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这位晋王殿下还是颇有自知之名的: “这对弈,自是棋逢对手方才最是有趣,本王今日就不献丑了。论棋艺,子固棋艺尚在本王之上,今日便由他来代本王同楚卿你讨教一番……” 话音落,见眼前这人面上不含半丝不悦,安宁这才多瞧了一眼。 同样也是这会儿了,安宁这才看清从方才起,便一直沉默着坐于对方身侧的锦衣男子,迎上对方一双隐隐含笑的狐狸眼,以及明显有些苍白的面容,安宁面色不改。 只拱手做了个请字。 来人倒也不客气,略带苍白的修长指节很快便率先执起一方棋子。 这场对弈,是意料之中的精彩纷呈。 其间不说对弈的二人,就连一旁的晋王同苦戒禅师,同样看得目不转睛。 一直到晨起的朝阳高高升起,最终洒尽余晖,等到安宁回过神儿之际,禅房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然彻底暗了下来。 最终这一局由安宁胜出半子结束。 然而瞧着对面这双狐狸眼一脸笑意盈盈地拱手道贺,说实话,安宁这会儿开心吗? 她开心个鬼哦! 怪不得前世大梁那般情景,眼前这位晋王所率部队依旧能坚守到最后一刻,身旁果然是卧虎藏龙。 可惜了,回去的路上,看着轿外不时飘起的雨丝,安宁忍不住轻叹,大势之所以是大势,仅仅凭着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好在这次虽然打击人了些,到底收获还算不错。 想到方才那人笃定的语气,安宁不由眉间舒展了少许。 如她早前所料,如今这般情景,边境之地虽危险了些,但也正因如此,外敌当前,朝廷那头对这里的制约反倒并不严重。 只有足够的自主权,才能有发展机会,才能有最大的可能避免前世的悲剧。 伴着窗外蒙蒙细雨,安宁这一日睡地格外香甜。 与之相反,今日一见后,同样久久回不过神儿的萧祈二人,这会儿还在彻夜不休: 就着眼前的舆图一番部署过后,闲暇时分,只听晋王突然开口道: “子固你说的没错,识得如此能人,今日你我二人当真不虚此行……” “不过说来,子固,若是本王不曾记错,你这可输地可不是第一回了。” “事实上殿下,输给他楚子安,谢某也并不算冤枉不是吗?” 轻捻着手中酒盏,对面谢桁并不以为耻,狭长的狐狸眼中甚至还带着少许惊喜… 他早该想到的,能在数月之前,一届商人之子,在手中消息匮乏的情况下,就能赶在他之前,窥出边塞情景,又能提早做出准备……这样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今日这方棋局不过更证明了此事而已。而且他有总有种感觉,这个人未来许会是破局关键…… 短暂的出神过后,谢桁很快定下了心思:“殿下,无论如何,眼下有了这批粮草,咱们这阵子行事也能愈发稳妥些个。” 若是有个万一,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至于大梁朝廷,这会儿二人谁都没有过多指望。 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二人对视一眼,很快又从案上拿出另一方舆图……… 而另一头,总算告一段落,安宁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与之相反,得知自家儿子出门儿的功夫,就把自个儿前头几个月辛辛苦苦屯下的粮药转手送人,楚老爹险些一个气儿没喘匀乎,整个人抑制不住向后仰倒去: 然而下一秒: “儿子你说啥?” 官职?还是晋王殿下亲自上书请来的? 书房内,只见楚老爷子一脸不可置信。 然而看着眼前明显盖着朝廷印章的委任书,楚老爷又是不得不信。 晋王府右长史,官阶五品,看似不大,在这藩地,却是实打实的权力中心。所在长史司更是军政,财政样样不落。 尤其晋王掌管齐州多年,数次率军打破周遭宵小侵扰,于民间素有威望,如今更是能上书亲自同陛下则定属官人选。 无论是不是危急之下的妥协,都实打实地证明了这位的能量。 当然最重要的是,士这一字对于他们楚家算什么呢! 这年头,他们商人便是再多银钱,也最是朝不保夕的。种种禁锢之下,常日里等闲连多个护卫都难。一旦战事起,无论里外,他们这些人必然是头一波遭殃的…… 瞧着眼前崭新的官服,楚老爷子激动地手都在抖,半点没有方才得知消息,险些风烛残年的倒霉模样: “这钱花得可真是太值了!还是我儿聪明哈哈哈哈哈……” “我儿可是当官儿啊!” “咱们老楚家几代总算出个厉害人了。”瞧着眼前斯文俊秀的儿子。 不大的书房内,楚闻远笑得丝毫不顾及形象,声音更是大到,连紧守在门外的一众下人们都能听到些个仿佛。 见他如此快活,安宁不由挑了挑眉: 将手中印着朝廷公章的委任书握在手中,下一秒,便见来人缓缓开口道: “父亲,事关咱家全家性命,女儿这里还有事想寻父亲帮忙出手一二!” “嗐,还有什么,安儿只管说便是!” “为父就算刀山火海,也得为我儿办到。” 激动之下,楚闻远完全没听到来人再说什么,当即大手一挥,就要当场保证道。 然而下一秒,瞧着对方盈盈含笑的眸子,楚闻远后知后觉: “等等,安……安儿你刚才再说什么?” “安儿啊,刚才为父必然是听到幻听了是不是?”楚闻远下意识掏了掏耳朵: “安儿你可是我楚家嫡长子,日后楚家当家家主,又岂能开这等玩笑?” “何况安儿你可是我亲眼看着长大,怎么会………怎么会……”楚老爷几乎无与伦次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瞧着对方苍白着脸,以及一脸晴天霹雳,险些魂飞魄散的表情,安宁不觉挑了挑眉,极其自然地落座在一旁书旁案,慢悠悠地品起了今岁新出的雨前龙井。 一直到眼前人面色彻底灰白,险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安宁这才含笑着开口,俊秀到了极致的容颜上满是轻薄的笑意: “其实事实真相如何,父亲您心下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荒诞,要知道当年一手将杨氏逼到这个地步的,可正是父亲您啊!” 没有理会这人的崩溃,话说当年母女二人处境有多难呢,明明自个儿的家,却活脱脱像个被强行插入的外人,处处格格不入。 这也是之前的原身小姑娘,这些年来哪怕每隔几日都要喝上一大碗苦涩的汤药,哪怕明知那些药于她自己亦没有任何好处。 原身都不曾为此责怪过亲娘杨氏。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已经是她们母女二人当时唯一的出路了。 这些年来更是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努力上进,好为自身增添砝码。可笑的是,阖府之上也只有杨氏以为,原身之所以能得到如此看重,全赖因着嫡长子的身份…… 可以说在这之前原身小姑娘唯一想不到的,唯有生身母亲的狠心。 然而究其因果,这一切不幸的开端,不都是眼前这人的寡心薄幸吗? 轻抚着手中茶盏,安宁没有理会早前这人的歇斯底里,只继续轻描淡写道: “当年女儿出生那会儿,虽是一应事物皆由母亲及其贴身嬷嬷一手包办,然而事情做了,总归会留有痕迹,当年那群人中,尤其母亲的亲信中,未必没有怀疑之人。” “还有这些年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母亲不惜“花费”重金聘请来的王老大夫……”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母亲自己,好歹是枕边之人,母亲的性子如何父亲您或多或少也该清楚。恕女儿无能,这些且都要有劳父亲您费心了……” “对了,父亲您最好还是快一些,毕竟,这可是欺君之罪,罪临九族呢………” 眼见这人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楚老爷这才眼前一黑,彻底栽倒在地。 *** 没有理会渣爹楚老爷子的绝望,将身上巨大的包袱麻溜儿甩掉,给楚府留下一地鸡毛后,安宁自个儿则是一身轻松来了王府。 眼见数月过去,在安宁逐渐适应了作为王府小官员的日常,并逐渐站稳脚跟时。 楚府之中,不出意外也陆续发生了数级地震。眼瞧着大公子眼看就要飞黄腾达,一众下人尚还来不及高兴。就见自家老爷这脸色比之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这阵子更是以改换门庭,需要整肃家风为由,当年余下的相关人员一个个不是被远远打发走,就是阖家老小的性命彻底捏在楚府之中,尤其杨氏早年的那些个亲信,一个个的,更是消失地彻底。 就连亲信李大家的,亦不例外。 早前给原身下过药的王大夫则是在一个深夜就诊归来,“一不小心”从深水洼中跌落下去。冬日本就天寒,就这样,等人好不容易被救上来时,当场便彻底没了声息。 其独子本身就能力不济,王大夫去世后更是备受同行诸人排挤,很快便在城里呆不住,带着一家子老小回了遥远的乡下。 这一桩桩一件件,手段可谓干脆利落,若非统子时刻关注,打算关键时候为渣爹,当然最主要是为提醒自家宿主妥善收尾。 然而,眼看几个月过去…… 事实上,从头到尾,别说收尾了,就连错漏,竟都没有个几分。手段更是尤其隐蔽,甚至这么久了,除去深知内情的她们两个,就连杨氏,也是直到王大夫身亡那一夜,外加自个儿身侧之人一个个消失,连自个儿也不允许外出,方才察觉出不妥…… 话说,这渣爹战斗力竟然那么六吗? 亲眼看着来人的操作,统子一脸不可置信,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不废话吗? 慢斯调理的品尝着前阵子王府特意遣人送来的大肥蟹,屏幕前,安宁忍不住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当然了,涉及自家小命儿外加九族,哪个人不得小心再小心。” 何况在这种时候,能把家族生意做到这般地步,没有能力,怎么可能?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身为现任一家之主,多年权威之下,做事自是要顺利许多。 起码就目前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比安宁自个儿出手要省事安全太多。 有免费打手不用,浪费的吗? 悠闲地躺在软椅上,瞧着屏幕中捂着半边脸,一脸难以置信的杨氏,还有一旁铁青着脸,短短时日便生了不少白发的楚闻远: 嗯……不得不说,这会儿手上的蟹腿更香了怎么破! 第178章 古代炮灰“嫡长子”6 “话说宿主,渣爹虽然渣了些,但这一次居然没有选择对宿主你出手哎!” 翌日,晋王府,瞧着正一脸惬意莳花弄草的自家宿主,再对比隔壁整日忧心忡忡,还不得不努力为女儿善后,头都险些秃了好些的渣爹,统子突然反应过来。 毕竟这年头,女子为官,还是圣人亲自下的旨,一个弄不好可是动辄坑死九族的唉! 以渣爹这凉薄的性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一劳永逸对付自家宿主,甚至连这阵子的态度,都没有太多改变。 更甚者还愈发倚重了许多。 “你也说是渣爹了,他是渣,不是蠢好吗?” 素手将新修剪下来的枝叶放置一旁,安宁不置可否。 风险,但当利润大到一定程度,区区风险又算什么? 何况楚爹这种纯种的商户,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改换门庭。只看对方一大把年纪,还要学着人家附庸风雅,为此不惜花上大笔的银钱。 可以说对士大夫的仰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甚至于原身最早受其看中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对经史之上的天赋…… 可惜这个时代虽因着各地分治,其间负责互通有无的商人地位自然有所提高,但某种程度上为防这些人倚仗财势坐大,各国限制也不少。 除去护卫数目限制外,科举就是其中另一大难项。商人之子,想要像宋时那般科举入仕,自是不可能的。 能如安宁今日这般踏入士这一道,万万人也未有其一。 只看这阵子,自打安宁入仕之后,楚家其他几房,就连出嫁的几位女眷往家里跑地多勤快就可见一斑。 倘若不把握住这个机会…… “何况……”安宁轻笑一声:“统子你以为现如今的形势很安全吗?” 也是哦,真到了战乱时候,商户,尤其是楚家大商户无疑就是最好宰的肥羊。 统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嗐,白瞎它刚才还想稍稍给渣爹的讨厌度下降那么一丢丢呢! 心眼子多的跟筛子似的老头子,活该一辈子头秃。 闲聊的功夫,巳时很快将至,安宁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花剪。 “楚大人……” “长史大人!” “长史大人,今日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不成?” 早?下意识看了眼外间格外明媚耀人的太阳,安宁嘴角忍不住微抽片刻。 距离安宁上任至今已经半年之久,要说他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初来乍到,还是一上来就坐了右长史的高位,在府上地位仅次于晋王,和另一位谢长史。 还是这些人的顶头上司。 说实话,初来那会儿,安宁还以为多少会有些许摩擦,没成想简直顺得不能再顺,早前想象中的不服搞事什么的完全没有。 纵然晋王殿下再是御人有术也不至于此。 后来方才知晓,原来早前她赢过谢桁的消息不知何时漏了出去。 这下好了,早在安宁人还没入府之际,有关她老狐狸,心眼子贼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史司,甚至晋王府。 甚至这会儿,对她姗姗来迟的习以为常,也有赖早前谢长史的打下的良好基础。 就……还挺不错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是。 顺手接过年过半百的老下属殷勤递来的热茶,安宁这才开始翻阅起手上的文书。 随之便是一系列命令发下去。 见这位长官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将案上堆积文书清了大半儿,众人见怪不怪之余,心下也不由感慨。 怪不得人家有底气呢! 不像他们,脑力不及,这会儿也就只能劳碌命了。 一直到巳时正,时常活跃在众人口中的另一位长史谢桁这才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随手捞过一位下属的文书看了一眼,谢桁一双带笑的狐狸眼很快瞄向了对面那位清俊少年的位置。 “没想到楚兄年纪轻轻,不仅对经济在行,于农事还有这般了解!” 齐州多山地,且时常少雨少水,虽算不得苦寒之地,却也着实并不富裕。尤其粮食这块儿。 偏偏边地敌人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有战争的条件下,粮草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然而这才不过半年,经由对方改进的梯田便已经有了显著成效。 这怎么不叫人惊喜外加惊叹! 这也是安宁这会儿地位直上的缘由之一。 就连殿下,也已经多久没有畅饮一番。 来人靠近的功夫,闻出对方身上传来的酒气,安宁下意识皱了皱眉,手中折扇毫不客气地抵在来人肩侧,将人推远了些许,这才随意合上手中的文书仿若随意开口道: “家中之前也是有这些营生的!” 意思是为了生计,特意研究过。 楚家作为大商户,钱财自是不缺,有了银钱购置土地自然也是常事。 至于后来,形势斗转之后。 一介商户,没有稳固的靠山,良田自是保不住的,至于那些不值钱的山地,这时代山地产值太少,楚老爷自是瞧不大上的。 原身之前倒是有提过,可是楚老爷觉得费时费力到底没有施行。 果真如此! 闻言,虽知晓这人未必说全,谢桁也果断不再多问。 只抬起袖口略做轻嗅了后,很快识相地飘远了些。 心道,可惜了,十几年的梨花醉,看来这回是不能尽兴了。 九月,为着此次丰收之喜,晋王高兴之下,还特意给一众属官多了一年的俸银,而最大的功臣安宁,虽职位无法再升,但手中权利,还有信重自是不可同日而与。 甚至为保此等良才不出意外,萧祁还特意支了一波精卫。 可惜,欢悦的日子并不长久。 十月末,隔壁北越便传来国灭的消息。 一瞬间,所有人欢喜荡然无存。 忙忙碌碌一直到年节,安宁这才抽空回了一趟楚家,然而就在离开前,一个略显尖刻的声音突然拦住了去路。 “安儿!” 好笑地看着眼前一脸孱弱苍白,神色“哀切”的妇人,安宁突然有些悲哀,替前世被利用一生,最后却沦为弃子的原身。 试问眼前这人演技很好吗? 其实并不,多年积郁之下,眼前的杨氏连原本温良的眉眼都带着几分刻薄沉郁。 此刻这番表演更是谈不上所谓精湛,口口声声请求之下,却仍带着面对原身下意识的强硬之势。 就像哪怕意识到自个儿的谋算被发觉,潜意识里,这人竟还是相信,信任这个女儿不会抛弃于她。 会再一次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微撇的唇角,这一刻,安宁总算明白。为何这人能毫无负担的对原身下手,而不怕日后东窗事发被原身发觉。 无他,原身这个女儿待她太好了,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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