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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说罢就快步走进了风山止的宫殿。 风惊羽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万斤重的东西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喘不上气。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要求他付出。 但他到头来换来了什么? 他忍了又忍,让了又让,以为能得到一点关爱。 可等待他的,不过是掉入万丈深渊。 半年前,医仙告诉风惊羽,抽骨伤了他的仙根,又因一直在与魔界余孽而战,他的灵体被损伤了根本,就算是用尽灵草也无法弥补。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从前让便让了,但现在他已是将死之人,还要再让吗? 风惊羽在原地站了很久。 哪怕知道此时此刻风山止的宫殿里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可他还是走了回去。 殿门开着,族内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那和睦幸福的一幕。 平日里雷厉风行,不言苟笑的父王,正和眉善目地哄着风山止喝药。 他的母后,也靠在一边温柔的抚摸着风山止的头发。 而他的未婚妻洛流萤,捧着一碟蜜饯,站在一旁。 风山止还耍着小性子同他们撒娇。 “这药太苦了,我不要喝!” 这时风山止看见了他。 他脸色一变,立刻眼眶红肿地抱住了洛流萤,放低姿态哀求着:“兄长,求求你不要把神女姐姐带走……我只想让她多陪我一会儿。” 风惊羽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了他的父王母后,看向了洛流萤。 可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觉得风山止做错了。 屋内死一般的安静。 风惊羽凝视着无动于衷的洛流萤,一颗心终究是寒到了底。 他满眼失望:“洛流萤,我们退婚吧。” 话落他转身就走。 洛流萤愣了一瞬,这才推开了风山止追了出去。 在殿外长廊上,她拉住了风惊羽的手:“你别冲动,我和山止什么都没有,只是他情况过于严重,需要人陪。” “我本来是想等他睡着了,再去昆仑山找你……” 风惊羽听不下去,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洛流萤,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行吗?” “我为风山止换仙骨的那段时间,你说昆仑山灵气养人,会陪我一起调养,可是你没有来。我以为你遇到了麻烦,不管不顾地去寻你,可你在干什么?” “那日你分明没睡着,风山止偷亲你,你竟然纵容到没有阻拦!” “洛流萤,你敢说你对风山止的心思干干净净,只把他当作我的弟弟吗?!” 他死死地盯着洛流萤,等着她的回答。 可她神情中的心虚,让他如坠深渊。 洛流萤上前想要拥住他:“惊羽,我们就要成婚了,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我对你的心吗?” 风惊羽推开她,红着眼道:“既然如此,今日你便发誓,再也不与风山止相见!” 洛流萤怔住:“惊羽……” 看出她的犹豫,风惊羽心如死灰。 “你说不出口,我去帮你说。”他将她推开,就要走回去找风山止。 可还没进去,就听屋里传来一声惨叫—— 风山止吐着血,整个人虚弱至极,他朝风惊羽伸出手:“大哥,你……竟在给我的仙骨里埋毒……” 第4章 风山止一口黑血吐出去,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止儿!”母后脸色大变,差点跟着昏厥。 风惊羽皱起眉:“我没有……” 不等他说完,父王凝了一掌法力就重重击向他:“孽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风惊羽迅速捏诀形成屏障抵挡,可到底被打中了心脉! 他连退几步,捂着心口嘴角流出一缕血,不可置信:“父王?” “我没有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儿子!”父王疾言厉色,“说,你在仙骨里下了什么毒?” 不等风惊羽开口,洛流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但第一句话却不是关心紧张,反而也是质问:“风惊羽,我说过我一定会和你成婚,你为何非要将山止逼死?” “快把解药拿出来!” 风惊羽身心俱痛,用力将她甩开:“我没有害他!当年他意外中毒,当晚你们便将我剖骨,我何时能往里面埋毒?如果有毒,你们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这样拙劣的谎言,他们竟然丝毫不怀疑,就这样怨他恨他! 母后父王还有洛流萤静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 但下一秒,躺在母后怀里的风山止又咳了几声,三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 洛流萤径直冲回殿内,匆忙将风山止扶起:“我来逼毒,还请凤后协助。” 母后点点头,愠怒地道了一句:“让他滚出去!别再让山止情绪激动。” 父王冷冷收回视线,甩袖将门在风惊羽面前重重关合。 风惊羽捂着心口,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亲生父亲的这一掌给震碎了。 他吐出一口黑血,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差点摔倒在石子路上。 风惊羽撑着缓了会儿,擦去嘴角脏污,一步步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走着走着,他想起一百年前第一次打了胜仗。 那时,天帝知晓他修行遇到瓶颈期,便赏赐了一株千年的冰霜花助他飞升。 可他刚回来,风山止就找母后求取,母后便立刻召了他来,说:“风惊羽,陛下赏赐你的那株冰霜花给止儿吧。” 他自然是不肯的,当即跪下委婉开口:“母后,冰霜花可助我飞升,对阵魔族便不用枉死众多将士……族中上好品质的仙草丹药众多,这冰霜花对弟弟来说并非缺了就不行的。” 结果,他母后震怒:“千年冰霜花难得一遇,对你弟弟的灵根大有益处,你也太自私了!” 他父王也发话:“行了,日后你还能被封赏更多,一株冰霜花而已,给止儿就是了,做兄长的别这么小肚鸡肠。” 风惊羽终究抵不过,将冰霜花交了出去。 过后,风山止来到他面前炫耀:“大哥,你看,我才是父王母后最疼爱的儿子。而你便是死了,也没人在乎。” 那时,风惊羽还不信,想着他也是父王母后的儿子,总该有点温情。 可今日父王的这一掌把他打醒了,让他彻底清楚明白,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就连洛流萤……当年他遇到她,被她赤诚真挚的偏爱打动。 她将姻缘线牵连在一起绑在他的手腕上时,明明对着三生石起誓:“我洛流萤这一世唯爱风惊羽一人,愿用生命守护他,无怨无悔,至死方休。” 耳边洛流萤的誓言还未散去,风惊羽扶住冰冷的石砖墙,突然感觉到一股恶寒。 这是……魔族的气息? 他猛然抬头,就见一股黑气直冲自己而来,迅速想要攻击。 可刚才父王那一掌伤他至深,让他无法凝聚起自己的灵力! 下一秒,黑气重重撞上他,他两眼一黑,“砰——”的一声倒下。 再无意识! 第5章 好疼! 风惊羽的意识沉陷在黑暗中,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的灵根好像正被人用灵力摧毁,下一秒就会溃烂消碎。 他用力挣扎,就在快要崩溃时,他猛然睁开眼来,终于醒来。 却见目光里,风山止阴狠地盯着他,手中凝了一团黑气,直冲他面门而来:“风惊羽,你去死吧!” 风惊羽身为战神,这些年在战场上早已形成反击的本能。 见状,他立即抬手反推,一个回击将风山止击退倒地。 这一击耗光风惊羽的力气,他虚弱地咳了两声。 可还没等他喘过气,殿门被猛地推开:“山止!” 风惊羽扭过头,却见洛流萤一个箭步冲到风山止身边扶住了他,而风山止立刻虚弱地靠在她怀里,楚楚可怜地落下泪:“大哥,我好心来照顾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为了让大家关心你就假晕啊……” 听见风山止这莫须有的控诉,风惊羽喉间一紧,一股腥气冲上嗓子。 他强忍着辩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假晕——” 话没说完,洛流萤厉声喝住了他:“够了!你一个上神,凤王那一掌分明不会伤到你,你却假装重伤倒地,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山止说得对,就算你用命威胁,也没人关心你!”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风惊羽心头一震,再说不出一个字。 而洛流萤说完就扶着风山止离开,头也不回,也不听他一字解释。 风惊羽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心脏被剜了个鲜血淋漓! 他怔怔垂眼,自己胸前的黑色痕迹虽然被衣衫掩盖大半,但还是露出了明显的一角。 那么清晰,可自始至终洛流萤都不曾看到,更不相信他的话! 殿门大敞,呼啸而过的寒风如刀子般割在风惊羽的身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坠出眼眶。 他明白,这份情……终究是到头了。 之后几天,再无一人来看望风惊羽,他们都认定他是假装的。 风惊羽几百年里都是独来独往,面对这清净倒也早就习惯了。 只是想起洛流萤…… 他心中惦记着袭击自己的魔气,用了几日将魔气逼出体内后便匆忙走出玲珑殿,想在凤族界地仔细搜查。 不料途径风山止的宫殿,却见花园中的温馨一幕。 母后坐在一旁,眉目欢愉地看着父王轻轻推着秋千上的风山止。 三人皆是笑着,母后又朝两人招手:“行了,玩一会儿便下来吧,万一磕着碰着,母后可要心疼死了。止儿来,母后做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酥。” 桃花酥……风惊羽沉默看着,那也是他最喜欢吃的糕点,可母后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一次。 他攥紧手,转身想走。 洛流萤却出现在他身后,叫住了他:“惊羽!” 风惊羽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想继续离去,不料洛流萤径直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山止这几日灵根不稳,身子不好,所以我才在凤华殿陪着他……” “殿下无需向臣解释什么。”风惊羽淡然打断她。 心被伤透了,此刻只觉麻木。 风惊羽平静地看着她:“既然殿下选择了风山止,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尽早退婚吧。” 曾经他以为洛流萤给自己的爱是独一无二的,他欣喜,他高兴。 可现在,原来她也同别人一样,一颗心可以放下两个人。给了别人的东西,他就不要了。 可听见这陌生的称呼,洛流萤呼吸一顿,用力拉住他,语气像是他多么不懂事,多么无可奈何:“惊羽,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再怎么样你们也是亲兄弟,难道要我视而不见吗?” “而且……” 她沉默须臾,似做下决定,讲出一件隐瞒了很久的事—— “父帝怜惜凤族戎马一生,曾许诺你父王,风山止天资不足,请天族庇佑,赐婚以他为先。” 第6章 轰的一下,风惊羽脑中一片空白。 他瞳孔震颤,满眼写满错愕:“你说什么?” 洛流萤却不答,心虚似的避开眼。 见她如此,他的心狠狠一沉,疼得险些站不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话音未落,两人身后传来虚弱的一声:“神女姐姐,你不是说好来陪止儿的吗?” 闻言,洛流萤立刻松开了风惊羽的手,扔下一句:“你在这里等我。” 便转身走进风山止的宫殿,将风惊羽一人丢下,关紧了那扇大门。 砰—— 风惊羽再一次被抛弃,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已经麻木,可心脏好像被撕裂,疼怎么也压不出。 匆匆离开凤族,风惊羽回到昆仑山,跌在往日修炼的神树下,忙用灵力压下疼。 没人关心他,没人在乎他,他只能用力抱紧自己,给自己一点温暖,生生忍下那残余魔气带来的剧痛。 他疼得意识恍惚,不止咬牙捱了多久,忽然一道身影立在他面前。 他费力抬起眼,是本该陪着风山止的父王找了过来。 风惊羽强撑着站起身,问:“父王有何事?” 他再也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父王是来关心自己的。 就听父王严肃如同命令的语气:“把公主殿下让给止儿,你也看得出止儿离不开公主,身为兄长,你应该成全他们。” 话如刀刃,狠狠刺进风惊羽的心里。 剧烈的痛苦让他快站不稳,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父王,您还记得我也是您的儿子吗?幼时您也疼过我,也将我举在头顶哄笑……”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听到的话就只有‘你必须让着止儿’、‘这是你欠止儿的,你不能和他抢’还有‘你应该成全他’。” 父王沉默地偏开了头。 风惊羽却觉得没意思极了:“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会心满意足?” 父王骤然抬声,掩盖他的恼羞成怒:“你在说什么疯话?” 风惊羽扶着树干咳了两声,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嗯,便当我疯了吧……回去告诉风山止,他很快就可以得到我的一切了。” 父亲皱起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惊羽深吸了一口气:“父王,若是您能分一点儿心思在我身上,就该看出来我此刻虚弱至极,连站着都是勉强。可您毫不关心……请您走。” 父王一顿,这才意识到他脸色煞白,整个人不知是何时羸弱成这副模样的。 他想说什么,可被他一番话气得面色发青,最后还是放不下脸面,挥袖离去。 风惊羽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心底所积攒的委屈全都喷涌而出,到底没忍住地开口:“我知道,你和母后其实都不想要我这个儿子……可如果能选,我也不想做风惊羽!” 父王脚步一顿,却是更快离开。 等再也看不见他,风惊羽再也忍不住,顺着树干滑落在地,直接呕出一大口黑血!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曾经在三生石前发誓要爱他永生永世的洛流萤。 然而下一秒,她便毫不留情地违背了约定。 风惊羽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风惊羽醒来,发现自己的军营的帐中。 体内的剧痛像是要把他活活撕成两半。 旁边的医仙犹豫开口:“风惊羽上神,您知道的灵力正在不断流失吗?” 风惊羽沉默地点了点头。 沉默须臾,他掐住有些颤抖的手,问:“我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医仙于心不忍,却还是说:“您还有一月的时间。” 风惊羽手抚上心口,怪不得会如此难捱,原来是快死了。 他缓缓坐起来,转头看向医仙:“此事……还请你替我保密。” 医仙看不下去了:“上神,小仙无能治好您,请把这个药带着吧,可以止痛。” 风惊羽接过来,说了句“谢谢”,便就起身离开。 不料却看见被将士们围住的洛流萤,她不知道在说什么,手上发着什么红色的合帖。 众人看见风惊羽,纷纷行礼:“风惊羽上神。” 洛流萤闻声转身,立刻将手中的东西匆匆藏了起来。 随后走近,语气和神色中都是关心:“你怎的如此苍白?病了?” 可风惊羽已经分不清这份关切究竟是什么,愧疚,还是爱? “要是我死了,你会心疼吗?” 风惊羽问完,洛流萤立刻皱起眉:“胡说什么?快跟我回去,山止他们都在等你。” 风惊羽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洛流萤将他带走。 然而回到凤族,刚到风山止的殿门口,就听风山止的声音传出—— “母后,明日我和流萤姐姐成婚,大哥真的会来做我们的证婚人吗?” 第7章 风惊羽呼吸一滞,回头便撞上了洛流萤那双躲闪的眸子。 只凭一口气吊着的他扶着门框,盯着洛流萤,一双眼眸霎那间通红:“你把我带回来,就是想让我祝贺你们新婚大喜?” 洛流萤刚想解释,风山止却冲出来挡在她面前,眸中泛着泪光哀求看着风惊羽。 “大哥,这不怪流萤姐姐,是我去求天帝陛下的。我知道我命短,我没想和你抢,这大婚是假的,不过是一场戏……” “等大婚一结束,我定将流萤姐姐还给你!” 原来成婚也有假的? 风惊羽没有看他,只冷漠地盯着洛流萤:“所以你刚才是去军营发你们的喜帖?” 洛流萤瞳孔微缩,忽然有些心慌:“惊羽,这婚是假的,只是逢场作戏——” 风惊羽再也忍不下去,撕破脸狠狠嘲讽:“成婚就是成婚,哪里有真假之说?你们真是厚颜无耻,竟还要我来参加!” “闭嘴,你这个不孝子!” 母后从屋里大步走出来,将风山止护在身后,神情愤怒:“止儿不过是想体验一下大婚的感觉,你身为兄长,就不能让让他吗?难道非要把他逼死你才满意!” 让……又是让! 风惊羽气得浑身发抖,积攒在心底几百年的委屈终于爆发:“我逼死他?分明是你们要逼死我!” “当年为了救他,你们剥去我仙骨,后来却对我不闻不问!” “这几百年我在战场上厮杀,几次重伤险些仙陨,你和父王又何曾来关心过我一次?” “上次我被父王打伤,又被魔气袭击晕倒,风山止还想攻击我让我死!您还纵容风山止有违伦理去抢他的嫂子,您还有良心吗?” “啪——” 母后狠狠抽了风惊羽一巴掌:“你真是疯了,你怎么敢这么诬赖你弟弟!” “我告诉你,明日你若不来祝贺你弟弟,以后你都不用回来了!” 风惊羽刹那间苍白的皮肤上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 他擦去血迹,方才激昂的情绪就像是一团火,被一盆冷水浇灭,全都冷了下去。 他明明早就明白的,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爱他,还争辩这些有什么用呢? 什么父王母后,什么兄弟,什么情定三生石…… “那便如你们所愿,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风惊羽无声地吐出沉重的一口气,像是推倒了压在心上千百年的大石,忽然感觉一身轻。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那个背影落在洛流萤的眼里,她愈发觉得心慌,甚至突然有种感觉,他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下意识踏出一步:“惊羽!” 风山止立刻拉住她的手腕:“流萤姐姐,我难受,你陪着我好不好?” 洛流萤被他抓着,再不能迈出一步,只能看着风惊羽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算了,风惊羽那么懂事,等这场假戏做完她去找他解释,他一定能理解的。 她这样想着,最终没有追上去。 另一边,风惊羽离开风山止的宫殿,独自在凤族的领地里走过。 他看见其他族人,有的仙侣成双,有的一家温馨。他们眼中的温情,是他从出生开始就像拥有的东西。 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于是努力修炼。 可越努力,越得不到…… 风惊羽落寞地站在神树下,抚摸着树干,突然天空中烟火绚烂夺目。 定睛一看,那并不是什么烟火,而是凤族诏令。 “明日乃凤族太子同天界公主大婚之日,族中设宴,恭候各方前来做客!” 第8章 烟花灿烂绽放,全族上下充满喜庆气息。 可风惊羽心中只剩一片荒芜,冷得他感觉骨头里都是寒意。 倘若婚事是假的,又何必昭告天界众仙,宴请四方? 他怔怔垂眸,一滴豆大的泪重重砸在手腕的红线上:“洛流萤,你终究还是负了我。” 寒光乍现,他陡然拔出仙剑一刀斩断了那红色的丝线! 恍惚间,风惊羽耳边又响起风山止说的那句话:“只要是我想要的,你一个都留不住。” 真是一语成谶。 思及此,他气血攻心,弯腰又呕出一口血来:“噗——” 紫黑的血将树下的花草掩盖,触目惊心,表明他体内毒素已经靠近心脉,大限将至! 风惊羽扶住树干,惨白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看来……真的是强弩之末了。” 可是……凭什么? 善恶有报,为何这句话到他这里就不灵验了? 回想过去几百年的时光,风惊羽得到的只有父母的怨恨、弟弟的为难,还有洛流萤的背叛! 为何?他一生行善,到头来却沦落到这般下场。而真正作恶多端的风山止,却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这公平吗?他只是想拥有一份属于他的爱,就这么难吗! 风惊羽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捏了个诀,飞去了昆仑山。 到军营自己的帐中,他伏在桌上,气息微弱,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颤抖的。 1 最后一笔落下,忽然一阵冷冽的风雪卷起帐帘吹进帐篷中。 风惊羽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这股冷冽并非因为风雪,而是因为…… 副将匆匆来报:“将军!魔族偷袭,大军已至山下!” 风惊羽狠狠一震,踏出营帐,只见乌云压天,到处都是阴森的魔气。 此次魔族派来的人数……恐怕超过十万人! 这是一场大战,更是天魔的一场决战! 昆仑山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若昆仑山被破,敌军便可长驱直入,直上天宫。 风惊羽神色凝重,立刻强行封住了自己的经脉,而后披上铠甲,手持宝剑直冲天际 战斗的号角被吹响,风惊羽手握军旗,不觉回望凤族领地的那片绚烂烟火。 这时,风山止和洛流萤的大婚该开始了吧…… 抵挡住魔族,让他们顺利成婚,就当是他的祝福了吧。 风惊羽含泪收回目光,在震心的战鼓声中挥舞起了手中的军旗:“众将听令,随我杀敌,誓死守卫昆仑山!” “凡是犯我昆仑山者,必诛之!杀——” 遥观战场,硝烟弥漫。 魔族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敌袭打得天界措手不及,足足打了三日三夜。 风惊羽浴血奋战,身上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 他自封经脉,可在不断杀敌的过程中使用灵力,那毒素还是慢慢往心脉蔓延去。 不能再拖了…… 他望向魔族大军后方,魔族首领端坐高台,好似胜券在握。 哪怕灵根溃散,身上伤口不断流血,风惊羽还是忍住,举剑冲向那魔君怒吼—— “杀——!” 在此刻的腥风血雨中,这一声将令尤为响亮,振奋人心。 将士们撕扯着嗓子,喊杀声震天。 而风惊羽与副将千里传音:“擒贼先擒王,掩护我取那魔头性命!” 副将直直地冲向那座高台,魔君轻蔑一笑,抬手将副将击飞。 可就在他扬手那一瞬,三支箭矢刺破黑云而来,径直穿进了魔族首领的心口! 这招百步穿杨,还是洛流萤亲手教给他的。 同时风惊羽灵力用尽,从高空重重摔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封印解除,毒素迅速侵占了他的心脉,他清晰听到自己灵根破碎的声音。 但他看着魔君坠下高台,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痛快地大笑起来:“以我命换三界太平,值了——咳咳咳!” 鲜血大口大口地从风惊羽嘴里涌出,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染成了血水。 “风惊羽上神!”副将红着眼上前要将他扶起。 风惊羽却独自撑着站起,握住站起,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高喊:“众将听令,魔君已死,魔族不足为惧,给我杀!” “杀——” 群龙无首,魔族节节败退。 战胜的号角声吹起那刻,风惊羽握着军旗跪在地上,望着天际升起的曦光,他眯着眼笑了笑,而后重重垂下了头。 第9章 “呼呼——” 本该始终晴朗的天际突然黑云密布,甚至刮起了风雪。 洛流萤因为风山止说害怕而匆匆赶来凤华殿陪他,可不知道怎么,她突然心脏一疼,莫名觉得压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下意识去到风惊羽的玲珑殿,可殿内没有他的身影,干净得仿佛没人住过。 洛流萤不由得心慌,风惊羽去哪里了? 突然,一个天将闯进宫殿,跪在了她面前:“流萤神女,魔族侵袭,请您速速赶往昆仑山!” 魔族侵袭!怪不得天象那样异常。 洛流萤神情凝重,点头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风山止跌跌撞撞跑来,拿着把匕首抵在脖颈上,疯了一样哭喊:“流萤姐姐,你不准走!” 洛流萤吓得停住脚步:“止儿,你冷静点,把刀放下!” 风山止两眼汪汪,眼泪哗哗往下流:“若你走了,我立刻死给你看!你必须留下陪我,直到明日大婚举行!” 洛流萤双手攥紧成拳,心里惦念着昆仑山那边的状况。 但魔族这些年侵袭,都是派少许人来,小打小闹的,不足为惧。而风山止…… 她松了手,走到风山止身边拿走剑:“我不走,你别做傻事。” 风山止露出笑容,一下扑入她的怀里用力抱紧她:“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我最喜欢神女姐姐了。” 话虽如此,可他的神情却十分得意,势在必得。 他和洛流萤明日的大婚不能出一点差错,等明天一过,她就是他的了。 所以无论如何,今天洛流萤都不能离开他。 …… 风雪刮了一夜,洛流萤陪在风山止身边,不知不觉睡过去,还做了个噩梦。 梦中,风惊羽站在她的面前遍体鳞伤,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望向她的眼眸是浓浓的恨意。5 她心慌起来,想抓住他:“风惊羽?” 可刚碰到,风惊羽就砰地化作一团血污—— “风惊羽!” 洛流萤猛地惊坐起来,才发现屋外风雪停了,天也恢复了晴朗。 想来,应该是魔族已经被击退了。 风山止穿着婚服站在一边,他阴沉的脸色在洛流萤醒来时,立马变得柔弱害羞:“流萤姐姐,你看我好看吗?” 洛流萤看过去,风山止穿着的,竟是她送给风惊羽的那件婚服。 她皱了皱眉,有些难以言喻,总觉得怪异。 但她还是点头,心想着赶紧把仪式走完,让风山止如愿,她好赶紧去找风惊羽解释。 “好看。”她起身往外走,“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风山止察觉到洛流萤有些敷衍的态度,面色不虞,但只是一瞬,他就又恢复如常:“好。” 反正洛流萤马上就是他的了,她现在忘不了风惊羽没关系,等成了婚,他有的是办法。 凤族界地。 看见宾客满堂,洛流萤眉心深皱,那个噩梦带来的不安也强烈起来。 她看向风山止,有些不耐地问:“不是说只是走个过场,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风山止呼吸有些乱,连忙拉住她解释:“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知会过了的,他们也都不会当真的。” 一旁的母后也点头:“公主殿下别担心,咱们自然是说话算数的。” 洛流萤扫视着大厅,发现并没有风惊羽的身影,那股不安更浓了些:“惊羽呢?” 凤后却没好气地抱怨:“别提他!都说了是完成弟弟的心愿,可他简直是不识好歹,还跟我顶嘴,根本就是个不孝子!” 这样的话,洛流萤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以前她也觉得,风山止那么可怜,风惊羽这个做兄长的该让着点。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听着不是滋味,更觉得不安。 这时,白发苍苍的月老走到洛流萤的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老夫在这先恭贺殿下喜结连理了。” 洛流萤怎么听都不对劲:“仙尊这是何意?” “殿下不知道?”月老叹息一声,“殿下和风惊羽上神的红线已断。” “此生,你们二人再无缘。” 洛流萤心头一震:“不可能,惊羽他……” 话还未说完,凤族灵钟在应着时辰响起:“时辰已到,请公主殿下与凤族二太子携手行礼!” 见状,凤后连忙把风山止的手交到洛流萤手里,簇拥着两人到了殿门处。 可就在这时,突然大把的白色纸钱从天而降,随之一阵空灵悠远的铜铃声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过去,只见身着素衣的将士们眼眶通红,身后跟着一口棺木。 那铜铃声,正是挂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铃的声音。 所有将士全都神情肃穆,每一步都走得稳重而坚定,像是怕扰了棺中的人。 凤后当即大声斥责:“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敢在这里故意号丧,真是好大的胆子!” 昆仑山副将从两排身着白衣的天兵中,走到洛流萤面前,庄重地下跪行礼。 “启禀神女,凤王凤后,末将此番前来……是护送风惊羽上神回家!” 洛流萤狠狠僵住,心脏更像是被攥紧:“什么意思?风惊羽上神在哪儿!” “砰——” 霎那间,所有将士齐刷刷地下跪行礼。 悲痛的哀声震天响,将士们眼含泪光,高声悲怆:“恭送!风惊羽上神,回家!” 洛流萤瞳孔紧缩,整个人都在发颤。 只见副将慢慢掀开棺材上的白布,灵柩上刻着方方正正的“风惊羽”两个大字! 第10章 洛流萤一时之间呆滞在原地。 风山止见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心底不免焦虑起来。 他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委屈极了。 母亲握住他的手,厉声道:“这逆子忤逆长辈,残害手足,早已不是我凤族中人,今日是我儿子大婚,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说罢就要将风惊羽的棺材推出去,门外的将士纷纷护住。 洛流萤见状,立刻震飞了想要碰棺材的仙侍:“我看谁敢碰他!” 风山止一把抓住她:“流萤姐姐,你……” 洛流萤甩开了他,眨眼间便到了风惊羽的棺材前。 副将见她面色低沉,挺身挡在棺材前:“若是殿下也想侮辱将军,末将势必拼上性命阻拦!” 洛流萤眸色一沉:“让开!” 副将不卑不亢:“恕末将难以从命!” 洛流萤大手一挥,副将便被甩出几米远,无人敢上前阻挡。 而后她抬手抚上冰凉的棺木:“风惊羽,我带你走。” 几滴泪滴落在棺木上,一阵风来,一瞬间,洛流萤便和棺材一同消失了。 风山止死死咬住牙关,为什么风惊羽死了还要和他争! 他现在彻底沦为了一个笑柄,于是他转头扑进了母亲的怀抱,嚎啕大哭。 父母皆是满脸疼惜,无人在意风惊羽的死。 …… 天宫内,洛流萤无力承受风惊羽的陨落。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棺材。 风惊羽灰白的脸已经毫无生机,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长眠不起。 洛流萤终于崩溃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风惊羽,是我对不起你……”3 洛流萤哭得不能自已,空旷的大殿内只剩她的抽泣声。 心里极大的悲痛,竟让她吐出一滩血来。 这时她才明白,风惊羽所忍受的是多么痛苦的折磨。 洛流萤就这样守在风惊羽的棺前不吃不喝。 几日后,天帝慈悲,下令厚葬风惊羽。 洛流萤却不愿意,她只想风惊羽留在她身边。 任何试图靠近殿内的人都被她逼了回去。 深夜,洛流萤终究是没坚持得住。 耗费大量灵力,本就悲伤过度的她昏死在殿内。 忽而间,凭空出现的一股水流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风惊羽的遗体。 而后,只留下了空棺材在殿内。 …… 彼时,海澜宫中,一个女人将怀里的风惊羽轻轻放下。 女人仔细端详着风惊羽的容颜,呢喃道:“欠你的,孤都会让他们偿还。” 说罢便俯身轻吻在风惊羽的眉间。 “流萤神女,往后可莫要后悔了才好。” 女人轻笑,随即将风惊羽扶正,从他背后运功输送自己的灵力。 灵力连接的瞬间,女人猛地睁开眼睛。 她眼中的情绪复杂,落在风惊羽身上时却只剩心疼。 “碧草毒,抽仙骨,灵力溃散,灵根竟也破碎!” “好一个至亲,好一个洛流萤!” “这天界战神,你不做又如何!” 女人眸色阴狠,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修炼万年的内丹一分为二。 她嘴角渗出一丝血,强忍着疼痛将那一半内丹送入风惊羽体内。 水蓝色的光晕包裹着二人,女人近乎痴迷地盯着风惊羽的背脊。 “水与冰乃相辅相成,惊羽,你注定是要在孤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风惊羽的面容逐渐恢复血色,眼睫微颤,眉心的火翼印记也消失不见。 他缓缓睁开眼,左眼的瞳孔泛着蓝光。 “我,不是死了吗?” 风惊羽感受着浑身充沛的灵力和灵根的变化。 “有孤在,你怎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女人在身后突然出声,只是声音有些虚弱,风惊羽闻言身子一颤。 他回头看清女人的脸时,有些诧异道:“汐月殿下?!” 汐月见他这个反应,笑道:“怎么?很意外?” 风惊羽惊得说不出话,汐月咳了几下。 风惊羽这才发觉她的反常,无需多想他便明白了。 “汐月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 汐月坐姿豪迈:“只要是你,孤什么都豁得出去。” 风惊羽垂眸,曾经洛流萤也曾这样许诺过他。 只可惜,人是会变的。 还未等他开口言谢,汐月认真地盯着他说:“惊羽,你早该留在孤身边。” 风惊羽眸子一颤,对上汐月丝毫不让步的眼神。 她说:“惊羽,从即刻起,你我是一体的。” 第11章 海澜宫。 风惊羽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不相信地开口:“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汐月抬手直指风惊羽的眉心,半颗海之心从中显现。 风惊羽震惊:“海之心!你疯了吗?” 汐月无所谓地道:“只要能救你,区区海之心又如何。” 风惊羽苦笑:“我不值得你如此。” 汐月见他这般失魂落魄,轻轻扶着他的肩膀。 “胡说,别人眼瞎孤不管,你就是最好的。” 风惊羽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汐月知晓他只是需要时间,便起身离开海澜宫。 出门前,她道:“你不必自责,孤的修为并没有任何损伤。” “你在此安心修复灵根即可,其他的你不用管。” 说罢她便将门带上,离开了。 风惊羽望向床边的铜镜,看见左眼的蓝色瞳孔时呆住了:“这是,汐月的水印记?” 汐月幼时性子贪玩胡闹,修炼也没个正经,而海水的力量是无法丈量的。 传言,潮汐之力可倾覆天下。 汐月突破时灵根不稳,根本无法掌控如此磅礴的力量。 是风惊羽及时出手,纯种冰灵根的寒气勉强将其压制下去,汐月才没有险些丧命。 而风惊羽的身影便一直可在她的心里。 风惊羽思及此,有些无奈地叹息。 不曾想,他竟忽视了真心待他好的人。6 他低头,瞥见手腕上破旧的红线圈,忽而又记起洛流萤。 这时候恐怕她已经和风山止修成正果了吧。 思及此,他将线圈取下,眨眼间,那红线圈在他掌心化作灰烬。 亦真亦假又如何? 在洛流萤因为风山止一次次将他一人抛下时,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已了结。 风惊羽逼迫自己不再回想往事,专心打坐修炼。 而他不知道的是,汐月从未离开,只是默默守在门外。 …… 天宫,彼时已近黄昏。 洛流萤紧闭着眼,她又梦见了风惊羽。 梦中的他面色平淡,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洛流萤见到风惊羽就红了眼眶,急忙朝他跑去。 可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始终抱不到他。 良久,只听见风惊羽说:“洛流萤,我恨你。” 洛流萤被这句话定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风惊羽的身影化为光尘随风而去。 “不要!” 洛流萤冒着冷汗醒过来,心里有些害怕。 风山止见她醒来,连忙冲过去。 他拿着丝帕给洛流萤擦汗,轻声道:“娘子,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洛流萤对风山止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悦:“你叫我什么?” 风山止笑道:“娘子啊,你我成婚乃是四海八荒皆知的喜事,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睡一觉醒来忘了不成?” 洛流萤愣住了:“仪式并未举行,况且本就是逢场作戏,我怎会是你娘子!” 风山止的手顿住了,楚楚可怜道:“娘子这是何意?父帝已允我入住天宫,这婚事你岂能不认!” 洛流萤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死死地抓住风山止的手腕。 只见她怒目圆睁,道:“你们竟敢骗我!你们一家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风山止吃痛地叫出声:“娘子你弄疼我了!你听我说,是父帝下令,因大哥陨落,这才让我真正和你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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