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连几天没与他说一句话,连眼神都不往他身上落,更不允许他再踏入我的房门半步。 陆临川心急如焚,私下对陆九说:“你去。” 陆九不明所以:“……请王爷明示。” “你去劝劝他……”陆临川皱着眉:“他应该会听你的,你叫他别生气了……本王已经知错了,保证不会再犯……” 陆九思忖着,小心问道:“王爷究竟做了什么?” 陆临川沉默半晌,说:“……只是亲了一下……” 陆九眼睛瞪大了一瞬。 只是亲了一下……王爷就变成如今这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模样,相比当初……真可谓风水轮流转了。 “他说他恨我……”陆临川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慢慢举到唇边,叹了口气:“他跟我说,他太恨我了……” 陆九没吭声,垂手立在一旁。 陆临川看他一眼:“你……可有什么法子?替本王想想,怎样才能哄阿月消气。” 陆九摇摇头:“属下无能,不过这事最好还是王爷亲自想,亲自去做,才能彰显王爷的一片真心。” 陆临川噎了一下,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本王有今日是罪有应得?” “属下不敢。” “你不敢?”陆临川冷哼一声:“你都敢当本王的大舅哥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陆九闻言后退一步,撩起袍摆跪下:“王爷恕罪。” “起来,”陆临川皱眉:“回头被阿月知道了,又要怪罪本王为难你,更不给本王好脸色看了。” 陆九面色端重,但嘴角还是没忍住,微微翘了一下。 陆临川看见了,但也懒得追究,只叹着气摇了摇头。 陆九起身,上前给他杯子里续了茶,说:“王爷,王妃恨你,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陆临川抬眼看他。 陆九道:“属下斗胆说句不该说的,王爷确实该恨,但比起王妃心如死灰,心里对王爷再也不起一丝涟漪,如今他能开口说出恨你,属下觉得,这是好事。” 陆临川虽然沉着脸,但对这话里的意思一点就透,他思索了一会儿,问:“当真?” 陆九笑笑:“王爷,王妃是个多心软,多念旧情的人,应该不会有人比您更清楚了。” 陆临川语气低落下去:“可我做的孽那么深……也不知他还愿不愿意给我机会。” 陆九没再说什么。 当初我受了多少罪,伤了多少心,陆九一清二楚,给不给机会这种事,陆九没法替我在陆临川面前打包票。 陆临川见他不吭声了,又追问了一遍:“你说阿月会给我机会吗?” “属下不知,”陆九低声道:“但是不管王妃原不原谅,王爷您该做的还是要做,这是两码事。当年的错已经铸成,如今没别的法子,就是拿出您一片真心对王妃好,阿月……王妃他要的从来不多,他唯一在意的就只有一个淮渊,只要淮渊能回来……” 陆临川接连两天早出晚归,不知忙活什么,我不理他,也不过问。 直到第三天他一大早带着陆九和一众影卫进了大漠,到掌灯还没回来。 我从傍晚就端不住了,一趟一趟跑去院门外张望,心里愈发不安。 青苗已经做好了晚饭,叫我先吃,我不肯,问青苗:“他究竟做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青苗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我忍不住开始生气,这个陆临川真的是,从来都不让人省心,他能不能别再折腾出这么多事来,要留在这就安安分分的,不然就干脆回他的京城去。 我想好了,等他回来就把这句话丢到他脸上,叫他回京城去。 月朗星稀。 远处传来踢踏的马蹄声时,我抱着膝窝在院门外那棵大槐树下,冻得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陆临川远远望见我那一团影子,犹不敢信,拍马冲到面前来,我颤颤巍巍站起身,气得红着眼睛望着他。 他跳下马奔到我面前又急急止步。 “阿月,你在等我吗?”他极力克制着,但难掩惊喜。 我没吭声,借着如霜的月色仔细打量他不像有伤的样子,确实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转身便回了屋。 “阿月,”他连忙大步跟了上来,我回身关房门时被他伸手挡住,我不想跟他推搡,扭头走到床边坐下,不再理他。 “阿月,你是不是又担心我了?” 他走到我面前笑着,身披的大氅里小心地拢着什么东西,“你不想问我今天去做什么了吗?” 我不理,扭开脸不看。 陆临川半跪到地上,将怀里的东西露出来,小心地捧到我面前。 他抬头看着我,说:“阿月,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余光瞄到那一丛绚烂时就猛地回过头,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那是一大捧野花,被陆临川捧在怀里,姹紫嫣红,鲜艳热烈,我甚至一瞬间就闻见了溢满整个屋子的芬芳。 “……哪里来的?”我用力按捺住满心的又惊又喜,这数九隆冬,目之所及连点绿色的野草都看不见,他从哪里找来了这满怀的鲜花? “前些日子镇上搬回来几户游牧人家,他们说大漠里头有温泉,我便请人做向导,找了过去。”陆临川笑着把花束往前递了递,我下意识伸手抱了过来。 花茎下面包着软布,我手一触上去发觉是湿的,他大概是怕花儿萎靡,一路往上面浸水,我看了一眼他怀里,果然衣襟都湿透了。 “你……”我皱了皱眉,“你就这么一路湿着赶回来的?赶紧先去换衣服。” 他跪着没动,轻声问我:“阿月,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当作没听见。 他极小心极小心地,握住我的手:“好不好?阿月,原谅我吧。” 我低头嗅了嗅花。 “好不好阿月?” “你想要我原谅哪一次?”我看着他。 他亏欠我的地方可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就是吃糖葫芦这次……” 他眉目温柔地望着我:“其余的慢慢来,我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我没答应什么,也没说不,只喊青苗准备热水,催他去泡一下驱寒,换身干衣服。 陆临川不舍地松开我的手,起身去收拾了。 我探头探脑出房门,陆九走了过来,我说:“陆九,去给我找个大瓶子,要敞口的,装点水来。” 陆九看着我,眼里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我全当看不见,说:“快去!” 他抱拳弯了弯腰,说:“是。” 企峨裙④七一79贰⑹|撜理 小花儿:躲在世界的尽头也躲不开这些秀恩爱的,被挖回来哄老婆…… 62、你信我一次 陆九给了我一个装了水的粗瓷瓶,我将花小心地放进去,又把枝枝叶叶侍弄了半天,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 陆临川换好衣服推门进来,我正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看着那花儿,手指拨弄着翠绿的叶片,时不时偷偷凑上去闻一闻。 陆临川在身后站了多久,我都没发现,直到我被花刺扎了手,轻轻“嘶”了口气,身后几声脚步传来,我惊吓地转过头,刚一起身手指就被一把抓在手里。 陆临川皱着眉捏着我的指肚,挤出两滴血,想也没想就含进嘴里。 我惊呆了,都忘了把手抽回来。 “那野玫瑰有刺,我忘了提醒你,是我不好……”陆临川心疼的眼神不似作假,他垂眸问我:“疼不疼?” 我望着他,恍然想说:这不算什么,以前比这疼几百倍的滋味我也受过…… 但这话冒到嗓子眼儿里,又被我硬生生咽下去了,只勉强抽回了手,什么也没说。 “阿月晚饭用了没?青苗说你一直在等我,什么也未吃。” 我说:“我不饿。” “我饿了,”陆临川笑笑:“阿月陪我用一点,好不好?” 我抿着唇看着他,半晌,鼓起勇气道:“王爷,我虽担心你,或许是从小的习惯使然,这不代表我愿意原谅你曾在我身上做的一切。” 陆临川脸色倏然白了几分。 “我知道……”他说。 “不管王爷如今这般费心挽回是出于愧疚,还是真的念在旧日情分上,但你我之间,已不是区区裂痕可以弥补,王爷亲手挖了一道天堑横在你我之间,若执意往前,只能粉身碎骨,我已经碎过一次了,如今逃得一命,爬出那深渊,不想再重蹈覆辙,王爷若可怜见……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到此为止吧。” 陆临川怔在原地,许久,他轻声问:“阿月,你不喜欢那花儿吗?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喜欢,”我看着他无措的眼神,眼睛忽然酸涩地厉害。 “就是因为喜欢……怕自己心软,怕长此以往又会忘了曾经的痛,又把一颗心捧向你……” “阿月,”陆临川眼眶红了:“你不想与我回到从前了吗?” “不了……”我努力喘息着,平复着:“我害怕,我怕如果再次全心全意信你,爱你,如果再发生什么事,你又将我打回地狱怎么办?我有几条命能次次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不敢信你,不敢亲近你,哪怕你只是亲我一下,也勾起我的恐惧,令我毛骨悚然……王爷,我们回不去了……” 我认真看着陆临川的眼睛,认真对他说出这每一个字,说得心如刀绞,眼泪潸然而下。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都是心里所想,他每一次令我悬心,这感觉就让我更清晰一点,我放不下他,这种放不下,实在太痛苦了。 陆临川伸手轻轻握住我的肩膀,我没躲,只流着眼泪看着他,他看着我的眼睛,一手揽住我的背,一手轻轻抚着我的后颈,缓缓将我揽向怀里。 “阿月,我悔不当初……我经常想,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我靠在他怀里,任眼泪浸湿他的肩膀。 他捧起我的脸,指腹一遍一遍蹭过我眼角。我看着他缓缓凑近,近到鼻息拂到我脸上,我闭上眼睛,嘴唇便再次被轻轻贴住了。 “阿月……”他颤声呢喃着,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令我浑身僵硬又无力,只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他舌尖轻舔我的唇缝,一点一点探入,我呼吸哽咽,无法动弹。 “阿月……”他吻着我,一遍一遍问我:“你不要我了吗?我是你的淮渊,你不要了吗?” 我心好像被撕开了,“淮渊”二字像泡着我的心头血,疼得我抬手攥紧他后背的衣裳,泣不成声。 哭到什么都吃不下,陆临川去热了一碗甜羹,一勺一勺吹着哄着我吃完,又服侍我净脸漱口,我红肿着眼睛看着他忙来忙去,想到他奔波一天还水米未进,便开口催他。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陆临川看看我,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在床边呆坐着,不一会儿,他又返了回来,端着一盆热水。 他走到我面前半跪下身,一手托起我的脚,将鞋袜剥掉,轻轻放进盆里。 我低着头看他。 他没抬头,密长的睫毛低垂着,鼻峰在跳跃的灯影下更显英挺。 “你不用原谅我,阿月,”他声音有些嘶哑,但语气平静:“我想好了,你不需要再为我辗转纠结,不用再心疼我,不用再懊恼自己放不放得下……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哪怕……哪怕你根本不想看见,那便不看,你只管过你的日子,只要允许我待在你身边,别赶我走。” 我鼻子又酸了,问他:“你这是何苦?你知道我做不到无视你,你这样,岂不是互相折磨?” “你若还觉得折磨,便是心里还有我,我就更不愿放手,阿月,你哪怕把我当个仆从,让我服侍你,照顾你,能为你当牛做马,我甘之如饴。” 我噙着眼泪撇开头,不再说话了。 他撩着水,轻轻揉捏着我的脚踝,低声说:“阿月,就算天堑,我也会一点一点填平,你若能信我这一次,我陆临川发誓,今生今世,再不负你。” 他抬头看着我,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会倾尽毕生来对你好。” 我怔怔看着,问他:“若你做不到呢?” 他说:“这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做的事了,阿月,往后余生,除你以外我再无所求,我能做到,你信我。” 谢谢坚持到如今的每一个小伙伴。 63、阿月担心我? 转眼年根将近了,镇上沿街的商铺萧条多年,如今终得安居乐业,家家户户大街小巷都涌动起节庆的喜气来。 陆临川没问过我何时回京,他比谁都清楚我想留在这,陪我爹过个年,便给京里递了折子,说自己旧伤未愈,一时难以成行,望皇上恕罪。 皇上派人快马加鞭又送了各色的伤药补药来,嘱他好生养伤,并在口谕中说:“或待来年开春,陌上花开,你二人可沿途赏春色,近感情,风清日暖,缓缓归矣。” 陆临川心意笃定,我却不安。 东鹘已平,大军班师回朝,论功行赏,而宁王陆临川作为一手拔除仲斯爻朋党、肃清朝廷内忧外患的首功之臣却不见踪影,皇帝纵然偏爱,但朝中流言必定纷纷。 “你真的不回去吗?眼下虽然大患已平,但此际多事之秋,皇上看重你,你也该负起肩负的责任才是,如此不管不顾,惹人非议,以后还怎么立足朝堂……”我忧心忡忡看着心安理得忙里忙外的陆临川,忍不住道。 这些时日以来,我甚少主动与陆临川说话,一来不知道说什么,二来一见着他我心里就总忍不住纠葛来纠葛去,着实心累,有些话他说得是对的,我应该学着放下,原谅或者不原谅,我不必急着逼迫自己去抉择,但日子还要过,我只是想坦然一些。 陆临川见我主动开口,心里惊喜,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 他半蹲下身,自然而然握住我的手,问:“阿月担心我?” 我垂着眼不吭声。 他笑了笑,解释道:“皇上确实偏爱,满朝尽知,但这种偏爱,并非无度,其中分寸,我一直在小心把量。” 我看着他,没有抽回手。 “其实在我接掌帅印,率军开拔来边关之前,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令迁移我父陵寝。” “啊?”我一惊。 老宁王陵寝已封三年,怎可随意挪动,这是足以震荡朝野的大事。 陆临川说:“皇上下旨,追封我父为勇国公,享宗庙供奉,迁陵到皇陵东侧,大兴土木,让我父陵寝紧挨帝陵,皇上说,手足之情,生时未尽,死后还要抵足而眠。” 我心头震颤,如此荣宠,自开朝以来世所罕有,皇上对老宁王的情意,真可谓是感天动地了。 陆临川笑笑,低声道:“人人都道当今宁王乃一人之下,但皇上是有皇子的,来日大统自有为继,皇上这些年对我宁王府的偏爱难保不引人非议,前朝、后宫,盘根错节,利益交织,就算我无心国祚,你要皇子们怎么想?让那些社稷重臣怎么想?届时我若做了什么,便背上乱臣贼子的罪名,若不做,新皇登基,也未必容得下我,到那时,很多事也就由不得我了。而皇上如今将我父陵寝迁进皇脉,就是要借此昭告天下,宁王府一支,享先帝荫蔽,无人能动,皇上保了我一世安荣,而我该做的,就是令朝野安心,让皇上的偏爱师出有名,安然有终。” 我听得入了神,直直地望着陆临川,陆临川又攥了攥我的手,说:“所以阿月,朝廷有用我时,我必会挺身而出责无旁贷,为皇上分忧,但等四海升平海晏河清,我陆临川最好的去处就是游山玩水,赏花问月,当一个不问世事、不插手朝政的闲散王爷,隐锋藏拙,自得其所,这样皇上,皇子和朝臣社稷才都得安稳,你说呢?” 他是对的,我内心实在叹服,陆临川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尚能思虑至此,皇上倚重爱重宁王一支,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低声道:“你说的……有道理。” 陆临川笑着将我手握到嘴边轻轻亲了一下:“况且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除了你身边,我哪儿都不想去,阿月,除了你,我陆临川今生再无渴求。” 我红了脸,往回抽手,陆临川也没再勉强,笑着任由我抽了回去。 说起来自从那次我坦言怕了他,被他亲一下便毛骨悚然,他郁郁好久,然后就想出了这等应对的法子,时常借机会拉一下手,亲一下,然后细看我的反应,我惊吓,他便退后,并一再安抚,我红着脸不吭声,他便循序渐进,得寸进尺,以至于到现在,我已经对他时不时的逾越之举没那么排斥了。 临近年关的京城不知道热闹成什么样子,陆临川韬光养晦那几年每逢佳节没少跟京城纨绔们寻欢作乐,现在跟我隐姓埋名于这边陲小镇,也不知他委不委屈。 我也不知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把这话酸溜溜地跟他说了,他扭开头低笑了好久。 “阿月,其一,我没有寻欢作乐,那是他们,我一直以孝期在身为由挡着,只喝喝酒,骑马射猎吟诗作对,不该碰的我从未碰过,其二,我一点都不委屈,能跟你待在一处,是我处心积虑求来的,我梦寐以求,甘之如饴。” 油嘴滑舌。 我看他一眼,想起当初的赵栖梧,心里不免戚戚。 陆临川仿佛看出了我所想,起身走上前来,我忙后退一步,他又逼近,我后背抵到墙角,退无可退。 “阿月,”他低头看着我,说:“除了当初为报仇与他逢场作戏虚与委蛇,我没碰过他,真的。” “嗯……”我不置可否,有些仓惶地抬头看他一眼,又转开视线,“你后来是如何处置他的?” “流放南洋蛮瘴之地,终生行乞,不得入京。” 我惊诧地抬起头。陆临川总是知道如何诛心,赵栖梧那般心高气傲之人,此行比杀了他还难受。 “阿月可解气?”陆临川认真看着我。 我撇开脸,低声道:“我才不管你们如何……” 话未说完,脸上便被轻轻亲了一下,我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伸手推了他一把,但没推开。 “阿月……” 陆临川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回绕:“伤你的人都得到了该有的下场,好像只有我躲过了,你说你是不是偏心?是不是舍不得我?” 他靠得太近了,气息扑得我耳朵有些痒,连脖颈都烧了起来。 “也不是……”我躲着,说:“你也……几次死里逃生,受了那么多伤……” “那你心疼了没有?” 我红着眼睛嗔怒地看他一眼:“你……你说呢?你不就是仗着……” 终究还是没躲开,那双臂膀紧紧环了上来,把我箍进怀里。 “谢谢阿月,”陆临川把脸埋在我脖子里:“你待我这么好……我发誓,定会用我毕生来报答。” 我挣了两下,没能挣开,他抱得我太紧,我闭上眼睛,索性由他去了。 皇帝口谕里“陌上花开,你二人可缓缓归矣”是带有笑着调侃晚辈的意思,意表亲切,被指出不合适之后稍有改动。这句古文出自五代吴越王,渊源久远,本文架空背景年代不可考,但肯定比五代近,所以认为可以引用,不喜欢这一处的请避雷。 64、烫着了…… 一大早,陆临川像往常一样端着热水和布巾进我房来,不容拒绝地帮我洗漱穿衣,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暗纹风毛大氅搭在床头,我一边擦脸一边问:“拿那个做什么?” 他接过我擦完脸的布巾放回盆里,又转过来替我束腰,说:“待会儿吃完饭,带你去集市上逛逛。” 我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 再有不到半月就是年了,越近年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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