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钱,生活一样,大学也是。 时隔两个多月,林向北再一次踏足新世界,前台换了人,不认识他,见他还穿着校服,以为是学生来捣蛋,吆五喝六要将他赶走,还是之前认识的兄弟在二楼听见动静下来查看他才得以进内。 “钟哥在跟王老板谈生意呢,我告诉他一声,你在这儿等等。” 林向北拽住对方,“不用,等他忙完吧,我不着急。” 他靠在走廊的墙面,垂着脑袋,忐忑地撕掉食指上的一小根倒刺。 正在出神,前方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他循声望去,见钟泽锐弯头哈腰地在前头给一个身材中等微胖的男人带路。 男人穿酒红色polo衫,梳油头,国字脸,厚嘴唇,腰间别一大串钥匙,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丁零当啷响,林向北多看了两眼,想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王老板。 他没地儿躲,只好站直了尽量把路给让出来。 黑白相间的校服出现在这儿很扎眼,王老板抬手指了下,“怎么还把学生放进来了?” 钟泽锐一愣,赔笑道:“我一个弟弟,瞎闹着要过来看看,王老板,您这边走。” 他换了个方向把王老板和林向北给隔开了,腆着笑脸把男人送了下去。 林向北走到窗边往下看,王老板刚出新世界,停在路边的豪车即刻下来个司机给他开门,一群人乐呵呵地欢送他,派头足得不得了。 要是我也能成为这样的大老板就好了,林向北不无羡慕地想。 钟泽锐送走王老板,跑上楼来,“你怎么过来了?” 林向北难为情地揉了揉鼻尖,“泽锐哥,我想在你这儿弄些散烟去卖。” 王老板搞走私烟酒,零售比市场价低个一两块,跟着钟泽锐混的不少马仔在皮夹克里藏着烟到外头兜卖,一个月额外有千把块的收入。 钟泽锐哥俩好地边揽着他的肩边往办公室走,调侃他,“你不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怎么又想起赚钱了,不想上大学了?” 林向北以为钟泽锐是记挂他没义气这事,薄薄的面皮一红,支吾道:“我、要是不方便就......” 钟泽锐嗨的拉长一声,“逗你玩儿呢,不就卖烟吗,你要能卖得出去就卖呗。” 他扫了林向北的校服一眼,“你这身倒不错,条子不注意你。” 林向北挠头一笑,跟着对方进了办公室,当天拿了不同牌子的总共三十包烟,趁着夜色到县城人流量较大的区域逢人就问“要烟吗”,还真给他卖出了十几包,是个好的开头。 期间贺峥倒是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林向北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两人待在一块,林向北要么因为课本练习太无聊而打盹,要么就是彼此看对眼莫名滚上了床,反正准得搞出些动静来,惹得贺峥没法专心地念书,因此林向北常常溜到外头,等贺峥发现时他人早就没影了。 他吹着初夏微热的风,语气轻快,“我在逛公园,看老头老太太斗嘴呢。” 贺峥总怕他再跟新世界扯上关系,一言不合要他开摄像头。 卖烟这事林向北并不准备告诉贺峥,他有点心虚,但人确实就在公园里,并不怕查岗,先用后置让贺峥观察附近的环境,“看清楚了,我没骗你吧。” 又调转前置摄像头,模糊的画质凭空长出一张眉清目秀的白俊脸蛋,笑着露出几颗洁白的牙,“你这么不信我?” 贺峥的手机架在桌面,一只手撑着下颌,垂着眼,唇微微勾着,是仰视的角度。 林向北见这一幕,心痒痒的。 想亲贺峥,想被贺峥亲——喜不喜欢一个人,身体的反应最真实了。 他坐到长条的石凳子上,跟贺峥闲扯了会儿,贺峥合上书本发出邀请,“今晚过来睡吗?” 贺家如今只剩下贺峥守着空房子,林向北随时都可以过去,不一定要做些什么,但通常情况下都会做点爱做的事。 林向北在外头待不下去了,草草地结束的第一天的兜售生涯,先回了趟家把“罪证”都藏进柜子里,再绕去贺家。 他有钥匙,直奔贺峥的房间。 两人一见面,床就得遭罪,动作再大一点,床散架,林向北也得散架。 林向北背着贺峥跪着,酸得拿手捶床。 头发乱蓬蓬地堆在脑袋上,被贺峥的掌心拽住,不轻不重地摁进了枕头里。 林向北呼吸不畅,等结束一轮,枕头被口水湿了一小块。 他失神仰面躺着,气喘吁吁,骂贺峥乱搞—— 粗话刚蹦出来,嘴巴就被堵住了。 不止嘴巴。 他骂一个字,贺峥就收拾他一次,收拾到他完全没气儿,把他说粗话的坏习惯给彻底改掉。 三回才彻底鸣金罢鼓,战场一片狼藉,林向北也一片狼藉。 两人并排躺着,林向北好半天才扭过头看贺峥,不服气道:“你什么时候让我试试?” 贺峥还是一样的说辞,“下次。” 这两个字从贺峥嘴里说出来已全然无信用可言,林向北哼了声,爬起来。 滴到地上,他一怔,弯腰去擦干净,背对着贺峥。 两条长而直的腿。 有白色的暧昧的痕迹。 贺峥的眼睛深了,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把铺在床上脏了的旧衣服团巴团巴带进卫生间洗干净。 日子是这样紧张而不乏幸福地过着。 林向北有贺峥,贺峥有林向北,两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因为携手同行,对未来有无限的憧憬。 一份满是瘦肉的酱香猪脚饭摆在了贺峥的桌面。 “我爸昨天给了生活费,快吃吧。” 林向北半撒了谎,林学坤确实回过家,但给的不足以支撑他再养一个贺峥,他这几天卖散烟攒了点钱,第一件事就是让成日白粥配咸菜的贺峥吃上香喷喷的肉。 二十块一盒,是贺峥两三天的伙食费。 贺峥问:“你呢?” 荔河高中是走读,中午同学们都放学回家去,教室只有他们两个,头顶上的风扇呼呼转动,吹不散南方提早抵达的燥热。 林向北反着坐在贺峥前桌的座椅上,两只手架在椅背,他额头上还有跑出去买饭一点细密的汗,笑起来眼睛更亮了,“我又不傻,当然是吃过了才给你带的。” 他把下巴也撑在手臂上,歪一下脑袋,喃喃,“你都好久没吃肉了。” 不等贺峥开腔,他又笑着说:“我算过了,我爸给的生活费能两天吃一顿猪脚饭呢。” 贺峥只是静静看着他,看得他以为精湛的演技露了馅,几乎要不自在起来。 他想起前些天贺峥给他打扫房间,无意中见到钟泽锐送他的球鞋,因为昂贵的价格,显得特别珍贵,林向北不常上脚,还是崭新的一双。 温存的时候,贺峥突然抵着他的耳朵说:“我以后一定给你买更好更贵的东西。” 他们是这样彼此为对方着想的啊。 林向北不需要任何高昂的物品,他只想要贺峥好。 比如,眼下先把这些肉给吃干净。 他见贺峥始终不动,大大落落地先舀了一大勺满是咸香酱汁的米饭往自己嘴里送,腮帮子鼓起来含糊地说:“你快吃呀。” 勺子装了一大块炖得香浓软糯呈赤酱的肉换了个方向对准贺峥。 贺峥略一低头,吃掉他喂的。 林向北又把筷子塞他手里,看他把盒饭里的米饭和肉一口口吃掉,心满意足地弯了弯眼睛,仿佛这碗香气扑鼻的猪脚饭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瞒着贺峥卖散烟,担心被贺峥看出端倪,并不是每天都会出摊。 这到底是灰色产业链,虽然上头有王老板兜底,但被抓到要罚款,数额不小,所以林向北不贪,干得很小心。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林向北自认为游刃有余,逐渐地琢磨起离开荔河的启动资金。 他嘴上大放厥词说要考上大学,其实很清楚自己的骨头有几斤几两,别说大学,能有个大专就该感天谢地,但贺峥不一样,那是教导主任实打实寄托厚望的一块美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家庭无法给他托底。 林向北怀有殷切的壮志,大钱都是靠小钱攒出来的,再这么赚下去,不单单能让贺峥吃香喝辣,说不定还可以把贺峥的学费给凑出来——自封的新晋小林老板为此干劲十足、志得意满。 接下来会一口气写到破镜啦。 第28章 四月初,南方特有的最后一场潮湿粘腻的回南天终于舍得落下帷幕,恼人的夏季登场了。 林向北畏热,天还没彻底滚烫起来,校服外套就已经不肯老老实实穿在身上,常常用两只长袖在腰间打结,勒出一道劲瘦的腰,底下延出两条笔直的腿,为此没少因为着装不整洁被空挂个名头的纪律委员记名。 他兜售散烟的小买卖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每隔几天会到新世界进货,很谨慎地特地从后门进,爬楼梯直达钟泽锐的办公室,几乎无人知晓他去过夜总会。 这天,满脸红光的钟泽锐告诉他一件大喜事——期盼有个家的孤儿心想事成,钟泽锐的女朋友怀孕了,月底将在镇上的酒楼举办婚礼,要身为弟弟的林向北务必到场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女人叫陈秋萍,是新世界的技师,有一回她被客人骚扰,是钟泽锐出手解的围,此后她便跟钟泽锐好了,很俗套的开局,但有一个美丽的收场,两人虽说是奉子成婚,却也是真心相爱的。 林向北见过对方几回,扎一个黑长低马尾的陈秋萍性格温婉,笑起来嘴角有两个甜甜的梨涡,跟钟泽锐很是般配。 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段时间,林向北见到的钟泽锐都是眉开眼笑的。 有一回,恰好撞上陈秋萍给钟泽锐送饭,四层的金属保温盒,最顶层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往下是盐焗大虾、油炸五花肉和白灼菜心,荤素搭配,吃得钟泽锐笑眯了眼,露出几颗歪歪的牙。 钟泽锐也不顾林向北在场,一把抱住陈秋萍的肚子嘬尖了嘴连亲好几下,“老婆对我真好!” 陈秋萍红着脸推他,“小北在这儿呢,别闹。” “怕什么,小北是我弟弟,难道我疼老婆还得避着自家人呐?小北,你说是不是?” “都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你要再这样,下次我可不给你送饭了。” 准夫妻蜜里调油,林向北只管摸着脑袋嘿嘿地笑。 塞了一斜挎包的散烟悄摸着退出去给他们留二人空间,关了门还能听见钟泽锐逗陈秋萍嚯嚯嚯的大笑声。 林向北因这肉眼可见的幸福而乐乐陶陶。 月考排名出来了。 年级第一不出所料被贺峥以绝对的分数优势收揽,至于林向北也毫无意外地仍在下游扑腾,按这个情形看来,他跟大学是没什么缘分了。 人各有所长,林向北并不为此气馁,贺峥读书好,他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推销香烟这一方面他颇有心得,哪一款性价比最高、哪一款不呛嗓子、哪一款抽起来最丝滑,他如数家珍。 林向北常在夜间出没于荔河的小公园或者工地,哪里的人多他就往哪里去,有时候被拒绝遭骂了也不拉着脸,仍是乐呵呵的样子,顶多趁人不注意时在背后偷偷翻个白眼。 他以不打搅贺峥学习为由在外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很难不引起贺峥的怀疑。 然而贺峥不动声色,林向北也就自认为隐藏得很好,收到贺峥的查岗视频也丝毫不怵,摄像头翻来翻去地拍,次数多了,扯起谎来脸不带一点儿红,“我在公园看人打篮球呢。” 他擦了擦屏幕,疑惑道:“你那边好暗,没开灯吗?” “嗯,眼睛被灯照得不舒服,关掉了一会儿。” 林向北和贺峥聊着天,遥遥见到前晚的老客户朝他走来,怕露馅,草草地说:“先挂了,回去我给你带夜宵。” 他等贺峥说好,才依依不舍地挂了通话。 扯开吃得饱饱的斜挎包,里头是各式的香烟供客人挑拣,“还是利群?要不要多拿几包?” 他兴致勃勃流利地跟客人推销,丝毫没有注意到几步外的花坛旁多了张熟脸。 贺峥就这样静望刚才还在视频通话里谎称看人打篮球的林向北姿态娴熟地卖烟。 看起来这桩小买卖干了有些时间了。 一次又一次的扯谎,等待着被拆穿。 林向北摆摆手送走客人,“下回还找我啊,买得多给你老顾客价。” 他把钱塞进裤兜里,转过身,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落下,先见到了幽暗里挺立的身影,脑子里有几瞬的空白,连笑都忘记收敛,慌乱已爬上心头。 林向北第一反应是跑,转念一想,他又不是做错事怕被大人打手心的小孩子,有什么好跑的? 不过贺峥冷漠的眼神到底还是让他感到惶然。 他下意识将饱满的斜挎包藏到身后去,怀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硬着头皮走上前说:“你不是在家吗,怎么过来了?” 贺峥只是沉默地跟他对视,两颗如墨的眼珠子在漆黑的夜色里深不见底。 “你别这样看着我。”林向北想着也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怪瘆人的。” 贺峥还是不说话,目光往下,落在了他的包上,林向北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秒贺峥就有所动作,是要翻包的意思。 林向北哪能真让他看到证据,左躲右闪,“你干什么,待会把带子扯坏了。” 贺峥不顾他的阻拦,一把攥住包沿狠狠一掼,拉链没拉紧,几包香烟掉了出来。 铁证如山。 他这才悠悠地、带有一丝冷气地质问林向北,“这是什么?” 两人的拉扯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引起过路人的注意,林向北尴尬地蹲下身三两下将烟塞回包里,搭了下贺峥的手,“我回去跟你解释。” 贺峥一脸我看你怎么狡辩的神情,不容情道:“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林向北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你明明都看到了。” “我要你自己说。” 林向北垂着眼紧咬着牙关,一抿唇,似乎在掩盖自己的不安定,然而还是嘴硬,“我在卖烟,又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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