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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都软了,头无力地枕在了小臂上。 还好房间里的空调开的高,厕所并没有多冷,没再雪上加霜。等他稍微缓过来一些,我接了点水给他漱口。他靠着浴缸瘫坐着,眼睛血红一片,眼眶快能滴出血来,看得我呼吸都是一顿。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陆召……在我记忆里,陆召哪怕是吐,也会把我关在门外,即便我急切地叽叽喳喳在门口吵个不停,他也不会给我开门。得等他难受的劲头过了,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会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他从不会将他的脆弱和狼狈铺开给我看,更不肯让我窥见他的痛苦。致使我老在他耳边吹彩虹屁:“我的召哥,超人!能打能抗,脊背板正!不怕痛不怕苦,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在下佩服佩服。学不来学不来!” 他会一巴掌把我脸怼远了说:“我不是。” 而我那时候没心没肺,接的是一句,“你就是!在我心里,我的召哥老牛逼了!” 现在想来,大概是我的这些话,让日后的陆召即便痛苦难受,也不会让我看见。因为他要当我心里那个“能打能抗”的召哥。我裴修然可以蹭破点油皮就对着他喊疼,要他全部的注意力。 可他从来都没对我喊过一个疼字。 “阿然。”陆召的嗓子被胃酸侵蚀过后,哑得让我的都替他发紧,他吃力地冲我伸出手,“你拉我一把好不好?” 他说,“再拉我一回,像从前那样。” “好不好?” 像从前那样?然而我并不记得,有过这样的场景。只有我以仰视的角度看着陆召,犯懒地喊他拉我一把,拽我起来。仅此而已…… 我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在他手脱力坠跌下去的那一刻,我握住了他的手腕。还是那么烫的温度,从我的掌心,一直烧灼到了我的心尖上。 我回头确认身后有误障碍物,然后算准了力道,正在准备往后拨弄轮圈,将他拽起来。陆召的指却在我手背上轻柔地摁了两下,等我转回去看他,他刚好对我笑。 “这样就好。”他牵着我的手,百般得意地晃了晃,说话却还带着些难受的微喘,“这样就够了。阿然。”他哄我般道,“给我充会儿电。我能自己起来。” “你不用用力,你只要递一只手给我就够了……” 他愣神地看着我,一定还有话要说,可他将那些话都融进了他的眼里,叫我辨不出他的下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都是虐陆召。感谢支持正版,感谢订阅~ (小声BB:如果弃文不用知会我QAQ,谢谢配合。) 第44章 柔软 陆召的手心越来越烫,地上毕竟铺的是瓷砖,无论如何对发高烧的他而言都异常的冷。我不能再让他这么坐下去,手上使了些劲,道:“别坐着了,我拉你起来。” 陆召抬了点眸子,弯了弯,“阿然,你在心疼我吗?”说着,松开了我,自己撑着浴缸壁努力站起来。看着他浑身无力有些跌撞的样子,我心里泛起潮来,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如同被人轻点了下,如涟漪般层层晕开。 荡出一声声几乎不可辨闻的回响。 “其实那次,不是故意逼你的……”陆召声音里带着用力的克制。 “什么?”我见他几乎要重新跌跪下去,忙伸了把。他却虚虚地拢着我的手背,将我的身子摁了回去。 “出差之前,”陆召轻喘着,“我让洛丘河去找遍了那边的酒店,可都没有无障碍房。”陆召跪立在我的面前,两手握着轮椅扶手,极轻地靠向我。他浅色的眼烧得通红,“原本想让洛丘河和你住,但怕你不习惯有外人在。也让洛丘河问了,能不能更换床垫,有没有洗澡用的椅子。” 他停下来稍微整理了下凌乱仓促的呼吸,“阿然……那次逼你是我不对,可我也气。气你一句求助都舍不得向我说,逼着你你都还要咬死了牙关来硬挺着。”他的手有些颤地伸到了我的脸侧,我没躲,他也没往前。 就停在离我咫尺的地方。 “所以才会那样对你。”陆召轻声说,“我其实远没有面上那么风轻云淡,我心疼得不行。我都是装的,裴修然,面对你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是笃定的,我像个疯子一样一惊一乍,患得患失。” “你问我为什么非逼着你陪我出差,因为我把你当成我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张了张口,又讪讪抿了回去。 “你总说我步步欺近,那是因为怕。”陆召指尖一蜷,慢慢垂落回去,“我怕我不追紧一点,不死缠烂打一些,我稍稍一松手,就又弄丢你了。” “我承受不住第二次了,裴修然。” 面对陆召突如其来的剖白,我喉口生涩得哽了半天,才僵硬地说出一句,“都……都过去了。” “是吗?”陆召苦笑着摇头,“也许根本什么都没过去……” 这些事,当下我或许是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不会过多放在心上,毕竟我知道,他……也只是为了让我不那么囿于自己身体的不便而已。 又或者说,只是想帮我。 而我本能地抗拒着陆召的一切,他也在这一次重新出现后,选错了对付这个“裴修然”的方式。 “也不可能过去……”他小声呢喃着,声音愈发喑哑。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的病来得让陆召无力招架,才让他的情绪跌落到了最低谷。他不再是那个霸道□□的陆召,而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不断地数落自己的过错。 一件又一件,一遍又一遍。 陆召躺回到床上后,情况比刚才还糟,蜷得更深更紧,裹着被子都在冷,不住地发着抖。 我拧眉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那板止痛药时,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陆召,你多久没吃过东西了?”他闭着眼沉默以对,显然答案不言自明。按这止痛药的消耗计量,就知道他应该从周日回来就病了,周一到现在恐怕除了喝过水,就特娘的没吃东西! 那水还不知道喝的是热的冷的。 空腹吃了这么多止痛药,胃怎么受得了?一天没吃饭,身体又怎么受得了?难怪烧得人特么都快晕了!我气得说不出话,打算先去厨房找点吃的,然后问问席子在不在,得找他来帮忙。 陆召现在病得起不来,而我自己都还是个半身瘫痪的残废,想要自己带他去医院,未免过于异想天开了些。 我刚准备走,陆召睁开了眼,瞬间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像是噩梦惊醒般一边粗重喘着,一边无法聚焦地看着我,眼瞳在惊惧地颤动。 “怎么了?”我面对这样的陆召,没了脾气。 陆召大抵知道自己反应过度,松开了五指,有些僵硬地把手收了回去,“你要走了。” 他的肯定句里带着万般委屈,听得我有些不忍。不自禁带了些安抚地说,“我只是去给你弄点吃的。”他冲我笑得假,弄得好似我是哄骗他一般,我不得不又补了一句,“不走。不会扔……”我顿了顿,看着他苍白的唇,最后还是选择把句子说完,“不会扔下你不管。毕竟你在生病。” 陆召眼神暗了暗,又随即弯着,极缓地眨了下眼。 他说:“好。那我等你。” 我家里只有一些水饺之类速冻食品,没什么适合陆召现在吃的。所以外卖选了最近的粥铺,叫了碗小米粥。顺便打电话问了席子有没有空来,但他带他妈去了郊区新开的人工湖玩,一时半刻回不来。 “怎么?你那出什么事了?要我现在回去么?” 他好不容易有空带他妈玩一趟,我也不好意思喊人回来。随口扯了个谎,就给搪塞过去了。 眼下只能先让陆召吃点退烧药,看看情况。于是更让我头疼的事情发生了,我翻了翻自己家里的药箱,退烧药的壳子里面是有东西,但只是张药物说明书,其实就是个空壳。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条 “洛丘河,你有没有给陆召准备过药箱?”我把希望放在了洛丘河身上。虽然上次陆召带着伤到我家来借药箱,但我确信,他那时是诓骗我的。 “有的。在客厅吧台那有排白色的柜子,从左往右第三格。”洛丘河道,“怎么了?陆总病了?” “嗯。烧得很厉害。”我接着吩咐道,“陆召今天肯定去不了公司,你让人把需要签字的文件送到公寓来。其他事,能往后挪就往后挪,实在不能处理的,你汇总一下,”我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左右,统一汇报过来。跟底下的人都说清楚,过时不候。” “好的,裴老师。那陆总就麻烦您了。” 我重新回到陆召那,在客厅兀自坐了会儿,理了理思路。眼前那排吊顶的高柜里有药箱,如果我的身体争气点,应该能拿到。但如果我点背一些,很有可能药箱没拿到,自己还摔个狗吃屎。 那时候,指不定我还得让生病的陆召起来帮我。 丧气地掏出手机查了查地图,明知道最近的药房在哪儿,却仍不死心地看了下路线最近的路线。驱车十五分钟,而我上下车还需要拆装轮椅,打个来回最快也得半小时。最后我看了一眼外卖…… 算了。 我来到那排高柜下,抬手试了一下高度,还差一个手掌。我将轮椅落锁,解开绑在大腿的束带,抄着膝窝放下绵软的腿。将它们卡在踏板和吧台之间,这样我站起来的时候,弯曲的膝盖就能顶着吧台的面,被迫撑直。 我只需要一点高度,只要能让我抓上柜门的握把就行。 然而,我忘了我无力的臀和腰定根本不住,手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借力,姿势一变,腿就抖如筛糠,腰再一拧,直接就带着我摔坐回去。指尖堪堪擦到了出柜的最底部。我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将歪七扭八的腿放好,再来一遍。 接连摔坐回去两次,让我的腰隐隐泛起了些疼,我用拳胡乱捶了两下,也没功夫多搭理。 第四次,我咬死了牙关,感觉自己脖子都在用力,腹部抵着吧台的边缘,脸几乎要怼在吧台后的墙面上,我就那么姿势狼狈地卡在那,一点点蹭着自己不往下掉,熬过腿上小幅度地震颤后,再一次次攒力气去够握把。 我不禁自嘲地想,也许开车出去买药,都比我在这里跟熊扑食一样地去够一个柜子强。 握到握把的那刻,我发誓,之后一定好好去李响那复健。单凭手臂的力量吊着往下垂坠的身体几乎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手臂肌肉拉伤似地吊着一根酸涩的筋,肌肉在小幅度地快速抖着,圆润的握把在我手里跟两片刀似的割手疼。但我不能松,只敢小幅度调整姿势来让好受些, 裴修然,你争点气吧,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摔回去了! 不然我真没力气再来一遍了。 好不容易拉开半扇门,我身子已经坠得更多了,仰头仅仅能看到柜子底板,我抓瞎地伸直了手往出柜里探,却是弄巧成拙地将医药箱越推越往里。 这种情况在过去五年里没少发生,自己越想做的事,反而越是做不到。一开始我甚至能把自己气到心口疼,但久了便习惯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那么焦躁的情绪……感觉全世界都在跟我作对似的。 我做一个决定,错一个决定。 我低头确认自己的腿时,才发现它们已经不受控地撇向了一侧。我人不知不觉整个都歪了,用力往上提身子也无济于事,反而让自己有些力竭…… 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重新跌回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背后拦着腰给稳稳当当地接着了。只是那人因为自己都站不稳而跌了一下,不知哪里砸在了吧台边缘,疼得闷哼了声。 “阿然,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陆召将我送回到轮椅上,顺势撑着轮椅后的推手借力站着。我的是低背轮椅,靠背在肩胛骨下,陆召撑着时,人显得愈发佝偻。 “你怎么出来了?”我拧眉看他,他连鞋都没穿,赤脚踩在地板上……我瞬间就感觉自己气血往上窜。我在这摒着一口气为他拿退烧药,他倒好……大概是怕自己烧得不够狠,使劲折腾自己! 陆召极度吃力地抬头看我,展了个温和的笑道:“还好我出来的及时。”说着,他抬手打开柜门,拿出药箱放到我腿上,“是不是要拿这个?下次喊我一……”他话音一收,偏头咳了起来。 “滚去沙发上坐着!” 陆召却将背脊弯得更多,头轻轻抵了过来,额心贴在我的后脑勺上。他的呼吸很烫,在我的后颈洒下一片灼烧。这些温度隐秘地,让我自己都不可辨地烧进了我的心里。 他说:“阿然,我走不动了……” 陆召的语气带着病时的绵软,夹杂着讨要关心似的委屈,让我心头猛然一滞,那是种骤然失重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坍塌。 凹陷出了一处难以名状的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徒手更文的我,实在是个弟弟。 上章之后都是po陆召的线了。小裴会陪着疼疼(毫无人性地发言,毕竟我觉得虐谁都是在虐对方。但其实我是沙雕文,不应该虐的。)。吃病弱标签的小伙伴,可以自行考虑是否继续购买哈~来自每天都在劝各位注意避雷的菜狗。 再次感谢各位富婆的地雷。 第45章 铃铛 我不知道陆召话里有多少真,但他病气缠身的模样让我有些于心不忍,心里莫名跟着难受起来。 这种感觉不似心疼,更像是种无端的共情。 当年我自己高烧不退,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陷在床上,烧得眼酸耳鸣,我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血流的速度,那血似是化作无数钩子,带着针刺般的疼流遍我全身。 连那双没知觉的腿都犹如针扎。 剧烈的头疼和眩晕还带起了我胃部的翻腾,想吐却又无力呕吐,在床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鱼,扭曲地抽搐。一整夜我都这样死熬着,等老高来寻我时,我身上也脏了,人也烧得快晕了。 后来,老高一头怕提及陆召惹我不快,一头又忍不住扭扭捏捏地告诉我,我那天病得恍惚,见到他时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人明明软得坐都坐不住,指上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把他手给抓得生疼,勒青了都。 嘴里还一声声喊着陆召的名字。 我没有承认。哪怕我记得,我也不肯承认。在我难受至极,心理防线全面溃败的那刻,我以为那连着血肉被我连根拔除的感情,却是猝不及防地,从内心最深处重新破开一道血口子。 那么真实地告诉我,我还在想着陆召。就像是刻在血骨里的记忆。 而等我清醒后,我不得不再次咬牙剜骨,将这点感情掩埋。我不敢看,不敢想。我怕我自己不够坚强,只要有一点动摇,摒着的那口气,便散了。 裴修然的那一身骨,便散了。 其实今次,我如果狠心一点,如果可恶一点,大可对陆召不管不顾。让他也尝一尝同样的苦楚。 可就如同很多人骂我的那样,我对陆召永远都像一条哈巴狗,心软得要命。 罢了,也不是第一次当狗。我自嘲地微微摇了下头,往后递了只手,“抓着。”陆召顿了顿,听话地握住了我的小臂。我带着他坐到沙发上,开下中央空调,将风口对准他,再去给他把拖鞋找来,“穿好。” 陆召这会儿乖得如同换了个人格,柔软地喊了一声:“阿然。” “作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门铃响了,是粥的外卖送到了。我选的店比较近,粥摸着还挺烫。而我就拿个外卖的功夫,陆召却是坐不住了,裹着条毯子又蜷在了沙发上。可见是有多难受。 “先把粥喝了。”他不爱喝粥,每次生病没胃口,宁可不吃也不肯喝一口粥。所以见他皱眉,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道:“不准不吃!” 陆召缓慢眨着眼,对着我笑,“阿然,你也有些霸道了。” 我懒得和他贫嘴,冷冷看他。他识相地把自己折腾起来,努力抿了几口粥。虽然他吃得少,但好歹算了吃了,脸上稍微回来了些血色。 他体温还高,大抵也是头疼得忍不住,一直在用手捶自己的太阳穴。我不得不用了点物理降温,用冷水湿了毛巾给他敷在额上,“等半小时,把药吃了。如果还烧得这么厉害,就去医院。” 陆召自己摁住毛巾,握着我的腕子把我冰凉的手往自己颈侧贴去,轻声道:“裴修然,你还是很傻。” 我抿了抿唇,没接话。 我们穷的时候没钱开空调,冬天写演讲稿,手冷到打字都发痛。我总是抱着暖水袋,曲腿窝在椅子上,身上裹着一条又一条的毯子,把自己裹成粽子。 而陆召,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是体温失调感觉不到冷一般。这点,跟他冷死人的冰山气质倒是挺搭。但每每看他手背冻得通红,我的舔狗属性就压不住了。可他不要我的暖水袋,更不肯要我身上的毯子。 就不明白这人跟自己有什么过不去的,在家也没人看,非装逼。 于是我抓着他的手,强行贴在了自己的脖侧,自己被他冰得一激灵,打了个寒战。他皱眉,“作什么?” 我夸张地搓着牙花子,“我家召哥要风度,我只能……”我又从头到脚地一颤,“只能牺牲小我,替他暖暖手。” 陆召无语地嗤笑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用毯子将我裹得更紧,然后在我发顶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管好你自己就行。” 我再次献出了我的宝贝暖水袋,“召哥……” 陆召眼神落下去,又移回来,身子侧了一些,伸手过来……我就被他带到了怀里,“行了。” 我记得我当时愣了好久,才明白他这句“行了”,是个什么意思……他是把我当成他的暖水袋抱着了。 手心已经从冰凉变为了微烫,我想抽手,陆召却不肯。他将我的手藏在颈下枕着。我见他昏昏欲睡,便喊他先把要药吃了。我虽将客厅温度打得高,但我还怕他睡熟了会冷。等他呼吸放缓了一些后,想去把被子给他抱出来盖。 我这回学乖了,生怕他惊醒,尽量放慢了速度将手抽出来。谁知,刚还没抽出多少,我就对上了他那双赤红的眼。 他像是眨一下眼都累,也如同半梦半醒,分不清现实与梦,眼底有些茫然。又在看向我的那一刻,定住了眼眸,一瞬不瞬。 “我去给你拿被子,先放开我。” 陆召不肯松,眼眶越来越红,我掌心都能感觉到他颈侧的颤动,像是用力在忍着什么难受的劲头。 呼吸都重了几分。 “很难受?”我不禁问道。 “阿然。”他哑着声喊我,声音发紧,“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我微微一怔。 “是不是很疼?”他又问,尾音抖得愈发难辨,他不再看我,而是偏转过头,将脸埋进了我的掌心里,“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一直在等……” 他哽咽得让我听不清他后面的话。而当掌心里感受到一片温热潮意的时候,我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了一下,脑子“嗡——”地一声,空白一片。 陆召……是在哭吗? 我的一切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看着他难受得弓起身子,听着他破碎痛苦的呼吸,我做不出任何一点反应。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个我以为没什么能够击垮他的陆召,那个永远都不肯将内心最深处展露给我一星半点的陆召…… 哭了? 是因为我吗? 可这又是为什么?陆召为什么会因为一场病,被情绪拉扯到了无边的深渊里,痛苦至此?他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是在问我当初发给他的短信? 但事情已经过了五年……何必现在来讨要我的原谅? 这当中……是有什么缺失的环节? “我会去的。”陆召呢喃,说话时,喷出的灼热全都沁入了我的腕心,“修然,如果……” 他喘得厉害,说话吃力且含糊不清,不像是在对我说,反而更像是梦中的呓语。所以即便我倾身贴过去,也听不清多少…… “我会去的……”他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阿然……我不……阿然……阿然……” 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陆召细碎颤动的背脊上,无意识的动作,本能一般安抚着他。 他重新看向我,眼底凝着最沉最深的苦楚,似是又清醒般,咬着特别清晰的字音对我说:“裴修然,不要原谅我。” 我心里被他这句话揪起了一片酸涩。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垂头去替他掖毯子,“好好睡会儿。” 陆召沉沉地“嗯”了一声,他应是已经收拾好自己崩塌的情绪了,拿手盖着血红的眼,收敛起了嘴角,抿着唇只留下两道锋利的唇线。 他又成为了那最难以窥探的陆召。 半小时后送文件的人打了我的电话。洛丘河这人办事还是比较激灵,没让人直接送到楼上来。我穿好外套,悄声离开,下去取。 再上来时,陆召已经醒了,捏着眉心问我:“怎么不让人送上来?” “不方便。” 他单眉挑了挑,“我们阿然是不想我这幅病弱的样子,被外人看去吗?” 我把文件甩给他,“签字。然后你自己送!下!去!” 他手在耳边一摆,委委屈屈地拧着眉:“阿然,我还在发高烧……” “关我屁事!”但我也只是嘴上说,等他审阅完,签完字我还是给递了下去。可能是反复进出空调房的关系,外面跌破零下,屋里三十度,一冷一热,刚拿药的时候又摔了那么几下,让我的腰不免报复,开始隐隐泛起疼。 我把水杯怼到陆召面前,“喝完,睡。”可能我语气和表情都不太好,陆召还挺老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安安静静地喝完,躺下重新闭上了眼。只在最后同我说了一句,“阿然,再陪我会儿吧,先别走。” 我忍着疼,答了一句:“四点喊你起来。还有签字的。” 在疼痛剧烈起来之前,我躲进了陆召的书房。我折在腿上,反手抓着腰后的衣服,祈祷这一波神经病赶紧疼完。忍到后来,我眼前发黑,支不住地将头抵在了小臂上。腿更是在抖了几下后,“啪嗒——”一声滑下了踏板,一条腿一撇,我整个人就歪了,我又是个佝偻对折的姿势,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 轮椅往后退滑了半步,而我胡乱抓到了一旁的衣架,稳住了自己的身体。衣架歪倒,卡在了两片墙面的折角,陆召挂着的西服掉了下来。 我这会儿直不起身,也顾不上去捡。我是真后悔,刚才干嘛像做小偷一样,一犯病就躲起来,都忘了把陆召卧室那板止痛药顺进来。 现在只能咬死了牙关硬挺着,也是自己活该。 这波疼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肯放过我。腰上不再那么紧张抽动,我也能撑着扶手,一点点把身子立起来。只是动作慢得像只乌龟。重新靠回轮椅里,我身上冷汗涔涔,跟劫后余生似的喘息着新鲜的空气。 缓过来后,才握了把轮圈,过去把陆召的西服捡了起来……掸灰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某样东西随着我的动作,发出了极轻的“叮铃”一声响,那响声不再清脆,反而带着岁月腐蚀的味道。 变得残破。 我用力咽下口水,将手伸进了陆召的口袋。我将那手机握得紧,手抖得自己都控制不住。 “召哥,你看,这个星星的铃铛怎么样?” “幼稚。” “I will take one. Thanks.” “别挂我手机上。吵” “嘿,那就对了。像我,叽叽喳喳绕着你,多好。不准摘啊!今天可是圣诞,这是我给我家召哥的圣诞礼物。” “呵,蛋糕不吃了?” “不吃了!蛋糕算什么,给我家召哥花钱我才最快乐!” 于是这颗星星铃铛,丁零当啷地陪着陆召和我走过了三年充满烟火气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幻耽。标签:机甲,小怪兽,战损。 最近太累了,更新时间不稳定,都比较晚。大家别等。 第46章 坦白局 蛛网般的裂纹遍布在陆召的旧手机上,毛躁碎裂的边缘被我压进掌心里头,带起割裂的疼。我的呼吸调整不过来,凌乱不堪,在肺里隐隐发烫。 不要打开,不要打开!裴修然!住手! 我的理智试图保护自己,而手却不受控一般,还是颤抖着重重地按下了电源键。我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觉得心脏不够疼,才自己拿刀子往里捅,往里绞。是不是非要把过去种种搅弄得血肉模糊,我自己才觉得舒服。 但我又停不下来。 随着一声震动,斑驳的屏幕亮了起来。那屏幕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界面被切割得模糊不堪,触屏很不灵敏,机子卡顿得厉害。而此时此刻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一遍遍重复操作着,等着这台破碎的手机慢慢跳转,拼凑出我和陆召的支离的过去。 消息的界面里,只有我的名字孤零零地存在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对话框,那里面只有两条消息…… 2月10日21:56:32—— 3月10日05:04:09—— 我反反复复查看着收件箱、发件箱、草稿箱,甚至可笑地寻找着能恢复消息的途径,几乎想要把整个手机都给拆开重装一遍,看看这手机到底有什么毛病! 不是这样的……这中间那么多的消息呢?是陆召觉得我烦,所以删了吗?可他为什么要删成这样,是好让他这一句分手,看上去没有那么可笑?还算是想自导自演一出,他提分手,而我“乖巧”答应,两不相欠的样子? “嘎达——”门锁被人转开,我抬眸,模糊酸涩的视线里,陆召缓缓走了过来。他蹲跪在我身前,将我的指轻柔掰开,拿走了手机,又捋了捋我的掌,将那些细小的屏幕碎片掸开。 然后轻轻拽着我的手腕,将我带向了他。 “刚刚摔着没?”他哑声问。 我齿关太颤,说话断断续续,凑不出个整句,“陆召、你、你……什么、意……意思……” 他抚着我的后颈,安抚道:“不哭。” “我就、我就这么……这么不堪吗?”我死咬着眼泪,原本还是克制地低吼,可当眼泪不甘地落出眼眶的时候,我所有的情绪,我那用五年筑起的层层高墙,全都在顷刻间轰然坍塌。 “难道我们的过去一点都不值得吗!!陆召!我算什么!我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啊……陆召……”我攥着陆召的衣襟,力道之大,勒得他脖根全都红了起来。而我自己后背刚消下去的疼又卷土重来,带着要将我脊骨踏碎的力道,一下下搅弄着原本断裂的地方。 我疼得坐不住,手脱了力就拿头去撞陆召,“我当初的摇尾乞怜是不是特别搞笑?是不是在你眼里也特别的恶心!?所以……所以……” 所以……你选择删掉了它们,只留下你自己想看的东西…… 我像是披着满身恶意的凶兽,平日里的那些伪装和对自己的哄骗,如今全都碎成了齑粉。这一刻的我,不惜把自己那颗烂掉的心掏出来,丢在陆召的面前。 他不是口口声声还爱着我吗? 那好,陆召,我们同归于尽。我要让你清清楚楚看明白我的苦和痛,我要让你也…… 我的思维已经不受控,眼前花白一片,耳边是车祸时刹车发出的尖锐啸叫,我歇斯底里地咬在了陆召的颈侧……尖牙毫不留情地带出了一片血腥味。 “裴修然,我没有。”陆召把我压得死,几乎是把我整个拢进了的他的怀里。无论我怎么挣扎,他都霸道地钳制着我。他说,“我从未删过你发给我的任何一条短信。从未。” “我没有,裴修然。”陆召安抚地抚弄着我的后颈,一遍又一遍,“阿然,相信我好不好?”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然一震,齿关的力道也松了些。 他……他说什么?我脑子里混沌一片,仿佛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碾过似的,焦糊一片。 “阿然,走出来。”陆召一遍遍在我耳边说着。他的声音像是温柔的浪,那么轻那么柔地拥住了我,给我烧灼狼藉的世界带去一丝抚慰。 “慢慢呼吸。”陆召说,“别急,我陪你。” 也许是觉得我平稳了下来,陆召慢慢将我拉离怀。我浑身虚汗,身体绵软得像个脱线娃娃,意识有些溃散,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却是无法动弹任何一个地方。陆召打横把我抱起来,送去了卧室的床上。 他因用力,脖侧的青筋全都爆起,脖颈愈发的红,被我咬的地方更是流血不止。但他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这一刻,我分不清到底这一场病,病得是他还是我。他病了多久,我又病了多久…… “好一点了没?”陆召单膝跪着,拇指擦着我唇上的血。露了个特别浅的笑,凑下来说:“要是还难受,要不要再咬我一口?” 我偏开头,“我不是狗。” 他屈指抵在我的眼下,“那别哭了,我心疼。” 我闭着眼,做了好几轮的深呼吸,却可笑地发现,某些情绪一旦宣泄出来,便收不回去了。那里就像是一个窟窿,无论我怎么填,都会有裂缝。 有风从裂缝里贯出,扬起了一片带着腐朽记忆的尘。 “你有要解释的么?”我咬着牙关挤出话音问他。 “有。”陆召苦笑着说,“很多。” 我拿衣袖胡乱抹了脸,我最近哭哭啼啼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连我自己都觉得烦。调整好了表情后,我重新开口:“告诉我,陆召。” “你看到的,便是我当年看到的。我没有收到你的短信……”陆召声音又哑又沉,他用掌盖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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