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怎么,就是失眠。抱歉。” 程醒言顺势从身后抱住褚晏清,额头贴上了对方骨骼分明的脊背,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胸腔中过速的心跳。 他睡前给褚晏清背后那块淤青仔细做了热敷,还涂了层厚重的药膏,几小时过去了,仍能闻见淡淡的草药味。即便看不清伤势,这种气息也令他头脑警觉起来。 吸取以往的教训,他必须问明白点,“为什么会失眠?按理说你睡前吃的药应该有安眠效果。” 褚晏清在含混地咳嗽:“后背有点疼。” “是淤伤还是脊椎?” “不知道。可能是脊椎,痛的位置靠里,接近心脏。” 难得见人坦诚一回。程醒言再次将警惕值调高:“我去给你拿热敷袋。” 程醒言不敢贴得太近,以免牵扯到伤处。褚晏清却将他环过去的手臂轻轻往前一拽,他重新与对方的心跳贴合了。 “不用麻烦了,也不是多大的事。”褚晏清停了咳嗽,“你抱我一会吧,一会等天亮就好了。” 程醒言哼了声,“谁信你的鬼话?你什么都不当回事。就你背上那块淤青,我不回来你就一点也不处理。” 褚晏清装得乖巧:“证明我没你就不行,以后我都任你处置,你也不能抛下我不管。” 这句也纯属鬼话。程醒言自然不信,哂道:“是谁劝过我很多次,叫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来着。” 褚晏清紧拽着他的手腕:“是,我给过你考虑机会了,你没有把握住。所以现在你不能走了。” 程醒言蛮莫名其妙的:“我走哪去?睡大街啊。” 褚晏清果然一点也不服从安排。他本来说好要在起床后再做一次热敷,睁眼却发现褚晏清人不见了。对方留的消息说是这几天要和院线谈排片率,好几处地方来回跑,每天路上车程都得花四五小时,所以赶早出发了,叫他自己觅食。 虽说他是闲散了,只管等着公司结算奖金就行,但褚晏清的工作还要持续到电影正式上映。程醒言闲得无聊,决定回家看看。 “别催了!”程醒言刚进门就宣称,“我找到对象了,还是原先那个。反正你的礼物没白送,就别整天瞎操心了。” 赵春桃没憋住笑,咧了半天嘴,才故作严肃地收紧下巴:“我问你了吗?你爱找不找,关我什么事?我最近忙着跟刘晓霞抢场地呢……所以什么时候带回来见见,明天还是下周?” 程醒言还没想好怎么委婉说明“女朋友”性别有点错乱,搪塞道:“人出差了,以后再说吧。” 赵春桃最近领班地位受到新势力的严重威胁,也确实没空管他。晚上随便扒拉几口饭,就急吼吼地要去排练新舞蹈。 自从他俩退休之后,赵春桃每天几乎不着家,总在广场和老姐妹家里来回窜;程父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心思全放在玩狗上边,偶尔搞点书法创作。他俩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合过了大半辈子。 在程父的辛勤培育下,小柯基已经学会转圈、坐下、作揖、装死,甚至还能执行组合命令,比如旋转三圈再握手,以此获得更多的冻干奖励。 程醒言啧啧称奇:“不得了,橙皮再努努力就能考大学了。” 程父正给小柯基梳理浮毛,得意道:“是吧,下次你带女朋友回来,让橙皮给好好露一手。” “……我看你是被我妈同化了。”程醒言连忙岔开话题,“对了爸,我去年是不是答应给橙皮拍一套片子?我最近闲下来了,还换了新设备,要不就这几天拍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把狗干干净净地送回来啊。要是再像上次一样沾一身泥巴,就再也不准你遛狗了。” 程醒言连忙打包票:“放心吧,让它毛都不带掉几根的。”——程醒言在家中大睡一晚。程父没能叫醒他吃早饭,几通执著的来电铃声倒把他震醒了。程醒言摸索着将手机放到耳边,里边传来对方急促的质问:“程醒言你去哪了?你怎么不在家里?” “我回家了。”程醒言仿佛又回到了台风天的夜里,险些要一跃而起。他过了阵子才想起要排除话中的歧义,补充道,“……意思是回我爸妈家了。你没有看到我的消息吗?” 听筒中只剩电流的嘶鸣音。在他开始用喂喂声测试信号时,褚晏清终于生涩答道:“抱歉,我以为你昨晚就会回来。” 程醒言没放在心上:“你的工作结束了?那就出去逛逛吧,去给我家小狗拍片。” “这几天没戏。我赶赶进度,看能不能周末腾出半天空档。”褚晏清急于弥补过错,“你爸妈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你就在家里多待几天吧,不用着急回来。……我没有要催你的意思。” 约会当天,程醒言提前牵着狗到达咖啡厅点单。褚晏清虽没迟到,但进门时还在打电话,面上压了层阴霾。这人的思绪完全集中在电话那头,徘徊在桌边迟迟没有坐下,顺手就去拿放在桌边的咖啡。小狗对陌生人的气味总是好奇,非要扑上桌去嗅褚晏清的手腕,两人都未留神,小半杯咖啡就泼在了小狗的脑门上。 小狗发出一声可怜的哀鸣,褚晏清终于舍得挂断电话,情急中只顾得上抽出几张纸巾,试图替小狗擦干净鼻头的咖啡液。眼见小狗卖力挣扎着,程醒言顿感情况不对,连忙发布命令:“橙皮,坐下!” 明明程父在家也是这样教的,此时不知是哪出了问题,小狗扭头一溜烟跑了。 柯基不愧是牧牛犬,四条短腿像船桨似的灵活,转眼间就从各式的鞋边穿梭而过,最后找准了玻璃门开合的机会,飞奔出咖啡厅。 程醒言连忙去追,跟着小狗一同往泥地里冲锋,终于拽住了拖地的遛狗绳。 他的两条裤腿,小狗的四个爪子,都沾满了泥点子。他都不知回家该怎么交差,更别提拍照了,只得将小狗紧急送去宠物美容院洗澡。 程醒言真怀疑褚晏清跟他家的狗八字不合,每次见面都要闹点事故出来。所以在褚晏清提出要陪他一起去宠物美容院时,他连连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再说你不是还有别的工作吗?你先忙吧。” 程父一见小狗刚洗过澡,就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当即剥夺程醒言一个月的遛狗权。程醒言灰头土脸地离了家,继续投奔老姘//头家。 褚晏清等他换完满是泥土的牛仔裤,才很小心地凑上来,试探着他的态度:“要亲一下。” 程醒言发出命令:“握手。” 褚晏清跟他握手,顺势轻轻亲吻了他的指尖。比小狗还要不老实。 程醒言指尖动了动,“你不服从命令,高考肯定考不过橙皮。” “那怎么办,你要一直养着我。” 褚晏清将左耳贴在他手心里,程醒言终于有空仔细看看对方的样子。 只要几天不见面,褚晏清就有本事活得乱糟糟的。如今又变成他熟悉的这幅鬼样子,疲倦而病态,面上见不到几分血色,血丝全堆积在眼眶里了,仿佛随时能睡着。 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褚晏清总算问出想问的话:“你爸怎么说?” 程醒言说:“要宰了我过年熏腊肉。” “总之今天是我的问题,是我和一院线公司拖拖拉拉的沟通不明白。”褚晏清早有方案,“我给你家小狗买了磨牙零食,你过几天拿回去。需不需要给你爸妈买点什么?你妈喜不喜欢玉石?” “不对吧,你这是打算见家长了?急什么?我妈至今以为你是那什么女强人呢,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解释,让我再想想吧。” 程醒言揶揄完毕,又觉有哪不妥。连忙补充:“不是说你见不得人。是我还在准备,迟早要见的。” 褚晏清对他笑道:“别误会,我也没准备好要见。保不好把你爸妈吓一跳,要跟你断绝亲子关系,我就成大罪人了。” “那还是不至于,除非我真把狗弄丢了。”程醒言心态向来乐观,“不如先见见你的心理医生吧?我早就说过要见的。而且你总是生病,我还想带你做一个全身体检,不只是脊椎,我想陪你把病统统治好……” 褚晏清打断他:“程醒言,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看完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吧。” 还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一枚 第42章 第37条 不甜是甜品的最高赞誉 褚晏清神情和语气都很平常,程醒言无法推测到底要给自己看什么,心反而悬起来了。难道褚父突发恶疾给对方留下冰冷的四十个亿遗产?还是对方趁他不在酒后乱//性搞出了私生子?他的想法飘得太远了,连忙安慰自己能经历大喜或大悲的几率都像中彩票一样小,褚晏清没准就是要给他一份礼物。他只用说谢谢就好了。 前往书房的几步路里,程醒言已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而事态发展还是远超他的想象。褚晏清拉开最下层的一只抽屉,里边堆满了看似废纸的单据。他不得不躬身凑近些,发觉竟都是医院开具的诊断单。 诊断单抬头不一,公立三甲、私立、社区医疗服务站,哪都没落下。检查内容也齐全,其中胃检、心电图、血常规居多,数不清次数。有的纸面褪色发黄,有的边角起了褶皱,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程醒言浑身血液都往头顶上涌,冒出一个恐怖的猜想:“褚晏清你哪来的这么多诊断单?你不会得绝症了吧?” “我原先也这样以为。”褚晏清说,“结果却诊断不出问题。其实是我脑子出了问题,什么头疼胃疼心悸,都只是附带的躯体症状而已。” 程醒言抄起其中几张诊断单求证,落款果然是“未见异常”。他未能松口气,褚晏清继而道:“况且,不论什么症状,我都会把担忧放大无数倍,非得查出确切的病症不可,我控制不了。我有时想,这样还不如真得绝症,绝症好歹死得痛快,不用在无意义的自我折磨里循环。” 程醒言讷讷道:“为什么要留给我看?” “本来不是要留给你看,我以为不会有这种机会了。是留给我自己看,只要我开始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大病,就看一遍旧的诊断单。反正最近一年来没有白跑过医院,算是取得重大进步。” 程醒言头脑里那股无名的恐慌还未褪去,总是心有余悸。他抗议道:“你简直走了另一个极端,如果真的生病了呢?你能分辨清楚吗?没病白跑一趟总比真病拖着要好。” 褚晏清似乎对每张单据的由头都了如指掌,很快翻找出其中一张胃镜检查报告,递到他面前来。程醒言不明所以然,但褚晏清坚持让他仔细看看,他终于通过落款日期回想起来,这张报告是他几年前陪对方一起领的。 如对方所言,什么都没能查出来。而褚晏清事前描述得相当骇人,他总觉上当受骗且耽误拍摄,两人又处于微妙的冷战期中,当场就走是为了避免爆发更惨烈的冲突。 重逢的这一年多里,褚晏清表现得格外抗拒体检和住院。他察觉到异样,却只以为是分手留下的阴影,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是起了心理疾病。 所以褚晏清并没有骗他,生病就是生病。倘若他当初的冷落加剧了对方的痛苦,他也应该遭受良心的谴责。 褚晏清却在继续谴责自己:“但你的确也该看看。你好像忘记了,我的精神问题给你造成过很多麻烦,说严重点,可能也有很多痛苦。你最后也忍不下去了,不是吗?所以我才代替你提了分开。” “……别再提了。”程醒言妄图阻止大脑继续调动记忆,太阳穴里阵阵跳痛起来,“如果我知道你生病了,我一定不会跟你分开。” 褚晏清笑起来,模样惨淡,“那就成责任了,也没多大意义。” 程醒言急于解释:“就算是责任,我也只乐意对你承担责任。我可没有天天蹲精神病医院门口做义工。” 褚晏清垂下头,将抽屉重新合上,“只是给你打打预防针。我医生那里还有更多神神叨叨的咨询记录,都不是什么好事,见了也是平添烦恼。你先想好到底要不要见。” “我要陪你把病治好,我已经承诺过了。你想把我吓退没那么简单,所以还是要见。” “不是口头说说就能办到的事。我原本想治好了再回来找你,但我至今都没能做到。和精神病相处是很折磨的,你没必要让自己陷得太深,哪天烦了就走,我也可以接受。” 怎么又开始了?程醒言没那么容易被吓退,几乎是扑上去制止对方:“褚晏清,你老实说,你就那么想让我走吗?” “只是我可以接受,我也必须要接受。” 程醒言有意威胁:“谁叫你接受了?我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真想让我走,我可就走了。” 他在对方的脖颈间搂得很死,像是夏季疯长的藤蔓植物,陈旧的砖瓦房对他毫无招架之力。褚晏清不得不抬头看他,两人距离过近了,他的鼻息拂过褚晏清的额前,对方的瞳仁也随之晃动起来,“我不想让你走。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你。……所以你别去见我的心理医生了,你一定会想走的。” 程醒言心下揪痛。他攥紧那张已褪色的胃镜诊断单,一路走向阳台,用火机点燃纸面的一角,在窗台呼啸的秋风中屡次未能成功,他也执着地燃了一次又一次。火焰终于吞噬了纸面的字样,残存一点碳黑的星子,也随风远逝了。 程醒言不用回头,他知道褚晏清一定跟了过来,“你看见了?过去就是过去了,不用担心会再发生一次。至少我不会像以前一样离开,相信我吧。”——程醒言不知是以何种心情走出心理咨询室。 日落后的秋风已有几分刺骨的滋味,柏油路面涨满了酸水,风灌入便开始鼓包,每踩一步都要陷进去。落叶在地面滚过几道,就消失得彻底,令人怀疑柏油路是否将落叶吞噬了,也许会将他一并吞噬,他只能在酸水里溺毙。 程醒言向来情绪稳定,有部分原因是他很健忘,再难受的事过夜就忘了到底什么滋味。可褚晏清现在就立在他身前,瘦削的,苍白的,失而复得的。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分手前他觉得褚晏清阴晴不定。褚晏清会诱骗他一遍又一遍说爱,会抱着他整夜都不合眼,但从不愿意和他好好沟通。咨询师认为褚晏清对他有严重的焦虑型依恋,这种病态的依恋不可能得到满足,三番五次的失望之后,终究退缩了。而他也放任了两人关系的恶性发展,除了做,什么都不想,直到彻底分开。 再见面时褚晏清已学会精巧的伪装。状况好就来他面前晃悠几圈,招惹他,撩拨他,好让他不要忘记自己;状况不好就自个躲起来了,生病也好,疲惫也罢,绝不让他见到。他还是捉摸不透褚晏清的行迹,没少管对方骂神经病,哪知道一语成谶了。 至于分开后的几年,他在褚晏清的人生中位置空缺,留给他的只剩一沓称不上厚重的心理咨询记录。他从中得知对方忍受着长期的痛苦和挣扎——隔着残酷的时间间距,错过就是错过,他总归无法弥补了。 褚晏清很是识趣,要给他一点独处时间用于消化:“我先回公司。” 程醒言不能让这人从自己视线里消失:“你回什么公司,你哪都别去。” 咨询师推荐过几本焦虑症治疗用书,程醒言于是找到由头,拖着褚晏清去附近的书屋逛逛。一无所获也没关系,反正他早就打算要网购。 书屋门口还有家老旧的糖水铺,里边挤满了附近大学的女孩,连最外头的卷帘门闻起来都有种甜腻的香气。两人分到最靠里的一张玻璃圆桌,好像误入花丛的异类,哪哪都不自在。本来熟得不能再熟的关系,都意外产生几分初恋般的局促。 程醒言本打算用甜嗖嗖的东西缓和缓和心情,盛着芒果浆的瓷勺放到舌尖,味蕾却仿佛失灵了,腻得要吐。 “你总是瞒着我。”程醒言吃不下去了,“妈妈走了,还有剧组越闹越严重的意外,都撞在一块。” 褚晏清看起来也胃口寥寥,在缓慢搅拌着碗中的热芝麻糊:“不用,分开也没什么不好。我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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