最后关头她竟是拿祝逾一事来加以要挟,再看她面目狰狞,像极一只张牙舞爪的妖魔,太后是真的疯了! 这下也由不得他不反了。 燕王接连叹息,最终点头首肯。 …… 陈让回府后,先进了书房。 一名随从上前禀报:“启禀大人,魏忠死了。” 陈让:“找个时间去青州一趟,将他家中灭门,切记,不能留任何活口。” 随从好奇一问:“大人是如何笃定,陛下会因一件小事杀了他的?” 陈让:“小事?假传懿旨这样的事可算不得小事,陛下就算与太后不和,也开不起这种玩笑。” 当日晏修换上尚衣局送去的新服,魏忠得了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到太极宫假传太后懿旨,说是太后忽然病危,要与晏修交代皇室秘事。 晏修对此深信不疑,情况紧急,他未换衣着便赶去了章台宫,到了才发现是乌龙一场,太后好端端地坐着呢。 他整日忙于前朝之事,对后宫中的各类新规漠不关心,更不会知晓太后下令禁穿红衣一事。 而一件普通红衣,就能断绝太后对他的最后一丝母子情分。 第148章 八月十五。 远在齐国的祝元存以里应外合之计,准备攻下琅琊。 齐国皇帝得知龙山关于半月前被秦军一举攻破,齐兵吓得接连后退,更是由于粮草不足而闹得人心惶惶。 眼看着秦军铁骑短短数日就攻陷一座又一座城池,现在甚至兵临琅琊城外,他便下令让余下所有兵力聚集于琅琊,死守国都。 琅琊城这个中秋夜分外凝重,除却巡逻士兵,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生怕自己被秦军抢掠。 两军对峙于阵前,秦军却并不着急攻城,齐国士兵站在城楼上守了整整一天一夜,又困又饿又乏。 眼见孙天禅带着秦军于城楼半里外起锅生火、烹煮肉羹、大肆畅饮,齐军险些失去定力。 秦人甚至唱起了齐国的思乡歌谣,歌声传进到齐兵耳中,更是让齐兵触景伤情。 琅琊都城内。 潜伏已久的祝元存等人皆换上盔甲,于琅琊城东汇合,准备去东门给秦军开门。 却在这时,寂寥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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