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鲜活。 不单是面对喜欢的人,这也是他为何会对祝元存晏为之流,更为纵容的缘故。 他们身上的生命力,会让他时时刻刻感受到自己的年轻。 祝思嘉侍奉他享用药膳,好奇道:“刚才进殿时,我见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晏修眉心一跳:“别提了,各部举荐上来的人都是群庸才,就方才那几个,连最基本的该如何治理水患都一问三不知。” “若是大秦朝堂任由这样的蠢材占据,如何对得起天下子民?我当真该遗臭万年了。” 祝思嘉捂住他的嘴:“不提这些了,安心吃东西吧。” 没想到对于人才之任用一事,晏修竟重视到此种地步。 张氏外戚尚在时不仅在朝中扶持了众多官员,分散在各处的地方官员更是多如牛毛,皆是花费重金从他手中买来的官阶。 晏修不但要亲自核实朝堂预备官员的实情,甚至小到治理小小县城的县令也要过一遍。 这也是西京城中来自各地之人骤增的原因。 能入得了他眼的,十个里也挑不出两三个。 两个人正腻歪得起劲,殿外就传出阵阵诉苦声,凭白打断了他来之不易的温存,晏修头疼不已:“胡顺海!” 胡顺海推开殿门:“老奴在。” 晏修:“殿外所跪是何人?” 胡顺海:“是……是平凉侯和他的二公子。” 叶家? 晏修:“让他滚进来。” 平凉侯带着叶二公子走进正殿。 平凉侯……平凉侯……祝思嘉仔细在脑中思索关于平凉侯的一切,却仍是没想起任何有用的讯息,甚至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罢了,左右无需她特意留意。 父子二人行完礼,祝思嘉才发现,站着平凉侯身侧那名年轻人,与他并不像父子,那年轻人修长如竹,面如冠玉,与肥头大耳的平凉侯完全不沾一点边。 晏修:“平凉侯夜访太极宫所为何事?” 平凉侯哭天抢地道:“还请陛下为吾儿作主啊!” 作主作主,天天就知道为半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叫他作主! 晏修不耐烦地看向叶沧海:“你有何事?” 叶沧海自觉丢人,和平凉侯站得远远的,他被晏修问得一愣,便躬身道:“启禀陛下,是家兄有求于陛下。” 原来是叶青云那个米虫。 晏修:“说。” 叶沧海言简意赅,将叶青云今日所遇之事说了出来,晏修并不关心叶青云成没成废人,他倒是对叶沧海刮目相看,没想到臭鱼烂虾的平凉侯府竟养出他这样出挑的人。 晏修没急着处理叶青云的事,反倒先考察起叶沧海的文章辞采,与叶沧海一问一答,叶沧海皆对答如流。 没想到这对父子居然是今日那流氓的父亲和庶弟。 祝思嘉听得面色窘促,不停地伸手扯晏修的衣袖,可晏修沉浸在与叶沧海探讨治国之道当中,并未分心留意她。 直到平凉侯吸着鼻涕问晏修:“陛下,可是想好该如何惩治那名女子和她的侍卫了?” 叶家翻遍全城都没把二人挖出来。 晏修:“叶二公子珺璟如晔,可担大任。” 第141章 平凉侯的老脸快涨得青紫,他这向来安分的庶子,今日口口声声说跟他一同进宫替叶青云讨回公道,谁曾想竟和晏修当众畅谈起来。 难道陛下当真不关心臣下的死活? 可面对晏修这个主,平凉侯只能忍气吞声,进而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一旁的祝思嘉身上。 祝思嘉尴尬一笑,小手放至晏修腰后,扯紧了他的腰带。 晏修狐疑看她:“何事?” 祝思嘉:“陛下,臣妾有一事要报。” 平凉侯双眸里的光从细小眼缝中钻出,满脸期翼看向祝思嘉。 祝思嘉:“臣妾知道是何人伤了平凉侯世子。” 晏修:“何人?” 祝思嘉:“碎玉。” 晏修:“……所以说,平凉侯世子在西市调戏的那名女子。” 祝思嘉:“正如陛下所想。” 怪不得叶家将西京城里里外外翻找了三遍,都找不着叶青云口中一男一女那对主仆,原来叶青云那猪头三竟是将主意打到了祝思嘉身上! 晏修强压住暴怒,声音寒凉得令人生畏:“平凉侯,你可知世子所犯何罪?” 平凉侯不解:“这……确实是犬子出言不逊在先,但也不至于叫那对主仆伤成这般模样!将来他还如何提枪握剑为陛下出生入死?” 晏修:“叶青云是个不入流的蠢货,连你平凉侯也老不晓事了吗?身为豪门贵胄不但好逸恶劳,无所作为,还将女子视作玩物,堂而皇之地动手动脚,朕看他断了手脚筋都是轻的!” “平凉侯府的世子也该换换人选,未来平凉侯只能是叶沧海,听明白了?” …… 回侯府路上,平凉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他进宫一趟不仅公道没为嫡子讨着,还害叶青云直接丢掉了世子之位! 平凉侯将怒气尽数撒向叶沧海:“我说你今日为何好心进宫替你大哥说情,原来竟是将主意打在面圣一事上。” 叶沧海不仅得了晏修的赏识,还捡回一个正七品官职和世子之位。 他刚想动手教训叶沧海,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便快要拍到他脸上,叶沧海道: “陛下前脚方亲封儿子为新任世子,父亲后脚便想出手教训儿子,若是被有心之人再传回陛下耳中,父亲可知后果如何?” 对皇命不满可是足以杀头的大罪。 平凉侯冷静一番后默默收回手,气得大步朝前走去,将叶沧海甩得远远的。 叶沧海轻讽一笑,趁夜色茫茫,转身走进一条暗巷,一盏茶后抵达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前。 “微臣多谢王爷提点。”叶沧海朝眼前的雪衣华服男子行礼,“若无王爷相助,恐怕微臣此生都出不了头。” 晏行正闲情逸致地逗弄着笼中娇雀:“叶二公子本就才华过人,本王虽与庙堂无缘,但不忍见高才卓识之人埋没于尘俗,故而出此下策。” “只是可惜,本王此举倒是害得叶大公子沦为废人,实在惭愧。” 叶沧海淡定道:“大哥他脑满肠肥,屡教不改,得罪了昭仪娘娘是他自作自受,王爷不必抱愧。” 晏行又与叶沧海探讨诗文直至将宵禁时,他亲自将叶沧海送至大门,漫步返还屋中。 前世的叶沧海也是他一手提拔的大秦能臣之一,只是叶沧海发迹时早过不惑之年,白白在侯府中蹉跎了二十余年时光。 他身为平凉侯府庶子,因其生母身份低微而不受重视,又因文采风流致使嫡母和叶青云的怨恨和多番打压,郁郁不得志到甚至一度自寻短见。 直到晏行执政时,他才得以被重用,自此对晏行忠心耿耿。 而晏修现在急需各类英才,他在太极宫中来者不拒,只为亲自挑选出经国之才,正是叶沧海出人头地的最好时机。 相似的境遇让晏行生出同病相怜的惜才之心,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事事小心的晏行,这一世更不介意当一个幕后推手,将他所知的所有谋臣武将提前推入朝堂,借此笼络人心。 也好为他的未来开基立业。 晏行只需三言两语便能挑动起叶沧海的野心,他只告诉叶沧海,祝思嘉会在今日秘密出宫一趟,余下的,全靠叶沧海自行引导。 而叶沧海也确实不负他所望,甚至比他想象的做得还要狠,也怪叶青云倒霉,偏碰上了厌雪楼的碎玉——不,现在应当说是祝昭仪身旁的碎玉。 晏行望着笼中金丝雀,眸光微动,隔着精致樊笼,他轻轻吹开鸟儿身上的细绒:“什么样的鸟就该适配什么样的笼子,皇兄,你关不住她的。” 换他来关。 …… 太极宫。 久违的亲热后,祝思嘉贴在晏修心口,慢慢数着他心跳的节律。 他殿中那味奇异的香当真有凝神安心之效,祝思嘉很是喜欢,问他要了好几回,他却总是能以各种理由推脱拒绝她。 不就是一味香? 直到某次胡顺海神神秘秘地告诉她,那香是一位高人所制,说是只有帝王命数的人才能压得住的,若是旁人来用恐会生世不谐,闻倒是可以一起闻。 祝思嘉自己都是怪力乱神的代表,听完胡顺海的话便打消了所有疑虑,她的命本就不好,现在更不能找晏修讨要这香。 她深吸一口冷香,起身坐直,压下眼睫看向晏修:“陛下,臣妾有一事要坦言。” 二人私下相处时,祝思嘉若以“陛下”“臣妾”这些生疏之词相称,那必然是要说正事。 晏修本在酝酿睡意,闻言睁开一双深邃凤目,与她对视:“嗯?” 祝思嘉指尖不安地在他小腹肌肉上打转:“之前您送给臣妾那块玉,臣妾找着了。” 晏修:“竟是失而复得了?何处寻找的。” 祝思嘉不是故意丢掉的,他顿感欣慰。 她将今日在驿站遇到的怪事稍加改口说了出来,若是老老实实将小驿使透露出去,没准他会遭到晏修的为难,故而她只是说是一涂花了脸的小乞儿。 白日时她还在疑惑究竟是何人窃玉,回到宫中后便恍然大悟,除了晏行,谁还会做出这种无聊的戏码吓唬她? 她才不怕被吓唬呢,但若是反向利用这一点—— 晏修闻言,深思片刻后道:“你别担心,我会命人查清此事,失而复得总归是好事一件。这几日你别在此事上耗费心神,不如先想想几日后你妹妹的及笄礼。” 第142章 七月二十七,祝思盈及笄礼。 不论燕王府内部如何,在外人看来,燕王府如今风头正盛,已然一跃成为大秦最有权势的贵族。 故而祝思盈的这个及笄礼办得无比热闹,甚至胜过当年祝思仪的。 祝思嘉一早便备好礼带朱雅出发,碎玉照例跟在她们二人身侧。 至未央宫,华冠丽服的祝思仪也带着礼物外出。 祝思仪见着碎玉,先是不掩惊艳,而后问道:“敢问妹妹,这位是?” 祝思嘉:“是陛下为我寻的贴身侍卫。” 晏修还真是心大啊,在祝思嘉身边放上这么个好看的男子,生怕二人处不出感情似的。 不过也恰恰说明他待祝思嘉极好,古往今来,后妃身边贴身男子,有几人不是断了根的太监?她倒好,竟能正大光明捞着个白面侍卫。 祝思仪自觉跟上祝思嘉,与她并排行走:“你我姐妹二人今日顺路,正巧,借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说上几句话。” 祝思嘉匆忙打量了眼她的行头,试探道:“姐姐也是要回燕王府?” 祝思仪:“自然,思盈身为燕王府三小姐,我的亲妹妹,及笄这样重要的日子,我这个做长姐的必当回王府为她庆贺。” 她向来在这些事情上做得滴水不漏,立身行事这一块,祝思嘉承认自己不如她,便没多想,默许了祝思仪与她同行。 虽说是打着聊天说话的幌子,可直到上各自的马车前,祝思仪都没怎么与祝思嘉交流,二人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倒是省事。 她最好不要在思盈的及笄礼上生出什么事端,否则祝思嘉不介意在晏修面前添油加醋。 太后已经保不住她,才历经完一场堪称浩劫的清洗,京中权贵人人自危,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关头上触碰晏修的逆鳞。 她只需要轻飘飘两句话,就能让祝思仪被惩戒。 马车到燕王府,祝思嘉下车后,一眼就看见亲自伫立在大门等候她的祝思盈。 祝思盈今日穿银红色彩绣锦霞广袖留仙裙,长发半披半挽,配以祝思嘉提前一月,送进燕王府的整套银鎏金点翠嵌羊脂玉百宝头面,化姣梨妆,眉心梨花蕊以珍珠代替,娇贵明媚,丰神绰约。 她本就是美人胚子,认认真真装扮起来根本不输任何贵女。 祝思嘉眼眶微湿,上辈子祝思盈代替她入宫后,他们就再也没能与祝思盈见上一面。 她自然也见不到祝思盈及笄时是何种模样。 好在今生一切圆满,她都见到了,原来她的妹妹长大竟是这副模样。 祝思盈还以为是自己站在大门亲迎宾客,举措失当,才惹得祝思嘉伤心,毕竟依照大秦习俗,女子及笄这日是不能提前外出见客的,得到了吉时才能露面。 可祝思嘉是谁?不仅仅是她的亲姐,更是昭仪娘娘,她这一来更是代表了晏修。 燕王千叮咛万嘱咐,今日务必要亲自前去迎接祝思嘉,没想到祝思仪居然也来了。 祝思盈简单和长姐行过礼,就拉着祝思嘉往内院走。 祝思仪面对她划分出如此分明的界线,并未感生分,她和祝思盈都没多少姐妹情谊可言,何必计较? 内院,祝思嘉趁清净,提前将祝思盈的及笄礼送给她。 祝思盈人是及笄了,可说到底还是小女孩心性,立马迫不及待打开看,礼盒打开后,里面竟是条金翠碧闪的雀金斗篷。 大秦不产出雀羽,能流入大秦的雀羽不是产自百越便是来自西域诸国,且上等雀羽为御供之物,若非皇亲国戚和百年高门,普通勋贵活一辈子也拿不到一根雀羽。 祝思嘉居然直接将雀羽做成了斗篷。 “姐姐,这、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祝思盈连连推脱,“便是您也没有雀羽衣啊,怎么能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生怕日后若是穿着此物外出招摇,祝思嘉便会被御史台以穷奢极欲参上一本又一本。 祝思嘉让她放宽心:“你放心,这斗篷不单是我的心意,还有你朱雅姐姐的心意。所用钱财也全是我们二人的私库所出,并未劳民伤财。” 朱雅又塞给祝思盈一个红包:“三小姐若是不放心,等过了这一阵再大胆穿便是。” 人人都知道如今燕王府太过特殊。 祝思盈实在推脱不掉,这才谨慎收下,礼物虽贵重,她还是面露凄色。 “有什么心事吗?”祝思嘉让站在房门外的碎玉去院门处守着,“你现在可以放心说了。” 祝思盈感怀道:“今日本该是个高高兴兴的日子,可我一想到哥哥本该到场的,如今却不见他踪影……” 祝思嘉:“你放心,元存平安无事,我在宫中已看过他的亲笔信。” 祝思盈:“真的假的?那太好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整个王府都人心惶惶。” 祝思嘉:“为何?” 祝思盈小声道:“我好几次去父亲书房偷听,他私下里劝说了陛下好几次,好让他带北地兵前去齐国援助哥哥,可都被陛下回绝。” “父亲虽与哥哥闹得不好看,可哥哥是他亲手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能不担心吗?可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出言拒绝,父亲终日牵肠挂肚,以至于脾气也变大了不少,逢人就骂。” “他近日新得的小通房也是我的人,我听那通房姐姐说,他甚至曾不小心说出心中所想,以为陛下要刻意让燕王府绝后。” 晏修并非故意要拒绝燕王的请求,可祝元存那封秘密来信实乃重中之重,他自有他的战术和打法,任何人都不得出手干预。 若是西京流传出他还活着的消息,难免会让远在琅琊的他分心,毕竟西京城内的齐人可不算少,消息自然会传回琅琊。 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 显然,燕王误会了晏修什么。 若是误会不尽早解除,那北地燕军也会迟早乱了军心。 祝思嘉都在暗暗替晏修急。 希望元存尽早收网。 …… 祝思盈的簪发吉时是在晚上。 祝思嘉在前厅给祝思盈亲手簪发,整套礼仪无比漫长,待到她将祝思盈的头发全部梳上去,那得等到何时? 祝思仪趁众人皆聚集在前厅,偷偷抄了小道,从后门走出燕王府。 她走上马车,蓦地发现车夫身形格外熟悉。 良久后,她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晏行,我知道是你。” 第143章 晏行将马车驶入他位于西巷的小院前,十一听到院墙外的声响,连忙跑来开门。 祝思仪款款走下马车,十一见到她时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祝、祝……婕妤。” 昔日准王妃一朝变为婕妤,可今夜又偏偏出现在王爷新购置不久的别院外,十一这张嘴宛如糊了几层猪油,叫什么都别扭。 他都快要对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头疼了。 祝思仪侧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全是高高在上的娇纵,身为婕妤的尊荣显露无疑,再不似从前那般见到他时的亲近。 十一迅速掩好门,心情复杂。 正堂内。 祝思仪和晏行面对面而坐,二人中间隔了张长桌,桌上置着刚沏好的热气腾腾的茶,似王母划分出隔绝牛郎织女的银河般,默默隔开二人。 祝思仪把茶盏推了回去:“我夜间从不饮茶。” 她注视着那张将她折磨得悲痛欲绝的脸,胃中一酸。 这才短短几个月,眼前人早已非彼时人,从前能将她的大小习惯记得一清二楚,如今他都尽数忘了。 时间分明早将她对晏行这么多年的感情慢慢抹平,可再见到他时,她还是难抑苦涩。 她到底年轻,心智并不如她意料中的坚定。 晏行笑了笑:“寒舍简陋,招待不周,委屈婕妤了。” 祝思仪眨了眨眼,薄薄一层未流淌出的泪水迅速干涸,她道:“王爷有话直说,再过两个时辰宫门便关了。” 晏行:“婕妤从前是我最为欣赏之人,以后也会是。” 祝思仪忍不住问出那个困惑她已久的问题:“仅仅只是欣赏,并无半分真情,对吗?” 晏行:“并非如此,在下曾经是真心爱慕过婕妤的,甚至是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在下明白,婕妤与寻常女子完全不同,情爱于你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可婕妤本就是世间女子中最光辉灿烂的锦绣,这朵花于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比之锦上添花,婕妤更在意的,是华光长存。” 祝思仪:“确实不重要,可这就是你非要在大婚当日未娶先休,当众辱我的缘由吗?晏渊之,我不是傻子,你这么做无非是出于报复。” “可你我之间的种种过往,我问心无愧;你蓄意报复我,我自认倒霉。所以究竟是何人,竟能让你不惜坏了一世名声,也要让你替她恶心我?” 晏行:“昭仪娘娘。” 祝思仪惊愕抬眼,寒秋将至,夜里风大,竟是浸入骨髓的寒凉,蔓延到了她的五脏六腑。 怎么会是祝思嘉呢?怎么可能是祝思嘉呢! 祝思仪将西京才女一个不落地在脑中过了一遍,试图找出晏行移情别恋的那个,她甚至已经认定了人选,准备随时将她一家老小都赶尽杀绝。 可晏行却告诉她,是为了祝思嘉。 隔绝在二人之间的不再是那方桌子,而是漫长的沉默,直到杯中茶水凉透,祝思仪脸上渐泛血色,身体止住颤抖,她才干哑着嗓子再度开口: “什么时候的事?” 他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祝思嘉的。 晏行:“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发现自己喜欢她了。 何止是很久以前,那已是遥不可追、无法挽留又无法回头的前世。 他自私、凉薄又卑劣,他在外人面前、在天下人眼前,都是位端方一生、松风水月般的君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在祝思嘉面前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他不满自己的人生大事皆由上位者操控,父皇尚在人世时是如此,晏修执政后更是变本加厉。 所以他厌恶她,他嫌她空有美貌、粗鄙伧俗,她带着穷酸寒碜的北地气息,所以他不惜设计毁她清白,可命运弄人,祝思嘉还是嫁给了他。 在他们二人短短十六载的夫妻生涯里,他不仅管不住自己可耻的下身,他居然抑制不住地对这样的她心动了,甚至想过要和她地老天荒。 那时晏修已死,祝思仪这轮天上月和祝思嘉这朵枕边牡丹,他为何不能两全! 他凭什么不能圆满?身为男子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她们姐妹二人做当世娥皇女英又如何! 可惜一切都结束于那碗被祝思仪调换的毒药。 等他想起一切时,祝思嘉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祝思仪静静盯着他那只捏紧得青筋暴起的手,忽然觉得可笑至极,她左脸滑现一条淡淡的泪痕,她哂笑道: “逸王,若是今夜你大费周折地找我来,只是为了向我倾诉对她的一片衷情,我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 祝思仪冷下脸,立刻起身。 晏行拦住她:“自然不是。” “婕妤既然知道本王想要什么,那不妨和本王做个交易,婕妤想要的,本王也能亲手奉上。” 祝思仪:“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朝秦暮楚的负心之人?” 晏行:“待到皇兄一统天下,燕王府日薄西山,藩王失权,世家被抑,四海之内再无任何能威胁到他皇位之人时,祝思嘉就一定是大秦皇后。” “婕妤是不是以为那个时候还早?可皇兄是何种人,想必婕妤自己也清楚。六月前大秦还是张氏独大,人人都以为张氏还能再风光一二十载,可短短一个月,九族尽亡。” “由不得你不信我。” …… 燕王府。 祝思盈的及笄礼结束,祝思嘉不负众望,也不负自己在钟嬷嬷那儿苦学一个月的成果,给她挽了个漂亮规整的发髻。 今日起,祝思盈就是个大人了。 宾客皆打道回府,姐妹二人在王府门前道别,祝思盈紧紧抱着祝思嘉撒手不放:“姐姐,真希望您今夜能宿在燕王府里陪我。” 以祝思嘉的受宠程度,她想留宿燕王府并非难事。 只是她最近……想格外关照晏修。 祝思嘉:“好啦,都是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今日便允许你再破例撒娇一次。姐姐若是不回皇宫,陛下会担心的。” 她自己也舍不得祝思盈,但宫外不宜久留。 但她的马车却被人挪动了位置,一番询问才知,是燕王命人把她的马车牵到后院的。 祝思嘉带着碎玉朱雅往后院走。 四下无人,碎玉快步跟上祝思嘉,挤走了朱雅。 “昭仪,陛下昨日问我驿使一事。” 第144章 祝思嘉顿住脚步:“嗯?” 碎玉低头:“属下并未如实告知,而是按照昭仪的交代告诉了陛下。” 原来他这是邀功来了。 说他在邀功并不准确,或许是白日时,祝思嘉刻意支开他,让他觉得自己并未被祝思嘉重用和信任,这才忽然将此事透露于她。 祝思嘉:“能护住那小驿使自然是好事一桩,碎玉,陛下将你逐出厌雪楼,如此屈才地让你待在本宫身边,你可有气?” 碎玉:“属下不敢,自从陛下让属下只忠心于娘娘,属下就早已不是厌雪楼的护龙卫碎玉了,而是娘娘身边的侍卫碎玉。” 这也正是祝思嘉撒下谎言的另一目的。 她要试探,试探碎玉究竟能不能为她所用,试探碎玉在感性和理性面前趋于何方,试探碎玉身上的人性尚存多少。 晏修找碎玉询问玉坠是迟早之事,作为亲眼见到那名小驿使的第三人,面对昔日旧主,面对大秦权力巅峰的男人,他是否会为了所谓的“事实”,而如实将事情说出。 毕竟那驿使落在晏修手中,轻则严刑拷打,重则死罪难逃。 祝思嘉:“知道了,回宫吧。” …… 回宫马车上,朱雅不必像以前一般轻声与祝思嘉交谈。 她大大方方问道:“昭仪,您与县主聚少离多,今夜何不宿在燕王府?陛下是不会怪您的。” 祝思嘉否决:“陛下近日国务繁忙,吃不好睡不好,我担心他。” 朱雅不禁大胆:“奴婢倒是有一计想献给陛下,就是怕陛下误会。” 虽然晏修屡屡破例让她参与了几次国之大事,但不代表他是个能容忍女子参政的人。 祝思嘉:“你不妨先说与我听?” 朱雅:“奴婢早就想说了!你们这里居然没有科举!” 祝思嘉:“科举是什么?” 朱雅仔细向她解释了科举的模式和详细流程,祝思嘉恍然大悟,对啊,为何大秦建国这么久,竟无一人能想到这样的方法? 她连连夸赞朱雅。 朱雅被她夸得脸红,她不知该如何把科技与生产力之间的关系,言简意赅向古代人解释清楚,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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