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出,祁川愣了愣。之前他曾听赵飞燕的贴身侍女翠儿打趣说,来医馆施诊的那位陆大夫可能心仪于他,祁川并未放在心上。他已有妻有子,每日挣扎于生计,没有心思考虑男欢女爱。不过是因为范正廉对这位女大夫心生不轨,是以对出身卑贱的陆瞳总带有几分叹息与同情。眼下听陆瞳这般关心他的事情,祁川倏尔又觉得翠儿所说或许并非虚言。只是……祁川摇头:“在下出身寒微,只是个小小录事,安于现状就好,不敢奢求更多。”陆瞳望着他:“为何不敢?”祁川一怔。“高者未必贤,下者未必愚。我为范夫人登门施诊这些日,见祁录事手脚勤快,布事果断,不比别人差哪里。”她说得轻柔,神情亦带几分未经世事嗟磨的天真,烂漫得令人可笑。“照祁录事这般说,人人都安于现状,岂不是主子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主子,奴才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奴才,活着还有什么奔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祁川本能就想喝止,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主子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主子,奴才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奴才……可不是么,他为九儿进学之事奔走多日,求过人送过礼,范正廉总是敷衍,而他努力讨好赵飞燕,赵飞燕却将他精心准备的土产转手赏给下人,讽刺他们说是“穷鬼送的腌货”。九儿进不了官学,只能上那些不入流的私学,日后纵然有机会下场,可多年以后,盛京官场又是何模样?会不会如现在一般,礼部考官与人勾串,贡举舞弊之风盛行,九儿会不会成为当年的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出不了头的吴有才,谁也说不准。这世道,做奴才就注定被人欺负,谁有权势,谁就做主子。陆瞳的话又从耳畔传来。“不过,如今范大人出事,祁录事眼下未受牵连,但与范家牵连甚密,恐怕旁人也会迁怒与你。”她语调关切:“祁录事,你得证明自己没与他们同流合污才行啊。”祁川站在范府门口,眸中神色变幻。当年范正廉下场时,他为范正廉替考一事尚未被查出。但随着案情深入,未必不会被人扒出陈年往事。一旦被查出他当年替范正廉下场一事,他也会被打入昭狱,连带九儿也成为罪人之子,遭人指点。除非……他另投靠山。范正廉回到盛京,这几年升迁极快,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这些日子,多的是想落井下石、取而代之之人。他一直念着少时范家的恩,从未想过背叛之举,但若事关九儿……他可以做范正廉的刀,自然也可以做别人的刀。“祁录事?”祁川回过神,看向眼前的女大夫,目光动了动。“多谢陆大夫关心。”陆瞳微微笑了,笑容似含一点微妙的腼腆。她道:“我只是希望祁录事能为多自己想想。”银筝促狭的目光在他们二人面上扫了一转,笑嘻嘻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去瞧瞧别的铺子呢。”陆瞳低头,同祁川告别:“祁录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祁川颔首。陆瞳回身,冷不防裙角撞上蹲在范府门口玩耍的两个小孩,小孩儿面前盛水的瓦片被这么一撞,水花溅得到处都是,那张白纸折成的小船也被浪打得一翻,半艘船身浸了水,软软地往水里倒去。陆瞳扶住差点摔倒的男童,看一眼男童紧紧抱在怀里的瓦片。瓦片水波荡漾,纸船禁不住水,渐渐往里沉去,两只蚂蚁急得四处乱爬。她站直身,望着瓦片中的蚂蚁轻声提醒。“船快沉了,不赶紧逃吗?”祁川一震,下意识回头看向她,她却浑然未觉,接过银筝手里的包囊,继续朝街市人流中走去了。……直到走入街市许久后,银筝回头去看,还能看到男子立在范府门口的身影,像一尊模糊的石像。她转过脸,小声问身侧人:“姑娘,他真的会举告范正廉吗?”陆瞳笑笑。“或许吧。”祁川做范家忠仆做了多年,范正廉表面对他宽宥,实则却牢牢按住他向上爬的梯子,让他仕途一辈子止步于此。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祁川还有个儿子。就如她的表叔刘鲲会为了儿子的前程铤而走险、出卖亲人一般,祁川也会为了后代的荣华,将范正廉当作交换的筹码。祁川从幼时就跟着范正廉,虽然表面上,范正廉一些隐秘事件并未过祁川的手,但聪明如祁川,未必就没有范正廉的把柄在手上。若是祁川能在范正廉的案子上加一把火当然最好,若是他不能……她也有其他法子让范正廉翻不了身。银筝见陆瞳心有主意的模样,没再多问,只笑道:“那咱们现在回医馆?”陆瞳正欲回答,忽而神色一动,骤然回头。银筝愣了愣,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所及处,街巷热闹,茶坊酒肆前游人不绝,远处小巷口有卖字画的拉着旗子正卖力吆喝。“怎么了,姑娘?”陆瞳皱了皱眉,一丝微妙的不安从心头浮起。她顿了一会儿,道:“时候还早,逛逛再回。”银筝虽心有疑惑,但这疑惑并未持续多久。加之中秋在即,市坊中处处都是热闹。她们来盛京后,大多时候都守着医馆铺子,出门的时候很少,难得来一趟坊市,自然玩心大盛。“也好。”银筝拉着陆瞳在一处杂耍的人群前停步,笑眯眯开口,“反正杜掌柜今日准了一日假,姑娘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权当放松一日。”盛京坊市繁华,玩乐比之常武县和苏南不知丰富几何,街上到处都是杂艺百戏,虽比不得城南一众酒楼奢侈豪华,市井之中的烟火气反倒更叫人流连。整整一日,银筝跟着陆瞳脚步未歇,先是看过杂剧,又去瞧了手艺人踏索,接着坐观影戏,然后吃了南食店的鱼兜子和煎鱼饭,顺带喝了沙糖菉豆,最后还去看了珠子铺,虽然什么都没买。待归家之时,天已然全黑了下来。银筝玩闹了一日,高兴得双眸发亮,提着大包小包与陆瞳边走边说笑。“姑娘,盛京果然比苏南好,苏南可没有这么多杂戏,难怪那些人挤破头也要来皇城,这地方除了东西贵些,哪哪都好。”等了片刻不曾听到陆瞳回答,银筝侧首,瞧陆瞳神色未见几丝轻松,反而眉头轻蹙,目光似有几分不宁。她提醒:“姑娘?”陆瞳回神:“怎么?”“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陆瞳摇头:“只是有些累了。”银筝点头:“今日在外走动了一天,等会回去梳洗后早些休息,杜掌柜说明日十五,铺子里一起过节,恐还得早起才是。”说话的功夫,铺子已近跟前。医馆大门口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洒下一片秋日清寒。杜长卿早带着阿城回去了,今日杜长卿给陆瞳准了一日假,索性也就没了开铺子的心思,把昨日铺兵们弄乱的院子扫洒干净后就关门走人了。银筝掌起灯烛在院子里来回走了走,笑道:“杜掌柜干活干得倒是不错,院子扫得比我还扫得干净。”陆瞳瞥一眼院里,昨夜里梅树下被翻乱的泥土,此刻已全部重新盖上铺平。台阶前被摔碎的花盆也都全搬了出去,杜长卿扫过地后还洒了层清水,清水还未全干,青石板在灯烛下泛着淡淡湿痕,衬得秋夜越发幽冷静谧。最靠外的那间屋子,门敞开着,里头一片漆黑——夏蓉蓉主仆已经走了。从前这个时候,香草该去院子里喂兔子了,偶尔遇见了,还会与他们打个招呼。银筝望着那间空屋,叹了口气。“从前在的时候觉得多了个人不方便,如今走了,又觉得院子里怪冷清的。”话一出口,忽又意识到什么,忙补充,“不过走了也好,咱们平日里在院子里走动做药,多两个人也不方便。”陆瞳没做声。她确实是故意赶夏蓉蓉走的。夏蓉蓉因杜长卿的事,总是让婢女香草明里暗里注意陆瞳,倘若陆瞳只是一个普通的坐馆大夫,这也无伤大雅。可惜陆瞳要做之事,并不能为人知晓。后来她无意间瞥见夏蓉蓉腕间那方昂贵的玉镯,心中有了猜测,银筝又悄悄跟着她们,发现她们二人与杏林堂的伙计文佑暗中交谈。白守义与仁心医馆龃龉已久,既与夏蓉蓉一拍即合,陆瞳索性就将计就计。杜长卿耳根子软,但对杏林堂一屋子人尤其深恶痛绝,夏蓉蓉与白守义搭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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