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喜欢院长，」那个小女孩软软地说，「但我，我也喜欢安老师。」 「我也喜欢院长和安老师！」 「我喜欢的人可多啦，还有做饭的刘阿姨和门口的陈爷爷！」 「我还喜欢每个月来看我们的小温姐姐！」 「还有上次给我们送衣服的小鱼姐姐。」 刚将小孩们哄睡的安若春被一群孩子抱住，看向门口那一道同样被紧紧抱住的身影，无奈又温柔地笑了。 好不容易将一群叽叽喳喳着表白的小朋友们再次哄睡，我和安若春关上了宿舍的门。 屋外月色正好。 皎洁明亮，流淌在地，如同滚落的玉珠。 8 又是新的一年。 北城的每一年冬天，仿佛都会下雪。 我靠在窗边，看着在雪地里打闹玩耍的孩子们。 今年他们有了新的花样，要跟着科学课老师去观察雪花的形状。 安若春步履轻盈地来到我身侧。 「假期批了，回去吧，」我尚未抬眼，已经说道，「若春，你都好久没回家了。」 「不用啦，」安若春摇了摇头，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喜意，「院长，今年初二，姐姐就带着她的学生来看我们呢，说给我们院当义工。」 「学生……」我有些愕然，「多大了？」 「是我姐姐带的第一届学生，现在都毕业了。」安若春眉眼弯弯，「院长放心吧，走流程的，而且我姐姐人很好，她……」 姐控安若春滔滔不绝，我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看来今年院里，又会很热闹了。」 除夕当晚，我照例哄一群小孩去睡觉，然后一个人坐在了办公室里。 小福不声不响地为我提供按摩服务，我也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样，随口问道：「小福，你什么时候走？」 从和它绑定起，它就告诉我，如果我完成了攻略任务，它就该去找下一个宿主了。 它们系统也是有 KPI 的，小福曾经立志当个卷王，发现我进度飞快时，也曾欢欣雀跃。 但不知为何，当小鹤对我的好感度到达一百后，小福只是高兴了那么一瞬，随后就对离开的事情闭口不提，一直陪我到现在。 但这一次，小福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以对，或是说「过段时间」吧，而是轻轻落在了我的掌心。 它很少以这种形态出现在我面前——一团软乎乎的光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一向木讷的小福结结巴巴半天，终于完整地说完了一句话， 我有些惊讶，又好像没有那么惊讶。 「为什么？」 它说， 我久久没有说话。 它好像忐忑了起来。 「当然不是，」这一次，我回答得很快，「我只是，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它听起来十分开心， 「我也为你感到高兴，」我摸了摸手中的小小光团，「如果这是你的意愿，那么，新的一年，我们一起，继续努力吧。」 窗外落雪纷纷，屋内却温暖如春。 我依照惯例, 走出办公室, 去给宿舍的孩子们盖好被子。 但我刚推开门，就愣住了。 只见办公室的门口, 挂着一个贴了星星灯的玻璃罐子, 罐子里装着一张又一张的卡片。 我伸手取下了罐子。 最大的那张卡片上, 有着我熟悉的字迹, 甚至有些字, 还是用拼音写的，但一笔一画，都极为认真。 每个小孩的签名都端端正正地写在卡片上，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不知道是哪里放了烟花，天空倏尔绽开绚烂花朵。 「……新年快乐。」 我抱着星星罐, 读着这封春日来信，轻声说。 曾经小福问我，如果有一天应鹤雪知道了我是来攻略他的，会怎么样。 我当时想了想，对它说, 没关系。 就像我对应鹤雪说的那样, 没关系。 爱无贵贱，只分真假。 这个世界上的爱有许多种，有条件的、无条件的、假意的、真实的, 伪装的、坦诚的、不被认可的，又或者是—— 明知开头并不真诚，结尾却付出了百分百真心的。 -END- 备案号:YXX12QJ8X1aCrj200NHxDy5 五年前，我在医院做义肢展示时遇见了顾雨柔。 她说我的技术令人惊叹，说我这个人比技术更加打动她。 五年时间，我们有了可爱的女儿，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 我以为这就是完美的人生。 如果不是那天在杂物间发现了那个红色铁盒，我真的会一直这么以为。 "顾雨柔，希望长大后的你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不要让余生都活在遗憾里。" 想起她看向沈临时的眼神，想起女儿一声声的"沈爸爸"，我终于明白了真相。 原来我不过是她用来填补遗憾的替代品。 就连女儿也都更亲近那个男人。 我万念俱灰，打算彻底结束这一切。 我要亲手撕碎这个虚伪的家。 1 那是个普通的周末，我在整理杂物间时发现了一个上锁的红色铁盒。 盒子很新，像是经常被人翻看的样子。 作为一名义肢工程师，开锁对我来说并不难。几分钟后，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我认出了顾雨柔的字迹。那是她高中时的日记。 "今天又见到沈临了，他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门口，真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和别的女生说话，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他的病人就好了，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去找他了..." 我的手微微发抖。这些文字青涩而热烈，字里行间都是对沈临的爱慕。 那时的顾雨柔，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男孩身上。 合上日记本，我努力平复心情。 也许这只是少女时期的懵懂情愫，毕竟现在的顾雨柔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们还有可爱的女儿诗诗。 正想着，楼下传来了诗诗的笑声。 我走到楼梯口，看见沈临正抱着诗诗转圈。 "沈爸爸，再转一次！" "诗诗，小心点。"顾雨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沈叔叔也会累的。" "不是沈叔叔，是沈爸爸！"诗诗撅着嘴，"沈爸爸比爸爸好玩多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楼下其乐融融的一幕。 沈临作为诗诗的主治医生，经常来我们家。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正常的医患关系，直到此刻，那本日记的内容又浮现在脑海中。 "林工，下周的义肢项目会议，你能不能让沈医生也来参加？"助理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是上周的事。顾雨柔特意打电话来公司，要求沈临参加我们的内部会议。 当时我并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急切。 我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纷乱的思绪。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走下楼梯，诗诗看见我，立刻从沈临怀里挣脱出来，躲到了顾雨柔身后。 "诗诗，爸爸抱抱好不好？"我蹲下身，向女儿伸出手。 "不要！"诗诗把脸埋在顾雨柔的裙子里，"我要沈爸爸抱！" 顾雨柔轻轻拍了拍诗诗的头，"乖，不能这样说话。"但她的语气很轻，更像是在敷衍。 沈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诗诗，要听爸爸的话。" 我注意到顾雨柔看向沈临时，眼神变得格外柔和。 那种温柔，就像日记本里少女的心事一般，从未改变。 "我去给大家倒茶。"我站起身，转身走向厨房。 身后传来诗诗欢快的笑声，还有顾雨柔和沈临的交谈声。 那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接水的时候，我的手一抖，水溅到了衬衫上。 顾雨柔走进来，看见我的狼狈样，递来纸巾。 她的动作依然体贴，可不知为何，我却感受不到往日的温度。 "沈医生最近在研究新的康复方案，"她一边擦拭水渍一边说，"你们公司的义肢技术正好能用上，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主动邀请他来参加内部会议？"我打断她的话。 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这不是很正常吗？对公司也有好处。" 我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我今天在整理杂物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她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2 顾雨柔的手微微发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语气轻松地问："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她笑了笑，"那时候你刚研发出新型义肢，在医院做产品展示。" 我点点头："是啊，那时候你主动来找我聊天，说对我的研究很感兴趣。"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我端起茶杯，"对了，那天沈临也在场吧？"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可能吧，我记不太清了。" 客厅里传来诗诗的声音："妈妈，沈爸爸说要走了！" 顾雨柔立刻转身走出厨房。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快步走向沈临，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对我时灿烂得多。 送走沈临后，我正准备上楼，诗诗却拦住了我："爸爸，你为什么总是赶走沈爸爸？" 我愣住了："爸爸没有赶走沈叔叔啊。" "骗人！"诗诗气鼓鼓地说，"每次沈爸爸来，你都板着脸。妈妈说你不喜欢沈爸爸，所以沈爸爸才不能经常来看我。" 我蹲下身，想摸摸女儿的头，她却躲开了。 "诗诗，爸爸..." "我不要你摸我！"她转身跑上楼，"我讨厌你！" 顾雨柔走过来，语气责备："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吓着了。" "我吓着她？"我苦笑，"是谁在她面前说我不喜欢沈临？" "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整理着茶几上的杂物，"你确实每次见到他都不太高兴。" 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屏幕上还停留在早上查看的文件页面——那是一份医院的会诊记录。 上面清楚地写着：五年前，沈临主刀的一台手术失败了，病人家属要求巨额赔偿，是顾氏医疗出面摆平的。 这份记录是我偶然发现的。 当时我只是例行查看和医院的合作项目，却意外看到了这个文件。 再联想到那本日记，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晚上，我又一次打开了那个红色铁盒。 在日记本下面，我发现了一叠照片。 那是顾雨柔和沈临的合照，从高中一直到大学。 最后一张照片的背面写着日期——那正是我和顾雨柔相识前一个月。 照片中的他们站在医院门口，沈临低头在说些什么，顾雨柔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 我突然想起来，顾雨柔第一次来找我聊天时，正是在这个位置。 书房的门被推开，顾雨柔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这么晚还在工作？" 看到我手中的照片，她的笑容凝固了。 "原来如此。"我将照片放在桌上，"五年前那台手术的事，是不是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吗？"我翻开日记本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很新，"那这一页呢？写着'如果当初我有勇气说出口就好了'，这也是过去的事？" "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日记！"她的声音陡然提高。 "所以重点是我偷看日记，而不是你骗了我这么多年？" "我没有骗你！"她激动地说，"我对你很好，我给了你一个家，给了你一个女儿！" "给了我一个女儿？"我冷笑，"一个从小就被教导要叫别人爸爸的女儿？" "我没有教她！是她自己喜欢沈临！" "她才五岁，顾雨柔。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无缘无故地叫一个外人爸爸吗？" 她别过头去："你太偏执了。" "偏执？"我打开手机备忘录，"要我数数这个月你找各种理由把沈临叫来家里多少次吗？要我调监控看看你们在医院见面多少次吗？" 顾雨柔的脸色变得苍白。 3 那晚之后，我开始了长期的失眠。 每天凌晨三点，我都会准时醒来，望着天花板发呆。 顾雨柔睡在隔壁客房，而我们的婚姻，像是一潭死水。 这天下班，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些事。 恍惚间，一个骑电动车的女孩从旁边呼啸而过。 "小心！"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撞倒在地。 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意识逐渐模糊。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女孩惊慌的声音渐渐远去，我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护士告诉我，是一个年轻女孩把我送来的。 她还给医院留下了我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号码。 "您太太说她在开会，可能要晚点才能来。"护士一边换药一边说。 我苦笑。顾雨柔确实在开会，和沈临一起的产品研发会议。 这个会议持续了整整一周，每天从早上持续到深夜。 "您的妻子工作真是繁忙啊。"查房的医生感叹道。 是啊，繁忙到连丈夫住院都抽不出时间来看一眼。 手机响了，是诗诗的视频电话。 我按下接听键，屏幕里出现女儿的小脸。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就回去了，诗诗想爸爸了吗？" "没有！"她撅起嘴，"我是沈爸爸让我打给你的。他说你生病了，要我关心你。" 我的心一阵抽痛，比头上的伤还要痛。 "诗诗，把手机给妈妈好吗？" "妈妈不在家，她去找沈爸爸了。"诗诗天真地说，"他们要讨论很重要的事情。" 挂断电话，我躺在病床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一周后，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那个撞伤我的女孩每天都会来看我，但顾雨柔一次都没有出现。 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的。 我打开手机定位，发现顾雨柔正在沈临的私人诊所。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调出了最近一个月的监控记录。 画面里，顾雨柔和沈临有说有笑地走在医院走廊上，那么自然，那么亲密。 我关掉视频，瘫坐在椅子上。 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看见那个送我去医院的女孩站在门口。 "先生，您的手机。"她递给我一部手机，"当时太着急，我拿错了。" 我接过手机，发现是顾雨柔的备用机。 "谢谢你，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不客气，我叫苏橙。"她笑了笑，"我是个心理咨询师，如果您需要聊聊，随时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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