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老牛“吃”嫩草 > 第127章

第127章

头儿一人坐着,还有小美人儿捶腿,不用想都知道该是这一场的始作俑者了。 她哪里有什么惊慌呢? 当下只道:尊驾出动那样多的人,花费那样大的力气,将我迷晕抓了来,除了绑起来之外也不打不杀,那想必是我这个人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既然如此,性命无忧,急有什么用呢?” 老者便笑了一声,竟多了些赞赏之意:“不错,识得大体。贫道修道多年,俗世的名都已忘了,道号‘万休子’,唤我‘真乙道人’也可。此番大费周折请姜二姑娘来做客,手底下那些小孩儿做事没轻重,路上若有怠慢,还请姑娘海涵。” 万休子! 真乙道人…… 尽管心中已有准备,可真当这名号在耳旁响起时,姜雪宁还是心底冒了一股寒气。 万休子道:“这也不惊讶吗?” 姜雪宁道:“若没猜错的话,去年山东泰安府遇袭,便该是阁下的手笔。只是那一次没成罢了。天底下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想防也难。道长处心积虑,伺机而动,得手也不奇怪。” 万休子顿时抚掌大笑:“好,好!” 姜雪宁可听说过这人。 尽管前世从未见过,也不知对方最终下场如何,可二十余年前联合平南王一党攻入京城,杀得半座京城染血,连皇族都差点覆灭,可算得上是谋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朝廷简直对此人恨之入骨。 奈何天教在南边势大,而自打当年事败后,万休子便甚少再出现于人前,只通过自己手底下的亲信操控教众,非不得已绝不露面,行踪甚是隐秘。 所以即便官府绞杀多次,也未有所得。 她一时倒不特别能猜透对方为何抓自己来,是以不敢轻易开口接话。 但是跪坐于地给万休子捶腿的那姑娘,听得万休子竟对姜雪宁这样和颜悦色,竟吃了味儿,朝她横了个白眼,转过头却越发楚楚可怜地挺着胸脯往万休子面前凑,声音娇软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教首,今日已将暮时,您还不服仙丹么?奴、奴这里硌久了……” 万休子垂眸看她一眼。 那妙龄女子便讨好地自怀中摸出一丸紫红色的丹,朝着他递来。这丹丸乃是花了许多力气炼制而成,是万休子日常所服,至于效用么…… 万休子往那女子脸上也摸了一把,才将那枚不大的丹丸取了出来,放入口中服下。 姜雪宁看着,隐约觉察出这二人的关系来,看得一阵恶寒。 万休子服食丹丸后面色稍稍红润了些,只拿手点过那妙龄女子的胸口,脖颈,最后掐着下颌,抬起她脸来打量,又重看向姜雪宁,似乎在比较着什么。 那女子酸得很:“奴不好看么?” 万休子原先还好好的,这一句话之后却不知怎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竟然掐着那女子的下颌狠狠往后一推,冷诮道:“你也配同她比?” 那女子委屈得掉眼泪。 万休子似乎要发作,但瞧着她这可怜样,又轻轻伸手拍了拍她脸颊,像是对待个玩物,倏忽间却恢复成先前那种平淡的口吻,道:“度钧破了例,看得上她,自然比你要好许多。” 那女子咬紧了嘴唇,却一瞬间看向姜雪宁,似乎不敢相信,甚至出现了几分比先前更强烈的妒色。 就是周遭那些教众,也都忽然有些嘈杂的声音。 四面的目光好像忽然都落到了姜雪宁身上。 有惊奇,有探寻,有不可思议。 姜雪宁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倒不是没见过世面,被这点小场面吓住,而是觉得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与先前不一样了,好像是在打量什么从未见过的人一样。 仔细一听,隐约有人说“度钧先生居然也找人修炼了”“这女人好大本事”…… 他们话里提及的“度钧”…… 这名字姜雪宁有印象。当初通州一役,张遮便是假借“度钧山人”的名义混入天教!如今,万休子竟然说,是度钧看上了她? 她心电急转之下,面上未免有些色变。 万休子将这看在眼中。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发白的眼珠慢慢转了一圈:“你还不知道度钧身份?” 姜雪宁心头一跳。 若没万休子这一句,她自不明白。 然而多了这一句,脑海中一道灵光劈作电光,几乎炸得她浑身一阵战栗,心里于是浮出了那说出去只怕也没人敢信的答案—— 谢居安! 万休子咂摸咂摸,似觉兴味,又将那妙龄少女扯来,上搓下揉,腹间发硬,神情却好像不为所动,只是在提起“度钧”二字时,便渐渐想起这二十余年的事来。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说话时却有点喟叹之感:“一晃许多年,本以为替天行善,却没想引狼入室,养虎为患。贫道倒也不是耐不住气性,只是如今身子虽还进补得当,夜能御女,调和阴阳以为修炼之道,可到底年光易去,寿数有尽,再不举事只怕空为姓谢的做嫁衣裳。没想到,上苍有好生之德,竟然助我,偏要他为女色所误,露出这样大的破绽!贫道岂有不笑纳之理?” 姜雪宁隐约听出点意思了:原来抓她,是为了对付谢居安。 那妙龄少女在万休子手底下哼哼唧唧地叫唤。 万休子对她却只像对件物品似的,虽玩弄,却无半分垂悯之意,看了只叫人毛骨悚然。 他甚至还笑了一声。 只道:“我天教乃是道教正统,当淡欲求。只是不沾祍席之事算不得修炼,得是男阳女阴调和,身与意分,身交融、意守中,不乱其性,方为‘得道’。我本当他有慧根,叫公仪寻了几个干净的,阴年阴月阴日,放他床上给他修炼。我是想着,‘孤阳不长’,女人那处终究是魂销窟,英雄冢。不早修炼,他日紧要时见着什么尤物妖精,下半身走不动,到底会误事。岂料,他倒不肯领情。” 话说到这里时,万休子的申请过已变得愉悦了几分。 尤其是在看向姜雪宁时,竟透出几分满意。 他这两年实在难得逢着这样得意的时刻,尤其是逮着谢危短处,只等着人自投罗网,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哼,这些年来我也知道他不安分,在京城里已俨然不将我这个教首放在眼中了。只是他自来行事缜密,欲情爱恨不沾身,便对付死他几个亲信,他也是不眨眼不过问的冷血,实在寻不着什么破绽。可惜呀,当初他不理会,我没拿捏成他;如今,便成了他的死穴。这样厉害的人,终究没逃出个‘情’字,栽在女人身上。老天爷都偏帮我,要我登临大宝,主宰天下啊!” 姜雪宁听这糟老道污言秽语,脸色已差了几分。 再想起自己身陷囹圄,却不知要为谢危、燕临等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便更没办法笑出来了。 万休子却似故意一般,又问:“他被你捅上一刀也不还手,想必是得了你陪着修炼,很是得趣吧?” “修炼”…… 姜雪宁眼角微微抽了抽,只当没听到。 转而却道:“宫中有方士以汞炼丹,专奉天子,能使人回到少壮之时。教首若担心年岁不久,倒可一试的。” “哈哈哈哈……” 万休子竟然仰头笑出声来,根本不为她此言所动。 “狗皇帝得了妖邪方士进献的丹丸,命不久矣!小女娃,你当我不知道汞有剧毒?道家修炼是养生之道,自然温补。你若想看我服食丹丸暴毙,怕是没这可能。” 姜雪宁:“……” 正儿八经搞养生的邪教头目,在这遍地都是磕汞丹的方士里,可真真一股清流。 她实在服了。 万休子瞅了一眼外头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只道:“没剩下两个时辰了,倘若度钧不来……” 他回眸看向姜雪宁。 姜雪宁心里暗骂一声,想了想谢居安为人,连白眼都懒得给这位教首翻,只道:“放心,谢居安肯定来,只不过肯定不是一个人来。我若是教首,这时候收拾收拾东西跑,还来得及。” 万休子瞳孔微微缩了缩,似乎在考量她这话。 半晌后,嘿然一笑,阴森森道:“本座也想看看。” 二人没有再说话了。 姜雪宁话虽如此说,可也不过是基于她前世对谢危的了解,以及今生与谢危的交集,心里并非真的有底。那人疯的时候是什么样,她实在见识过了。真做出单枪匹马、深入虎穴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那般便落入人圈套了。 非但救不了她,只怕还要使二人陷入一般的困境。 她心里祈祷着谢居安不要出现。 如是等到子时初,也不见人。 万休子的面色越来越差。 眼见着子时三刻的更声就要敲响,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道童伏首在门外禀报:“启禀教首,度钧先生在分舵外请见!忻州大军未有异动,沿途无人跟随,确系独自归教!” 第226章 演出好戏 洛阳子夜, 寒星在天,不见明月。 眼前这座归一山庄的庄门外看不见半个人影。 然而门旁守着的两个人,手脚粗壮, 膀大腰圆, 抄着手还抱着刀剑, 冰冷的目光扫过谢危时,透着浓浓的警惕, 还有…… 一点掩不住的惊讶与好奇。 天教上下, 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见过他, 且还知道他就是传说中那位“度钧山人”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然而这些天与他有关的传闻, 却传得到处都是。 都说是公仪先生的死, 疑点重重;此人非但叛教, 还要恩将仇报,与教首起了龃龉;此次洛阳之行, 便是教首终于要大显神威, 出山来对付他了。 可谁能想到,传说中的度钧先生,竟是这般? 一身素净的道袍, 虽有几分仆仆风尘之色,可墨画似的眉眼里却带着一种波澜不惊的淡漠。虽孤身前来,也无半分惧色。 更重要的是,竟不是什么糟老头子…… 比起当初他们常见到的公仪丞, 谢居安实在是太年轻了,以至于让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只不过, 很快先前进去报信的道童就出来了。 到得门口,倒还恭敬。 竟然向谢危躬身一礼, 只是未免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道:“教首与那位姜二姑娘,一道恭候多时了,先生请进。” 满街空寂,吹从无人的街道上吹来,拂过谢危衣袂,飘摇晃荡。 他却是神情岿然。 也不多说什么,眼帘一搭,浑无半分惧色,不像是受人掣肘甚至即将沦为阶下囚的倒霉鬼,反倒有一种处变不惊的从容镇定,仿佛进自家门一般,随那道童从门内走了进去。 在天教的这二十余年,他甚少以“谢危”二字发号施令,出谋划策,而是取“度钧山人”为号代之,为的便是他日潜入朝廷时,“谢危”这名字还干干净净,不致招来朝廷的怀疑,露出太多的马脚。 所以也很少去各分舵。 洛阳这座分舵,他并不熟悉。一路跟着道童走时,他便不动声色地朝着周遭看去,终于七弯八拐绕到了山庄的一座跨院。 外头举着明亮的灯笼,灯笼下头黑压压一片都是天教教众。 只听道童道一声:“度钧先生来了。”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落到了他的身上。随即,围拢的人如潮水一般慢慢分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目光却一路跟随着他,虎视眈眈。 可谢危视若无睹。 他连看都没看这些教众一眼,径直从这条分开的道中走入跨院,于是看到了里面开着的那扇门。 万休子大费周折、处心积虑地将姜雪宁抓来,便是觉得度钧对这女人十分特殊,觉得天赐良机,或恐自己能抓住他的软肋。 只不过这从头到尾是一种猜想。 倘若谢居安收到他留下的信函后,今日置这女人的生死于不顾,没有前来,他其实也不会有半分惊讶。所以,在亲耳得闻谢危来了,又亲眼看见他从外面走进来时,坐在椅子上的万休子不自觉用力地握了一下自己掐着那妙龄女子肩膀的手,不由大为振奋。 那妙龄女子可没料到,轻轻痛呼了一声。 然而万休子已将她一把推开了,双目精光四射,带着几分森然的寒气,迅速锁定了谢危,笑起来:“好,好胆气!你竟真的敢来!” 谢危立着,不曾见礼。 他甚至没有先向万休子看去,而是看向了姜雪宁。 自打听见道童来报说,谢居安已经来了,她心便往下沉去;此刻见得谢危走进来,更觉心都沉到了谷底。 姜雪宁还被绑在圆柱上。 连日来都是被药迷昏赶路,不久前又被一瓢水泼醒,她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憔悴,尚有几分未干的水珠顺着面颊滚落。一双乌黑的眼仁望向他,眸光轻轻闪烁,仿佛有许多话要讲,偏偏都藏在了静默里。 谢居安这些天已经无数次地想过,在洛阳分舵见到她,会是何等情形。 大局当前,他当控制自己。 所以在将一切一切的情形,甚至是最坏的情形都在心里构想过一遍之后,他以为自己重新见到姜雪宁时,会是心如止水,不露分毫破绽。更何况,情况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坏。然而只这期期艾艾的一眼,含着点轻如烟丝似的愁态,便在他心上狠狠撞了一下,让他险些在这一瞬间失控,泄露那深埋于心底的戾气与杀机。 万休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看来你还真在乎这小女娃?” 谢危这才转过了眸光。 只消往万休子脚边上那委委屈屈、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扫上一眼,他便知道这屋里方才没发生什么好事,又一想到方才姜雪宁便在这屋里看着,眼底的霜冷便重了几分,却道:“教首传唤,岂敢不至?只是姜雪宁乃是朝中同僚的女儿,曾救过我性命,论情论理,都不该为我所牵连。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罢了,且也不是姜伯游府上很得重视的女儿,只怕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这是在撇清和她的关系。 只不过…… 姜雪宁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狐疑,也不知为什么,见他镇定自若与万休子对答,竟莫名觉得安定下来不少:谢居安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仇还没报,当不至于真将自己置身于无法翻身的险峻,该是有备而来的。就这撇清关系的几句,便值得深思。 果然,姜雪宁能想到,万休子也能想到。 他岂能相信这一番鬼话? 当下便冷冷地笑了一声,不留情面道:“你在忻州风生水起,势头正好,为着个‘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无关紧要的局外人’涉险来了洛阳,再撇清关系,不觉欲盖弥彰吗?你是什么人,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你敢一个人来,想必该想过我会怎么对付你了。教中对叛徒的手段,你是亲眼见过的。” 谢危没说话。 万休子盯着他,一双眼里透出几分歹毒:“当年是本座救了你的命,让免了你命丧平南王刀下。人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倒好!本座这些年来悉心的栽培,竟然是为自己养出了一大祸患。恩将仇报,不愧是萧远的儿子,一脉相承啊!” 姜雪宁心头一跳。 谢危的面上没了表情,抬眸直视着万休子,拢在袖中的手,有一瞬的紧握。 然而他不是会被人激怒的人。 面临这般激将,也只是道:“你救我也不过只是想留一步好棋,他日好叫皇族与萧氏好看。既如此,这么多年,我在朝中为你斡旋,为教中通风报信,便已还了个干净。本就是以利而合,两不相欠,谈何恩将仇报?” 万休子勃然大怒,一掌拍了椅子扶手,忽然起身,抬手指着他鼻子便大骂起来:“好一个两不相欠!倘若你这些年兢兢业业,为我天教尽力也就罢了。可你当我不问教中事务,便是个瞎子不成?你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我有哪一件不清楚?明着为天教,暗里为自己!自打去了京城,北方诸分舵何曾将我这教首放在眼底?个个都成了你门下走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教主,有我这个义父吗?!” 年少时的谢居安,实是惊艳之才。 天教上下,谁能与他并论? 万休子初时带着这身负血海深仇的孩子回金陵时,倒没想过他有这样大的本事;眼看着他聪颖过人,心思缜密,只当是天教有了好大一臂助力,处处市恩,甚至让他协理教务,与公仪丞平起平坐,想要对方因此对自己言听计从;岂料他是个主意大的,明面上挑不出错,暗地里却野心勃勃,渐渐已成长为庞然大物,甚至连他掂量起来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原以为可以掌控,为自己卖命的人,眨眼成了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此恨谁能忍耐? 万休子憎恶他至极。 只是如今先没了公仪丞,后失了谢居安,天教上下未免有些人心涣散,且举兵造反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他年纪大了,再如何重视养生,也不复昔年盛况,渐感心力憔悴。 相形之下,对谢危便更恨之入骨。 这一番话说得是火气十足,更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凛然质问。 然而那“义父”二字,落入谢危耳中,只激起了他心怀中激荡的戾气,甚至想起了那满是鲜血的宫廷、堆积如山的尸首,那种深刻在四肢百骸的恶心泛了上来。 当然竟然笑了一声。 他漠然提醒:“教首忘了,二十余年前,谢危已舍旧名,去旧姓,有母无父,有父当死。您的义子,姓萧名定非,现在京城享尽富贵。” 定非公子的大名,天教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教众们想起来都心有戚戚。 这一下有几个道童,似乎回忆起了那位混世魔王的做派,没忍住打了个寒噤,把脑袋都埋得低了些。 万休子听得此言更是差点一口气血冲上脑袋,头晕目眩! 那该死的萧定非这些年来不学无术,给自己添了多少堵,给天教找了多少麻烦! 他突然醒悟:“这混账东西,原是你故意挑的啊!好,好得很!” 谢危并不否认,只道:“我已如约前来,教首若要论罪,该如何便如何。姜雪宁您也关了好几日了,眼下该放了吧?” 万休子看向姜雪宁:“急什么?” 他冷冷一笑,竟然抬手示意旁边的道童:“来都来一趟,我天教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便请她在此处盘桓几日,陪贫道看经下棋,解解乏闷也好!” 道童们走上前去。 姜雪宁心中大骇,虽知道这糟老头儿是在用自己威胁谢居安,可眼见道童朝自己走来,也不免毛骨悚然,终是没忍住心里那股火气,骂了出来。 只咬牙道:“老妖道有话直说,站着说了半天都没叫人把姓谢的打一顿,我看不像是他受你威胁,而是你有求于他!装个什么大乌龟!你敢叫人动手动脚,姑奶奶脾气可不好,一个不小心咬舌自尽,看你拿什么做筹码!” 万休子没料想竟被这女娃一言揭破,面上顿时蒙了一层黑气。 道童们上去要堵她嘴。 谢危的身形终于晃了一晃,却忍住了没动,冷冷道:“别碰她!” 这些个道童都是在万休子身边伺候的,外围教众不知谢危手段,他们却是一清二楚的,听见这声音,几乎冻得打了个哆嗦,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看向万休子。 万休子眉梢却是一挑。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心疼了?” 谢危没回答,却道:“公仪丞是我杀的。” 他声音平静。 以至于乍一听,只以为他是在说什么寻常事。 然而等众人慢上一拍,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时,只觉是平地里投下了一道惊雷,劈得人头晕眼也花,简直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就是万休子都愣了一愣,紧接着回想起两年前发生的那通州一役,心里都不住往外冒寒气,伴随而起的更有一股泼天的怒火! 他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公仪丞乃是他左膀右臂,对他忠心耿耿啊,甚至是他掣肘谢危的关键! “你竟然敢认!” 万休子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谢危对自己一句话造成的震荡,仿佛浑不在意,而是继续投下惊雷:“我对天教尽了几分力,有目共睹;公仪丞一来京城,便指手画脚,不识好歹,不怪我对他下狠手。杀了此人后,自京城到直隶,教中所有分舵全落入我手,只假意听从总舵,实则非我之命不听。你如今举事,自南而北,若得北方教众里应外合,踏平皇城不过朝夕。只不过不赶巧,我料想教首不肯善罢甘休,留了一句话,倘若无我吩咐,战起时便向朝廷投诚。大战在即,即便要算账也不是眼下,相信以沈琅的手段,会先将这些教众编入军中,事后再慢慢算账。” 万休子道:“好算计!为了同我作对,连朝廷和狗皇帝的力都借,倒把血海深仇都忘了。” 谢危道:“我固然有自立之心,却不到要仰仗仇人鼻息的境地。原本是打算自己举事,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并不想威胁教首,只是想以此换教首放了姜雪宁。报仇乃是我心中第一等大事,自己举兵,还是与教首一道举兵,于我而言并无太大差别。还请教首高抬贵手,度钧不才,愿献上朝廷于湖北、安徽二省九大重城兵力布防图,助我教举事。”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万休子早年对谢危如此信重,便是因为他知道谢居安的身世,也知道他心底有着多深的仇恨。这样一个人,被亲族舍弃,为皇族棋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站在朝廷那一边的。而为了有朝一日能复仇,他必然竭心尽力为了天教。 虽然他后来做大,但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格外妨碍削弱天教的事来。 即便是此时此刻—— 万休子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谢危对朝廷恨之入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不能自己举事时,屈而就天教,绝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天教主要势力都在南方,北方虽因谢危入朝为官而暗中发展教众,可毕竟都握在谢居安手中。公仪丞一死,更使得他这个教首对北边失去了掌控。 如今方举事,看似势如破竹。 可他心知肚明,越往北越难打,湖北、安徽二省更是难啃的骨头,可对天教来说却至关重要,占据这二省,便算占据了长江下游,尤其是湖北江城,九省通衡之地,实在是一块肥肉。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相关推荐: 交易情爱(H)   未婚妻和乡下表弟   成瘾[先婚后爱]   芊芊入怀   妄想人妻   带着儿子嫁豪门   花样宠妻:猎户撞上小作精   那年夏天(破镜重圆1v1)   小寡妇的第二春   仙道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