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之法。” 游苏略微颔首,也知神山能屹立五千年而不倒,其中底蕴确实难以想象。 “可纵使那十二位尊者出不了手,我师姐和白泽就跑得掉?” “跑不掉,但至少安全能得以保证。那十二位尊者抓我时就畏手畏脚,说明他们也怕事情彻底败露。可大阵开启,神山所有人都会知晓昨夜之事。他们想要解释,便只能将我污名成勾结邪魔之人,但他们绝不敢轻易如此,那不过是逼我退缩的手段罢了。” “因为如此一来,神山所有人便会得知远山之地邪魔流窜,其中定也会有不忍之人。矛盾便会因此激化,可他们并不想计划被打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轻易这么做。”游苏接过话头,“但此战蹊跷过多,他们定能意识到白泽与师姐与昨夜之战有关,绝对不可能任由她们被那十二位尊者处置。” 乾龙尊者又瞥了游苏一眼,眉宇间竟有一丝赞许,旋即又满是忧虑: “不错,他们最大的弱点便是他们自己也知道此事惨无人道,所以才先斩后奏,封锁消息只待木已成舟。” “既如此,要破坏他们的计划便有两条路。第一,让神山被蒙在鼓里的人醒悟他们的恶行;第二,尽快堵住海井,让这木成不了舟!”游苏终见希望,语气也有些振奋。 乾龙尊者略微颔首,“想要及时止损,就要双线并行。第一条路交给她们,我们要走的乃第二条路。” 游苏却听出古怪,“我为何要跟你一起走这第二条路?我回去帮她们不行吗?” 乾龙尊者答道:“你身份不便,不宜在神山露面,否则只会将矛盾吸引到你身上。” 游苏暗忖她的回答倒是符合逻辑,将他带走不仅是保护她们,也是保护他,于是好奇问道: “你擒住我的时候就这般好心,料想到了这里?” “你觉得我擒住你是为何?”乾龙尊者漠然反问。 “我怕你是听我骂你骂的不堪,气急败坏要挟持我报复。后来被别人围攻,你若真想跑本该将我随手丢了,可你发现我连一个字都没骂错,便也没脸看我因你而死,只好一直挟持着我,然后就到了这里。” 乾龙尊者眸光闪烁,顿了片刻才淡淡道:“想怎么想,是你的事。” 游苏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女人当真是一颗又臭又硬的顽石啊。 下一瞬,一股剧痛自他变得深蓝色的指尖瞬间席卷了他整个手臂! 第四百三十二章:以毒攻毒;比毒更痛 “你碰了此毒?!” 女人强忍着腰背的剧痛转过身来,却见游苏已然掐住自己的大臂痛得呲牙咧嘴起来。 “你明知故问?”游苏没好气回道,看着自己已经变成深蓝色的右手掌,他自知这回托大了。 太岁之力再强也终有限度,这毒的可怕远超他的想象。起初还毫无感觉,转瞬间便觉得自己的右臂都被冻成僵死一般,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右臂就会像碎裂的镜面般瞬间瓦解成块。 “自作自受。”乾龙尊者冷笑一声,似是在报复游苏方才的报复。 游苏扯了扯嘴角,看着女人肩背处比他更深邃的蓝色,倒也懒得和她置气: “你忍着这股痛飞了这么久?” “如何?” “没事,你真能憋。” 乾龙尊者本想动怒,却又因绷紧的身子牵连伤口,便也说不出回怼的话来,索性闭目调息、强忍剧痛。 游苏也无意多聊,专心将玄炁逼入肩膀,堵住那蔓延的蓝色剧毒。两人无话,倒像是比起了谁更能忍耐疼痛。 “这什么毒?” 女子挑起眼皮,“冻骨青蚨。” “凝霜尊者那老头干的?” 乾龙尊者略微错愕,倒是没想到游苏一个瞎子的洞察力如此敏锐,不免高看他几分: “冰中无活物,不仅是因为冷,也是因为不透气。但霜比冰更疏散,有一种生命力极强的虫就可生于霜华之中,便是这青蚨。但青蚨本身无毒,是他以各种剧毒凝成了霜供那青蚨生存。如此一来,这青蚨就成了颇具活性的剧毒之物,钻进骨肉后便极难祓除。” “他倒是阴损。”游苏感到一阵恶寒,难怪他觉得这些深蓝色的毒纹犹如活物一般。 “都是洞虚修士,哪能没点狠辣的手段。”女人一副见惯不惯的口吻。 “你不是说你有解毒之法吗?如何解?” 乾龙尊者顿了顿,叹了口气,似是觉得自己嘴硬也没什么意义:“我有,却也没有。青蚨是北敖洲独有的虫子,霜中可活、冰冻不死,但却惧火。倘若以火毒攻之,便也没多大威胁。” 瞥见游苏将手臂往火堆里凑的举动,她连忙制止:“火烤是没用的,它钻进了骨肉之中,外火烤不到它。怕是只有你外皮被烤焦了,它才会察觉到一点痛,如此还是会费一条手,没有意义。” “照你所说,这凝霜老头此毒便也只能窝里横罢了?” 北敖洲天寒地冻,善火法者必然稀少,所以对这冻毒无可奈何。可其余四洲中善火术者反而是最常见的,所以这毒便也没那么吓人。 只是想必太低级的火法也威胁不到这青蚨,否则以乾龙尊者的道行,虽然专精冰术,其它流派的术法她定也会有所涉猎,又何至于让此毒侵蚀这般久。 “北敖洲的修士大多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对付自己人,又对付谁呢……” 乾龙尊者言语间怅然不止,遂又看了一眼少年,轻启略显苍白的薄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却欲言又止,终是阖上,半响憋出一句: “过来吧,冰不能冻死青蚨,但至少能让它动不了。本尊替你冻住右肩,回山再想办法祛毒。” 游苏错愕于她的声音居然不再那般高高在上,也不再那么肆意张扬,而是有些闪躲,甚至有些柔弱。给游苏的感觉,就好像是白泽闯了大祸的时候,就会试图用一点乖巧的表现来缓解内心的愧疚。 游苏暗想她的心理估计也一样,像个孩子,但她喵的她都几百岁了,没有人会像原谅一个孩子一样原谅她。即便真说起来,她也是被利用的那一个,但作为最高的管理者,自然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你能阻断它的蔓延,为何不冻住自己?” “这毒奈何不了我。”女人又恢复了那倨傲的语气。 游苏摇头,心想这女人是不是少了根棍子,怎么比男的还要面子: “你是怕冻住大半片经脉,力量就不够走完这第二条路了。但你这样硬撑,我看这毒要不了多久就会爬满你整片背,然后就是全身。” 被戳中心思的女人目光微怔,旋即蹙眉,生出些决绝来: “此难因我而起,事竟之前,我绝不会死。” “事成之后呢,就可以死了?” 游苏听出了乾龙尊者的话外之意,这个女人怕是只觉自己无颜面对北敖父老,巴不得以死谢罪,于是幽幽道: “其实你本身也不想祛了这毒,因为这毒越疼,你便越心安,好似这疼就是你该受的惩戒了。你顶着这毒去救世人,事了因毒而死,推不干净责任,却也能算是将功赎罪、大义凛然。 你虽不是奔着中毒而死去的,但中毒后又觉得这般结局或许对你而言已经算好的,于是便也认了,可你想的太轻松了……” “够了!” 乾龙尊者怒喝一声,明明语中愠怒不已,可游苏分明感觉她的背影更颓唐了些,“本尊死与不死,与你这个外乡人都毫无干系!你若想封毒就过来,若不想便立刻启程!” 洞中火光摇曳,游苏叹着气走到女子身前。 而乾龙尊者已经转过身来,眉眼一片冷峻:“伸手。” 游苏依言照做,伸出右手。 见到游苏右掌的瞬间,女仙瞳孔骤缩,“你没中毒?!” “我方才自己解了毒。”游苏扬了扬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手掌,“转过去吧,给你解毒。” 乾龙尊者美目放大,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血迹斑斑的少年,才发觉自己还是太小瞧了他: “你个剑修还会高深火法?” “是被你这听不进人话的暴打了一餐,气的一肚子火。”游苏摆摆手。 乾龙尊者被怼的脸色难看,咬唇要驳斥回去,可看着少年身上各处被冰锥刺出的伤口,却也无颜说话。 “转过去啊,磨叽什么呢?若是这点痛就能让你减轻愧疚,我第一个看不过去,天底下凭什么有这么好赎罪的事?我偏要你痛而不得。” 见女人似乎被他说得木讷了,游苏继续催促,“你的命确实跟我这个外乡人没关系,但天下人的命跟我有关系。我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救他们。转过去。” 乾龙尊者抬眸,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游苏的眼睛。游苏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无比,而她的眼神极为复杂,却再没有那份咄咄逼人。 她没有再犹豫,翩然转身,背对着少年端坐。 螭纹裙裾垂落在冰台上,即便这片美背依旧狰狞一片,却不怕疼般的坐姿笔直,仿佛一柄插在雪原上的孤剑。 寒香混着血腥气在冷雾中浮沉,游苏没有心思按习惯去闻香识女人。如他自己所说,他只是想救北敖洲的难民。而能用不将她收为眷属的方法,自然是最好的。 方才游苏听闻解毒之法时也仅是尝试,却发现真的有奇效。他当然没修习过什么火系的高深功法,他有的,只有用正阳养剑诀温养在身体里的火意。 人皆薪柴,正阳尊者这位火法宗师留下的养剑诀养的就是烧柴的那团火。这并不是某种逆天改命的招式,却实实在在提升了游苏剑招的威力,融入到了他的每一次挥剑之中。 再加上游苏本就阳气过旺,在千华尊者身上放纵之后便许久未再发泄,这腹中压着的火竟比一些专修火系功法的大修士还要猛烈。稍一催动,就将那青蚨烧的灰飞烟灭,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太岁之力发挥作用。 “怕痛就喊。”游苏嗓音清越。 乾龙尊者冷笑,青丝垂落遮住半边侧脸,“本尊纵横北敖时,你连道胎都未结成。区区寒毒——” 话音未落,她突然闷哼一声。游苏趁她说话分神,一张炙热的手掌已抹上她肩头最开始的伤口。 接触到深蓝毒纹的一瞬间,溃烂皮肉的刹那腾起白雾,发出烙铁淬水般的“滋滋”声,肉眼可见的毒素如活物般疯狂涌动逃窜,颇具成效。 游苏方才仅是内力催毒就一直暗暗咬紧牙关,而这女人身体里的毒可不比他只是沾了一指,何况这毒还混着如此大面积的外伤,其中痛楚自是难与人说。 就算这女人是洞虚尊者,但不代表就永远不知疼痛了。痛是身体的预警机制,而洞虚尊者也会死。 游苏注意到女人的十指深深抠进冰台,指节泛出青白,浅叹道:“我说了痛就喊,别整死鸭子嘴硬的戏码。你不喊身体一直绷着,体内的玄炁就一直在抗拒着我进去。我如何祛毒?” 乾龙尊者偏头避开少年灼灼目光,唇齿间溢出的喘息却出卖了痛楚:“你当本尊是朔城瓦肆里哭哭啼啼的稚童?” 游苏瞥见她发间凝结的冰珠——那是冷汗触到极寒瞬间凝固的痕迹。 他忽然想起海底白泽蜷缩在他身边的模样,指尖不自觉放轻了力道:“你可比稚童麻烦,至少他们挨了板栗知道喊疼。” 乾龙尊者闻言更是气急,在这少年眼里自己真是谁也不如了,偏偏她还有苦难言,只得自行忍受。 游苏还以为她至少会回头瞪自己一眼,却没想到只是乖乖的受着,便也满意地看着她脊背弓成隐忍的弧线,这说明她知道疼,没有再强绷紧身子装了。 只是游苏却看不见,女仙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红润娇艳,眼底蒙着薄薄的水雾。 她并非扭捏娇羞的性格,实在是无法抑制的本能反应。 她一心振兴北敖,根本无意男女之事,莫说揉肩摸背,就是连异性都难以近她的身子。少年虽然是在治伤,却也是实实在在碰上了。但这并不是让她生出羞恼的原因,原因是她发现,这游苏养在体内的火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火! 所以与其说乾龙尊者是忍不住疼,倒不如说她是忍不住这又疼又暖的古怪感觉。 “速度快些!本尊没喊疼!”乾龙尊者咬牙,暗恼这游苏的动作居然还假惺惺地温柔起来了。 疼痛减弱了,另外一种感受便凸显了,这其实让她更难忍受。 可游苏却只当她是在强撑,并未加大力道。 乾龙尊者苦不堪言,一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少年弄得如此难受更觉憋屈,心想游苏说得倒是在理,痛楚的确是最轻松的赎罪之法。 本想讥嘲游苏几句让少年报复性的力气大些,却也因满心愧疚说不出口。没有游苏,其实她可能直到木已成舟才会发现真相,而且少年此时还不顾前嫌地救她。 那个谢字她都没说出口,又怎好意思骂他。索性她不言一语,只是一味忍受。暗忖着若是那凝霜老儿知晓他费尽功夫给她身上下的毒,却被一个少年轻松解了,该会有多气急败坏。 说起来她也觉得讽刺,一个被五洲通缉的邪魔,却是唯一愿意将真相带到她面前叫醒她的人。 之前只当他是阻挠自己道路的敌人,现在同行却能更仔细地观察他。从这张手她就能感觉到,少年气机圆满、灵台丰盈,他随时都能突破化羽境。 这个年纪的化羽境,着实让她都不得不赞佩。 良久,乾龙尊者换上了一袭朴素的长裙,遮住了重复光洁的美背。游苏则擦去额上薄汗,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冰洞外忽起狂风,呜咽声如泣如诉,似乎在催着他们启程。 乾龙尊者望着洞口,声音轻得像雪落深潭: “你身体可还有碍?” “到处都痛,多给点丹药吧。” 游苏没有跟她客气的打算,他身上那些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可乾坤袋里可谓是穷得叮当响了。 乾龙尊者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作为始作俑者的她没有吝啬,从乾坤袋中取出零零散散好些丹药,一股脑全甩了过去。 游苏尽数接过,闻了一圈,“连一罐上品丹药都没有?” 乾龙尊者深呼吸一口,似是压住怒气,“看来你也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本尊平日里也就是吃这些丹药,你当上品丹药随处可寻?” 游苏好东西吃的虽多,但还是知晓贵贱的,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地位这般高的人,身上居然没罐上品的丹药。 他心想白泽说的不错,这乾龙尊者的确是神山最抠的女人。但他也隐隐猜到,这抠门并非是她吝啬或穷,而是她不想将贵重的资源聚集在自己手里。 毕竟放在哪个洲上品丹药都是稀罕物,大能们即使用不上也喜欢囤着,而那些真正渴求仙丹的人却一丹难求。单此一点,她无可指摘,游苏自不可能因为没讹到上品仙丹而生怨。 随着一句启程,乾龙尊者再次拎起游苏就飞升上天。这一次游苏却没再感觉高空的寒风吹得脸生疼,她竟然为他起了屏障。 一直飞到黎明再现,两人终于见到了疮痍之地。 游苏坐飞梭飞去神山用了近两日,而此时一日便见到了邪魔肆虐,这便说明它们蔓延的范围更广了。 空气中弥漫的死气让乾龙尊者的表情僵硬如冰,邪魔像墨一样侵蚀了洁白的雪地,游苏甚至感觉到她拽自己腰际的手都捏得更死。 不是怕他掉下去,而是她在强忍身体的颤抖。 “什么感觉。”游苏不怀好意地问。 “比毒更痛。” 女人凄然回答,纵身飞向那团拥挤的邪群。 第四百三十三章:老傲娇了 朔城的雪下得比神山更急。 游苏的睫毛凝着冰晶,视野里只剩一片混沌的白。 他跟在乾龙尊者身后三步处,目光扫过她挺直的脊背—— 倒不是游苏在对这片完美的玉背念念不忘,而是女人背后灰白的布料上氤氲着一片浅薄的红色。 那是血,女人一路赶来朔城马不停蹄的同时也不忘大开杀戒,所有入她法眼的邪祟全都片甲不留,死的极为干脆。 那样的外伤对于一个洞虚尊者而言不算大事,但也遭不住她这般残暴的战斗。于是外伤不得不重复经历着好了又裂的过程,渗出的血也就染红了背衣。 在她屠戮邪祟的时候,游苏不仅不敢说话打扰,甚至连插手的机会也没有,倒像是个吉祥物一般,在女人杀完目光所及的所有邪祟之后,就被随手拎起,然后赶往下一站。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幸存者,女人无不悉心安置。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将他们盲目聚集在一起,倘若不能集结成可以进行有效防御的有生力量,密集的‘人味儿’只会让那些邪祟更容易发现他们。就这样分散躲藏,反而能让邪祟对他们兴致阑珊,甚至都不会发现。 如此,也还是在第三天就赶到了朔城,女人连一刻的休息也没有。 游苏没有询问为什么第一个来朔城,他想女人应该自有深意。 但越近邪井,邪祟的浓度应该越浓,一路行来也的确印证了这一点,可到了朔城,却发现并非如此,这里安静的可怕。 乾龙尊者忽然驻足,朴素衣裙被风掀起一角。游苏顺着她目光望去,积雪覆盖的牌楼下蜷缩着几具冻僵的孩童尸体,他们青紫的手掌仍死死攥着半截树干,像是攥着最后一粒救命的黍米。 游苏的喉结动了动,此刻风雪掠过长街两侧的飞布,有半张被血浸透的告示格外醒目——“神山赈济粮已至,速至雪乡居领取”。 雪乡居,正是游苏与奥数尊者发现朔城有古怪的地方。这一路上,游苏也基本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尽数告知女人。 “他们到死都信这鬼话。”乾龙尊者的声音裹在风里,比冰锥更尖利。 空气中的腐气令人作呕,游苏只觉人心险恶,那些去取粮的人,或许自己先成了邪祟们的粮。 “那井真在朔城附近?为何这里都没几只邪祟?” 乾龙好尊者蹙了蹙眉,似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绣着螭纹的鹿皮靴碾过告示,雪地上顿时绽开一串殷红,竟是冰面下冻结的血河开始消融。 游苏瞳孔骤缩。 那些“血河”突然翻涌起来,粘稠的黑水中探出无数白骨嶙峋的手掌。方才还静默的雪原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啼,每声啼哭都撕开一具“冻尸“——那些根本不是百姓,而是裹着人皮的邪祟! “退后!” 乾龙尊者广袖翻卷,九条玄冰螭龙破空而出。龙吟震碎漫天飞雪,却在触及黑水的刹那化作青烟。 游苏的墨松剑堪堪斩断一只扑来的腐尸,剑锋传来的震颤令他虎口发麻——这些邪祟的骨骼竟比海底那些更加坚硬,每道裂痕中都流淌着幽蓝的荧光。 “怎么有这么硬的邪祟?!” 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 游苏足尖点地急退,仍被翻涌的黑潮吞没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攀爬,他看见地面下恍惚现出一片巨大阴影——那根本不是井,而是一张吞天噬地的巨口。数以万计的邪祟正从獠牙状的钟乳石间挤出,腐败的血肉粘结成通往人间的桥。 “抓紧!” 玄冰锁链缠上腰间时,游苏嗅到一丝寒香。乾龙尊者拽着他腾空而起,螭龙虚影在二人脚下结成冰桥。黑水咆哮着撞上冰面,每道裂痕都渗出猩红的雾,诡谲的画面让人恍惚。 朔城的雪突然变得粘稠,每一片雪花都裹着腐臭的黏液。 游苏快要拼劲全力才劈开一具尸傀的头颅,飞溅的却不是脑浆,而是漆黑的砂砾。那些砂砾落地即燃,腾起的青烟中浮出千百张扭曲的人脸,齐声哀泣: “大人……为何不救我们……” 乾龙尊者指尖凝出的冰刃悬在半空,那具被斩碎的尸傀匍匐在地。冰晶在她睫羽上凝结成霜,九条螭龙虚影在身后躁动盘旋,却迟迟不肯扑向那些哭泣的幻影。 “当心!”游苏旋身撞开怔忡的女仙。 三只尸傀的利爪擦过她肩头,玄冰螭甲应声碎裂,在素色衣裙上晕开点点红梅。 游苏的背脊撞上冰墙,喉间涌上腥甜,他已然看出了这朔城的古怪。 他们见到的不是真的朔城,而是在踏入此地时便陷入了幻境! “你傻了!这些不是活人!是梦主之属的邪祟造的幻象!” “我知道。”乾龙尊者嗓音沙哑,抬手冻住扑来的尸傀,但就是不杀。 冰层下的面孔突然狰狞,老人浑浊的眼珠渗出黑血,“大人......您许诺的稻谷呢......“ 她指尖一颤,冰封悄然消融,像是融掉的泪。 整座城池开始扭曲。青石板路翻卷如巨蟒蜕皮,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地基。牌楼上的“朔城“二字淌下脓血,化作“救我“二字。 游苏的靴底传来黏腻触感,低头看去,积雪竟已化作密密麻麻的眼球,每一颗瞳孔都倒映着乾龙尊者煞白的脸。 这一切都诡异的近乎癫狂,绝不可能是真实发生的场景! “你早就想到了!“ 游苏挥剑斩碎扑面而来的尸潮,墨松剑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你踏入了这里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是幻境!但你还是不可避免的中了它!
相关推荐:
高武:我的技能自动修炼
女儿红
炼爱(np 骨科)
永乐町69号(H)
老司机和老干部的日常
邻家少妇
蛇行天下(H)
朝朝暮暮
被恶魔一见钟情的种种下场
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