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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贺惜朝忍不住勾唇轻笑了一声,接着抬手将信递到身后说:“垫脚伸脖子看多费劲,夏荷姐姐,你要不抄上一份给老夫人送过去?” “惜朝少爷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贺惜朝起身,绕到后面,只见夏荷垂首敛目,分外安分地站着,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贺惜朝走到夏荷面前,抬起头,只见后者飘开了眼睛,贺惜朝笑了笑,将信放到夏荷的手里说:“夏荷姐姐可是鹤松院的二等丫鬟,为什么来这儿,自然是身负重命来的。惜朝不怪你,相反这短短一月,姐姐用心伺候姨娘和我,比春香还体贴,我都看在眼里,怎好叫你为难,既然这信很重要你拿去抄吧。回头好让老夫人安心……而我,也安心。” 夏荷愣愣地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再瞧着贺惜朝笑得分外甜,满脸都是善解人意,可不知怎么的,听到这最后一句她浑身有些发毛。 “去吧,让我静静玩一会儿,玩出了解法,好给大皇子回信。不是你家少爷我自夸,你抄完信送去交差的这点时辰够我解出来了,到时候正好给我磨墨来,如何?” 满脸笑意的贺惜朝,说的不急不缓,可夏荷不敢不听,连忙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贺惜朝看着夏荷几乎小跑的背影,才淡定地继续坐回到椅子上,对着那最大的莫奈何,一下子将它拆开,里面不意外地掉落了一张小纸条。 “还算有点小聪明。”贺惜朝啧啧嘴,看着萧弘那狗爬字。 萧弘:惜朝,兄有要事与父说,然心怯不敢,怎么办?速回! “……”这种撒个娇耍个无赖就能办到的事,有什么好不敢的?换个伴读而已,想想不换的后果吧,少年,是不是会更有勇气? 贺惜朝无语了半晌,不过还是另写了一张小纸条,放进莫奈何里面,搭建起来。 心中怎么吐槽都没事,写的时候语气自然是委婉了些。 “等我进宫,呵呵,第一个要治的就是你这胆怯的毛病。皇帝多好用啊,学不会向他开口,什么都白搭!” 他搭建地很快,不一会儿三个都完成了,正好夏荷回来,想了想还是跟贺惜朝复命,“多谢少爷。” 贺惜朝堆起天真的笑容道:“以后夏荷姐姐有任何不便之处,告诉惜朝,能帮姐姐的,惜朝一定帮忙。” 夏荷不是傻子,贺惜朝这么说便是在警告她,能让老夫人知道的东西他会主动给她交差,不能泄露的敢私自行动,就别怪他不客气! 她知道贺惜朝不像普通的六岁孩子那么好糊弄,可没想到那么机敏,做事说话皆老练圆滑。 夏荷不得不将他与贺明睿比较,却心惊肉跳起来,若这位少爷真要争取什么,国公府可就没这么安宁了。 她说:“听少爷吩咐。” 贺惜朝也不管她会不会听,反正出格了,就想办法收拾她。 “来,过来磨墨,待会儿连盒子带信一块儿给国公爷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贺惜朝:我是个赌徒,最喜欢飘绿抄底,这辈子还没赌输过。 遥:悠着点,小心玩脱 贺惜朝:玩的就是心跳,呵呵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1章 伴读更换 萧弘左等右等,抓耳挠腮地根本静不下心,终于在宫门下钥之前,内侍匆匆捧着一个锦盒跑进来。 “快,快给我!”他捧进书房,回头一看这些内侍宫女,脸一冷,呵斥道,“都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自从被贺惜朝点明之后,这些宫女太监,萧弘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仿佛都是芳华宫的影子和眼睛。可是他又没有更好的法子去换一批伺候的人或者干脆不用,只能无可奈何地一边排斥一边依仗,这两天简直纠结矛盾地让他抓狂。 将小纸条藏进莫奈何里,也是萧弘为了避开耳目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毕竟像贺惜朝这样的聪明才智还是比较少的,莫奈何拆开之后再快速组装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 就连魏国公,他就算怀疑里面藏了些什么,也不能冒然打开,装不上回头再找贺惜朝实在太打脸了。 萧弘打开盒子,将那份明显被拆动的书信扔到一旁,直接拆开那最大的莫奈何,果然找到了贺惜朝的小纸条。 他兴匆匆地打开,却发现贺惜朝什么都没说,只发出了灵魂一问。 请殿下观之四周,是否有它路可走,他人可帮? “……”萧弘拿着纸条顿时无语凝噎,一把将它贴上眼睛,生无可恋地躺平于书房软塌上,一动不动。 就是因为无路可走,无人可帮,才找你的呀!不用再提醒他如今的处境了! 萧弘有些泄气地躺在软榻上,不过没过多久他又跳了起来,跑到书桌前,将盒子里最后的两个莫奈何也拿出,打开第二个,只见又飘出了一张小纸条。 他眼睛一亮,拿起来看,上面写着:皇上非洪水猛兽,乃是宫中唯一对殿下真心之人,去说说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哟! 有没有惊喜不知道,被训一顿估计是没得跑的,说不定连见都不肯见他。 萧弘满脸愁绪地拿着纸条哀叹,打开了最后一个莫奈何。 这张纸条上没别的,只有一句撒娇话:惜朝永远支持你哦!爱你,(づ ̄ 3 ̄)づ 萧弘瞪着眼睛看着这句话,僵在了原地,脸从脖子根一路红上来,红到耳垂简直能滴血。 他张嘴闭上,闭上张开,来回了好几次,最终才吐出一句不管是语法还是语境都符合的成语,“成何体统啊……” 这种爱不爱的话能随便挂在嘴上的吗?也太不讲究了!就是个孩子也不该这么随便说呀,况且……贺惜朝能算是个孩子吗? 这最后一个奇怪的符号,萧弘看了好几遍,结合前面语境,一下看出来是什么意思,内心不免燃起小火苗,烧光了前面的犹豫和怯意,燃出了豪气万丈来。 男孩子都有一个通病,有个娇糯软萌的姑娘在身边星星眼地喊加油,其勇气值和战斗力完全能飙升三个等级。 贺惜朝虽然不是男孩子,不过他年纪小,长相是真心可爱,用那种可怜兮兮娇滴滴的语气说话,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更何况是萧弘这种缺爱缺信心的少年,一击一个准。 “这可是你说的,会永远支持我,所以,父皇要是同意了,可不要怪我让你一入宫门深似海呀……” 萧弘将三张纸条狠狠地握在手心里,给自己打气,接着一把拉开书房门,朝着清正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去。 当宫中传来大皇子在清正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才让皇帝命内侍将他抬下去时,魏国公就知道转机来了。 果然,第二日朝会之后,魏国公就被皇帝留下来一同用午膳。 天乾帝几乎带着歉意的语气道:“弘儿让朕给惯坏了,之前的禁足没掰正他,倒是让他越发任性胡为,对身边之人挑三拣四起来。” 魏国公闻弦知音,便问:“殿下年纪尚小,最近经历事儿却不少,并不容易,皇上,身边之人伺候不周自然该换。” 天乾帝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若是他对明睿不满呢?” 魏国公闻言一怔,似乎非常惊讶,接着他脸色一变,急忙起身双膝跪下道:“请皇上恕罪,明睿乃老臣独孙,家中自幼宠他,不免过于娇气,是老臣教导无方,让大皇子失望,老臣定回去好好管教。” 天乾帝连忙屈身将他扶起来道:“魏国公这话让朕无地自容,明睿也是朕看着长大,聪明懂事,何来娇气一说?将他放在弘儿身边,朕的良苦用心,你我皆知。可惜,这小子不争气,不懂珍惜,非得换伴读,朕想想还是随了他的愿吧,否则不仅耽误明睿,怕还得连累受苦。” “皇上,这本该就是明睿该受的。” 天乾帝笑道:“可惜那小子早就自己选好了人,明睿再留在他身边岂不是尴尬?” 魏国公叹息道,“原来是这样……不知是谁如此本事得大皇子青睐。” 天乾帝微眯着眼睛看他,似笑非笑地问:“魏国公不知?” “皇上的意思……跟老臣有关?” “一月前,听说魏国公又认回了个孙子?” “是,小儿做了那等荒唐事,本该除名了事,可是毕竟贺家血脉,既然来认了便留了下来。” 这事天乾帝自然已经打听清楚,于是道:“那孩子倒是好本事,哄得弘儿非得要他做伴读,魏国公,不管是明睿还是他,都是你的孙子,你不吃亏。” “皇上,可明睿……” 天乾帝说:“当然,最委屈的便是明睿。朕想着三皇子的伴读还没定,明睿不如去他身边,这俩孩子年纪相仿,兴趣相同,朕看更合适一些,淑妃是明睿的嫡亲姑姑,更不会让他吃亏,魏国公觉得呢?” 魏国公刚出了宫门,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圆满解决,所有人都如愿,贺明睿对着国公夫人是娇缠卖痴,满脸都是高兴。 二夫人也是一脸得意,走路都带风,好像三皇子已经命定为太子,贺明睿走上了康庄大道一般前程锦绣。 只有魏国公看着一家子喜气洋洋,心中不免有一份不安慰。 待安静下来,老妻便对他说:“之前妾身听国公爷换伴读的主意还只当您心软,看不得那对母子分离才寻的借口,不想还真有此事,是妾身误会您了。只是贺惜朝出身乡野,进宫后怕没了规矩,带坏大皇子引起皇上震怒,国公爷应当多多注意才是。” “夫人放心,老夫心中自有成算。” 魏国公胸有丘壑地说,仿佛万事掌握在手,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并非是他的手笔,而是一个孩子的谋划。 这份不安稳便来自于贺惜朝,蠢笨之人容易驾驭,可像贺惜朝这样太过聪明,一旦放入宫中,离开眼皮底下,会不会犹如鱼入江海,失了掌控了呢? 果然不出十日,帝王更换伴读的圣旨就到了魏国公府。 贺惜朝破天荒地跟贺明睿一同跪地接旨,今后不出意外也该一同进学一同服侍皇子去了。 大概心情好,老夫人和二夫人破天荒地对贺惜朝和颜悦色起来,又是送衣裳又是送银子。 “宫里头不比外面,手面不宽,可不好说话,你一个孩子从未入过宫,不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便多问问你大堂哥。” “是,老夫人放心。”贺惜朝低眉顺眼地应了。 “别害怕,淑妃娘娘就在宫里,谁欺负你了,你就告诉她去,大皇子若是不好相与,让你受了委屈,也别藏着掖着,告诉娘娘,让她给你做主。”二夫人说。 “是,惜朝记下了。” “出门在外,你们兄弟便是一家人,有事多多帮衬着才好在宫中立足,不要偏听外人言语。” “是,惜朝谨记。” “乖,去吧。” 才刚一出门,贺祥就站在外头笑着说:“惜朝少爷,国公爷有请。” 魏国公知道贺惜朝天真的皮子下面是什么东西,也就懒得哄骗,直接警告道:“去了宫里,别忘了你说的话,看好大皇子,少让他做些任性的事。他好,你才能好,可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了。”贺惜朝抬头一笑。 “给老夫小心一些,收起你那些小聪明,宫里各个都是人精,不比你傻,少惹事。” “祖父放心。”贺惜朝依旧答应地干脆。 “记住一笔写不出两个贺字,你大堂哥言行若有不妥,你提点着他。” “老夫人还说惜朝不懂就向大堂哥请教呢。” 魏国公瞪了他一眼,“少装傻,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三皇子,你虽在大皇子身边,可淑妃娘娘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也当尽一份心力。” 贺惜朝抬眼带笑,慢慢地说了一个好字。 “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轻举妄动,别以为到了宫里就能为所欲为,你娘还在国公府,她过的怎么看,就看你能不能办好差事,这,明白的吗?” 贺惜朝眼中最后的一点笑意消失了,只有流于嘴角挂着的一点弧度,带着微冷语调说:“那府里可得好好照顾我娘。” 魏国公话已出口便知道自己重了些,不过话都说了,也没有后悔的道理,只能点点头,“清楚了就回去吧,跟你娘好好说一说,明日安心进宫。” 贺惜朝行了一礼,毫不留恋地转身出门。 站在书房之外,回头看着那“三松堂”的牌匾,他哼哼冷笑。 贺惜朝生平最讨厌受人威胁! 更看好三皇子是吧?行,他贺惜朝还非得将大皇子送上皇位不可。 到时候,敢对他娘来个不好试试? 第12章 君若不离 李月婵很不高兴,知道圣旨的那一刻她就很想找贺惜朝哭一哭,可贺惜朝忙着见老夫人,见二夫人,见魏国公,等回到安云轩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只能不痛不痒地牢骚道:“谁不知道废太子已经没希望了,都说三皇子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凭什么贺明睿能从大皇子身边跑到三皇子那里,你却要顶那个缺,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咱们母子真是命苦,你小小年纪就要去宫里那吃人的地方,大皇子不受宠,你怎么办呀?” 贺惜朝正着手收拾包袱,明日进宫之后,再想出宫可得等到休沐,其他无所谓,衣裳银票是不能落的。 闻言他说:“连您都看得出来,皇上怎么会不知道?” 李月婵一愣,问:“不是大皇子自己亲口对皇上说不要明睿,要你的吗?话又说回来,这大皇子眼光还真好,知道我儿聪慧。” 贺惜朝笑了,“大皇子才九岁,他懂个什么,不是有人心撺掇,他能想到这些?就算没人劝他,为何他忽然换人,无非是贺明睿对他不恭敬,前后有差,让他感觉到了心里头不舒服。我之前还担心这事还没那么容易半成,没想到……呵,顺利地简直出人意料。” “惜朝,娘不太懂,什么意思?” “说明……连皇上也觉得贺明睿不配呆在大皇子身边了呗。” 李月婵被贺惜朝说地有些异样,她忽然放低声音对儿子说:“惜朝,你跟为娘透个底,是不是你……” 贺惜朝对她眨了眨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娘,您只要好好在国公府里住着,让自己舒坦,儿子就能安心做自己的事,这里头,您别掺和。” 贺明睿在家休养一个月多,带着大包小包重新入宫,朝气蓬勃,充满喜悦。 只是这次他的马车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挎着小包袱的贺惜朝,瞧着他寒酸的模样,忍不住警告道:“到了宫里,你就乖乖地听我的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傻愣愣地给我丢脸,听到了吗?” 贺惜朝被李月婵抱在怀里絮絮叨叨了一整个晚上,现在迷迷糊糊正犯困,闻言支棱起眼皮瞧了边上摆谱的堂哥一眼,囫囵地答应了,然后将包袱往脑袋下一放,背对着他在车厢里躺倒补眠。 贺明睿还有一堆训诫的话要说,见他这副德行,顿时气急。 “你给我起来,马上就要入宫了,这幅死样子给谁看啊?” 他抬起脚对着贺惜朝的屁股踢了一脚,贺惜朝没搭理他,他实在困得要死。结果这人给脸上脸,没完没了了都,忍不住转过头说:“安静点行吗,不然揍你哦。” “你说什么?”贺明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贺惜朝迷瞪着眼睛说:“我是乡野孩子进不进宫无所谓,你好不容易换地方,结果第一天就因为跟弟弟打架挂着彩去,想想那会是什么场面,要是不想混了,你就是试试。” 贺惜朝说完,砸吧砸吧嘴又睡了过去。 贺明睿气地差点跳起来,“野种,你敢威胁我?” 贺惜朝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话连眼皮都没睁开,不过他倒是记起来了,对贺明睿提醒道:“为了不给你丢脸,到地方了叫醒我。” 贺明睿气了个仰倒,他抬起脚,对准贺惜朝的屁股……可不知怎的,耳边回想着那句轻飘飘的话,却怎么也踹不下去。 要是贺惜朝真揍他,两人打架,不管是谁挂了彩,到了皇上跟前,他该怎么办? 贺惜朝这野种恐怕无所谓,可他是国公府嫡长孙,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胡来。 “你给我等着。” 最终贺明睿放下了来日方长的狠话。 萧弘堆起满脸的笑容,瞄着还一脸状况外的贺惜朝,见他看过来,忍不住辩解道:“是你说的啊,我做什么事,你都支持我,还……还画那种小图画给我!所以我想来想去,不能辜负你一片心意,恳请父皇恩准让你做我伴读。反正贺明睿也不想呆我这儿,我就成全他……” 贺惜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就这么直接注视着他,仿佛在说:给你机会解释,继续编,我听着。 可后者脸皮终究没有练到刀剑不穿的地步,良心未泯只能败下阵来,挠挠头,讨好道:“惜朝,表弟,我是真没办法了。我回宫后仔细想了你说的话,越想觉得你说的越对,这宫里头每个人都不怀好意,都等着我倒霉。面前一套背后一套,都是鬼话!连伺候的宫人,我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各个看着忠心背后都有另一个主子。我一个贴心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想到你了。” “所以就忍心拉我进火坑?”贺惜朝撇撇嘴,控诉道,“我才六岁!” 萧弘脱口而出,“你这六岁跟人六十岁一样……”见贺惜朝不高兴地瞪他,连忙讪笑道,“不,我是说你足智多谋,比我九岁强多了。惜朝,你帮帮我,今后我一定不亏待你,真的,我现在只有你了。” 贺惜朝没搭理他,跳下凳子,在这个大殿里到处溜达,东看看西瞧瞧。 “惜朝,你在看什么?”萧弘跟在他屁股后面问。 贺惜朝背着手,一步一步悠闲地说:“我在看今后我拼搏的地方。” 闻言,萧弘就咧嘴笑了,“那你仔细看,没事,别着急。” 贺惜朝于是好奇地从外殿摸进了内殿,从寝殿又溜达到了书房,耳室、庭院、堂厅都不放过,甚至连宫女太监住的都进去查看过一次。 他仗着年纪小,没什么忌讳,又有萧弘跟着,无人敢说句不满的话。 大致地溜达一圈后,他看着殿门口那“景安宫”三个字,翘起嘴角,心里有个底了。 “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萧弘瞧着他模样,忍不住问。 “你住的地方好大,好宽敞哦,位置也好,东宫是不是也这么大呀?”贺惜朝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边上伺候的宫人闻言垂下头,似忍住笑。 有的看贺惜朝的表情就跟看个乡巴佬一样,萧弘敏感,一下子感觉到了。 “我们去里面说。” 贺惜朝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他腿短,还够不上地儿,便摆着腿看着萧弘打发宫人,关上门,做贼一样跟他秘密会师。 忍不住心累道:“你这景安宫里漏的跟筛子一下,咱俩做什么都不方便。” “对对对。”这点萧弘再认同也不过了,“我老早就想换一批宫人了,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换,你给我出出主意。” 贺惜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歪了下脑袋看他,忽然道:“我都没想好要不要上你这条船呢。” 萧弘忽然愣了一下,炽热的心被冷水一浇,发凉。他近乎冷静地说:“惜朝,你那天对我说出这么掏心掏肺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我以为你懂我,也真诚地请你帮我。我萧弘现在的确处境危险,可我相信只要今后努力,不会比萧铭差,同样是皇子,他虽有母妃,可我是皇后之子,天生嫡长,真想拼上一拼也不是没有可能。事在人为,我能回报你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萧铭那里,所有人都指望着他,你就算锦上添花也分不到什么,凭你的聪明才智,不会吃别人剩下的。” “啪啪啪!”贺惜朝闻言拍起手来,“这话嘛,说的还有点样子。” 贺惜朝跳下椅子,走到萧弘跟前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呀,不帮你,我能帮谁?” “那你为什么还犹豫,耍我呢?”萧弘可不傻。 “上岗之前还得约法三章,你空口白牙地就要我跟着你玩命,世上有那么好的事儿?”贺惜朝冷嗤一声,伶牙利嘴地回道。 萧弘于是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有三个条件,你答应了,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就死心塌地替你谋划。” “好,你说。” 贺惜朝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无条件地信任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管什么原因。” “好。” “想清楚了再回答,现在答应地那么干脆,将来反悔可就影响兄弟情谊了。” 萧弘笑了,“说了信任你,自然信任你,你让我跳湖,我都二话不说跳下去。” “漂亮,这话让我真高兴,那咱们来说说第二个条件。听说皇子之过,伴读代为受罚。可惜,我年纪小,身体弱,怕疼怕累怕苦怕受罪,殿下,今后叛逆的事情你得照常做,可我却不想替你受罚。” 萧弘瞄了贺惜朝那小胳膊小腿,忍不住扬起嘴角说:“行,我护着你,谁敢动你,就先动我。” “若是皇上罚我呢?” “那怎么办呀……”萧弘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见贺惜朝眼里带着幽怨,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一句,“那我跟你一起受罚吧,若是打板子,尽量打我可好?” 这还能商量的?贺惜朝白了他一眼,不过答案勉强算过了吧。 “那就这样吧。” “第三个条件呢?”萧弘问。 贺惜朝看着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君若不离,死生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 贺惜朝:上了我的船,怎么驶还不是我说了算 萧弘:上了我的船,这辈子就是我的人 贺惜朝:呵呵 萧弘:嘿嘿 第13章 年少无知 贺惜朝将书桌上的莫奈何都拆了,拿着零件在手里一边把玩着,一边说:“皇后娘娘与皇上结发夫妻,执掌凤印多年,作为她唯一的儿子,不可能一个信任的宫人都不留给你,那些老人呢?” 萧弘陪着贺惜朝坐下,叹息道:“都怪我,我嫌他们啰嗦麻烦,就没怎么亲近,后来淑妃寻了由头发作了他们,我还觉得应该,然后一个个就都不见了。” 萧弘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简直跟中蛊了一样,淑妃说什么就信什么,那些规劝甚至警告他淑妃不坏好心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反而斥责他们间离甥姨之情。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懊悔地想要撞墙。 原谅他还是懵懂无知的孩子吧,贺惜朝对自己说,敌人伪装地太好,看不出清也正常。 “还记得起来是哪些人吗?”贺惜朝问。 换人简单,可换了一批之后,又混进了几个粽子,那清理起来更麻烦。 最好的自然是皇后为独子精心准备的那批人,至少忠心程度会更高一些。 “沈嬷嬷,心蕊姑姑,常公公……” “知道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萧弘摇了摇头,“我没去找,怕引起芳华宫的注意。” 贺惜朝摸着下巴思考道:“得想个办法让她们回来才行。” “嗯。” 正在此时,忽然门开了,一个宫女端着茶盘笑盈盈地走进来,对萧弘欠了欠身道:“奴婢给殿下请安,淑妃娘娘遣人来请殿下跟惜朝少爷去芳华宫用饭,可让奴婢安排下去?” 她眼睛微微一抬,只见贺惜朝撅着嘴努力地拼凑莫奈何,可拼了好久,都是散的,只能眼巴巴地拉扯萧弘的袖子求救道:“表哥,你帮帮我嘛,这个怎么拼啊,太难了,怎么都凑不上,好气人哦!” 萧弘盯着宫女堆笑的脸,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若不是贺惜朝拉扯他的袖子,估计得发作起来,最终僵硬地回道:“没看见我正忙着?不去!” 宫女垂下头应了一声,“是。”然后放下茶盘,出去了。 “她是来查看我们在干什么,好给芳华宫报信。”萧弘面无表情地说。 贺惜朝到了那茶盘跟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闻了闻,感叹一声,“真香,你要不要?” “你还喝得下?” 贺惜朝一乐,“喝不下能怎么办,将她拖出去砍了?” “有何不可,她是奴婢,我是主子。”萧弘冷冷地说。 “那你去啊,怎么没动手?”贺惜朝反问道。 萧弘不说话了,动了这一个,还有其他的,打草惊蛇,有什么意义? “得了,没有更好的法子前别轻举妄动。不过我算是长见识了,这还是宫里呢,我娘跟前的丫鬟都不敢随意进主子房门,真有规矩。” “不,就我这里,觉得我好糊弄罢了。”若不是幡然醒悟,萧弘恐怕至今还被耍地团团转,“他们总有办法哄骗我。” 贺惜朝将莫奈何拼完一放,“行,那就先从他们开始吧。” 萧弘自从被废之后,整个景安宫或多或少能感觉到他性情有些变化,而从魏国公府回来后,变得就更大了,喜怒无常起来。 有时候瞧他们的目光,也让人感到害怕。 晚上就寝,萧弘更不让人伺候,有个宫女半夜进来看上一眼,差点被他给吓死。 之后就再也没人敢私自进他卧房。 天气入秋,夜晚寒凉。 贺惜朝从床上起来,摸进隔壁萧弘的寝殿,一把将萧弘的被子给掀了。 萧弘晚上都睡不熟,这么个动静一下子就醒过来,呵斥道:“谁?” “吵什么,是我。”发现是贺惜朝,他才将嘴边的叫喊给咽回去,无奈地低声说:“你干什么?” “掀你被子。” 萧弘有些莫名,“为什么,会着凉。” “就是让你着凉,记住了,别盖被子,等明日一早,人进来之前再盖上。”接着贺惜朝哈欠一打,就着月光转身回隔壁去了。 萧弘看着脚后的被子,还有身着单衣的自己,半响之后,他也下了床,摸到了隔壁,蹲在床头。 只见贺惜朝正搂着厚被子睡得一脸香甜可口。 萧弘心里不痛快,伸手捏住那圆滚滚的腮帮子。 “你干什么?”贺惜朝睁开眼睛,打掉他的手,怒瞪。 “凭什么你能盖被子,我盖不了?” “想不想让你宫里碍眼的人都滚蛋?” “当然,可这有什么关系?” “你脖子上的东西是白长的吗,不会自己想想?” “想不出来,我没你聪明啊!” “猪啊,想不清楚回头继续想,什么都要我说,你干什么吃的?别打搅我睡觉,快走。” 贺惜朝没睡饱,脾气就不好,脖子一缩被子里,接着翻身一滚,滚到了床内侧,将自己裹得严实后,死活不松口子了。 萧弘就穿了一件单衣,赤脚踩地上,冻得身体一抖,见这人再不肯搭理自己,只能委屈地起身准备回自己床上。 听着声响,贺惜朝冒出一个头,提醒道:“别盖被。” 萧弘手心握紧,对着贺惜朝方向打了一拳,才气哄哄地跑回自己床上。 他抬脚将被子狠狠一踹,然后双手抱胸,蜷成一团,闭上眼睛。 “想不想打喷嚏?”第二天,贺惜朝问着萧弘。 “不想。”萧弘哼了一声,扭头。 贺惜朝点点头说:“看样子冻得还不够狠,今晚继续。” 啥?萧弘震惊地瞪着贺惜朝,觉得这人真是狠心。 “看什么看,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常人不能成之事,是谁昨天说得好听,要无条件相信我的,嗯?” 萧弘被噎了一下,泄气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正说着,昨天的宫女又来了,这次贺惜朝弄清楚她叫绿云,是景安宫的大宫女,她手里捧着一个盅,笑意满满地对萧弘说:“殿下,这是淑妃娘娘特地命人炖的燕窝粥,是少见的血燕呢,说您之前遭罪了,得好好补补。” 张口闭口淑妃,谁才是主子呀,这宫女也不聪明,同理可验证曾经的萧弘更傻。 贺惜朝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充满羡慕的目光说:“血燕呀,表哥,好不好吃?” “那你给吃吧。”萧弘现在听见任何关于淑妃的都不待见,更不想吃她送的东西。 “谢谢表哥。”好东西么,不要浪费了,贺惜朝从善如流地拿起调羹舀着吃。 绿云几乎艰难地将自己的鄙夷给藏下来,尽量平常声地对贺惜朝说:“惜朝少爷,淑妃娘娘也请您有空去一趟芳华宫,娘娘说,您是她的侄子,她都还没见过您呢,怕您头一次住宫里不习惯。” “好啊,我吃完就去见姑姑。” 萧弘不想去,不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贺惜朝入虎口,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去了。 那边萧铭跟贺明睿也在,就等着他俩。 淑妃虽生了三皇子,可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都是一等一的,水灵的就跟小姑娘一样,再加上说话温柔,眼眸带笑,平易亲切地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宠冠后宫不是没理由的。 “你们四个都是兄弟,合该多亲近亲近,特别是惜朝,年岁最小,要是这几个哥哥欺负你,定要同姑姑讲,看我收拾他们。” “姑姑真好。”贺惜朝倚在淑妃的怀里,眨巴眨巴着眼睛盯着高几上的一盘点心。 淑妃瞧着他的视线,立刻笑了,招手让宫女递过来,“尝尝,好不好吃?” 贺惜朝顿时眉开眼笑,大大地咬了一口,“好吃。” “包起来,待会儿让惜朝带回去。”淑妃吩咐道。 “姑姑,姑姑。”贺惜朝软糯软糯地唤着,笑得淑妃花枝乱颤,捏着他的小脸直乐,“还是惜朝最可爱。” 贺明睿冷哼道:“我就说他没脸没皮,跟他娘一样,一点廉耻都没有吧。” 萧铭深以为然。 贺惜朝耳朵一下子就听到了,他发挥六岁孩子该有的告状天性,立马转身控诉道:“姑姑,大堂哥说我,姑姑……”泫然欲泣。 “明睿,他是你弟弟,怎么如此说话?”淑妃轻轻拍着贺惜朝的背,训斥道。 萧铭心里很不高兴,看着淑妃似乎很喜欢贺惜朝的模样,又维护他,忍不住心里酸水直冒,“表哥说的又没错,母妃干嘛说表哥?” 淑妃的脸顿时扭曲了一下,萧弘看得明显,内心忍不住呵呵,心说,让你装好人,该。 “你们是兄弟,既然到了宫里,应该友爱互助才是。”淑妃苦口婆心地说。 “谁跟他是兄弟。”贺明睿嘀咕了一句,一想起昨天贺惜朝的话,更是气愤道,“他还威胁我!” “就是,母妃,你对他那么好干什么!表哥都告诉我了,他爹娘私奔,外祖都没承认他呢。” “就是野种。”贺明睿总结道。 萧弘本来还淡定看戏,听到这个侮辱的字眼,顿时火了。 “明睿,你再说一遍!”萧弘在这里年纪最大,个头也比他们大,发起火来有些吓人。 贺明睿做萧弘伴读以来,他从来没听萧弘这么吼他过,顿时懵了。 “哇——”忽然传来一个哭声,却是贺惜朝嘴一咧,眼泪不要钱似得掉下来,哭得好不伤心委屈。 还不等淑妃有所动作,萧弘就先一步将贺惜朝抱起来,柔声安慰道:“惜朝,别哭,表哥在这里,没人欺负你,乖,别哭。” 萧弘头一次见到贺惜朝哭得那么伤心,眼泪汪汪的可怜极了,心也被揪了起来。 昨天还说得好好的要护着他的,现在就让他受欺负了,萧弘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哄得越发温柔,内心也越愧疚,看得周围都愣住了。 “我要回家。”贺惜朝抽噎着趴在萧弘肩上说。 “好,我们回宫。”萧弘对淑妃说,“娘娘,我先带惜朝回去了。” 淑妃却见贺惜朝带着水泡眼紧紧搂着萧弘,只能说,“你回去好好安慰他,别伤心,明睿和铭儿,我会好好说他们的。” 萧弘应了一声,抱着贺惜朝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惜朝: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太子被废是正常的,那么蠢 萧弘:曾经年幼无知,好骗么,谁跟你一样心眼比年纪还多 贺惜朝:那叫精明,猪头 第14章 人生如戏 萧弘将贺惜朝抱出芳华宫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已经没事了。 可惜周围有宫女太监在,为了体现他的伤心难过,他就扒着萧弘没下来。 萧弘只能硬生生地将他抱回景安宫,放到床上才能松下手。 “可以啊,臂力不错。”他夸奖道。 萧弘揉着手臂,感觉都僵了,闻言没好气地说:“你高兴就成,真不伤心了吧?” “不伤心,除了体现贺明睿的粗俗以外,对我有什么影响?”贺惜朝说着跳下床,到萧弘身边,给他揉揉手臂,笑道,“倒是你,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吼他,好歹他也跟你朝夕相处了三年,我们才见几次面呀。” “的确三年了,我自认为对他不薄,可我落难之后,他跑得比谁都快,巴不得去萧铭那里。这三年情谊,他可放在眼里?”萧弘自嘲道,接着看着贺惜朝,坚定地说,“再者,如今我的伴读是你,又不是他。说好护着你的,他骂你,我当然吼他。” 贺惜朝笑眯眯地点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今日见了淑妃,贺惜朝心里也有了个底,虚伪的人装惯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放下身段撕破脸皮的。 淑妃想做个好姑姑,那他就做个好侄子呗。 至于另外两个,单蠢得很,稍微一点就燃,炮仗属性,不足为惧。 贺惜朝调整方针,将今后的工作重心放在萧弘的人才培养上,只有他强大了,才能坦然面对各路魑魅魍魉。 不过在此之前…… “还掀?我昨晚都冻了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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