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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子般,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只道:“你出的馊主意,倒阴差阳错试探出了皇帝的意思,如今留下一堆烂摊子还要哀家收拾,和亲这件事便是哀家也有心无力了。你自己回去吧,往后便不必经常入宫来请安了。” 萧姝仿佛不相信她这般绝情。 望着这位姑母,她问道:“姑母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阿姝去那凶险的鞑靼和亲吗?” 萧太后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地道:“芷衣是哀家的亲骨肉,她都能去,你有什么去不得?” 萧姝垂下了头。 萧太后起身来也不管她了,只留下一句话道:“天家无父子,是你太愚钝,不怪哀家太狠心。” 说完这句话,萧太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画屏后。 外头的薄暮也彻底坠了下去,殿内一片昏暗。 所以不管是离开的萧太后,还是走进来的宫女,都没有看见,在萧太后的身影消失、黑暗笼罩下来的那一刻,萧姝一张原本明艳光彩的美人面上,恭敬、惶恐、哀伤,全都仿佛画上的一层色彩染了水般褪去,只剩下一张漂亮的面皮上嵌着精致的五官。 像个假人。 甚至透出了一种诡谲。 她异常平静地起了身,面颊上还带着先才萧太后掌掴留下的五指印,从大殿中走了出来。 宫女们提着宫灯要送她出宫。 因约略听到殿中太后盛怒,是以半点不敢仔细地打量她,看了一眼便埋下头去。 只是才走到一半,萧姝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宫女奇怪,回头看去。 却见萧姝立在一堵宫墙下头,抬起头来盯着上头某一处:朱红的墙沿上竟然趴着一只不大的壁虎,别处都不稀罕,唯独那尾巴短了一截,显得光秃秃的,原来是有着一处断痕。 宫女吓了一跳:“必是宫里太监不仔细,怎么还有这东西?” 她上来便要将壁虎赶走。 那壁虎受了惊,顺着墙沿迅速地爬走,顿时不见影踪。 萧姝垂下眼帘,神情却隐约阴郁了几分,心底更莫名地涌出了一种怆然之感:倘若以前有人告诉她,她会被人一步步逼至如今这断尾求生的地步,只怕她要当这人胡言乱语,使人乱棍打出去。 可如今…… 现实的处境就这样残忍地摆在她面前。 方才慈宁宫中萧太后冷酷的一番言语,尚在她脑海里回荡,可并未激起她半分的失望和伤怀,更未有半点羞愧。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借通州之事抹黑姜雪宁的后果呢? 更不可能不知眼下的情况,别说临淄王沈玠,但凡京中有点眼力见儿的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娶她,给自家招来无数麻烦。 姜雪宁! 萧姝不动声色,从宫女的手中拿过了宫灯,只道:“给我吧,宫中的路我都认得,想一个人静静,我自己出宫便好。” 宫女一来不敢多话,二来乐得轻松,是以犹豫了一下,便没反对。 可待宫女走后,萧姝的脚步一转,走去的方向竟完全不是东北角的顺贞门,而是位于整座皇宫中央的乾清宫! 第162章 开恩 “她?” 敬事房呈上来的绿头牌才翻了一张到手上, 沈琅正琢磨温昭仪脾气见长,今日不如唤那张贵人来侍寝,温柔小意也别有一番意趣, 可待郑保上来附耳低声说了一句后, 他眉头顿时一挑。 眼底先是惊讶,后是玩味。 郑保有些犹豫:“此事于礼不合,要不将其赶走?” 沈琅把手一抬:“不,朕倒想听听, 她要说点什么。” 郑保略有惊讶,心中暗跳:朝野暗潮翻涌,这时候身处旋涡中心的国公府嫡小姐, 竟敢大胆求见皇帝, 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只是他不敢表露,去宣萧姝进来。 萧姝在外已候了许久。 她本以为自己会为自己此刻的选择感到害怕, 感到忐忑,可望着乾清宫里那一扇窗里透出来的光亮,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晰:姑母错了, 大错特错!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是帝王, 纵然她贵为太后,是帝王的生母,可又怎能与帝王作对? 更莫说是扶持临淄王! 沈玠固然温文尔雅, 可还不至于让萧姝非嫁不可。原本看中他, 不过是因为临淄王妃之位,不过是皇帝无子,要立沈玠为皇太弟。她为的不仅仅是王妃之位, 更为了将来那可能性极大的皇后之位! 可如今一是温昭仪有孕,二是她借由抹黑姜雪宁一事, 触怒姜伯游,已经清楚地试探出了皇帝对萧氏的态度,那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姑母的话没有说错。 天家无父子。 事实上不仅天家没有父子,但凡权财在手的门庭,亲情都异常淡泊。市井百姓讲究父慈子孝,不过是因其除却亲情一无所有;而对于有着权力的人而言,他们却有机会拥有天下的一切,亲情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萧氏的兴衰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她已自身难保! 郑保出来通传,她道了一声谢,躬身入内,先行叩拜大礼。 沈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萧姝面颊上那一个巴掌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明显,但也衬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阴鸷的帝王把玩着手中的绿头牌,饶有兴味地道:“表妹对朕这个表哥可从来不亲近,如今宫门都要下钥了,怎么还到朕这儿来了?” 萧姝道:“臣女今来,是向圣上投诚。” 沈琅眼光微微一闪:“哦?” 萧姝自知生死荣辱皆在今日,暗中握紧了手指,终是把心一横,道:“姜侍郎当年从龙有功,向来是看着圣上眼色行事,倘若您不首肯,便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奏。只是姜侍郎也并非好事之人,若无人激怒,怕也不蹚浑水。不管和亲之议,还是赈灾旧案,都在您一念之间。臣女久在萧氏,大小事宜悉知无疑。激怒姜侍郎奏劾萧氏,是臣女向圣上投诚的第一件。圣上若要向萧氏举刀,臣女愿献绵薄之力。” 沈琅看着她,眸底渐深,却是冷冷笑一声:“凭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怕不过不想去那蛮夷之地与鞑靼和亲罢了吧。” 萧姝额头冷汗便沁出些许。 她闭上眼道:“恳请圣上开恩。” 沈琅终于站了起来,手中那写着张贵人名字的绿头牌在指间转了一圈,竟伸过去抬起了萧姝精致的下颌,微微眯了眯眼,道:“表妹不是要选临淄王妃吗,可要朕怎么个开恩法呢?” 帝王手指虽没碰着肌肤,可行止间的轻佻却仿佛对着一名妓子一般! 羞辱的感觉立刻泛了上来。 可萧姝眨了眨眼,终究只能强行将之压下,她手指轻轻颤抖,放在自己领口,在沈琅灼灼的注视之下,慢慢将身前襟扣都解开,脱了干净。 初春的夜晚,寒气犹重。 雪白的肌肤甫一露出,便战栗起来。巍峨处若山峦起伏,低陷处又有婉约绮态,饱满处握之不住,纤细处又不盈一握…… 跪伏在沈琅脚边,旧日的骄傲尽数折断,转瞬却化作了无尽的恨意。 一滴泪晕进柔软的地毯里,她冷静地听见了自己刻意放低的柔婉嗓音:“恳请圣上开恩。” 第163章 前世轨迹 春日静夜, 雨露滋长。 郑保站在乾清宫外面,悄然皱起了眉头。 那敬事房的太监只见皇帝翻了绿头牌,还没来得及定下来呢, 就来了一位萧氏的姑娘, 让他着实生出了几分忐忑,不由压低了声音问郑保:“您看,还宣张贵人来侍寝么?” 郑保听见里面的动静,清秀的面容在一旁宫灯暖黄光芒的映照下却笼罩了一层阴翳, 只道:“怕是不用了。” 次日一早,皇帝罢朝。 天才蒙蒙亮便入宫准备朝议的大臣们全都一头雾水,唯独有消息灵通的太监们凑到定国公萧远的面前来, 态度似乎比往日还要殷勤。 萧远自然没摸着头脑。 往日萧姝留宿宫中侍奉太后乃是常事, 所以昨夜人没回来,在萧远看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一般第二天早晨便回。 可没料想,他回府之后竟仍不见人。 正要准备派个人去问问,结果外头管家就带着一脸震惊地来报说, 宫里的太监传旨来了。 这一下萧远吓得不轻, 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到了堂内听旨时,见来宣旨的竟是宫内权柄在握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新义, 更是忐忑。 王新义却是笑容满面:“恭喜国公爷, 贺喜国公爷!” 萧远错愕,一时茫然:“何事恭喜?” 王新义乃是宫里面的老狐狸,只当昨夜发生的事情都是萧氏精心谋划, 而眼前萧远不过是装,所以竟伸出手来拍了拍萧远的肩膀, 笑容里有些拉拢味道:“令爱昨夜留宿乾清宫,今晨可不敢叫萧大姑娘,要称作‘贤妃娘娘’了!” 萧远先是愣住,随即却是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 “真的,今早来传旨的时候那阵仗,你是没看见!”萧定非两只眼睛都在放光,描述起今早场面时,更是手舞足蹈,唯恐姜雪宁不相信,“什么珍玩玉器,丝绸金银,全跟流水似的赏了下来。我大早上起来一看,嚯哟,简直摆了整整一个院子!一问才知道,萧姝那臭娘们儿往宫里面一夜把皇帝给睡了,可给自己挣了面儿,直接封妃!哈哈哈你是没看见萧远那脸色,我看他差点就要气吐了……” “……” 姜雪宁的手指攥着茶盏,一根根慢慢收紧。 眼下还是在那戏园子。 雪白的梨花已有早开的,缀在墙边上,风一吹薄得像是乱颤的纸片;丝竹之音从下方戏台上传来,配着南边那带了几分吴侬软语的缠绵唱腔,引得周遭看戏的人好一番喝彩。 楼上雅座却安安静静。 因在暗中谋划和亲之议,萧定非常要将外面的情况告知姜雪宁,是以这些天来时常见面,都选在这戏园子。一则人来人往,最危险便是最安全;二则他们两个一般德性,都是好玩享乐,也不乐意去找什么太过正经的茶园琴馆。 萧定非还想跟姜雪宁说说自己一路来听的那些流言蜚语,好让她高兴高兴。 可刚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要开讲,一错眼看见她阴沉紧绷的面色,心里陡地跳了一下,不觉收了声:“你怎么了?” 留宿乾清宫,封妃! 这些字眼简直如针一般扎进了姜雪宁的耳朵里,让她刺痛之余难以感觉出半分的快慰! “她竟真做得出来……” 上一世,萧姝是姜雪宁的死敌。 奉宸殿伴读的那些日子,对方便是那天上的皎月,地上的明珠。出身比她好,学识比她高,又与沈芷衣交好,人人都跟在她身边。 后来对方也入宫,母家强大,拉拢人心,背后更有太后那老妖婆撑腰,即便她彼时身为皇后,重重重压之下也很难在对方手里讨着好,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在姜雪宁眼中,萧姝行止得当,算计周全,是这京城里世家大族所培养出来的贵女典范,绝对比她这样野草似的性情更适合那皇后之位。 骨子里,她该是傲气的,自负的。 即便是这一世,姜雪宁也没有任何轻敌的想法。 可她没有料到,萧姝会这般自甘下贱,竟委身于沈琅—— 一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之感涌上心来,让姜雪宁如坠迷雾,随即便变作了一种难言的荒谬,甚至让她禁不住地笑出声来:“时易事变,她也有被逼到这田地的时候……” 萧定非莫名觉得背后发寒。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姜雪宁面前,打量她神情,道:“她这样,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没名没分,打着探望太后的名头入宫,却留宿在乾清宫,便是青楼里的妓子也做不出这事儿来吧?出来卖的怎么说也要先收钱。她倒好,先白送一场,也不怕皇帝不给钱?现在满京城里都在议论她呢,便得了个妃位,可在这昏招之下,名声也毁了啊。” “昏招?”姜雪宁一声冷笑,“你当她真是白送,皇帝的妃位真是白给吗?” 萧氏如今正处于非议的旋涡,皇帝的态度却始终暧昧不明。 虽然明日便是选妃,可沈玠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萧姝选做自己的王妃。此人儒雅多情,可生性又有懦弱的一部分,当年她嫁与他做了王妃,见他从来都是趋利避害,也不大肯沾染上朝廷诸多争斗。 可他皇兄沈琅却是截然不同的人。 尽管上一世这位皇帝异常短命,在她嫁给沈玠两年之后便“因病暴毙”,和她除却中秋、除夕宫中的家宴外,也并无更多的接触,可姜雪宁却很难忘记,对方高踞在御座上俯视着人时阴鸷的眼神。 喜怒无常,纵欲反复。 记得她身为王妃最后一次入宫觐见,是在中秋。 那时沈玠已经被立为皇太弟,而沈琅服食方士炼制的五石散已有许久。他一脸迷幻地瘫在御座上,瞧见沈玠与她联袂而入,阴沉闪烁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说了几句之后,沈玠意识到了不妥,便称有话单独对沈琅说,先让她退下。 她心底不安,埋着头告退。 可直到退出到了偏殿里坐下等候,也仍旧觉得那毒蛇一般的目光还黏在她身上,让她起了一阵恶寒。 那日不知兄弟二人谈了些什么,一向平和儒雅的沈玠竟是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回了王府便入了书房,也没出来过。 姜雪宁那时还是肯讨好这位夫君的。 她琢磨着让厨房炖了一盅鸡枞乳鸽汤,深夜里亲自端去书房。 若是往常,书房是随她出入的。 可这日外头竟有人将她拦下。 小厮进去通传,沈玠才从里面走出来。 外头那道书房门拉开时,姜雪宁竟看见里面坐了不少人。临窗靠着多宝格的位置上赫然是一角雪白的道袍,谢危转过脸来正正好对上她目光。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缝已经掩上,立在她面前的是朝她温和笑起来的沈玠。 沈玠亲手接了她拎来的那盅汤,又说自己晚些时候回房,然后吩咐了下人仔细送她回屋。 姜雪宁回去躺下后却好久才睡着。 直到天蒙蒙亮了,已经暖热的被窝里钻进来一具有些发凉的躯体,将她搂住。她费力睁开眼,瞧见窗纸上已是一片黎明过后的暗蓝。 等她下一次再见到沈琅,便是在皇帝大行驾崩时,装入的那盛大棺椁中了…… 所以对这个目前掌控着旁人生死的皇帝,姜雪宁的了解实在算不上多,可从种种蛛丝马迹推断,绝不是什么一心为了天下的仁君贤主。 沈琅更像个疯子。 萧姝年纪轻轻便以玉如意一事陷害她,亦非良善之辈。 倘若她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沈琅不会置天下悠悠众口于不顾,而封她为妃。且这位帝王的心思也实难度测,大早上不说差人将其送回府中再行册封,直接让人留在宫中还罢了早朝,真是半点面子功夫都不肯做,让萧姝落得被天下悠悠众口耻笑的境地,不可谓不狠! 仔细将前后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皇帝对萧氏的态度显然让萧姝感觉到了危机,而慈宁宫那老妖婆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舍得,她一个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萧姝是高傲心性。 上一世同她争个皇后之位便心机费尽,做妃子时迎进宫来排场比正宫皇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她远赴番邦和亲,她怎么肯呢? 是了。 也的确只有这一条路了。 姜雪宁低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手中这漂亮的茶盏,自语道:“断尾求生,绝地反击,我竟不知到底是高看了她,还是小瞧了她。” 她本以为,萧姝该不屑做这等忍辱委身之事的…… 萧定非已能清楚感觉到她情绪不对,转念一想便明白事情的关窍在哪里—— 乐阳长公主啊! 原本众人闹着要推出去替代沈芷衣和亲的萧姝,已经被封为了皇妃,天底下岂有让皇帝的女人去和亲的道理?萧姝看似名声坏了,可却保全了自己! 那沈芷衣…… “啪!” 半满的茶盏陡地飞起来砸到了前面那漂亮的画屏之上,顿时粉碎,已冷的茶水四溅开来,染污了屏中所绘的秀丽山水。 姜雪宁面无表情盯着,久久没动一下。 第164章 临淄王妃 这一天姜雪宁在戏园子里枯坐到傍晚, 平日里活蹦乱跳跟她闹着玩的萧定非半点不敢去招惹她,只悄悄把送来的瓜子花生剥得完完整整、干干净净,放到她手边上去。 可姜雪宁没吃半个。 直到外面日头西斜, 她好像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站起身来, 要往外面走。 萧定非下意识问了一句:“外头翁昂那帮士子,还有街面上的叫花子,还继续打理吗?” 姜雪宁道:“为什么不?” 萧定非愣住:“可这事已经……” 姜雪宁竟道:“她叫我难受,我也不让她好过。” 萧定非终于寂然无言, 目送着她送这戏园子里走了出去。 朝野上下前一天还在议论重查萧氏的事,今日却无一不为萧姝封妃的消息吃了一惊:在这种风口浪尖的节骨眼儿上,皇帝竟然封了旋涡中心的萧姝为妃, 岂不是明着要偏袒萧氏, 偏袒萧姝? 可傍晚的时候便传来新的消息。 户部侍郎姜伯游参定国公萧远的折子被交到了内阁,经由诸位辅臣商议后, 将重查当年赣州赈灾银一案。 这下文武百官都迷惑了:说皇帝秉公办理吧,他先把萧姝封了妃;说皇帝有心偏袒吧,重查赣州赈灾银一案又毫不留情。 便连萧远自己都琢磨不透, 为此不安。 唯有姜雪宁能隐约猜出点什么来。 帝王卧榻, 最忌他人酣睡。 倘若萧姝不值得信,不应该信,沈琅不可能封她为妃。以帝王心术倒推回去, 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女, 如何才能获取皇帝的信任? 答案只有一个:自断羽翼,划清界限。 当萧姝自愿舍弃原本出身的依仗,便相当于抛下了自己所有的武器, 也就解除了对帝王的所有威胁。从此以后,她的荣辱都系在枕边那个男人的身上, 只能与他同进退、共死生! 对沈琅来说,一则能侍奉床榻,二则能助他搞垮萧氏。 且这般的美人,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姜雪宁心里冷笑着,回到姜府便听说孟氏十分高兴,叫姜雪蕙去自己房里说了一下午的话。想也知道,原本也要参选临淄王妃的萧姝忽然入宫封妃,那姜雪蕙就没有了最大的对手,而沈玠对姜雪蕙有意在先,料想选妃成事该是十拿九稳。 她都懒得去凑那热闹。 次日里天还没亮,阖府上下便忙碌起来,隔着院子都能听见丫鬟们为姜雪蕙描绘妆容,打点裙钗的声音,偶有做事手脚慢了的人还要被孟氏责斥上两声。 姜雪宁躺在床上,春晨懒睡,盯着帐顶绣满的白牡丹,却想起前世的这一日—— 府里也是这般忙碌。 不过那时候处于众人之中摆弄着各式簪钗的人,是她自己。孟氏虽也到了她房中,神情里的喜悦看着却多少有些勉强,尤其是她带着几分娇纵一眼看过去时,孟氏的面色便更不好看。姜雪蕙则只站在孟氏旁边,深深地望着她。 那时她心底得意极了,因为姜雪蕙根本不知道她是在宫里见过了那方绣帕,故意冒名顶替了她,才有了如今的机会。 姜雪蕙抢了她的亲情,她就要抢姜雪蕙的爱情。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她们好过。 只是折磨了旁人,何尝不是折磨了自己? 沈玠固然是个温柔儒雅的俊秀君子,身上有着文人的多情,可与天底下的男人一般,并不是什么痴情种。也或许是渐渐发现她并不是当初那个让他心动的人吧?早两年新婚燕尔时,如胶似漆,轻而易举便哄得他不愿离开自己;可等他登基之后,朝堂非议,太后施压,擢选新人,萧姝入宫,到底换了旧人,对她这皇后不过维持点面上的情义。 抢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姜雪蕙有的,也未必是她喜欢的。 躺了有好半天,姜雪宁才起身。 倒不是要去看看姜雪蕙如何,而是今日正好也是宫里太监们轮流休沐的日子,而她要去找一个人。 萧姝成了皇妃,原本的计划不可用了。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洗漱好走出自己院落时,姜雪宁正好撞见另一边被诸多丫鬟簇拥着难得打扮得明艳了几分的姜雪蕙,清秀的面庞配以精致的妆容,倒是端庄沉静。 她手里拿着一方角上绣着红姜花的丝帕。 姜雪宁看她一眼,见孟氏也在旁边,干脆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径直走了过去。 这一世她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同谢危的关系,温昭仪的身孕,燕氏一族的兴衰,临淄王妃的人选,萧定非入京的时间…… 那么,沈芷衣她为何不能救下? 世人如孟氏也好,如姜雪蕙如沈玠也好,即便今日要选妃,也不觉与昨日明日有太大差别。可于姜雪宁而言,她的每一日,都是在与既定的命运殊死搏杀,不肯低头认输! * 郑保今日休沐。 自打被师父王新义看中,调到皇帝身边伺候后,他在宫内的地位再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倒非他贪慕金银,而是宫内本就如此,倘若旁人孝敬而你不愿收,便成众矢之的,旁人难免对你忌讳防备。所以在乾清宫当差的时间虽然不长,也攒下了不少的一笔银子。 七成给了家中,让母亲张罗着添给兄弟做娶亲的聘礼; 三成留给自己,终于搬出家来在三里胡同置了个小院。 从那日看见萧姝进了乾清宫开始,郑保心里便有了隐隐的预感,所以今日休沐也未与往常一般出门走动,而是坐在屋檐下等候。 果然,清晨的雾气刚散,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起身走过去开门。 那位容色殊艳的姜二姑娘就立在他寒酸的门庭前,披了深紫的斗篷,眼底却似深夜静雪,明亮却又带着一点淡淡的凉意,望过来时便叫人心底为之一宽,好像万般杂念都肃清了似的。 郑保往边上让开。 姜雪宁一手敛着斗篷,却没往里走一步,只是看着他道:“我是来请你报恩的。” 郑保在家中只穿一身简单的浅青色圆领袍,唇红齿白,闻言恍惚了一下。 他清秀的面容使人想起江南泛着几分灵气的烟雨。 姜雪宁忽然有些不敢直视这一双太过清透的眼睛,于是慢慢垂下眼帘来,压下那一丝愧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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