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兄弟。我幼时虽贵为大秦太子,可太后日复一日地教导我,若我不能时时刻刻脱颖而出、大小事宜皆拔得头筹,太子之位便一日不稳。” “所以,我的童年记忆,是日月之东升西落,是四季斗转星移、不断变换的星河,是东宫方向最早点亮的灯,是春秋的风雨和冬夏的大雪酷暑。” “即便练武练到寒气入体,手生冻疮;即便念书念道喉间发涩发痛,即便才五岁的我骑在马背上,随时都有可能被摔死。可我也绝不能掉一滴眼泪,认一次输。” 只要他显现出一次的无能,后宫里,那群野心勃勃的人,就会立即冲上来撕咬他。 “若无昔日勤勤恳恳的小太子,便无今时今日能灭周亡齐的晏修。蝉蝉,这些记忆于我而言,确实算不上好的回忆。” 晏修抱着她边走边说,在众人的或羡或起哄的语气下,缓缓走进营帐。 营帐门帘一关,帐内烛火和夜明珠的光辉就更加分明。 晏修支开左右,轻轻把祝思嘉抱到软塌上,弯下腰,亲手替她脱鞋脱袜。 尽管这些小事他做过多回,祝思嘉仍会害羞。 她无力地扶着晏修宽阔的肩,轻咬朱唇: “玄之,这些事你又何必回回都帮我做?让你低头伺候我,我实在过意不去。” 晏修笑而不言,在她身边找空坐下,拉过她一双僵硬的长腿,开始照例给她捏腿: “怎么就不能伺候了?只因我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祝思嘉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其中缘由,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她自己都没这么伺候过晏修,晏修对她这么周到,弄得她愧怍。 “我以前伺候得少了?”晏修嘴角噙着坏笑,故意在她白玉细颈旁呵气,“蝉蝉这一病,竟忘了往日我们欢好过后,都是我亲自叫水替你擦净的。” “天子又如何?蝉蝉,这里没有大秦天子和大秦昭仪,只有一对要恩爱白首的寻常夫妻。身为你的夫君,我若不疼你、不尽职责,换水来疼?” 他忽然提起那些害臊的事,祝思嘉以为他又想要了,本就僵僵的小脸涨得更红: “玄之,我现在还不能侍寝。” 晏修大笑:“我不至于那般不节制,你先好好躺着莫动,我替你看看腿。” 祝思嘉听话照做,乖乖平躺在软塌上,唯有一双腿搭在他坚硬有力的大腿上。 晏修通过一双手或轻或重的力度,仔细感受着她的双腿状况。 祝思嘉许久未下床走动,哪怕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但她的腿还是萎缩得厉害,手稍微一圈,就能圈住她细瘦的小腿。 好在这几日,腿上的皮肉比先前恢复了更多弹性。 只要她好好养着,他也悉心照料,相信不久之后就能痊愈如从前。 想到她瘦了不少,晏修默默将视线挪向她轻纱薄衣下的那团柔软。 包裹不住的浑圆,随着主人的呼吸缓缓起伏,凝脂般霜白的质感,这处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这样才好,她身上的肉很是听话,全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摸起来舒服得不言而喻。 祝思嘉觉察到他灼热的视线,换作以往,她早就连忙伸手捂住。 可今日她一改往日羞涩,仗着晏修不忍动她,明目张胆将裙子又向下扯了一番,抬起小脸,漂亮的眼眸里充盈着无知懵懂: “臣妾身上何处脏了?竟让陛下看了这么久,陛下再仔细看看,臣妾自己看不着呢。” 晏修的脸“唰”一下就红得厉害,他收回目光,手却毫不客气地抚上:“嗯,那朕就好生看看。” 吃不到嘴,总该让他闻闻味道。 但他顾及祝思嘉的身子,趁她彻底瘫软似水前,抽手离开,免得待会儿一发不可收拾。 晏修吩咐宫人将晚膳端进帐内,陪着祝思嘉慢慢悠悠吃完。 时辰尚早,二人借着光,一个翻书一个摆练棋子,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夏日没完没了的蝉鸣。 当夜入睡前,晏修在冷水浴桶里泡了足足半个时辰。 消暑解热是真,降火更是真。 他回到榻上后,祝思嘉担心他憋着难受,伸出手在他身上游走,试探道: “玄之,我可以用手的。” 黑暗里,无人知晓晏修的喉结滚动了几次,他抓住祝思嘉的手,假意打了个哈欠: “不必,早些歇息,明日我还要盯着你继续活动呢。” 祝思嘉“哦”了一声,乖乖不动了。 晏修怕她热,又挪动了半分位置,祝思嘉忽然一个用力抓着他,正抓到他分明的腹肌上,宛如抓到铜墙铁壁,她不安道: “玄之,你是不是厌恶我了。” 如此无理取闹,晏修却喜欢得不行,他转过身,面对着她说话: “怎么,我的好蝉蝉终于学会患得患失,学会吃醋了?” 祝思嘉带着哭腔:“嗯。” 晏修:“这不是怕热着你?免得你半夜嫌我烫,又对我拳打脚踢的。” 祝思嘉闷闷笑出了声。 这几声轻笑似根羽毛,挠得晏修心里痒痒的,她摸上去确实清爽微凉,晏修恨不得直接把她当冰块抱进怀里。 可他不能。 他声音很轻,比她的笑声还要轻,似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他道: “蝉蝉若能在海猎前好起来,兴许我就会更开心了。” 第248章 大秦从前并不与海相接壤,今初得海域,晏修便想举行前所未有的一次海上盛会。 错过这般盛会,说不遗憾是假的。 就算晏修亲自参与,可留给她的,除却海猎结束后获胜者夺下彩头的身影,再无其他。 祝思嘉暗暗怪起自己这具不争气的身体,不能目睹这次盛况,真是十分可惜。 不过嘛—— 未必没有机会。 莫说是海猎,此次随行东巡的大部兵力及将领,连水战都不怎么擅长。 海猎那日假使遇到狂风,他们在海面上多少要吃些苦头,上吐下泻都是小事。 若不慎掉入水中,汪洋可不比小溪般温和,将不擅水的人吓破胆都有可能。 顾及此,晏修便下令,待大军抵达莱州,先在海域附近安营扎寨一月,这一月留予他自己连同各路将领在海面上历练,待到功成,再正式开始比拼。 约有五日进程便能抵达莱州,加上这一个月的空闲,祝思嘉这双腿,或许还有能行走的机会。 她暗下决心,这段时日勤加练习,若真等到海猎那日,晏修见了她,应该会开心许多。 …… 队列抵达莱州时正过正午。 要在莱州海边长住一月有余,营寨扎得格外正式,甚至更甚秋猎那回的规模,走入帐中,富丽堂皇,处处华贵,与居于宫殿内无异。 海域附近的渔民,已被临时迁入莱州城中暂住。 在东巡队抵达前,远远儿的,有些胆子小的渔民,一见着阳光下那只过分耀眼的青鸟图案,就吓得不顾家中财物四散奔逃。 直至秦人友地同他们招呼,一些低阶士卒还分东西给他们吃;祝元存和任淮主动带头,命人腾出马车,替渔民们装载这段时日要用到的行李,他们这才渐渐放下心,欢天喜地拿着晏修的补偿银两,跟着小队秦兵进城了。 祝思嘉在马车上,远远儿地瞧见这一切。 转头看,身边的晏修不知是否因为暑气,满脸的无奈,却无一丝烦躁,单手撑着头倚在车窗上,抿紧薄唇。 看来他的风评和“名声”,还是令远在天涯海角的莱州人惧怕不已啊,想改变他们、乃至天下人之观念,绝非一朝一夕能成。 他苦恼是正常的。 除却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待青史轮回流转,否则绝无捷可走,晏修的统治究竟是否残暴无道,自会有无数今人口口相传。 祝思嘉似笑非笑,拿了个提神香囊给他: “陛下莫要担心,臣妾相信,千百年后,你定会是位史书上无人可比的君主。” 晏修深深嗅了下香囊,精力是要充沛了些: “不必等到千百年后,朕也一定无人可比。蝉蝉,有时朕在想,若朕能寻得长生不老药,那大秦——” 大秦会不会也能千秋万代? 长生。 他这般渴望长生,渴望成就千秋霸业的人,上辈子却偏偏落得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大多说辞都说他过度劳累、费心费神所致,可他死后,政权旁落于他人之手,史书也可遍经篡改,有关他是几千年来最暴戾帝王的言论,又层出不穷。 甚至大秦末年乱世时,还有人大胆到说他是因为造太多杀业,而被上天收走寿命,才令大秦盛极而衰。 史书上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他就此背负上千年的骂名,甚至直到这个人间的尽头。 想到这些,祝思嘉鼻腔发酸,她捂住晏修的嘴,挡下他剩下的话:“玄之,你才二十四岁,就想着去求长生不老了?” 晏修笑了笑,拨开她的手指:“更准确些,是朕想与你共长生。” “闻言莱州海上千里开外,有蓬莱仙山。仙山上有无数玉宇琼楼,羽衣仙人,若能得仙人点化,赠予长生不老药,自能不老不死不灭。” 祝思嘉静静看着他:“此番东巡,见过这浩瀚大海,心境定当更加豁达从容才是。长生不老是以后的事,当下,你想做的事只要日后能无悔便好,不要急于这一时。” 晏修点头。 她虽不懂政事,却总是很懂他的心。 他看她喝完桌上特调的酸梅汤,换了身更简便的劲装,离开营帐: “外面日头正毒辣,你先好生歇息,我先去巡视一番,顺便再处理些要务。” …… 晏修离开后,除却馨儿外,祝思嘉今日无人作陪,身边空落落的。 珍珍和祝思盈忙着与别的贵女结伴去海滩上嬉戏,杜羡和朱雅被晏修叫去共同商议海猎事宜、改进赛法。 就连祝元存也因为报名了海猎,再不能整日无所事事推着她到处走动,刚安置好附近渔民,他连饭也未用,就和任淮等人马不停蹄跑去大船上适应风浪。 祝思嘉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这种独处环境。 这辈子她活得很好,身边总是热热闹闹,有人相伴相陪的,亲朋好友也好,爱人也罢,她太贪恋这种感觉了。 不像上辈子那样,晏行若生起气来,甚至一整个月一句话也不会和她说,还命令府中的下人也不要和她搭话。 倒是找她泄欲一事,他永远都在乐此不疲,可即便是强拉着她侍寝的时候,晏行更会直接让她背过身去,不愿看见她这张脸。 她孤单到快要失常时,总会找到排忧解闷的法子,譬如今日和院子里的小鸟儿说说话,明日对着花草石头自言自语。 但一旦被晏行察觉她这些怪异行为,飞到她院中的鸟会被弩箭射杀,院子里被她精心照料的花花草草,也被他命人尽数拔去。 身边无人时,祝思嘉难免想起前世那段晦暗时光,便胸闷气短,浑不自在。 她歪头对馨儿道:“今日不如你推本宫去外面走走。” 馨儿:“娘娘,您就不担心晒黑了?” 海域附近林木不比平地,祝思嘉怎么忽地想出去了? 祝思嘉:“人总是要出去透透气的,你快些推本宫出去,让本宫闻闻海风是何种味道,见识见识大海究竟是何种模样。” 馨儿:“奴婢遵命。” 等她推祝思嘉走出营帐时,营帐外,一身黑衣的碎玉早已恭候多时。 他手里还拿着把长长的伞。 祝思嘉向来不喜兴师动众,若她当真想要散心,大可前呼后拥带上一群人,边走边抬着遮阳的华盖。 但这种天气,宫人们都无精打采,她不忍为难。 碎玉似乎和她心有灵犀一般,居然拿着一把相对轻巧的伞出现在此。 第249章 这才过去多久,碎玉伤得这般厉害,人说不定还没养好呢,就下地行走。 馨儿以为他特意过来一趟,只为送伞,正要上前,碎玉把伞拢了拢,藏在身后: “馨儿姑娘,您推着娘娘走,在下跟在一旁打伞。” “也对。”馨儿后知后觉,“若我替娘娘打伞了,谁又推着娘娘走呢?还是碎玉大人想的周到。” 祝思嘉偏着头,越过馨儿的背影看向碎玉: “怎不好好留在你帐中养伤?把伞放下,先回去吧。” 碎玉:“娘娘,属下的伤已无大碍。” 祝思嘉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注视他。 以往她下达何种命令,碎玉都会照做不误,可今日他就像铁了心要替自己打伞一般。 真是个犟的。 碎玉面上满是恭敬,低垂眉眼去看脚下细软的沙子,耳畔是不远处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终于,只听见夹在在风中一股微弱的无奈叹息: “罢了,既然你执意想跟着,替本宫撑伞便是。” 在抬头回应她前,碎玉的嘴角悄悄弯了一下,转瞬即逝:“属下遵命。” …… 海滩边熙熙攘攘,全是肆意玩水的少年少女。 更大胆些的少年郎,直接脱掉上衣,光着膀子钻进海浪里,羞得一众千金面红耳赤。 过一会儿,他们才在远处的海面上露出脑袋,张嘴一笑,就是满口洁白的牙: “原来在海里玩水是这种感觉,还以为多困难呢。” 有少女好奇:“何种感觉?” 世家少年调皮道:“多说无益,不如下来同游?” 少女:“你!你无耻!” 祝思嘉看着眼前一幕幕,丝毫不掩面上笑意,青春正盛、年华正好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吸睛的存在。 馨儿本想提醒众人她凤驾到此,祝思嘉伸手阻挠: “不必,让他们尽情嬉闹,好不容易离开西京城到海边一趟,就不必拘着他们讲究西京的繁文缛节。” 话虽这般说,但想有人不注意到她也难。 譬如今年年初,才刚升任为门下侍郎黄成黄大人家的独女,黄玉菡。 黄玉菡人如其名,今日也穿了身轻盈的鹅黄色襦裙,娇滴滴水灵灵的小丫头,正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向祝思嘉行礼: “臣女拜见昭仪娘娘。” 有些面生的一张脸,祝思嘉还是在脑中回忆许久才记起来她是何人。 祝思嘉抬手:“黄小姐不必客气,平身。” 黄玉菡盈盈起身,没有离开的打算,顶着烈日站在祝思嘉身旁,白嫩的脸蛋被晒得通红,一副有话要说的踌躇模样。 她这个岁数的小丫头脸皮薄,若有求于自己,必然是不敢抢先开口的。 祝思嘉不介意替她做个顺水人情,又等了片刻,见她当真毫无去意,想必是诚心想求,才指着海面悠悠试探道: “黄小姐,大好时光,为何你不与同龄的伙伴们共享,反倒要待在本宫这个无趣之人身边。” 黄玉菡被她说得面上青一阵紫一阵,像冬月挂满枝头的柿子,又打了一层霜,反倒甚是可爱。 馨儿憋着笑看她,碎玉板着脸没动。 黄玉菡鼓足勇气,上前一步跪在祝思嘉面前:“娘娘聪慧,臣女确实有事要求娘娘。” 祝思嘉:“何事?先起身再说。” 黄玉菡被婢女搀起来,手指绞着自己的长裙:“臣、臣女想知道,侯爷他现在可有婚配?” 能向祝思嘉打听的,自然是有关祝元存的事。 祝思嘉摇头:“尚无,武兴侯是个不着调的,西京城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黄玉菡笑得愈发娇羞:“娘娘,若臣女说臣女愿意呢。” 祝思嘉愕然:“黄小姐,你没开玩笑?” 且不说别的,单论祝元存和姜嫄一事,就在琅琊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多少原本看好他的世家高官都骤然失望,恨不得让自己的女儿离他离得远远的。 祝元存放走姜嫄一事非同小可,有说他是性情中人,性格温良柔善的;也有说他会为女子所害的,晏修能忍他一回,不代表能忍他一辈子。 若他以后步上燕王的后尘,嫁进武兴侯府的姑娘不就倒大霉了? 这群当官的没几个人真正在意自己女儿的幸福,却都极其在意家族的名声,一听到“祝元存”三个字,全都无奈摇头。 其中不乏黄玉菡的父亲。 黄家虽不在一流世家行列之中,但黄家前朝时从商,家中财力不可小觑,且是晏修上位后亲手扶植起来的,想娶黄玉菡的公子哥并不少。 为何她会对祝元存心生爱慕? 黄玉菡被祝思嘉的反问唬住,笑容僵在脸上,瞧着楚楚可怜的,她抖着嗓子: “臣女怎么敢同娘娘开玩笑?娘娘恕罪,臣女爱慕武兴侯已久,故而今日毛遂自荐,却反扰了娘娘。” 祝思嘉叹了口气:“黄小姐,本宫若没记错,你才及笄不久吧?” 刚满的十五岁,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她眼里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黄玉菡点头。 祝思嘉:“你应该知晓,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都做了什么糊涂事。男婚女嫁乃人生大事,你当真不介意吗?” 就算她不介意,可祝元存未必就能短时间内接受她,若当真为他二人强求这桩婚事,男怨女泪必然是婚后之常态。 祝思嘉想借此劝退她。 黄玉菡坚定道:“娘娘放心,臣女略通诗书,并非狭隘之人。人无完人,即便是圣人也有犯错的一日,更何况侯爷只是喜欢过一个不该他喜欢的人,可儿女私情都是小事罢了。若因此等小事就看轻他,忘却他为大秦肝脑涂地所做的一切,臣女更瞧不上那群凡夫俗子呢。” 她说得有条有理,有理有据,祝思嘉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心生喜欢。 确实是个极其漂亮的姑娘,也确实是个极其通情达理、不拘一格的姑娘,且听闻黄玉菡待人温厚,就算是家中没有子嗣的侧室庶母,她都尽职尽孝。 更别提敢大胆求见于她,为自己争取婚事,说明她并非表面那般软弱,反倒胆识过人。 可是她这般与姜嫄性子大为不同的姑娘,会让祝元存心生好感吗? 祝思嘉决定好人做到底,给黄玉菡吃了一剂定心丸: “黄小姐的心意本宫明白了,你放心,本宫会替你做这个媒人,只是你们二人有没有缘分,就全靠你自己了。” 心愿已了,黄玉菡欣喜告退。 祝思嘉又让馨儿推着她继续向前。 第250章 木轮椅虽方便,但沙滩不比平地,海沙柔软不宜行走。 烈日当头,馨儿一个姑娘家吃力地推着她,没到一会儿就累得不停抬手擦汗。 碎玉的伞打得极好,全程没让祝思嘉晒到半点太阳,她身子朝哪儿歪,碎玉手里的伞就偏朝何处,他自己可没少被晒。 这倒让他脸色红润了几分,仿佛一块冷玉被阳光穿透,气色看着比从前还要健朗。 见此场景,祝思嘉后悔非要挑在这个时候外出,她拍拍了馨儿的手: “今日先逛到这儿,咱们回营。” 回营? 碎玉和馨儿皆是一愣,谁不知道她是最坐不住的性子了,此时此刻显然是顾及他二人的感受,才提出回营一说。 馨儿深受感动,手上的劲又恢复了起来,执意要推着祝思嘉继续散步: “娘娘不妨再多闲逛一会儿?前面不远处就是船只码头了,陛下他们这会儿正在那儿议事呢。” 碎玉把伞递给馨儿:“你来打伞,换我来推。” 馨儿盯着他白过纸的嘴皮:“不好吧,你身体还没好全。” 碎玉罕见地对外人也勾唇笑了笑:“娘娘和这木轮椅加在一块才多重?馨儿姑娘放心,在下好歹是厌雪楼出来的。” 馨儿:“我不!” 碎玉皱眉:“我来。” 祝思嘉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顾及对方身体,一个担心对方太累,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碎玉以前话少,今日难得听他多说一些。 他和别人争吵的模样,说不定是从前在百味斋练出来的,颇有趣的,她便没想着及时出手制止。 几个人在树荫下的动静有点大,沙地柔软,祝思嘉看旁人拌嘴又看得过分投入,浑然不觉脚步声靠近。 待树下阴影陡然加重几分,几人纷纷回过神,就见晏修走过来,馨儿自觉退下。 他的手搭上椅子的推手:“不必争执,朕来。” 祝思嘉下意识直呼其名:“玄之?你是何时来的,你不是在议事吗?” 回过神时,码头处已热火朝天,祝元存等人像挣脱牢笼的猴子一般,一个接一个,激动地顺着船体上的绳子攀了上去,梯子都不走,在甲板上四处大喊大叫。 就连和朱雅并排行走的杜羡也显得十分激动,一直没停下嘴。 晏修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议完了,过来看看你。” 这会子的日光渐渐温和下来,太阳西斜,海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跃金,连成漫无边际的一片,与远处的天际相接,震撼无比。 这是许多人一生都不曾见过的景象。 有晏修在,馨儿轻松不少,碎玉明白,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碍眼了,便想把伞递给馨儿。 不料这回晏修却第一个出言阻止:“继续打着便是。” 碎玉:“这……” 按照以往,晏修看见他和祝思嘉这般亲近,早甩过来一记仿佛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虽然他的目光看祝思嘉之外的任何人,都向来如此。 晏修笑吟吟道:“怎么?难道你还想让馨儿打?现在推着昭仪走的人是朕,朕多高,馨儿多高?你又多高?” 原来是这个原因,碎玉虽然没有他高,但撑着伞跟在一侧,完全不影响;若换成馨儿,她恐怕就要担心这把伞会不会时时磕碰到晏修了。 这回不单是没有带着寒凉的目光看碎玉,连他脸上的笑,也似乎是发自真心的轻松。 真是见了鬼了,晏修今日不到处吃醋,莫非是那次谈心过后,他改过自新了? 祝思嘉掩饰不住嘴角笑意,不过她更在意,为何码头处激动成那样,便扭头问晏修: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事?大家都高兴成这样。” 晏修边推着她走,边缓缓介绍:“据朱大人的提议,朕决定不单举行一场海猎,更要再次举行一次海上争霸。” 祝思嘉:“海上争霸?” 这倒是个稀奇的说法。 海上争霸,顾名思义,就是在海上拓展开诸多比赛,结合海猎之成果,发出更多的赏赐。 任淮带了不少周地将领前来参与东巡,到齐地后,不少降将也诚心加入队列。 眼下汇集周、秦、齐三地各路的英豪,人数只增不减,比最初出发时的规模还要壮观。 若只举行一次海猎,就显得尤为单调了些,周人秦人都未接触过海,参与海猎的齐人恐怕要多占上风,其余随行之人也未必能尽兴。 人各有所长,有的人擅水,有的人却以体力制胜,还有的人擅长谋略……若此次只注重一项成果,未免会令多少人无一席施展之地。 因此,在朱雅的提议下,又多加了许多玩法。 听着最新奇的一招,便是“刺激大战”。 所谓的刺激大战,乃是挑选百名余身手不俗的能将士卒,纷纷空手架着小舟,去十五里外的一个小岛上分开登陆,再找寻藏匿于岛上林间的各类武器和吃食,假意模拟作战。 会有数以千计的士兵假扮海上风浪,随着充当围线士兵的逼进,最终,他们的最后场地会转换为海上,进行船战,层层淘汰,选出最终胜者。 而在杜羡的强烈提议下,擅长射箭的女子,也有资格参与这项趣味赛事。 怪不得他们方才都这般高兴,祝元存等人更是迫不及待,准备驾船去提前观察小岛,祝思嘉听了,巴不得自己的腿赶紧好起来,亲眼目睹当日之趣。 除此之外,朱雅还创造了“沙滩球”“铁人三项接力”等玩法,只要想上的,不论出身如何、相貌如何,全都能参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事听得祝思嘉一愣一愣,真要照这么办下去,多数人都能参与其中,也不枉此生来过海边这一趟。 祝思嘉问晏修:“陛下自己要参加什么?” 按照晏修的体力和武艺,以上所说的,似乎没有一项可以难倒他。 晏修想到自己心口那处伤,他就算是想,也不得过多参与。否则还没好全,容易动到伤口,若当场血流成河,救祝思嘉一事岂不暴露在外? 他便笑笑道:“只有海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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