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来,李礼觉得自己就像这会儿的天气,阴沉沉的,早已瞧不见光了。而褚休却是艳阳天里的晨曦,冬日中的暖阳,朝气蓬勃温暖明亮,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颓然低头,破罐子破摔,甩袖说,“你有什么话想问?” 褚休对明白人也不说废话,“我的确不是怀疑李兄的名次,我真是有件事情想请教李兄。” 李礼抬眼看过去,脸皮绷紧,眼睛直直望着褚休,嘴唇上下无声煽动,心里垂死挣扎,祈求褚休问的不是那件事。 褚休直白开口,索要名单,“太子门下所有考生的姓名,李兄记得多少?” 李礼一拍大腿,咬着牙,“我就知道!” 看见榜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他不是蠢货,褚休更不是。 “你已经是榜首会元,何必掺和这个,说不定惹来麻烦。”李礼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试着劝他。 “这事都摆在了明面上,你还不懂吗,那人说不定以后是我们要俯首称臣跪拜的人,何必闹这一出绝了自己的路。” 李礼看见榜纸的那一刻也大为震惊,不敢相信当朝太子会把算计写在明面上。 可他细想,说不定太子猖狂嚣张的背后有所依仗,这才做的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褚休要是这时候站出来,可能要折进去。 如今已然巳时,天光本该大亮却阴沉,头顶铅云厚重,一层叠着一层,沉甸甸的往下压,似乎随时会下雨。 褚休手中灯笼的蜡是出门时新换的,现在是燃烧的最旺盛光亮最明显的时候。 褚休挑高手里的这盏灯笼,用它散发出来的光,驱散眼前的灰蒙蒙,“我自然知道我是榜首,也知道这事是大鱼们的争斗,我等虾米静待结果就是。” 从进京拜老师开始,褚休就隐约算到了今天。 她甚至提前劝小景拜到康王门下,为的就是躲避祸事,免得被波及无辜。 可结果如何,她们屈服忍让的结果就写在眼前的那榜上! 既然是大鱼们的争斗,那不妨让虾米们聚集起来把水彻底搅浑! 就算做鱼食,她也有选择的权力。 她们从进京起就不再是纯粹的考生,官场的争斗朝堂的算计,在她们春闱开考前,就已经开始了。 这对吗,这不对! 小景说过,想要一个单纯公平公正的考试,有那么难吗! 女子不行,那她装成了男子,也不行吗! “我不要别的,我要个公道,为小景,为今年春闱的考生,为往后每一届的考生,要个公道。” 褚休看向那张明黄的纸,望着自己写在榜首的名字,“就因为我是榜首,我来闹,才能把事情闹的更大。” 连榜首都说这榜不对,那这榜,就是不对。 李礼怔怔的望着褚休,“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没什么脾气,远不如裴兄有棱角。” 褚休笑着拱手,“那你还是认识我的时间太短了,我成亲之前,其实算是书院里的刺头人物。” 李礼笑了,缓缓摇头,往后退半步,朝褚休认真作揖,“往后时间还长,还请多多请教。” 他记性不差,指着榜上的名字,挨个点给褚休看,“三百人的榜,二百三十人,哦,算上我,二百三十一人都是拜过安先生的,迎宾楼那次我见过榜十陈艾,就那阵势,我以为他得是榜首来着。” 褚休双手抱怀微微扬眉,“可惜喽,碰上我这个莫欺人年少的‘寿’王。” 她要不是之前在清河县提前争出个名声,这次怕是要跟小景一样,榜上无名了。 褚休扭头朝远处看,然后把灯笼递给李礼,“我懂李兄难处,你只管帮我拿着灯笼就是。我家媳妇就在前面那辆马车上,你帮我同她说一声让她放心,我去买个东西就回来。” 李礼接过灯笼,只觉得冰凉的灯柄都被褚休攥的滚热,连带着他早已麻木的心都燃起几分少年义气。 他跟着往前走几步,问,“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褚休嘶了声,一拍脑门,“还真有。” 李礼,“……” 大意了。 他客套习惯了,谁曾想褚休真张嘴接受。 褚休笑着伸手,“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钱,你先借我点,我回头让我媳妇还你。” 李礼,“…………” 李礼把钱袋子从腰带处扯下来拍进他掌心里,“拿去就是。” 褚休接过后,挤开人群朝街上跑。 李礼属实好奇他这个时候要去买什么。 天慢慢下起小雨,考生们聚在贡墙前面,迟迟不肯散去。 他们各有各的难处,为的不过是这条青云路,谁甘心就这么走了。哪怕豁出命,他们也要个春闱的公道,不止为自己,也为后人。 大姜科考才开始没几届,要是这届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往后只会一届黑过一届,那天下读书人,就真没有出路了。 裴景更不愿意走。 她不服,牺牲自己性别不能见人的裴晶不服,寒窗苦读十多年的裴景更不服。 她为长公主的名声出过头写过话本,今日也要为自己争一回。 一刻钟后,褚休满头是汗的回来。 她抬臂用潮湿的衣服蹭掉脸上的汗珠跟雨水,笔直站在考生外围,猛地敲响手里的铜锣。 “咚”的声—— 锣声震耳,几乎响彻整片京城的天空。 所有人顺着动静都朝她看过来。 “是会元?” 褚休扬声道:“我褚休,秋闱榜首解元,今朝春闱会元,要求礼部公开重审考卷。” “我认为,此榜不公,请求重审!” 有人大喊,“是会元!此榜不公,请求重审!” “此榜不公,请求重审!” 褚休越过人群看向裴景跟李礼,裴景眼眶通红,朝她拱手作揖,李礼亦是。 考生们刚闹起来的时候,礼部官员,“每届都是,闹一会儿就散了。” 毕竟哪一个落榜的能甘心,不得嚎叫两句,认为世事不公苍天不公啥都不公。 可闹榜的考生们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礼部官员开始慌了,望着天色说,“没事没事,下雨了他们就散了。” 下雨了,他们没等来考生散场,反而等来了榜首会元的锣声。 这事已然闹大,不是礼部能收场的了,甚至不是太子能收场了事。 礼部侍郎没有办法,赶在了朝会即将散朝的最后一瞬,穿着身被雨打湿的深红色官服,进了金殿。 半个时辰后,长公主的轿辇出了宫门。 “长公主到——” 御林军重甲开道,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后,是一顶朴实无华的青顶轿子,轿子两边挂着灯笼,灯光明亮,映出上面的字: 华。 方才皇上朝堂大怒,着长公主跟太子一并处理闹榜一事,看看到底是考生无理取闹,还是科场有人舞弊徇私。 轿辇停下,天使撑伞上前遮在轿前。 这场闹事以褚休裴景跟付见山为首,如今主事的人到了,自然是他们三个上前回话。 本来该遮在长公主头上的明黄大伞,被长公主示意天使,撑着遮在了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却咬牙强撑的裴景头上。 武秀站在轿子前面,抬眸扫了众人一眼,不怒自威的天威下,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性别。 姜华双手搭在身后,开口便是她独特的沙哑嗓音,“所有觉得此榜不公的举人,京兆尹府门口见。” 第85章 “不公在何处?” 贡墙这一趟, 长公主其实可以不来的。 可上千名举子聚在这里,淋着雨只求一个公道,如果无人出面安抚, 未免寒了天下文士的心。 不说民间的,只道朝堂上的文官, 哪个不是通过科考选拔上来的。 本朝的前朝的,甚至因为大学问被人举荐上来的,哪个不是文人出身。 这届的考生闹成这样,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今朝这一场的春闱, 影响也从他们这几千举人变成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作为被皇上钦点调查此案的长公主跟太子,必须有一人过来面对举子, 给他们一个交代和说法。 这种大好的拉拢人心立形象的事情, 太子自然更想要! 奈何他管着礼部负责今年春闱, 出事后就被皇上留下痛骂了一顿,他走不开, 只能长公主走一趟贡墙。 武秀不是话多的人, 更不喜欢那些花团锦簇的言语, 与其站在雨里让举子们听她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虚话然后做出感动的虚假表情,还不如彼此都少淋点雨, 开口言简意赅的给他们指了条路—— 京兆尹府衙门。 此案将在那儿审。 长公主上轿离开,走之前侧眸朝后看了眼, “春风,你留下帮他撑伞。” “是。” 春风就是站在裴景身边,给裴景撑着那把明黄大伞的白面天使,他跟褚休裴景, 在清河县的亲名堂前,有过一面之缘。 长公主一走, 众人的眼神必不可免的落在了那把象征着皇室身份的明黄伞面上,然后顺着伞看向伞下站着的裴景。 这伞为何只打在裴景自己头上? 莫非裴景真像外头所传,其实是长公主门下的门生,这才得到长公主一把伞的偏爱? 褚休垂着眼,面色如常,借着抖落湿漉漉衣摆的功夫,趁着无人注意,抬脚飞快的在裴景的脚下踩了一下! 裴景吃痛抽气,本来就苍白的脸这会儿更没了血色,人虚弱的差点两眼一翻原地躺下去,“?!” 裴景面容痛苦又不能公然抱着脚原地转圈嗷嗷叫,只得隐晦的侧眸看褚休。 依照她对褚休的了解,褚休不会无缘无故在这种时候突然踩她一脚,所以她挨了疼也没声张质问,而是悄悄看褚休。 春风反应明显最快,褚休踩完裴景身形摇晃的时候,他就单手扶住虚弱的裴景,不大不小的声音劝起来: “举人务必撑住,皇上已经着长公主跟太子过问此事,朝廷定会给天下举子一个公道。” “何况您不止自己一人,您还有同窗跟身后的所有举人呢。” 众人恍然,顺着裴景看到了裴景身边的褚休跟付见山。 褚休腰背挺拔,长手长脚的高挑个儿,让人打眼难忘。付见山身板虽不算魁伟,但却是二十多岁年轻人该有的健康体型和体魄。 站在旁边给裴景做对比,他们才发现裴景清瘦又虚弱。 头发湿着眼睫湿着,脸上也有雨痕,双唇没有血色,天好时文静秀气的脸,在此刻的雨天里白的像水中爬出来的水鬼。 那伞撑在裴景头上,挡去了微凉的雨水,免得他没等到公道人就先倒了下去。 长公主对他们这些考生真是观察细致,也用心良苦啊。 褚休这才放下衣摆,看向付见山,“付兄。” 付见山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眼神坚定中气十足,“走,咱们去京兆尹府衙门,看看朝廷怎么处理此事。若是不公,我愿以热血洗污浊!” “我辈文人,要给自己,给后人争条公道的科考路出来!” 他喊出来,瞬间将所有举子刚才跑偏分散的心思重新凝聚到一起。 他们如今必须凝成一条绳劲往一处使才行! 。 京兆尹府的作用就跟清河县的县衙作用类似,管整片京城的治安跟接收大小官司。 鸡毛蒜皮的,他就自己处理了,惊天动地的,那就上报刑部跟大理寺,由他们做主定夺。 今日考生聚在贡墙前面迟迟不散,属于聚众闹事,的确该京兆尹府衙门管。 事情刚闹起来的时候,官差就问京兆尹,“司大人,这事怎么办?” 派兵出去驱赶吧,那都是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人,真赶出个好歹出来,文人闹事可以轻飘飘的掀过去,他们暴力镇压却是重罪。 要是不驱赶吧,礼部那边又派人递话过来,说贡墙边上有考生闹事,且越演越烈。 京兆尹府天子脚下,处理的向来都是这种两头为难横竖都不讨好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京兆尹才三年一换,每一个都干不长久。 司大人也愁,抱着自己的官帽站在屋檐下看雨幕,“这事关乎国本,我一人不能做主,你去问问左冯翊,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官差去问左冯翊。 左冯翊从前头跑过来,见司大人站在那里,自己也挨过去站着,两人手捧官帽,齐声说话,“不妨问问右扶风,看他如何说。” 片刻之后,屋檐下站着京兆尹府三位管事的大人,“……” 事情被三人车轱辘似的拖到了这一步,总算越过京兆尹府闹到了朝堂上。 上头给出指示,着长公主跟太子负责此事,礼部跟翰林院皆派一人过来协助,礼部来的是尚书莫大人,翰林院来的是翰林学士龚学士。 几顶软轿先后停在京兆尹府后门,待人到齐,便可以开衙审案了。 这事闹的大,加上是雨天,莫说举人,就连街上商铺跟百姓都关上家门过来看审案。 不大不小的京兆尹府衙门,从大堂到门外,被挤的水泄不通。 太子坐在花厅里背靠椅背右腿叠左腿,掸着身上刚换的干净衣袍,才听见外头吵闹声眉头瞬间就拧起来。 他抬手,让司大人把县衙大门关了,“一群读书人把事情闹成这样已经不像话了,难不成还要全京城百姓都来围观文人不雅的一面?” 审案也分两种,能公开审的跟不能公开审的。 礼部尚书老神在在不说话,翰林学士龚学士却拱手行礼,“太子,今日这门不能关,这门若是关上,公道二字便不清白了,这案也白审。” 太子抬眼看龚学士,恍惚道:“哦,我记起来了,你是我大哥举荐的人。” “太子好记性,臣的确是康王殿下举荐的,但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龚学士面无表情的说,“皇上钦点两位殿下以及我跟尚书大人过来,为的就是还科考一片清正公道。” “今日这门一关,关上的不是嘈杂吵闹,而是天下人对朝廷的信任,以及日后三榜结果能否再以公正二字服众。” 龚学士看向太子,“若是不能,那设考场的意义在哪里,考试设置科目的意义又在何处,甚至评卷的标准都可废弃,只因公正缺失,一切皆是过场。” “敢问殿下,若真如此,日后还有谁愿意寒窗苦读静心读书?我大姜,还怎么寻得真正可用的人才?” “他们今日‘闹’榜,并没有折损文人的清高傲骨,反而是这份傲骨,撑起他们的这一闹。” 龚学士是翰林院学士,今年已经四十八岁,哪怕他坐着说话,一旦开口,气势铺开,绝不是年少新立的太子能招架的。 他对上敢忤逆皇上,对下愿意拱手请小辈借他文书一观,这样的人今日过来,可不是来怕太子手里的那点皇权的。 龚大人说完震袖搭在椅子扶手上,抬眼往前望,古板执拗又有脾气,“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同意关门审案。你要是关门,那我就不去。” 太子,“……” 司大人讪讪笑着,看向太子。 太子现在左右为难也是头疼,正巧这时,他余光瞥见一抹深红到发紫的裙摆,立马开口: “姑姑可算来了,我这从皇宫回了趟太子府,又从太子府赶来京兆尹府,都比姑姑快。” 太子笑着说,“定是给姑姑抬轿的几人偷懒耍滑,耽误了姑姑的时间,还是说姑姑在贡墙那边逗留的时间太久了啊?” “见过长公主殿下。” 除太子外,连带着龚学士一起,都起身给武秀行礼。 武秀穿的还是早朝时那身长公主朝服—— 深红色的绸面料子,宽口的袖筒,交襟的领子,腰腹下的裙摆上是用金线绣出来的翱翔凤凰,金黄凤尾随着衣摆点在鞋面上。 她这套长公主的朝服并非冗杂繁琐的大裙摆,干脆利落的如同官袍。 武秀连个眼神都没给太子,只问司大人,“大堂庭院里的杂物清空了吗?” 司大人立马回道:“早已清空。” 武秀,“大门打开,让举子进来,你我准备升堂问案。” 这才看了眼太子,说完连坐都没坐,直接抬脚往外走。 京兆尹府的三位大人因为衙门被征用,本该清闲的人,这会儿却陀螺般忙起来,既要安排举人进来,又要防止人多推搡路滑摔倒。 因此一见长公主裙摆凤尾动了,连忙百鸟朝凤似的跟着动起来。 准备开衙审案了,龚学士双手背在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快步跟上。 花厅里一时间只剩两人。 礼部尚书看向太子,虽没说什么但人已经站了起来,太子沉着脸不情不愿起身,甩袖迈步往前走。 “大家别挤大家别挤。” 官兵用肉身开路,让举子们先进大堂。 外头还下着雨,撑伞太遮挡视线,斗笠的话一时又凑不齐,考生们全都扯着衣袖遮在头顶,淋透了衣服都要往里看。 为了让大家都能瞧见里头具体情况,前排的就蹲下,中间的弯着腰,后面的站起来。 其余百姓围在门口跟外头,打伞的打伞,戴斗笠的戴斗笠,要是觉得瞧不见了,只能自带板凳踩着凳子往里看,甚至有些人爬上了衙门的墙头。 司大人站在檐下看的眼皮直跳,然后假装雨太大看不清,墙头上有没有人什么的,统统都看不清。 李礼左手铜锣右手灯笼,左右挪动用身板往前咕涌出几分空间,招呼后头的于念跟张叔张婶赶紧跟上。 张婶搂着护着于念往前走,免得身板单薄的她被挤到别处,“这都什么事情啊,怎么那么大的一个榜还能出问题。我家少爷读书多年容易吗……” 张叔低声,“今日人多你小声些,可别说错了话咱们有理变无理。” “有理就是有理,无理就是无理,哪能有理变无理,”张婶嘟囔着,“怎么灶王爷收了东西不办事,我要烧香跟玉帝告他!” “……” 李礼忍不住扭头插话,“婶儿,这哪里是神仙的事情,这分明是凡人打架,神仙也没办法插手。” 张婶无助,“那你说怎么办?” 李礼朝前示意,“我说有什么用,凡人的事情,自然得人来解决。这不,准备要升堂了吗。” “要升堂了,怎么还不见我家少爷跟解元?”张婶踮脚左右看,着急的不行,就怕还没开始审案,朝廷的人先把解元跟少爷扣下来了。 李礼往后看,“来了。” 于念全程不敢多说话,只跟着认识的张叔张婶往前走,连李礼的话都不多听多信。 这会儿人多,她才跟着李礼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了褚休跟裴景。 于念眼睛一下子活过来,咬紧了唇挣扎着往前挤,拼命挤到官兵身后,眼睛直直望向褚休。 秀秀。 秀秀衣服湿透,好在她出门谨慎,这会儿就算外衣贴在身上也没事。 小景倒是脸色苍白,于念心疼的不行,因为小景昨天才来的月事,她还给小景煮了碗红糖姜茶,谁知今日就淋了雨。 褚休自然也看见于念了。 她似乎要往这边走。 于念瞧见了,立马心有灵犀的朝前伸手。 褚休看于念的胳膊费劲往前伸,勉强将手指从官兵肩后探了过来。 这是于念第一次主动伸手要抓住些什么。 褚休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指尖用力攥了一下,“别怕,没事儿的。” 短短六个字,
相关推荐:
一枕欢宠,总裁诱爱
乡村透视仙医
亮剑:傻子管炊事班,全成特种兵
林枫苏慕白天赋无敌的我一心只想苟活
红豆
神秘复苏:鬼戏
女帝:夫君,你竟是魔教教主?
山有木兮【NP】
鉴宝狂婿
荒野直播之独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