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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怕他再纠缠,宋荻野立马用自己的手机给何英打了一辆滴滴,领着何英就去了大门口等车,等她再回来时,原地等她的妈妈忍不住怪她不懂事。 “你这样不讲礼貌的,回头人家老板不高兴,把你开了怎么办?” 宋荻野不回答,等两人进了家门,妈妈又小声问: “荻野,这会儿只剩下咱们娘俩了,不怕隔墙耳,你说实话,那个男的到底是老板还是男朋友啊?如果是男朋友,你们有没有那个……那件事情他知不知道?” “是老板,我发誓。” 宋荻野不自觉地变了脸色。 “至于那件事,千万,千万不要提起。” 好在她变脸之后妈妈就不再纠缠了,两人闲聊几句后,妈妈上床休息,而没闲下来的宋荻野回到房间把之前学生时代所有的课本、作业、试卷统统打包,准备第二天找个收废品的卖个干净。 这些东西,以前没心思收拾,以后没机会收拾,还是这两天卖干净了好,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将一切收拾妥当后,看着整齐的房间,面无表情的宋荻野最终还是打开了临窗那张老旧木质写字桌的抽屉。 她从最角落的地方掏出了一个被电工胶带缠得整整齐齐的盒子,用美工刀将胶带锉开,拿到了盒子里那个古老的 U 盘。 这是七年前的路莱送给她十九岁的生日礼物之一。 宋荻野小心翼翼地把 U 盘放到了手包的内袋里。 何英这一夜睡得不太好。 倒不是酒店处于闹市的关系,是思来想去都觉得心里有口气散不出去。 像他这样的人平时哪用得着追在小姑娘屁股后面跑,能这么黏宋荻野,还不是因为未婚妻行凶自杀案牵扯出来的这一切太扑朔迷离。 他不信宋荻野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但他卖了宋荻野那么多人情,宋荻野还是时不时表露出一副拒人于无声的姿态,这让他非常恼火。 总之横竖也睡不好,何英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大早就打车去了宋荻野家的小区,想在楼下堵她个措手不及。 他凭着昨夜的记忆一栋楼一栋楼地转了过去,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妇女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是宋荻野的妈妈,她的脚下放着一大摞打包好的课本、练习册等废纸,怪异得很。 “哎?何老板?你这么早来找宋荻野吗?” 宋母对他的到访表示惊讶。 “她去小区外面叫收废品的阿婆了,你来的路上没有看见她吗?” 原来是一早起来卖废品吗?何英觉得好笑,还有人千里迢迢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卖废品。 “怎么她不让收废品的上门,反倒让你在楼下等着呢?天气多冷啊。” 何英问。 “那个收废品的阿婆腿脚不好,爬楼梯耗时间呢。我们早习惯了什么东西都带到楼下来等着她收。你找宋荻野是有什么事吗?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那倒不必,”何英连忙摆手,“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昨天走得匆忙,总觉得不礼貌,今天就又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腔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何英干脆俯下身去翻了翻那堆被叠起来的作业本英语听写,80 分;数学练习,三个大红叉……忽然,他在一个发黄的作文本内页看到了一些让他心脏差点骤停的东西。 一篇写“梦想大学”的命题作文,作文只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一串接一串咆哮般的,发泄情绪的疯狂大字何英死了!何英死了!何英死了! 15.别被察觉 “何老板?” 何英是在宋母的呼唤中回神的,眼见宋母一脸困惑,他连忙把作业本合上,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宋荻野怎么还不回来?” 他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来假意朝前张望,表情有些欲盖弥彰。 这幅姿态实在不像是个单纯来看望员工的老板。宋母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虽然她不点破,但她忍不住要说些其他的话来给何英听。 “何老板,其实我们宋荻野啊,真的是一个很苦命的孩子……” “怎么了?” “我呢,是个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钱的人,给不了她什么好的,这些年里孩子跟着我吃过不少苦头,但这孩子踏实又孝顺,再吃苦也不见她抱怨,毕业去了大城市,挣来的钱还都寄给了我。你说,找媳妇儿找媳妇儿,不就是要找个踏实又孝顺的姑娘吗……“ 何英立马明白了宋母的意思。他是来调查宋荻野的没错,但在宋荻野妈妈面前他???实在不敢再用忽悠小曼那套,于是他连忙端正姿态,转移话题。 “哦,小宋她的确是个很能干的姑娘,对了,怎么没见她爸爸?” “宋荻野八岁的时候我就和她爸爸分开了。”宋母摇摇头,“我婚姻不幸福,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遇上个善待她的男人,她能有个幸福的婚姻。” 何英一时半会儿有些无言以对,眼见他踌躇,宋母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头,连忙补上一句: “何老板你别介意,我就是随便唠唠,主要是我们宋荻野啊,这些年在外面就是不谈恋爱,我看着也干着急,如果你们公司里有什么合适的年轻小伙子,麻烦你多替她留意留意,成吗?” 果然,话题又落到了宋荻野这些年不谈恋爱这一关键点上,何英心生一计,连忙接话道: “啊?这样吗?怎么我好像听同事们说过,她在老家有个相好呢?” “哦哟,那可不得是她自己瞎说的吧。”宋母皱起眉头,“她从毕业过后总共就没回来超过三次,哪来的相好哦?” “是吗?我还听说她那个相好,好像叫那个什么,何……” 那个名字在何英的喉头呼之欲出,偏偏这时候领着收废品阿婆回来的宋荻野,远远地打断了何英与宋母的交谈。 “何总,你来干什么?” 此时此刻,何英和宋荻野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你昨天不讲礼貌,人家何老板来探病,你连茶都不给人家泡一口,你说人家今天来干什么的?”宋母把宋荻野拉到身边耳语,顺便暗中狠捏了她的腰杆一把,像是在为宋荻野在外四处瞎说自己‘老家有相好’一事发怒。 宋荻野焦虑又生气,但出于无奈,只好三两下跟阿婆结清了废品钱,耷拉着脸带何英到了自己家里。 六十平方的两居室至今还用着最老式的小花瓷地砖,粉着大白墙,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工茶几和又笨重又丑陋的同款木工沙发,唯一现代化一点的东西,就是墙上挂着的那个 45 寸液晶电视,偏偏液晶电视上也搭了块碍眼的碎花小布。 十年前搬进来是什么样子,十年后也还是那个样子,时间在这个小房子里像是停滞了一般,宋荻野觉得自己也是如此。她不想让别人窥见她的家,就好像是不想让别人窥见她糟糕的一面。 所以她在给何英上茶的时候非常不客气。 “何总,请喝。” 玻璃杯被她砸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连茶水都溅出来几滴。 何英倒是没觉得她家有什么,只遗憾刚才好好儿的话被宋荻野的突然出现打断,所以现在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只有宋母心态还算平和。 “何老板,我们家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条件简陋,你不要介意。” “不会,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何英说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衣兜里将昨天准备塞给宋荻野的红包掏了出来,递给了宋母。“对了,这是我们公司给小宋的一笔探亲慰问费,还请阿姨收下。” 宋荻野在一旁眼睛都瞪直了。 “你!”她没忍住发出了声音。 “哎呀哎呀,公司真的太客气了,真是谢谢,谢谢老板这么照顾我们宋荻野。”宋母先是笑着接下,随即将身子转向宋荻野,“宋荻野,你要说什么?还不快点谢谢你们何老板啊。” 果然,人不管长得多大,你妈永远是你妈。 “谢谢何总。” 宋荻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 话音落下时,有人敲响了宋荻野家大门。 “宋雨丽,今儿你在家是吧?” 是个沧桑的男音,宋荻野困惑地起身,一开门,一个硕大的邮政包裹就塞到了她手里。 “咦?宋荻野,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是门卫王大爷。因为老式小区没有取货驿站,所以寄到这里的快递一般都由门卫看守,有时快递太多了,门卫也会挨家挨户派送。 “你回来了也正好,这儿有个你的包裹,都寄过来好久了,一直没人来拿。我上门找你妈吧,人家说她去工地上住着去了,前几天听着说回来了,结果上你家敲门愣是找不见人影儿,这不,刚才收废品的李阿婆说收了你家东西,我估摸着你家有人了,连忙把东西给你们送过来……” 王大爷止不住叨叨起来。 “我说你也是,你不在家你往家里寄什么东西呢,得亏我做门卫的尽职责,要换了别人,放那么久不拿的东西,早给扔了去。” 他的嗓门一向大得很,说的每句话,屋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在外打工摔着了嘛,这两天我在刘小丽家住着呢!感谢你的尽职尽责!”宋母伸长脖子跟王大爷唠了两句,又问宋荻野,“是你的快递啊?你一年到头不回两次家的人,怎么还往家里寄快递呐?” 但宋荻野根本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的快递。 她的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没有往家里寄任何东西,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家的地址,唯一知晓这里并有可能往这里寄东西的人……只有路千寻。 直觉告诉宋荻野这个快递不能在何英面前打开,可当她捧着快递箱进了屋以后,她那个不会看脸色的妈妈还在说: “什么东西?放那么久会不会放坏啰?快打开来看看。” 如果现在有条缝宋荻野真的很想立马抱着快递钻进去,可如果只是如果,唠唠叨叨的妈妈和全神贯注的何英正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宋荻野后背汗毛直立。 “发什么呆啊?小宋。” 何英喊了她的名字。 “打开吧。” 快递的泡沫纸箱里是一本老式的珍藏版《千与千寻》原画集。 除此之外,找遍箱子再没有任何东西了。 有种绝处逢生的喜悦,宋荻野在心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是一本书吗?”宋母很疑惑,“我看好像还是旧的。” “这是我从二手平台淘来的原画集,”宋荻野把东西抱在怀里呵呵道,“当时一个没留神儿,给错了卖家地址,让她寄到家里了。后来我一忙,把这件事给忘了,还好门卫大爷靠谱。稍等我一会儿,我把这个收到房间里去……” 她站起身来自然地回到了房间里。 一惊一乍的气氛让沙发上的何英心情也像是坐过山车,飞上去又掉下来,刚刚握紧的拳头又慢慢舒展开。 收拾好东西回来的宋荻野提议一起去外面吃午饭,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宋母非说自己答应了隔壁刘阿姨今天要去她家吃饭,宋荻野拧不过她,最后只好和何英一起将宋母又送到了刘阿姨家,并承诺晚点回来接她回家。 “不急不急,”门内宋母的笑容十分慈祥,“你们年轻人忙你们的,宋荻野啊,你带何老板去逛逛,考……考察一下那个市场,不用管我啊。” 宋荻野满头黑线,只好拉着何英赶紧告辞,等到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才忍不住跟何英黑脸。 “何先生,我真是不知道我的家有什么吸引力,能勾得你一次又一次大驾光临。”她的语气已经有些抓狂,“让我妈妈这样误会,你不尴尬吗?” 事实上何英是尴尬的,但比起尴尬,他觉得收获对他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宋荻野,你昨天跟我说‘来都来了,那就请吧’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语气,”他轻声咳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你妈妈受了伤,我来看看她,你不会不懂‘来者是客’和‘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意思吧?” 宋荻野当然不是不懂了,S 市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她还不能和何英撕破脸皮,况且何英也确实是出于好意,还给她妈妈送了个红包。 “我会在 F 城待个一周左右,你打算待多久?”她最终是沉下了心跟他继续交谈,“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的话,你给我两天陪陪我妈,剩下的时间,我带你去转转你未婚妻口中想居住的城市。” “我待不了那么久,”何英摇摇头,“我在 H 市还有工作要做,明天下午我就回去了。” 这句话让宋荻野暗喜,何英终于做了件人事。 “那今天我就带你去转转吧。” 她的语气立马轻快很多。 吃过午饭后,宋荻野决定带着何英先去学校逛一圈。 那所名叫圣明的私立高中,位于通化路 99 号。从城南三段大街一路向东直走下去,会看见一座宽阔的大桥,通过大桥,会发现一条葱葱郁郁的林荫大道。 大道两旁是成排的商业自建房,临街的档口,悬挂的招牌不是文具百货就是图书复印,另外还有几家生意火爆的奶茶店、炸串铺子、面包房。人行道上,排列成行的香樟树都在朝天生长,茂密的枝叶建造出一道天然的屏障,阳光无法直射下来,只会通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转化为洒在地上的点点光影。 这里的人们把这条街称???为“学生巷”,顾名思义,这条大道上学生多。除了向西,其他三个方向无论顺着哪里,都会路过一所学校。 当然这些学校里最负盛名的就是“圣明”了,它在林荫大道的尽头,是 F 城最早的一所私立中学。 宋荻野领着何英顺林荫道而下,很快就看到了那硕大的金字牌匾圣明高级私立中学,几经翻修,如今学校已是大变。欧式风的尖顶塔楼建筑,正对着校门的方向有巨大的时钟,橙白相间的教学楼整齐排列,进门的广场上坐落着一座巨大的人鱼雕塑,好不气派。 因为校外人员不能随便入园,宋荻野便带着何英绕着学校周边走了一圈。 “这里是高中部,后面那片是初中部,然后这一栋是科技楼,往前是学校的 2 号出入口……”她用手指着向何英介绍起来。 何英的视线被前方 2 号出入口紧邻的一片矮小的楼群吸引了,它们在其他高大的建筑物衬托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一片是什么地方?”他问,“像独立出来的一样。” “那是我以前复读的地方。”宋荻野犹豫片刻,淡淡道,“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另外一边吧。” 她说不好看,何英就非要看。 他径自朝着 2 号出入口走去,结果走到门口,才发现人家的大门上写着圣明国际幼儿园。 “你幼儿园也复读啊?”何英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荻野愣了两秒,才发现这个曾经数度出现在她噩梦里的地方已经焕然一新了。 低层数的教学楼被重新粉刷过,原先被她点火烧过的树也不见踪影,种树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儿童沙坑,甚至那条与圣明高中部相连的小路,如今也已经被一道铁门彻底隔开了。 “这里以前是专门供复读生使用的课室,可能现在禁止高中占用学校教育资源复读,这边就彻底被分割出去,改造了吧。” 宋荻野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这么多年来,她每次安慰自己的时候都会说:时间总会向前。 但是今天,她真真切切地又站在了这所学校,这个地点,看着那些已经向前的一切,她居然觉得怅然。 原来向前的含义不光是坏的东西会消失。 她曾经和路莱一起同窗过的课室、神游时最喜欢并肩而坐的花坛、还有那个最后的夏天,路莱扔下课桌、书包、扔下所有的矜持,只朝着她的方向奔来,与她拥抱的那个楼梯转角,也都不复存在了。 16.真相大白的前奏 “为什么复读啊?” “没考好。” “怎么会没考好啊?” “……关你屁事。” 学生巷的“好滋味奶茶店”里,宋荻野手握一杯茉莉奶绿满脸不爽。她其实知道,何英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你家看起来那么困难的样子你还会去读花费高昂的私立高中,甚至私立高中复读班。 “我妈这个人,脑子轴,始终相信再穷不能穷教育,而圣明算是我们这一块教育最好的学校。” 她很坦荡地给出了回答,尴尬的人就变成了何英。 “呃,这就是你们学生时代常喝的饮料吗?”何英搅了一下手上的同款茉莉奶绿吸管,“喝着不像是茶叶冲出来的。” “何先生,五块钱一杯的奶茶,当然是植脂末冲出来的。” 宋荻野对他好生无语。 “没事,你喝不惯就剩着吧,我也就是带你尝一尝你未婚妻以前喝过的东西,又没有说你必须喜欢。” 这一下午,宋荻野带何英去了好多她和路千寻曾经常去的地方,学生巷、小公园、商业街……虽然这些年几经改造,那些旧处已经没有了过去的样子,但好在很多能吃到嘴里的东西,还是过去的味道。 似乎有点儿本末倒置,现在倒像是何英来陪她追忆曾经了。 何英这个人,嘴挑得很,宋荻野点来的东西他尝了,就没一个满意的。到晚饭宋荻野也不好意思了,只能在何英所居住酒店的商业广场找了一家连锁粤菜招待他。 “宋荻野,你跟路千寻真的是因为吵过架,所以不再联系吗?” 不管怎么说,两人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了一下午,气氛还算缓和,何英在直入正题的时候就不再那么遮掩。 “既然吵架了,怎么那些她学生时代喜欢吃的东西,喜欢去的地方,你到现在都记得那么清楚呢?” “因为我也喜欢啊。”宋荻野捻了一筷子清蒸鳜鱼。 “哦对,你说你们有很多相同的喜好。”何英顿了顿,“甚至喜欢上同一个男生……” 拖长的声音漂浮在半空中,让人觉得吊诡。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啊?” 他问。 但是宋荻野反应并不强烈的样子。 “太久,不记得了。” 她轻描淡写,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栗子汤。 何英很想吐槽一句:这也能忘吗?可是宋荻野完全没有异常的姿态让他觉得追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不大,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问道: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跟我说说吗?” 他的问题让宋荻野都快把“嫌弃”写到脸上了。 “是个男人。”她一边喝汤,一边用眼睛死死盯住何英,“何先生,你不会是幼稚到还想去跟高中生的‘旧爱’作比较吧?” 这就让何英有些下不来台了,何英轻轻咳了两声。 “我只是随便问问。” 考虑到明天还要回 H 市的关系,晚饭后,何英拒绝了宋荻野带他去路千寻 F 城的家楼下转转的提议。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在人家居民小区单元楼下徘徊太傻。 他发现宋荻野所谓的“带他逛逛”,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种“集邮踩点”,比起纯粹的游玩,她好像是带着他去把她高中时候的路又走了一遍。 夜晚的风刮过耳畔,有种刺骨的凛冽。 何英看着宋荻野用手拢了拢耳边细碎的头发,她的眼神在夜色的衬托下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空洞感,这种空洞感与医院里那些行将就木的病人十分相似,但她在跟他交流的时候,嘴角却带着礼貌的笑意。 “何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 “你说得对,来者是客,谢谢你慰问了我妈妈,明天我来送你去高铁站吧,预祝你回去工作顺利。” 她的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割裂感。 当宋母发现,自己不争气的女儿竟然晚上八点半就来刘小丽家接她回家时,她忍不住要对宋荻野进行一番敲打。 “都让你不用管我的嘛。”她在刘家的沙发上像小孩儿一样撒起气来,不让宋荻野扶她起来,“你倒是带那个何老板去看看我们 F 城的夜景啊,去广华公园里转转也好咯,晚上很多年轻人在那里玩的。” 她的工友刘阿姨也跟着掺和。 “对对对,人家那个公园还专门修了一个那什么……情人桥!我头两天刷短视频,好多小情侣在那个桥上拍照。” 这位刘阿姨也是个单亲妈妈,有一儿一女都在外地。 她的老公以前是开大货车的,宋荻野考上大学那年他在送货途中出意外去世了,后来为了讨生活,她就跟着宋母一起去了工地做小工。 宋荻野老记着早些年刘阿姨和她的先生成天在家里吵架,闹得鸡犬不宁,按理说吃够了婚姻苦的女人总不该对小辈稀里糊涂的催婚,但固化的婚育思想早就成了压在妈妈那一辈女性头上的大山。 虽然她们找了对象却过得很苦,但她们还是希望儿女能找个对象。 “妈,我都说了,真的只是老板而已。”宋荻野不得不放下最后通牒,“你千万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了,人家老板是有未婚妻的。” 话一出口,两个中年妇女开始大眼瞪小眼。 “哎哟,有未婚妻你不早点说?我跟你妈下午就靠这聊得欢呢,这不白瞎吗?”刘阿姨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但很快又八卦起来,“他那个未婚妻漂不漂亮啊?做什么的?” “漂亮,非常漂亮。”宋荻野一字一顿,“做记者的。” 知晓何英是有家室的人以后,宋母的情绪好像就变得低落了很多。 宋荻野知道,妈妈一开始高兴也是以为自己真的找了个对象,或者有了个潜在目标。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失落的。”在浴室用毛巾给宋母擦拭身体的过程中,宋荻野的语气非常温和,“你也不想想,人家一个大老板,怎么会看得上我嘛,别说老板,就我在城里的那个室友,找了个警察,人家警察的妈都嫌弃她工作不稳定,家里负担重,现在的婚恋,可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我也是看他那么积极来找你嘛。你自个儿数数,你几年没回家了,然后你再说说,你是不是从来都没谈过对象,那你都这样,突然来了个男的跟你一起,我肯定误会啊。”宋母的手在半空又比又画,“我不也还是想着,你在外面累,???能有个人照顾你嘛。” “好好好。” 宋荻野往宋母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走吧,我先扶你上床,今天咱俩一起睡。” 好不容易把嘟嘟囔囔的宋母哄上了床,宋荻野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上午收到的那本《千与千寻》原画集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封信件。 睡之前很重要的一件事,是读完它。 宋荻野拆开快递一眼便认出来,这本原画集是很早之前她陪路莱一起去买的。那个时候,路莱受她的影响,和她一起搜集过不少这部动漫有关的周边,其中就包括这本原画集了。 最开始要分开的时候,路莱说把原画集送给她,就当留个纪念。 宋荻野却坚决地摆摆手:“即使不再见面,又不是生死相别,说‘纪念’什么的太玄乎。” 但最后,路莱单方面决定与杨光明同归于尽的时候,还是把这本画集寄给了她。仿佛在回应她当初的冷漠拒绝。 宋荻野拿着画集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夹在其中的信件,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把画册合起来收进了柜子里,那封信,她得找个合适的时间看。 现在,宋荻野轻轻展开了信纸。 鼻腔微酸的感觉,像是含了一颗清凉过头的薄荷糖。 当宋荻野反应过来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到了下巴上。温热且带咸的液体,流过皮肤如果不加以擦拭,就会留下一道叫做泪痕的粗糙的印记,宋荻野用手拼命去抹,信纸也在这一刻被她揉得七皱八褶。 反正这东西也不会留着,反正到了最后,所有的东西都会沉默。 宋荻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掏出打火机将那个皱巴巴的纸团儿点着了,一簇黄色的火焰在她专门拿进卧室做烟灰缸的搪瓷杯里燃起。 一团不起眼的灰烬纷飞而起,黏贴在宋荻野上衣白色的袖口上。 在人来人往的高铁站广场,宋荻野与何英握手暂别。 “何先生,一路顺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先前病过一场留下了后遗症的关系,何英总觉得,即使是阳光下,她的嘴唇也没有几分血色。 “等我回来,我会联络你,所以拜托你在此期间别再向我同事制造误会了。我知道,你跟着我过来,总归不是就逛逛 F 城这么简单的。” 宋荻野忽然开门见山了。只是声音轻轻的,让人感觉缥缈。 “宋小姐是个聪明人。”见她如此,何英也不自觉地将态度端正起来,就连称呼方式也从全名变成了尊称,“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麻烦何先生一件事,”宋荻野顿了顿,“请帮我约见那位杨总,杨光明。” 这个要求倒是让何英吃了一惊。 “宋荻野,你以为我是谁啊?”她不合理的要求让何英刚才建立起来的礼貌态度瞬间崩塌,“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说约见就约见?” 事实上之前何英还真的准备过要去拜访那位杨总,在跟宋荻野第二次见过面以后。他的本意是去帮前岳父私下再送些慰问金,以保障已经同意了赔偿的杨光明不会再突然反水,咬着这件事不放,或者是接受记者采访,导致舆论居高不下。 路伯父说,这种事还是快刀斩乱麻,速速平息了好。 但何英觉得整个过程有些奇怪,作为一个命悬一线的受害人,即使是路家给出的赔偿十分可观,但原本也不缺钱的杨光明竟然会那么轻易的就与路家达成和解。 这也是他后来相信宋荻野猜测的理由之一。 可惜杨光明并不好见,从急救室出来后,他便连夜转到了一处环境清幽且病房隐私性非常好的医院了。 何英去拜访的时候,接见他的人说: “他现在除了亲信,基本就只见医护与警察。其余的访客,都暂停接见了,尤其是记者。” 那是个带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似乎是杨光明的秘书,许是看着何英穿着正式,像是有一定社会层级的人,他在拒绝何英的探访后,又补上一句。 “先生,也请你理解,换了谁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对陌生人产生戒备都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你有什么话或者物品,我可以帮你带给他。” 这样一来,宋荻野的请求简直是强人所难。 连何英自己都见不到的人,怎么可能还能再带一个陌生人去见。 “你一定是有办法的。”宋荻野显得很淡然,“你和我不一样,你有更广泛的社会关系和更高阶的社会地位,如果你肯费心,就一定能做到,不是吗?” 是要给人戴高帽吗?她的话一说,何英确实还有点下不来台了。 “我只能说试试看。” 他的视线下移,被宋荻野袖口上的一抹污渍吸引。不久前何英为路千寻烧过钱纸,所以熟悉,那抹污渍一看就是焚烧东西过后沾染上的灰烬。 何英莫名其妙联想到了作业本上的“何英死了”,觉得甚是诡异。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宋荻野就已经转身朝前走了好几步了。 “那就拜托你了,何先生。如果我能见到那位杨总,真相就会大白。” 她偏过了大半个脑袋来与他告别。 17.她曾是英雄 真相如何大白尚且是未知数,眼下倒确实该先把之前的误会跟小曼坦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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