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伏采苓来说,或许真的不是一件善事。 他看着她倚在枕边,姿态看似随意慵懒,甚至带着点邪魅的挑衅,但那双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茫然无措。 她愤怒游苏打乱了她的计划,实则是在恐惧自己失去了目标——她一直都在等着今日的死。 如今剧本被撕毁,终点被抹去,命令者已逝。而她,这个习惯了“被命令”的邪修,骤然被抛入一片没有路标的旷野。 她可以凭借本能去破坏、去掠夺、去随心所欲地释放压抑百年的妖性与邪气,但这似乎……又并非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否则,她为何会守着一个盲童十八年,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黎明”? 游苏望着她,胸中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言。有怜惜,有沉重,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是他强行将她从既定的轨道上拽离,那么,为她点亮新的灯塔,便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不仅关乎她的新生,更关乎如何将那份被打乱的、沉甸甸的“心意”,转化为新的、更有力的武器。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身来。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腰膝酸软,那是真血大亏与过度“消耗”的双重后遗症。 伏采苓看着他吃力的样子,嘴角那抹恶劣的笑意更深了,却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反而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狼狈,仿佛在无声地说: 看,这就是你非要救我的后果。 伏采苓虽是邪修,却并不是刻板印象中勾心斗角阴损成性的邪修,她表现出来的精明其实是她背后之人——闻玄仙祖的精明,揪其本质,实则只是一只性情顽劣些的纯情乌鸦。 所以她此时这报复般将一切摊子都甩给游苏的举动,与其说是自暴自弃,倒不如说是这个笨蛋美女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也懒得去想,毕竟她一直都是听命行事。 游苏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明白为何这个执拗的女人会把‘为自己而死’这个目标看得如此坚定,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游苏深吸一口气,感叹这女人真是可爱又可怜。 他强提精神,目光却锐利如初,紧紧锁住伏采苓:“好。既然是我把你拉回来的,那你的前路,便由我来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伏采苓那双原本带着茫然的桃花眼,在游苏掷地有声的承诺下,倏然亮起一点幽光。 “哦?”她尾音上挑,像淬了毒的钩子,“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铺?” “知己知彼,方能破局。采苓,你告诉我,恒炼大军如今确切动向如何?东瀛洲的妖族防线,目前形势怎样?” 伏采苓懒洋洋地倚回床头,指尖缠绕着自己一缕乌发:“南阳洲遮蔽天机的秘宝不能连续使用,他对西荒洲施展了突袭,对东瀛洲就只能硬来。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打算后日正式向妖族进军,然后最迟需要三日,其主力必然兵临东瀛海岸。这一切都比师尊预料的更快,我只得先将部分消息散出去作饵。若非我提前引动邪潮、自爆身份这步棋被你这蠢货搅黄了,此刻东瀛妖族应已因我的‘背叛’而群情激愤,同仇敌忾。但现在嘛……人心惶惶是肯定的,那几个老家伙还在扯皮,是战是和,是交出你息事宁人,还是硬着头皮与恒炼死磕,恐怕吵得正欢呢。” “那他是以什么名头出师东瀛?”游苏又问。 “呵,自然是那冠冕堂皇的‘诛邪’!恒炼昭告天下,言你乃第四邪神,祸乱五洲,藏匿东瀛。他此来逼妖族交人,若妖族识相,主动缚了你送出,他或许能暂缓兵锋,给妖族一点喘息之机——当然,这只是他麻痹妖族的缓兵之计,以恒炼那老东西根深蒂固的反妖立场,一旦拿到你,东瀛妖族在他眼中便是砧板鱼肉,分割吞并只在顷刻之间!可惜,那些大妖未必就敢轻易与人族撕破脸。如今妖族之心不齐,恒炼的铁蹄踏破东瀛,恐怕会比预想的还要快!” 伏采苓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将残酷的局势剖开在游苏面前。妖族的摇摆、内部的倾轧、恒炼的伪善与铁血……这一切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游苏心头。 为今最重要的,便是找一个由头让妖族上下一心。 他站在闻玄仙祖的角度来看,引爆采苓这枚“弃子”带来的损失最小,得到的收获却最大,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个方案。 他闭目凝思,识海中无数信息碎片飞速碰撞、组合。 电光石火间,一个同样需要牺牲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浮现。 牺牲必不可少,可更应该牺牲的是那些穷凶极恶之人。 “有了!”游苏猛地睁开眼,“我有一枚更好的弃子,是闻玄仙祖都没料到的棋子!” 伏采苓微微眯起双眼:“谁?” 游苏眸中寒光一闪:“金鹏族!” “他们?”伏采苓若有所思,“那群目中无人、空有皮囊的扁毛畜生?确实该死,但……如何利用?” “我且问你,金鹏族神山本家此番被找出来的罪孽可能饶恕?” “终生在海岸抗邪的刑法与死刑无异,只是前者更有价值。” “那就不必怜惜了。”游苏感叹。 伏采苓愣了愣,“但是……那金鹏族长等核心骨干已经死了啊,他们宁愿自尽也不愿受前者之刑。死人也能利用吗?” 谁知游苏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更冰冷的弧度,那是属于猎手锁定猎物时的神情,“死了便更好了!死无对证,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是要……”伏采苓隐约有感,“让他们替我去死?” “恒炼大军压境,需要一个‘里应外合’的‘内奸’来坐实他‘妖族内部已被渗透’的指控,以此彻底点燃妖族的恐惧和怒火。而金鹏族原先身为七大妖族之一,其被恒炼渗透的可怕程度并不比你这个仙官逊色多少!” 伏采苓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像黑暗中点燃的鬼火。她瞬间明白了游苏的意图——构陷! 将金鹏族族长羽万程及其死忠长老,钉死在“勾结恒炼、意图颠覆东瀛、出卖妖族利益”的耻辱柱上! “只要我们‘制造’出他与恒炼‘联络’的证据,再‘恰到好处’地被发现,他一个死人百口莫辩!游苏,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她兴奋道。 游苏唇角一抽,只当她是在表扬自己了:“伪造证据恐怕不够,我们还需要内应。” “内应?” “羽挽月。”他语速平稳,如同在棋盘上落子,“她是金鹏祖地之人,只是被迫嫁到金鹏本家。她对金鹏族高层早已离心,之前还爆出金鹏本家诸多丑闻,你恐怕对她已经有所了解。我与她有过交易,她渴望摆脱被操控的命运,一个在‘新秩序’下,由她执掌金鹏族的机会。由她来做这个内应,可以彻底将之前的家主钉死在耻辱柱上,好带领新的金鹏族取而代之。” 他没有停留,继续将具体事宜吩咐给伏采苓。 伏采苓对这种坏人行径心领神会,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双管齐下!人证物证俱全!他一个死人更是百口莫辩。恒炼‘渗透东瀛、意图覆灭妖族’的罪名便坐实了!妖族再无退路,唯有死战!” “不错。”游苏点头,“第二步,金蝉脱壳,洗白天听。采苓,你天听仙官的身份不能丢。它不仅是你个人地位的象征,更是未来统合东瀛妖族、对抗恒炼的重要旗帜。” 伏采苓蹙眉:“如何洗?我引动邪潮、欲杀群妖已是事实。” “事实可以‘扭转’。”游苏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都可以洗白,你又为何不可以?既然已经找到了天然的嫁祸对象,那么一切都有回旋余地。” 他凑到伏采苓耳畔,将怀中邪女紧紧搂在怀里,将他谋划的第二步细节娓娓道来。 伏采苓听得心旌摇曳,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最后的高潮,”游苏的声音斩钉截铁,“你需要一场‘落幕’——但不是死亡,而是‘重伤濒死’的悲情英雄!” 伏采苓听完之后彻底震撼了——他不仅要为她洗脱了“邪修仙官”的污名,更要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忍辱负重、力挽狂澜、甘愿牺牲自我的“悲情英雄”和“守护者”! 这是这只生来就被人唾被人弃的乌鸦从来没有奢望过的事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强烈的依赖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丝迷茫和怨怼。仿佛漂泊了百年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又像在无尽黑暗中跋涉的旅人骤然看到了指引的灯塔。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等待死亡指令的棋子,她有了新的方向,新的可以依赖的人——眼前这个为她剜心放血、又为她铺设光明前路的少年。 “前半生你学如何做坏人,后半生我要你学如何做好人。”游苏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冽而充满掌控感的弧度。 伏采苓听得心潮澎湃,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坚实的浮木! “哈!”她发出一声带着邪气与亢奋的轻笑,眼中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 下一秒,她竟猛地翻身,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再次将重伤初愈的游苏重重压回床上! 柔软丰腴的身体紧密贴合,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已不由分说地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狂热,再次攫取了游苏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疗伤时的索取与疯狂,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烈、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以及一种病态依赖得到满足的极致宣泄! 沉重的命运车轮似乎在此刻发生了小小的偏折,但却是始终作为棋子的少年第一次站出来执棋。 第五百二十三章:乱世已至 游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鲲鹏洞天时,整个残破空间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浓重的血腥味先于他的身形弥散开来,他步履踉跄,一手死死按着左胸,那里洇开的暗红早已浸透衣料,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斜斜划过肩臂,皮肉翻卷,边缘泛着被某种诡异力量灼烧后的焦黑。 这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伤口,这样的伤势看上去十分唬人,实际上也很唬人,但只要是限于皮肉的程度,对游苏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伤。 “师兄!” “游苏!” 两声惊呼同时炸响,姬雪若与姬灵若可不会惧怕这宛如恶鬼一般的游苏,美眸中只闪烁着关切。 两女的身影最快,一左一右冲上前去,稳稳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姬灵若指尖都在发颤,声音带着哭腔:“师兄!你、你怎么伤成这样?那个疯女人呢?” 姬雪若虽未言语,但那双一向矜贵的蛇瞳里,此刻也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楚与后怕,她紧紧搀着游苏的手臂,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人便会彻底碎裂。 游苏虽不愿她们过多伤神,但也更怕横生枝节,只好演戏演到底。 众妖族天骄也瞬间围拢过来,个个面色惊疑不定。 几个时辰前天听仙官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恐怖威压尚在心头萦绕,此刻游苏这身触目惊心的重伤,更是坐实了那仙官的残暴。 “游苏,你没事吧?”敖烈挤到最前,毫不藏私就取出了身上最好的丹药。 鸾清目光复杂地在游苏身上逡巡,也从乾坤袋里取出灵丹妙药,抢在敖钰之前:“用我的吧,青鸾族的青玉回灵丹,比他那个好。” 姬灵若也不客气,冲她点头道谢,就立马接过往游苏嘴里送。青鸾族乃妖族中最负盛名的炼丹一族,有妖医之称,她能拿出来的丹药自然比所有人的都要好。 游苏艰难咽下,洞天内一时只剩下游苏粗重艰难的喘息和众人紧张的心跳声。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关切与惊惧的面孔,他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只牵动了唇边的血痂,引来一阵压抑的咳嗽。 “咳咳……无妨……死不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砂砾摩擦。 “你怎么失踪了这么久?那仙官将你掳到哪儿去了?你那一剑不该伤了她吗?她怎么反过来将你伤成这样?”狐族的胡凌菲一股脑将心中的疑问尽数问出。 姬雪若本想制止他们来惊扰游苏,却被游苏拉住。 “她掳我去了妖族天牢……” “妖族天牢?这些邪祟的源头?”鸾清接着问。 “不错……伤我的是她,却也不是她……”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何意?”阆华皱紧眉头,瓮声瓮气地问,“她方才可是要杀光我们所有人!” 游苏费力地摇了摇头,按在胸口的指节因用力而更显苍白:“她……是被邪祟所控,心神……已不由己。”他喘息片刻,仿佛在积攒力气,“诸位……细想,她出手看似狠辣,可曾……真正取走尔等之中任何一人性命?” 是啊!方才那场混乱中,仙官术法如雷霆骤雨,威势惊天动地,打得他们狼狈不堪,伤者众多。但仔细回想,那些恐怖的白光与空间斩击,看似致命,却总是险之又险地从要害处擦过,或是被他们勉力避开,或是被及时挡下。 除了几个倒霉催的被自己反弹回来的妖光波及稍重些,竟真无一人被当场格杀!即便是被其隔空摄住、生死悬于一线的鸾清,最终也只是被狠狠掼在地上,并未伤及根本。 之前被恐惧和愤怒支配,无人细思这反常之处。此刻经游苏一点破,那被忽略的细节骤然变得无比清晰——那看似疯狂的杀戮背后,竟似有一道冰冷的、极力克制的缰绳在死死勒着! 而这正是游苏想出来的洗白第一步,那采苓的一丝善念便为此步埋下伏笔。 鸾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无形之力扼住的脖颈,那里只余下一点淡淡的青痕,她喃喃道:“不错……若她真要杀我,我断无生机……” 这鸾清拿出来的丹药果然不凡,游苏只觉四肢百骸都变得痒痒的,便深吸一口气,说话也流利了起来:“我观其被邪祟缠身,神智昏聩,出手间戾气横生,却又有挣扎之态。那一剑本就是想斩杀那邪祟,却被卷入其中,带到了天牢之内。” “她被邪祟缠身?为何我等没看见?”熊震渊挠头问道。 显然众人不可能轻信游苏的一面之词,鸾清却在此时站了出来,“他之前是中元洲辟邪司的神子,这不是传闻,据说所有邪祟都在他这双眼下无所遁形。” 游苏深知此时自辩远不如外人来帮自己解释,众人闻言果然都倒吸一口凉气,旋即也咂摸出味道来——能蛊惑一介仙官的邪祟,势必是极其可怕的,又怎是他们这些只与邪祟小打小闹过的妖能看清的? “她若真想杀我,不必再送我回来……她送我回来,便是在我伤了那只邪祟后恢复一丝神智,要让我带信出来。” “带信?带什么信?”敖钰问。 “天牢许多牢房的大门被开,但并不是她开的,而是有人早有预谋。她被邪祟控制迫不得已,才将邪潮引至此地。” “有人早有预谋?谁?!”鸾清最是正义,问的也最快。 “是羽万程。”游苏语出惊人。 众人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惊诧之余却又觉得合理,因为最近被关进天牢里的人就是羽万程等金鹏骨干! “他在辟邪司并非要职,怎有本事打开神山天牢?”敖钰之父金狮族长乃是东瀛辟邪司的首座,对辟邪司内的情况也更了解。 “有人帮他,而且极大概率是东瀛之外的人。”游苏压着嗓子,所有人却不由冒上一股寒意。 他们身处神山,消息自然最为灵通。东瀛之外的人,能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并不多见,而最大的可能无疑就是如今权势滔天的恒炼首座。 天听仙官又突然被邪魔污染,联想之下,众人只觉一张弥天巨网正朝东瀛族盖来。 质疑和愤怒悄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后怕、困惑与惊恐的复杂情绪,在众人之间弥漫开来。 游苏目光扫过众人,知晓这提前嫁祸给恒炼的计策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那天听仙官人呢?”阆华忽地问。 “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但她受邪魔控制痛苦不已,我听其语气,大抵是要借着那丝神智自行了断,以免为祸人间。但她已经将生门为我们打开,为今之计,大家先离开此地。”游苏装出一时激动,又咳嗽了起来。 “那生门在何处?”胡凌菲最是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是我来的地方……” 游苏指向后方,众人才惊觉游苏归来时的那道不显眼的光隙始终未散。 这无声的证据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游苏却又主动道:“师妹,你先去。雪若小姐,烦请你殿后。” 两女闻言诧异一瞬,旋即立马会意,她们对游苏全心信任,自然不会怀疑那光隙是险境还是生路,但别人可不一定。这样安排,也是为了打消众人最后的顾虑,即便他们除了这条路外根本无路可走。 “敖公子,还请照看些我师兄。”姬灵若提醒一声便先行一步,毫无犹豫。 众人见她倏忽不见,也在犹豫谁是第二个,鸾清自告奋勇,同样不见影踪。众人归心似箭,便再不拖拉,纷纷钻入那光隙之中。 不多时,众人齐聚进入鲲鹏洞天前的秋霖山脉。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无一人提前就跑。 鸾清神色肃然,对着游苏深深一礼:“游公子慧眼如炬,临危不惧,救我等性命于绝境。此恩此德,鸾清铭记于心!” “多谢游公子!”一时间,道谢之声此起彼伏,那些曾经因“邪魔”之名而对游苏抱有戒备甚至敌意的目光,此刻尽数化作了由衷的感激与信赖。 游苏微微颔首,算是受了众人的谢意:“诸位,眼下非是叙话之时。天听仙官遭此大劫,邪祟竟能侵蚀其身,此事背后绝不简单。东瀛洲……恐将生变!我等需即刻离开,速速将此地情形禀报各族,早做准备!我知我身份敏感,诸位不敢轻信于我,但切勿当作儿戏,只要彻查金鹏族与邪祟越狱一事,定能发现端倪!” “东瀛生变”四字,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冲散了众人心头的些许轻松。 “游公子所言极是!”鸾清俏脸含霜,语速极快,“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动身!此间所见所闻,我必一字不漏,如实传回族中!绝不容此等祸乱再起!” 敖钰更是拍着胸脯,声若洪钟:“游兄弟放心!我这就赶回狮族!不光今日之事,还有你过往所受的污名冤屈,我敖钰拼了这条命,也要在狮族、在整个东瀛为你讨个公道!什么邪魔?我呸!你是我敖钰认下的兄弟,是救我等于水火的恩人!” 龟承宗、熊震渊等也纷纷表态,誓言回族后必力陈真相,为游苏正名。一时间,洞天内群情激昂,同仇敌忾的气氛油然而生。 游苏看着眼前一张张郑重承诺的面孔,心中微动,脸上却只是浮现一丝淡如云烟的浅笑,仿佛那些污名与正名,于他不过是拂过山岚的清风,激不起半分波澜。如此风姿,却是让众人心中更觉钦佩。 他轻轻颔首:“有劳诸位。事急从权,我等就此别过。望各自珍重,他日定有并肩之时。” 不再多言,游苏便在姬雪若与姬灵若的保护下纵身离开。 三人挤在蛇族祖传的那艘狭小飞舟之中,游苏让姬雪若设置全速返程,才将前因后果告知两女。 姬灵若诧异难言,她与那伏采苓同样有过交集,却不曾想那个假扮凡间花魁的邪修女子就是东瀛洲的天听仙官! 而在听完采苓对游苏隐秘的守护与付出之后,她也恍然意识到自己住在剑宗时总发生倒霉事,恐怕也并非是她真的倒霉,而是那伏采苓躲在暗处气她亲近师兄偷偷作怪。 换作之前,她早要和游苏闹上一场。但她经过鲲鹏一行,也再不是之前那个囿于小情小爱的小师妹,天下大事当前,纵使吃醋,却也盖不过对前路的忧虑,听罢之后只憋出一句: “连仙官都跟你有关系,依我看,你将天下有名有姓的女修都收服算了,何愁对抗不了那恒炼?” 游苏尴尬不已,确实也觉这段感情来得突然,可那神识交融之下,好似他也亲历了其一生,他本就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更好的人,如此之下又怎能不动情,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而死? 姬雪若却看得更远,“有没有可能闻玄仙祖早料到她会与你产生纠葛,所以他本就是要让身为邪修的伏采苓为你而死,然后让身为鸦妖的她因你重生?” “怕是只能等我死在恒炼手下才能问他了。”游苏低叹一声,他不想将感情中掺入杂质,闻玄仙祖是否早有预料与他无关,他会救采苓,仅仅是因为他重情而已。 “那采苓真能将嫁祸金鹏的事情做好吗?”姬灵若好奇地问。 “这其中的时间差应该足够了。” “比起担心她,我们更应该担心自己。”姬雪若黛眉深凝,“依你看,恒炼为何要先后掳掠西荒以及东瀛?” “因为恒高仙祖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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