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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时得意大笑:“胆子大了竟然敢到京城劫狱,今次犯到本公手里,一个不饶!统统杀个干净!” 萧定非还不知道这傻货是谁,只是听见这声音已经知道朝廷真是围剿来了,心里面顿时大叫了一声倒霉。原本他已经快跑到门口,眼下非但没能逃出去,反而将首当其冲,一时没忍住骂了起来:“操了你个奶奶的腿儿!” 但骂归骂,转头就跑的机灵他还是有的。 在天教中他地位高,只管把旁人拖了来挡在后头,自己径自朝人少的地方逃。 天教这边的教众原本只在对付孟阳那帮人,哪里料到骤然之间竟然有朝廷的兵士来围剿? 一时间都多了几分慌乱。 人人骇然不已。 “朝廷怎么会知道这地方?” “果然是有内鬼啊!” …… 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人人都变得面目狰狞。 然而冯明宇与吴封,这时竟有几分诡异地对望了一眼。 出人意料,没什么慌乱。 黄潜同他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便是口哨吹出,震声向众人大喝道:“兄弟们勿要慌乱,边打边退,我们往后山退去!” 往后山? 天教这般反应可不在张遮意料之中。 他遍寻萧定非不见,便知这滑不留手的“定非世子”只怕已经跑路,神情已现凛冽。再听外头朝廷来援,声音竟透着点熟悉,分明是那定国公萧远,眉头更是紧蹙。 眼见冯明宇、吴封要带着人后撤,他直觉有地方不对。 然而此刻局面实在太乱。 原本是孟阳一帮人与天教起冲突,早已混战成一团,萧氏这边带来的兵士哪里分得清哪边是哪边?更何况萧远早说了统统杀掉一个不留,便只道他们是出了内乱自己打起来的,要么是天牢里跑出来的死囚,要么是犯上作乱的逆党,完全不需要分辨,提刀砍杀就是。 这一来何其骇人? 想要抬高了声音交涉,却被淹没在喊杀声里,无人听见。 朝廷援兵这边的攻势节节攀升,极其猛烈,逼得张遮孟阳这边的人往后退,转眼就包夹在了朝廷与天教中间,竟成腹背受敌的劣势! 孟阳杀了十来号人了,“当”地一声将旁边一名天教教众砍来的剑挡开,一刀把人搠死后,那刀收回来刀口都卷了刃,咬牙道:“你们朝廷真有意思,怕是连你这官儿的命都不在乎!” 这帮死囚打天教还成,还压对方一头。 可朝廷援兵一来,便不免左支右绌。 张遮虽非会武之人,此刻却也提了一柄刀在手。只是他心电急转,正考量天教这边后撤的目的,不想一时分了神没注意身边,被人一刀砍在左肩之上,顿时血流如注! 孟阳见机得快,趁势一刀戳到那人心口。 这边厢又倒下一个。 冯明宇与吴封那边却是虽惊不乱,神情间隐隐然竟还有几分兴奋:度钧先生既然已经提前警告过了随他们回来的人里有内鬼,又岂会不知朝廷的动向? 先才他们拿出来的密函不过是同时送来的两封密函之一罢了。 另一封密函早将萧氏带兵来剿的行程告知! 到底是瓮中捉鳖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看大家本事! 天教这边带着人迅速往上清观后方撤去。 冯明宇眼看着孟阳张遮那边要支撑不住,心里便起了歹念,阴森森道:“那张遮一路上随我们来,探知了教中不少秘辛,如若不杀后患无穷!” 他直接吩咐左右:“去,务必取了此人项上人头!” 守在他们几名话事者旁边的都是天教里武艺高强的好手,一听便逆着人潮往张遮那边去。 孟阳等人防守的压力顿时更重。 眨眼间地上七零八落都是尸体。 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没成想观后的山林之中竟传来一阵喊杀之声,萧氏、死囚、天教这边三方人马听见都愣了一愣,竟似都不知道这方人马的来历! 仓促之间,三方都起了警惕。 可这方人马乃是从上清观侧翼抄上来,切的是近路,正正好截断前后,狠狠地楔了进来。身上穿的都是差役皂服,手里压着朴刀,领头的乃是个身材五短的胖子,穿着的官服差点被沿路来的枝条刮破,头上戴着的官帽都歪了几分,口中却偏偏义正辞严大声地喊道:“通州府衙剿匪来了,你等乱党还不速速投降?张大人何在,下官带人救您来了!” 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人嘴角都不由微微抽了一下。 一眼扫过去便知此人腹内乃是草莽。 可架不住他带来的人实在是多,一拥而上之时,天教这边的人立刻有些支持不住,往后方败退。 嘈杂的人声中,隐约竟能听见那胖子问:“哪个是张大人?” 有道娇俏的声音夹在刀剑的声音里急道:“这么乱我哪里看得清?” 张遮听见时浑身一震。 他豁然回首向着那声音的来处看去。 那帮差役也不知是不是横行乡里惯了,下手皆是极不留情的,砍杀之间已冲出了一条血路,于是便听得一声惊呼,一道窈窕的身影飞也似的朝他奔来。 她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已没了先前送她去永定药铺时的惨白,还因一路奔来染上几分红晕,从上清观侧翼的山上抄近路,让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几道枝条划破的细细血痕。 可她浑无半点知觉。 一见着他,一双潋滟的眸子里顿时满盛灼灼光华,到他近前来时却差点连眼泪都掉出来,巴巴带着颤抖的哭腔唤他:“张遮!” 张遮左肩的伤处已淌了不少的血,染得半边衣袍深红,见姜雪宁没有离开通州而是跟着人一道来救,胸臆之间便有一团火轰然炸了开,数日来未休息好,眼底爬着血丝,竟是少见地发了怒,厉声斥她:“你回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个尾巴4K 红包√ 第131章 愿舍身 开在街边的长乐客栈, 原本是迎来送往,城小事少,既没出过什么贼也没遭过什么兵。不管是掌柜的还是店小二, 都是本地人士,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直隶,见过最厉害的人物就是县官,哪里见过什么真正的大场面?此时此刻,个个垂首哆哆嗦嗦地立在大堂角落里, 大气儿都不敢喘上一下,唯恐触怒了眼前这帮人。 只是堂内静立的那名男子,实是个神仙人物。 一身雪白道袍, 神姿高彻, 渊渟岳峙。容长的面颊,有些远山画墨似的悠远净逸, 眼角眉梢仿佛还沾着一路来的湿寒露气。只平平看人一眼,便教人觉着自己已被这一眼看了个通透,生出几分无处可藏之感。 随他一道来的那黑压压一片人大多数并未进门, 只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闲杂人等莫能进入。还好临近年节时候,来往住客栈的人实在不多,倒未引起太多的恐慌。 剑书带着人很快将整座客栈搜遍。 从楼上下来时却是空着手。 这里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剑书瞥了下头脸色微白的小宝一眼, 心下也有些打鼓, 走到谢危近前来,道:“先生,没人。” 谢危沉默没有言语。 小宝在听掌柜的说黎明时分并无女子入住客栈时便知道事情有变, 此刻听见剑书的话,埋头便跪了下来, 请罪道:“是我疏忽大意,考虑不周,失了二姑娘行踪。” 小宝在天教之中,自是谢危养的暗桩。 年纪虽小,办事却很机灵。 只是毕竟他在通州,谢危在京城,便是暗中传信让他先将姜雪宁救出来,也无法把事情交代详尽。是以小宝按常理推论,既已经将姜雪宁救了出来,到得客栈前面,这位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大本事的,自然会乖乖进到客栈里面。 哪里能想到大活人能平白不见? 竟是从头到尾就没进过这家客栈! 大堂里一片冷清。 人声俱无。 谢危没有叫小宝起来,但也并未出言责备,只是抬手轻轻一扶桌角,坐在了剑书仔细擦拭过的一张椅子上。 没片刻,刀琴带着人进来了,躬身便道:“先生,府衙那边的人。” 这人穿着一身藏蓝绸袍,乃是府衙的师爷。 被刀琴拎着进门时,打了个趔趄,几乎是屁滚尿流,狼狈地摔在谢危面前,五体投地把脑袋磕到地上,战战兢兢:“小人拜见少师大人,确、确确确实有位姑娘半个时辰前到府衙来,指名道姓要见我们知府老爷。” 谢危搭了眼帘:“怎么说?” 师爷额头上冷汗如雨,回忆起来道:“说是天教教众聚集通州有谋逆之嫌,有刑部来查的朝廷命官身陷其中,亟待驰援。知府老爷本来不信,可很快就听城门守卫那边说定国公率兵入城直取上清观去,于是没坐住连忙点了府衙一干差役兵丁,抄近道去助一臂之力了。” 谢危问:“她人在何处?” 师爷乍听一个“她”字,下意识想说知府老爷去了上清观,可转念一想,心头一跳,连忙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答道:“那位姑娘一定要跟着知府大人去,拦都拦不住,按脚程算,现下怕已到了上清观。” 侍立在旁的剑书,几乎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二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一闺阁女儿家,安敢如此涉险! 小宝也是瞪圆了眼睛。 唯独谢危,好像对此有了那么一点预料似的,竟突地笑了一声。那真是说不上什么味道的一声笑,喉咙里呛着什么似的,且含糊且辛辣,末了化作沉沉的两字:“好,好。” 倒是小瞧了她的胆气! 在宫里当学生时乖觉听话,到了外头却一身反骨! 为个张遮敢同他作对了! 谢危搁在桌沿上的手指压着一片冰冷,那一股萦绕不散的戾气又从眼底深处蔓延出来,起身来,拂袖便朝客栈外面去,只冰寒地道:“去上清观。” * 村落河滩那一日午后,姜雪宁曾对张遮吐露过心声,说过自己不想待在京城,不想待在宫里,想要趁此机会逃得远远的。 他想,他是历尽浮华,寻回本心。 便是往后不能常相见,也盼着她心愿达成,去得远远地,海空天阔,再也不要回来。 可她偏偏回来。 还是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中。 张遮一恼她糊涂,二恨她莽撞,声音出口时,那一分疾言厉色,便是连自己都惊了一惊。 他身畔的孟阳都没忍住向他看了一眼。 姜雪宁见着他只觉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自也没想到张遮劈头便这般吼了自己一句,顿时怔了一怔:“我……” 为了你呀。 永定药铺既然根本没有朝廷接应这回事,那张遮一定也被人蒙在鼓里;小宝既费了一番周折将她带了出来,可知至少小宝背后的谋划者是想救自己的;小宝又以永定药铺的事哄骗于她定她的心,却根本没去过药铺,便知张遮的死活他们是不在乎的。 朝廷若无驰援,张遮必陷危局! 她去到府衙之后更听闻率人来围剿天教的乃是萧氏父子,越发觉得心惊肉跳,索性铁了心的跟着府衙援兵一道前来,孤注一掷—— 赌的是背后谋局者不想她死! 她若来了,在张遮身边,这帮人若是想要袖手旁观或是想要连张遮一并坑害,也要考虑一二,甚至被迫来救! 赌赢了,她能救下张遮的命; 赌输了,也不过是她这条命偿给张遮。 所以在张遮的怒意迎面而来时,她心底又那么一刹的苦涩和委屈,然而转瞬便知道张遮的怒更多是因为担心和气恼,于是又变作暖烘烘地一片。 姜雪宁眼眶红红的。 上辈子就是她欠张遮的,欺负他,针对他,对着他发脾气,这辈子就当是还给他。 总归,她甘之如饴。 她不想掩饰自己的心意,仍旧定定地望着他,眼泪还啪啪往下掉,带了些哽咽地道:“我担心你。” 细嫩的脸蛋上划出的那几道红痕格外扎眼。 张遮便有十分的火都被她浇灭了,心底竟是横遭鞭挞似的痛:本可以一走了之却偏偏回来,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他明明知道的,却没能控制住那一刹出离了理智的怒意。 然而此刻也不是多话的时候。 眼见着天教那边暂被打退的教众又朝这边反扑而来,他顾不得再说什么,冷了一张脸,径直抬了手把姜雪宁往自己身边一拉,横刀往更安全处避去。 姜雪宁的手被他的手攥着,所感觉到的是一片粘腻。 垂眸一看,竟沾了满手的血。 是他握着她的那只手掌,被左肩伤处流下来的鲜血染红,刺目极了。 她忽然便恨起自己的孱弱与无能,在这种时候无法帮他更多,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尽量不拖后腿。 原本是天教、囚犯与萧氏这边来的人三方一场敌我难分的混战,加进来府衙这帮救急的差役之后,倒是忽然规整了许多,至少张遮、孟阳这边的压力陡然一轻。 反是天教那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先前来杀张遮的那伙人被刀剑拦下,明显是不成了,冯明宇没料着横生枝节,已气得大骂了一声。 吴封这边劝道:“小不忍乱大谋,不必单计较个张遮。” 冯明宇这才强咽下一口气,道:“还有多远?” 吴封抬目向周遭一打量:眼下天教这边的人已经完全撤出了上清观,绕到通往后山的一条半山腰的山道上,再往后便是荒草丛生的山谷。 他眼底异芒一闪,道:“十五六丈,退!” 几方混战之中,于是隐约听见天教教中这边传来一声哨响。 战线拉得长了,听到的人不多。 远远跟在后面的萧氏父子更是没有听见,在看见前方一阵骚动,半路杀出偏通州府衙的人时,父子二人的神情都变得难看了几分。 萧远此次为的便是独得头功,为此连谢危都故意撇下了。 哪里料到这里还有个不知死活的知府敢来分一杯羹? 越是如此,越不能让对方抢先! 他眉头一皱,双鬓已经有些斑白,可半点也不妨碍他发号施令时那一股凛然在上的气势,高声大气地喝道:“不许后退!死死往里面打!谁若退后一步,回去军法伺候!” 这帮兵士都是禁军里带出来的,向来听萧远的话。 再说不过就是打个小小的天教,比起真正边境上打仗来实在小事一桩,他们本没怎么将此事放在眼底,萧远一说往前冲,顿时一个惧怕的也没有,挺起刀剑便往前逼进! 张遮隔得虽远,可两边都听了个大概,轻而易举便觉察出萧远这边竟有贪功冒进之态势,再想天教前后行动的诡谲之处,心内始终不安。 眼见萧氏众人越逼越近,连他们都要被携裹着往后山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能再往里进了。 张遮断然道:“对方是在诱敌深入,小心埋伏!” 那通州知府一脸懵。 萧氏父子则不屑一顾。 然而根本还没等他们发出自己的疑惑或是嘲笑,就在张遮话音刚落的那一刹,山腰之上忽然“轰隆”一声恐怖的炸响,所有人脚底下都摇晃起来,根本来不及再躲了! 坚硬的岩石飞起,朝着人群砸落。 泥土四溅。 偶有小石子激射撞到人脑袋上,直将人头骨都打穿,楔了进去! 连孟阳这等练家子都站不稳了,骇然道了一声:“火i药!” 这东西乃是道士炼丹时无意之中炼制出来的,辗转几十年后被用到了战场之上,制成大炮,往往有以一杀百的奇效,当其发时若天雷滚动,威势煌煌。 只是此物研制不易,且事关重大,一向只有朝廷军中能用。 天教怎么会有?! 别说是孟阳,但凡是少有见识一点的,都已经感觉到大难临头。 一声炸响只不过是个开始。 仅仅片刻后,便像是开启了一道恐怖的闸门,“轰隆隆”炸响之声不绝于耳,种种惨叫更是接连响起。 上清观这一座山本就不高,土层山石都不够坚固。 几处埋好的火i药一炸,山石剧烈摇晃,竟是由下而上地垮塌下来一片,立时便将一半人拖入了泥土,另一半人埋进了山石。 打了个血肉横飞,炸了个尸横遍野! 张遮便是料到有埋伏,也绝没有想到天教竟能搞出火i药来,半山腰垮塌的瞬间,他只来得及拉着姜雪宁往前面天教众人所在的方向避去! 身后几名衙门差役几乎立刻没了。 萧氏父子那边更是万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本已经往前冲得太狠,再退不及,两人位置竟都正好在这炸i药埋伏的范围之内,顿时被炸垮的山体拖了下去。 萧烨一声惊惧的惨叫! 是上方滚落的一块石头砸到了他的腿上。 萧远运气好些只是擦破了点皮,但也是吓了个惊魂未定,乍见自己这宝贝儿子竟被砸了腿,大叫了一声“烨儿”,冲过去便要救人,可一个人力量有限哪里推得开那块大石? 要唤众人来帮,旁人却又是自顾不暇。 “哈哈哈哈先生这一招便叫做‘请君入瓮’,又叫做‘关门打狗’!” 天教众人大多数人已退到了安全之地,撤至后方山谷里,眼见着山腰之上山石垮崩一片人间地狱景象,冯明宇却是大笑起来,难得地得意。 “早等你们来送死了!” 天教这边竟是早知道朝廷要派兵来围剿,提前做了准备和布置,要给她们留下一个狠狠的教训!纵然也有一部分教众误死其中,可比起换掉的朝廷这边近乎全军覆没的情况,实在是不知道有多划算! 朝廷这边驰援兵士,活下来的也不过散兵游勇。 天教这边反按上去便将其扑杀,场面一时惨烈,情势骤然逆转! 张遮拉着姜雪宁是往天教这边安全地段躲避的,固然是及时避开了火i药炸山的威力,可也是将自己送入了另一重险境。 天教正愁杀他不成。 黄潜一看见张遮竟然羊入虎口主动往朝他们靠近,哪里能不抓住这机会,朝他猛攻? 张遮要护着姜雪宁,身上又早有重伤,更非武艺高强之辈,几乎立刻便左支右绌。 对方也看出他在乎姜雪宁,索性刀刀剑剑去逼姜雪宁。 张遮护她之心比保己之心更切,难免落入对方伎俩,又遭人一剑刺到肋下,整个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倒了下去。 姜雪宁大叫:“张遮!” 黄潜却是大笑了一声,趁此机会把姜雪宁扯了过来,直接一刀横在她脖颈上,对张遮道:“把刀放下,也叫你的人把刀放下。” 张遮提着染血的刀,自己也染了满身的血。 他沉默地望向姜雪宁,没有说话。 她只慌乱了一瞬。 紧接着,就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冷静。 即便命就悬在黄潜一柄随时都会削下她脑袋的刀刃上,可她竟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此刻竟被挟持更好的处境了。 姜雪宁镇定自若:‘黄香主,现在你还有机会。” 黄潜诧异:“什么?” 姜雪宁声音都没抖一下,道:“现在弃暗投明,或有一线生机。” 黄潜简直觉得自己是听了天大的笑话。 这女人是疯了吗?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就是有这般诡异,又或者是这女人的确有自己的依凭。就在他想要开口冷笑的同时,前面那座道观的后墙上、楼宇上,竟是出现了一片片迅疾的黑影! 那是无数隐藏在暗中的弓箭手! 通州分舵主吴封几乎立刻知道大势不好,近乎嘶哑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退开,退开!!!” 可天教这帮人好不容易扭转败局,正要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追着萧氏带来的那些残兵已经追得太深,几乎都追回了前面上清观的后墙下。 完完全全送上门去! 怎么退得了? “嗖嗖嗖”,箭矢破空,发出尖锐的声响,因数量庞大,几乎啸成一片,密密麻麻,连天射来! 许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入体的箭插成了只刺猬。 刷拉拉…… 一波箭雨落,倒下来一片;又一波箭雨落,再倒下一片;待得第三波箭雨落,后山之上除了仍留着一口气的伤者哀嚎惨叫,远远看着未受波及的所有人已是阒无声息。 因为这箭雨所覆盖的,根本不止天教! 连着萧氏所率的那些败退的残兵,也毫无差别,一应殒命! 鲜血汇成了水泊,从上清观后墙扑到了近处的山道。 萧远仍抱着昏死过去的萧烨恸哭。 然而别处皆是一片死寂。 那哀嚎痛叫的声音越大,越衬出这一片死寂的惨白与恐怖。 荒草丛生的山谷里,冯明宇还在,吴封还在,一些运气好的天教话事者,都还在。 黄潜也在。 然而此刻他已经忘记自己先才想要说什么了,刀架在姜雪宁脖子上,手却没忍住抖了一抖,一双眼不自觉地怀了几分恐惧,望向那上清观后院不知何时竟已紧闭的大门。 冷风吹着荒草。 乌沉的天空密布着阴云。 分明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可所有人目光汇聚到那紧闭的门扇上时,却仿佛能听见门扇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终于,门开了。 隔得太远,只能看见那是一道白影。 然后向着他们走来。 炸毁的山道上还有些坚固的岩石突兀地耸立,这人便立在了其中最险的一块上,朔风涤荡他衣袍,他却平静而漠然地俯视着山谷里所剩无几的天教余孽。 姜雪宁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黄潜压在她脖颈上的刀传来彻骨的冰寒。 她也看清了这个人的一双眼。 与前世谋反后的那个谢危,一般无二—— 褪下了圣人的皮囊,剖开了魔鬼的心肠。 天教这边,似乎无一人识得他身份。 本来想要逃跑阴差阳错又没跑脱的萧定非,一身锦衣早已脏污,此刻见了谢危,只悄然往后面退,藏在众人后面,把头埋得低低的,仿佛唯恐被谁看见。 冯明宇、吴封二人却是不敢相信。 他们是螳螂捕蝉,却不想还有黄雀在后! 一帮人只剩下百来个,比起那山岩上俯视他们的黑压压一群人,实在显得毫无抵抗之力,何况乎对方那边多的是弓箭手。 但还好,他们手里有人质。 黄潜强作镇定,道:“没想到朝廷竟然派了两拨人来,倒是我教失算。可你们的朝廷命官,还有这个女人都在我们手里!你等若进一步,我便立刻杀了她!” 谢危道袍迎风,猎猎鼓荡,看了黄潜一眼,平淡地问:“她是谁?” 黄潜顿时错愕。 然而下一刻,一股寒意便自心头升腾而起:是啊,她是谁?他们一路来都不知这女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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