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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刻道:“知道,知道。” 吕显心里骂你知道个屁,嗤了一声,也懒得多搭理什么,转身就走。 这时掌柜的心情好了不少,便向站在另一侧的尤芳吟道:“姑娘,现在任公子的客人走了,您可以上去看看了。” 尤芳吟这才知道青年文士便是任为志的客人。 她不由多看了一眼。 吕显见着个姑娘在这种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可初时也未多想,便走了过去。 可听见掌柜的那一声时,他脚步陡地一停。 这姑娘竟也是来找任为志的? 吕显没有忍住,转过身回头望去,这一下无巧不巧和尤芳吟视线对上。 真真是“荆钗布裙”,这一身素得有些寒酸了。看五官生得不错,算是清秀,可瞧着却有些病弱瘦削,衬得一双眼睛格外地大,格外地亮,一眼望去时竟有些惊人。 他顿时怔了一怔。 那姑娘仿佛也没想到他会回头,吓了一跳,整个人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连忙收回了目光,只朝着他略带歉意地一欠身,然后便往楼上去了。 吕显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难道是任为志的亲眷?可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姊妹,更没听说他有家室啊。 他心里生出几分狐疑。 脚步一转,从这简陋的客栈里走了出去,谁想刚一抬眼就瞧见了街对面停着的那辆马车,再一瞅上头的徽记,眼皮猛地一跳,脑海里电光石火地一闪:尤府有马车,对面的茶楼里该有尤府的主子;刚才他遇到的那姑娘瘦弱憔悴,虽穿着丫鬟的衣裳和连个丫鬟也不如,然而观其神态又不似丫鬟,难道是…… “清远伯府那个庶女?”吕显一脸见鬼地再一次回过头朝着蜀香客栈里面看了一眼,眸底闪过深深的思量,末了却是笑了一声,“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轻一抚掌,心下已有了决断。 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幽篁馆,这时却改了主意,上了在路旁等候的软轿,道:“去谢府。” * 尤芳吟上了楼。 左转最里间。 她停步在门外,伸出手来,轻轻叩了叩门:“请问任公子在吗?” 任为志今年二十四岁,屡试不第,二十岁之前连个童生都没考过,便歇了这心思,在父亲去世后接手了家中盐场。只是家中盐场传了三代,经历过上百年的开采,早接近枯竭,他又一身书生气,不善经营,才两年下来家中境况便大不如前,甚而每况愈下。 到如今原本的长工都已经走了。 他四处借钱不成,不得已变卖了好些祖产才凑够了上京的盘缠,在京中已熬了有快一个月,有许多人听了他发明卓筒井的事情,都来客栈探听消息。可这些人大多并不是真的要借钱给他,或者出钱入股,只不过是想骗他手中的图纸一看。 一来二去骗不到,自然慢慢散了。 这客栈之中来找他的人也越来越少,甚至有不少人说他就是个骗子,败尽了祖产,又经营不好盐场,才打着什么发明的旗号上京来招摇撞骗。 用那些人的话来说—— 数百年来那么多人都没想出往深处打井的法子,你一个埋首读书的呆子,连盐场都没去过几回,更没亲自汲过盐卤,竟说自己有办法。想也知道是纸上谈兵,说得好听! 刚送走吕显,任为志有些心灰意冷。 接触过了那么多人,且也曾是在科举场上待过的,他能看出这吕照隐绝不是个小人物。只是对方完全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切,虽也打听他自流井盐场的情况,也问他卓筒井的情况,甚至愿意给他银子暂作周济,却偏偏绝口不提出钱入股的事,只说过几日再来找他。 任为志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穿着一身深蓝的锦缎长袍,袖口已经有些发皱,白皙的面容上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嘴唇不薄也不厚,是一副自小没怎么受过苦的面相,眉目间多少有些放不下的自是。 眼下偏愁得在屋内踱步。 听见叩门声伴着那问询的声音起时,他先是一怔,接下来才连忙走上前去应门,只道:“在的。” “吱呀”一声门拉开。 任为志看见了立在外面的人,竟是个一身素净的姑娘。 他朝她身后望了望,也的确没看见旁人,不由有些困惑:“是,姑娘找我?” 尤芳吟没料着他开门这样快,叩门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这时便有些尴尬地放了下去,道:“如果您是任公子的话,那我找的便是您了。” 任为志不认识她,只道:“姑娘为什么事?” 尤芳吟想起做上笔生丝生意时许文益教给自己的话,该言简意赅时绝不卖关子,便十分简短地道:“自流井,盐场,卓筒井,出钱入股。” 任为志顿时微微张大了嘴,只觉不可思议:这姑娘看上去可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啊! 可京城里什么人物没有呢? 自己一无所有,总不能是谁搞了个美人计来骗他的图纸吧? 他想到这里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往后退开一步来,将尤芳吟往里面让,道:“原来也是为盐事来的,请进。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尤芳吟以前虽同许文益谈过生意,可许文益年纪不小连孩子都有了,她只当许文益是长辈。 这任为志却与她同龄。 进得他这寒酸的客房后,她难免有些拘谨,只道:“我姓尤。” 任为志点了点头:“那在下便称您‘尤姑娘’吧,请坐。” 客房里只一张光秃秃的方桌,上头搁着一盘已经冷掉的玉米烙饼,并几只茶盏,一壶茶水。 边上摆了三把椅子。 他请尤芳吟坐到了自己的对面,然后端了茶壶为她倒上一盏茶,惭愧地一笑:“前些天待客为人奉上这样粗淡的茶水时,在下尚有些抹不开颜面,可山穷水尽至此,便是想做面子也做不了了。境况所迫,还请尤姑娘不要嫌弃。” 尤芳吟倒有些受宠若惊,双手将茶盏接了过来,只想起自己在伯府里是连口粗茶也喝不上的,一时竟觉有些荒凉,只低低道:“不嫌弃的。” 任为志看着她。 她捧着茶盏喝了一口,目光一垂时看见了那盘冷掉的玉米烙饼,便抬眸望了任为志一眼,慢慢道:“这我能吃吗?” 任为志一怔,看了看那盘烙饼,一张脸都快烧了起来,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这、这,中午的,吃是能吃,只是已经放冷了……” 尤芳吟弯唇笑:“没关系。” 她只是有些饿了。 得了主人家的应允,尤芳吟便暂将茶盏放下,从那盘中拿起一块玉米烙饼来,小口小口地咬了吃。 冷掉的食物滑入腹腔,被身体的热度温暖。 她明明也没觉得自己很委屈,可才吃了几口,眼泪便不知觉地一串串地滚落下来,险些哽咽。 任为志只以为是来了个不同寻常的主顾,哪料着她连半块烙饼都没吃完便哭起来?一时之间手忙脚乱,想找方锦帕来递过去,可半天也没找到。 只能干干地道:“你,你别哭,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尤芳吟埋下头去,盯着那块玉米烙饼上被自己咬出的缺口,却喃喃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活着都这么难,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任为志忽然愣住。 * 姜雪宁在车上等了有许久。 往左边看,茶楼里尤月不出来;往右边看,客栈里尤芳吟不出来。 她觉得很无聊。 无聊怎么办? 尤月在自己府里作威作福,总欺负虐待尤芳吟,那她不下去找找尤月的晦气,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这样想着,姜雪宁果断道:“下车。” 棠儿、莲儿扶了她下来,她便直接往旁边茶楼去了。 这茶楼是回字形,下头搭了个台,专留给人唱戏或者说书的,只是这时候既没有唱戏的也没有说书的,看着颇为冷清。 尤月在二楼。 姜雪宁进去便朝楼上看了一眼,正好能看见尤月的位置,便对着迎上来的堂倌一指那位置,把憋了好些日子的骄矜气都拿了出来,道:“我要楼上那个位置。” 堂倌一看她来的架势,再看这一身打扮,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儿,当下笑脸都堆出来了,想把人往里头迎,谁想到这娇小姐出口惊人。 笑脸都僵住了。 眼皮跳着朝楼上看了看,他咽了咽口水道:“可,可那位置已经有人了……” 姜雪宁眼皮一掀,斜睨他一眼:“叫她滚啊。” 堂倌:“……” 看出来,这姑娘跟上头那位有仇,是找事儿来了啊! 堂倌额头上冒冷汗,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茶楼也没多大。 从楼上到楼下也没两丈,下头说话上头听得清清楚楚。 尤月正在上面嘀咕尤芳吟怎么还不出来,结果就听见下面有人说话,还说什么“叫她滚”,要知道此刻楼上的客人可不多,而且这声音听着忒耳熟了。 她眉头一皱便朝楼下看去。 这一眼差点没叫她恨得银牙咬碎,豁然便从座中起身:“好啊,冤家路窄,我不来为难你,你姜雪宁倒来为难我!还敢叫我滚?!” 姜雪宁一抬头,好像这时候才看见她似的,惊讶地一掩唇:“我还当是楼上哪个没眼色的占了我中意的位置,没想到是尤二小姐啊!” 尤月气急:“你——” 眼看着难听的话就要出口,可她眼珠子一转,愣是忍住了,只一挪步,姿态袅娜地从楼上顺着楼梯慢慢走下来,掐着嗓子道:“唉,原还想同你计较,可一想你现在简直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倒觉得你可怜了。” 上辈子这样的奚落姜雪宁听了不知多少,实在不大能激起她的火气,只笑看着尤月走近。 她面色不变,尤月面色却变了。 见这话不奏效,心底新仇旧恨涌起,便越发恶毒了起来:“你看看你,小门小户的出身,庄子上长大的野人,半点规矩不懂也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宫里面我是不敢说,到了外头却该劝你一句,做姑娘家的不知检点同男人勾勾搭搭败坏女儿家的名声也就罢了,偏还瞎了眼挑不着命长的。也不知往日谁仗着勇毅侯府势大欺人,到如今那一家都要杀头了。先是燕临世子,也不知往后那张遮会如何呢!” 姜雪宁眸底的颜色终是深了些。 她慢慢地勾起了唇角,目光在这茶楼中逡巡了一圈。 末了自语似的一声嘀咕:“奇怪,这茶楼里怎连鱼缸也没一个呢……” 鱼缸! 尤月听得这两个字,背后汗毛几乎立刻竖了起来,瞬间想起当时眼前这疯子冷着一张戾气深重的脸压住自己的脑袋死命往鱼缸里摁的场景! 一种危机感立刻爬上了身! 她看到姜雪宁的目光转了回来,轻轻地落在她身上,甚至伸出手来搭在她肩上,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朝她的手拂去! 姜雪宁小时候在庄子山野上混便是人见人怕的小魔头,更别说重生而来积攒得一身压抑不能释放的戾气,根本不惧一个小小的尤月。 她琢磨着想让尤月对自己印象更“深刻”些。 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便听她身后棠儿低低对她道:“芳吟姑娘来了!” 姜雪宁眼皮一跳,登时想起自己以前在尤芳吟面前撒过的谎来,自己可才是那个被尤月欺负得连话也不敢多说的人啊! 可不能露馅儿! 她应变极快,根本都没等尤月反应过来,两腿一弯,便惊叫一声,柔柔弱弱地跌倒在地,一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一手半掩面啜泣起来:“尤小姐,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 尤月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后脑勺条件反射般的开始发麻。 她先朝着周围看了一眼,确认既没有长公主在,也没有燕临在,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姜雪宁还在做戏,气不打一出来,万般恼怒地叱骂起来:“你这个疯子!成天装模作样给谁看?我推了你吗?我推了你吗?我就是真推了你又能把我怎样?以为现在有谁能看到吗?” 尤月话音刚落,一错眼,终于看到了站在茶楼门外的尤芳吟。 这在她眼中向来温顺好欺负的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眼眶更是发红,一字一顿地问:“你推了二姑娘吗?” 尤月这才想起姜雪宁是尤芳吟救命恩人。 可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惧怕尤芳吟,左不过一个小妾生的庶女罢了。 当下冷笑一声,还想嘲讽。 哪里料到下一刻竟见着尤芳吟连话都不多一句,直接抄起了茶楼大堂里一条板凳,向她走了过来! “啊你干什么!” “你疯了!” “来人,救命,救命啊!!!” 尤芳吟才从对面客栈过来,刚见着姜雪宁时只觉万分惊喜,可随即便见她二姐姐竟将二姑娘推倒下去,那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冰冷一片。 可转瞬这冰冷就化作了无穷的怒焰!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疯了,可这一刻却再也不想退让,更不想退缩妥协,只想要自己强一点,再强一点,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那条长凳拎在手中,她也看不见这茶楼中惊乱的其他人,眼底只有尤月一个,便一步一步,向着她逼近。 尤月哪里见过这样不要命的? 即便口出恶言也不过是个闺阁小姐,更何况从未见过尤芳吟这般凶神恶煞如被邪魔附体一般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眼泪都出来了:“你,你滚开,来人啊,救命啊!” 她扯了嗓子尖叫。 可连丫鬟都被吓住了,纷纷尖叫着后退。 尤月慌乱之间跌坐在地上,向周围投去求助的目光时却正正好瞥见了方才跌坐在地的姜雪宁—— 这贱人哪里还有先前柔弱可怜模样? 完全一副慵懒姿态,好整以暇地轻轻整理自己垂落的发缕,甚至颇带了几分怜悯叹息地看着她。 还轻轻摆手吩咐身边丫鬟:“劝着些,别闹出人命。” 尤月气疯了! 同样的一招竟然对她一个人使了两遍,而她中过了一次之后,第二次竟然还是中计!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可恨的妖!艳!贱!货!!! 作者有话要说: * 3/3 完美,红包√ 第075章 姜雪宁PTSD 茶楼中的场面, 一时热闹极了。 一个人追,一个人跑。 追的那个一双眼底藏着冰冷的怒焰,早已没了原本软弱好欺的样子;跑的那个更是狼狈, 不小心还被桌角绊一下, 摔在地上。 茶楼的堂倌废了好大力气把那条凳抢了下来。 尤芳吟没了趁手的兵器也不肯善罢甘休,揪住近在眼前的尤月就厮打起来,拽得她精致的发髻乱了,娇俏的妆容花了, 连着头上戴的珠钗也都掉落下来,又是哭又是闹,哪里还有半点先前伯府千金小姐的趾高气扬? 棠儿、莲儿生怕闹出事来、。 姜雪宁一发话后两人便都跑了上去, 一个在左, 一个在右,花了好大力气才将尤芳吟给拉住, 急急地劝她:“芳吟姑娘犯不着为这点事儿生气,可别冲动呀!” 尤芳吟一双眼是通红的,即便被人劝住了, 身体也还在不住地发抖, 仿佛根本没听见棠儿、莲儿的话一般,死死地盯着跌坐在地的尤月:“你再动二姑娘试试!” 尤月早吓破了胆,犹自惊魂未定。 姜雪宁望着这一幕, 方才还轻轻松松弯起的唇角, 却是慢慢降了下来,心里忽悠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酸楚:这个傻姑娘啊,是肯为了自己豁出命去的。 直到这时候, 原本伺候在尤月身边的丫鬟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自家姑娘扶起, 一个劲儿带着哭腔问:“小姐,你没事吧?” 尤月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可她怕尤芳吟还没疯完,都不敢离她近了,只退到了旁边的角落里去,颤着声儿道:“反了,反了,我看你是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 这一副模样分明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姜雪宁看她面色煞白,两腿都还在打颤,便知道她是个绣花枕头,此刻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放狠话罢了。 然而真等她回到府里…… 尤月是个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脾性,这会儿固然是被尤芳吟吓蒙了,可若回到府里,上下都听尤月的,等她缓过劲儿来,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尤芳吟。 所以,尤芳吟不能回去。 姜雪宁心电急转,一个大胆的主意忽然冒了出来,且渐渐成型。 尤月说着,盯着尤芳吟那恐怖的目光,只觉得一颗心都在发毛,深怕说多了又激起她凶性,连忙将矛头一转,对准了姜雪宁:“便是在宫中伴读同窗十余日,我也没看出来你竟是如此一个卑鄙无耻、下作恶心的小人!” 姜雪宁还捂着心口:“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尤月看了她这做作模样,登觉一股火气冲上头来,指着她鼻子便骂:“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同样的伎俩坑我坑了两次,变都不带变一下,你不腻味吗?” 姜雪宁瞅着她,目光忽然变得古怪。 怎么听着尤月这意思,自己这手段还得翻翻新? 倒也不是不行…… 尤月话刚出口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不过是骂骂姜雪宁出一口恶气罢了,可当她一抬眼看见姜雪宁那若有所思打量自己的眼神时,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下窜了上来。 待反应过来,差点想给自己两巴掌! 傻不傻,跟她说这个!让她以后换点新花样来坑自己吗?! 尤芳吟见了尤月对姜雪宁如此跋扈,先前才忍下来的那股气隐隐又往上冒,身形一动便要上前做点什么。 但没想到姜雪宁竟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她顿时一怔,不敢再动,只恐自己鲁莽之下不小心伤着她,同时也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看她。 姜雪宁却没回头,微微搭下眼帘,眼睫颤动,轻轻叹了口气,一副胆小怕事模样,只道:“还请尤二小姐息怒,雪宁今日也是无意路过这茶楼进来歇歇脚,哪里想到这样巧就遇到您?您误会我对您不敬,所以才对我动手,可我却没有半点还手的意思。都怪这个尤芳吟!” 前面她还轻声细语,说到末一句时声音却重了起来。 尤月一愣,没反应过来,一脸懵。 尤芳吟也诧异至极地看着姜雪宁,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然而下一刻就感觉到姜雪宁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接着这只手便收了回去。 姜雪宁像是什么也没有做一般,义愤填膺地责斥起来:“我虽然救了她的命,可与她本也没有什么联系。没想到她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竟然二话不说就抄起长凳这么吓人的东西来打人!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简直目中无人,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尤月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姜雪宁却坚定地望着她道:“尤二小姐,您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差点连命都没了,怎能善罢甘休?我们报官吧!” 尤月傻了:“啊?” 姜雪宁一副要与尤芳吟划清界线的样子:“报官,把她抓起来!这样不知好歹、不守尊卑的人,进牢里关她几个月,保管老实!” 报官,把尤芳吟抓进去? 姜雪宁会这么好心?! 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尤月也不会相信! 她在姜雪宁手底下吃过的亏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掰着手指头也数不过来!这会儿只觉得脑袋里面浆糊一片,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虽身处茶楼之中,可她看堂中摆的一张桌子都觉得那是陷阱,满满当当将自己包围起来,就等着她一没留神往前踩呢! 不,决不能报官! 就算她不知道姜雪宁要做什么,但只要同她唱反调就绝对没错! 于是,接下来旁边才将长凳放回去的茶楼堂倌和少数几名茶客,便看见了画风清奇、令人困惑的一幕—— 尤月警惕地直接表示拒绝:“不,不报官,这点小事用不着报官!” 姜雪宁热情极了:“怎么能说是小事呢?都抄起长凳要打你了,简直是要害人性命,最差也是个寻衅滋事,扰乱京城治安!这块如今也归锦衣卫管的,谁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手段?我们报个官把她抓起来,她绝对没好果子吃!再说你不报官,人家茶楼无端遭祸摔了这许多东西总要个说法吧?” 茶楼堂倌:“……” 其实真不值几个钱。 但咱也不敢说。 尤月已经隐隐有些崩溃,但还存了一分希望,想同姜雪宁讲讲道理:“我没伤没病什么事也没有,她也没有打我——” 姜雪宁却不管她了。 径直转身对棠儿道:“去报官,请锦衣卫的大人们来看看,今日咱们非要为尤二姑娘主持公道不可!” 尤月差点疯了:“谁要你来主持公道啊!” 全程目睹了姜雪宁作为且也领会了她言下之意的棠儿只觉得头上冷汗直冒,然而抬头一看自家姑娘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演起戏来那叫一个毫不心虚,跟真的似的! 她应了一声便出了茶楼。 自是按着自家小姐的吩咐报官去了。 尤月一看这架势不对,抬脚便想走。 不料姜雪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抓住,一脸困惑模样,道:“都已经去报官了,尤二姑娘你是苦主诶,别走呀!” 尤月眼皮直跳:“是你报的官不是我,你放开!” 姜雪宁却不肯松手,笑得良善:“我这不是怕您生气吗?” 尤月气得七窍生烟,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姜雪宁的手甩出去,可她手才刚一抬起来,就对上了姜雪宁那戏谑的目光。 俨然是在说:你动一个试试! 方才姜雪宁没被她碰着却立刻倒地“碰瓷儿”的场面还深深刻在心里,她几乎立刻就不敢怎样了,只恐自己这一手出去,姜雪宁又倒地栽赃,周围再立刻冒出个什么沈芷衣、燕临之流来,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个有心拦人,肆无忌惮;一个没胆强逃,投鼠忌器。 场面便僵持了下来。 姜雪宁是优哉游哉,尤月却是心急如焚。 好在锦衣卫衙门离此地算不上太远,当事者和周围看热闹的都没等上多久,人便来了。 锦衣卫设置于二十年前,彼时平南王之乱刚定,先皇为了维护京中治安,便专编出锦衣卫来,协同顺天府与九城兵马司掌管城中秩序。 只是后来锦衣卫渐渐发展,历任指挥使都是天子近臣,手便伸得长了些。 探听情报,插手诏狱,查案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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