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垂下眼眸,手指触碰上面前的玻璃,冰冷的触感让他又回想起妹妹脸上同样刺骨的泪滴。 他终于下定决心般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您好,我是温晏南,关于陆氏集团的财务问题,我有一些资料可以提供,您或许会很感兴趣。” 酒吧里,陆淮止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 而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们一个个避之不及,连电话都不再接。 兄弟...... 他又想起林霄,不由得嗤笑一声。 自己就是个蠢货,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陆总,您不能再喝了。” 酒保小心翼翼地劝道。 陆淮止对此充耳不闻,他不顾阻拦,又开了一瓶威士忌。 酒液缓缓流下,冰冷的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悔恨。 这时,陆淮止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迷蒙着眼睛去看。 是公司律师发来的消息: 陆淮止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一旁。 他曾经以为的真爱、白月光,不过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场骗局而已。 留下满桌喝空的酒瓶,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公寓,他呆呆地站在空旷的客厅,随后像是突然记起来了什么,借着月光在储物间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 那是温言溪留下的,里面装满的,全是与他有关的回忆。 陆淮止那天晚上没有离开,他在别墅外等了一夜,趁着佣人收拾客厅时,将那些东西全部带了回来。 他瘫坐在沙发旁,打开盒子,因为酒精过量摄入的手微微颤抖。 于是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出来。 十四岁的温言溪站在篮球场边,手里捧着便当盒,笑得羞涩又灿烂。 陆淮止的指尖抚过照片,突然想起那天面对自己的调侃,她红着脸,却依旧坚定的说“我会长大的”时的模样。 朦胧的月光照进屋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经熬了几个通宵为自己织的围巾、每到下雨天时就特意送来的伞、以及每次他生病时,都会守在床边的身影...... “溪溪......” 他哽咽着蜷缩起身体,将那个小小的铁盒紧紧抱在怀里,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 陆淮止泣不成声。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敲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人。 陆淮止抹了把脸,踉跄着起身,他打开门,发现竟是昔日的兄弟们。 几个人挤在门口,脸上却是一样的愁眉苦脸。 “淮止,我们都知道了。”为首的男生面色凝重,“沈岁禾和林霄联手算计你的事情,还有骗了你这么多年的事。” 另一个人错过身上前,递过手机:“还有,你先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上面清晰地记录了沈岁禾和林霄曾经在酒店密会的画面。 而左上角的时间显示,密会的时间正是在沈岁禾答应和自己‘假扮情侣’之前。 这条视频更加佐证了沈岁禾和林霄的处心积虑,也更加让陆淮止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是我们错怪了溪溪。”有人低声道,“她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多么可笑,这个道理,他们竟然现在才明白。 陆淮止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让他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转身抓起车钥匙,不顾众人的阻拦冲出门去。 “我要去找她......我必须当面道歉......” 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了,可他还记得温言溪已经出了国。 一时之间,陆淮止握着方向盘,却不明白要往哪里走。 而当他赶到温家别墅时,迎接他的只有紧锁的大门和空荡荡的房间。 温晏南冷冷地站在门口:“你还来做什么。” 陆淮止跪在门前,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晏南,告诉我她在哪......求你了......” 温晏南摇摇头,眼中满是失望。 “太迟了,淮止。你为了一个骗子,弄丢了最爱你的人。” 纽约的冬天来的又急又烈。 温言溪轻轻哈出一口气,在玻璃窗上洇出一小片朦胧的雾气,她轻轻划动着手指,画着无意识的线条。 旁边的桌上堆满了各种稿子,雾气渐渐消散,她回头盯着设计稿上那只残缺的蝴蝶,炭笔在指尖转了个圈,最终在上面重重描绘出一道细长的裂痕。 “Wen,你的《破碎蝶翼》系列被香奈儿预定了全部样衣!” 温言溪的导师顶着被寒风吹乱的头发,举着香槟闯进了工作室,却在看到满地揉皱的草图时愣住。 “甜心,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你应该站在闪光灯前,或者去一场热闹的聚会。而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像一只蜗牛。" 索菲亚放下香槟,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纸团。 温言溪恍若未闻,她弯腰捡起一张被咖啡渍染污的草图,蝶翼上点缀的金粉簌簌掉落。 “还不够......痛。” 她轻声呢喃着,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那里隐隐约约有着些褐色,是曾经的旧伤。 “真正能够破茧的蝴蝶应该带着血。” 温言溪穿着长袖长裤,在温暖的室内,只有脖颈还露在外面。 玻璃幕墙倒映出她耳后新纹的蝴蝶刺青,翅膀断裂处恰好遮住当年吊灯砸落的疤痕。 “哦!Alex,你来了!太好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让Wen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除了上课时间,她根本都不听我的话。” “我知道了,索菲亚女士。” 这个浮夸的女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在进行一番咏唱之后,就放心的把自己的学生交了出去。 “吃一点吧,设计师饿晕在自己的工作台上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发生会比较好。” 温言溪终于舍得将自己的视线从面前的稿子上移开。 向璟烁倚在门框上,一只手提着两个纸杯,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保温袋。他的袖口还沾着建筑模型留下的胶水痕迹。 温言溪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又一个保温盒,虾仁鸡蛋、可乐鸡翅......全是她爱吃的菜。 看着一脸认真布菜的人,温言溪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向璟烁的时候。 在刚到伦敦时,在向璟烁第一次出现在她公寓门口时,温言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绷紧了神经。? “温小姐, 我是向璟烁,或者你也可以叫我Alex。你哥哥拜托我照顾你,第一次见面我顺便带了些东西给你。” 男人站在风雪里,黑色大衣衬得身形挺拔,手里正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隐约露出几本书的边角。? 她没接,只是冷淡地开口:“谢谢,但我不需要。”? 甭舍瀸崷挱傮翣筫毡吞吢贚枲鬦歧娟 书不需要,照顾也一样。 温言溪能够理解哥哥的担心,只是对于新的交际,她还是没有精力。 “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你不用在意我,我也不会跟我哥说的。” 向璟烁对于温言溪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态度并没有感到气恼,他反而笑了笑:“你哥说你喜欢张爱玲,这是港版的《半生缘》,国内买不到。” 温言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当然记得自己曾经有多喜欢这本书,甚至曾在日记里抄写过里面的句子。 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和陆淮止的故事会理所当然的不一样。 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理所当然。? “不......我已经不看了。”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低得几乎被风雪淹没:“现在的我,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向璟烁没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黑,却没有像陆淮止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反而像一片沉静的深海,能包容所有暗涌的浪潮。? “书没有配不配得上,只有想不想读。”他轻声说,随即微微探身,将纸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又退了回去。 “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住在隔壁栋。” 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半晌温言溪关上门,她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深呼吸着。 她原以为自己会哭,可她抚上脸颊,一片干燥。想要流泪,却只觉得眼眶干涩得发疼。? 后来,向璟烁没再刻意接近她,温言溪原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但是,她开始偶尔会在图书馆‘偶遇’他,或是‘顺手’得到一杯她常喝的黑咖啡。 而在某天深夜,温言溪在工作室熬到凌晨,因低血糖眼前发黑时,一杯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热牛奶被推到了她面前。? “吃一点吧。” 向璟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温言溪满脸诧异:“你怎么会......” “听说有人需要个免费苦力?所以我来了。” 他递过来一杯牛奶:“放心,我拆模型的手很稳。”? 她啄饮着牛奶,听见翻动声忍不住抬头,就看见他手里拿着她的设计草图,眼神专注得像在欣赏一座宏伟的建筑。? “这里。”他指着裙摆的褶皱线条,“如果改成不对称的弧形剪裁,会不会更像蝶翼振翅的瞬间?”? 温言溪怔住。? 这是第一次,有人看穿了她藏在《破碎蝶翼》里的隐喻。? Ac兔ce兔i故q事*p屋EBN提Hr取hyo本c6^文.勿lF|私-^d自Bu搬]>K运g;r 那些断裂的线条、那些刻意为之的不完美,都是她无法言喻的伤痛。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蝴蝶吗?” 温言溪突然开口问道。 向璟烁放下手中的图纸,目光落在她耳后的刺青上:“因为只有经历过破茧的痛苦,蝴蝶才能展翅飞翔。对吗?” 温言溪的握着笔的手指微微颤抖。 曾经八年的爱恋,换来的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原来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困在那个漆黑的雨夜、困在陆淮止选择救沈岁禾而放弃自己的那个瞬间。 “如果你需要我。” 向璟烁突然开口道:“下周的时装周。如果你的系列需要建筑元素的结构支撑,我可以为你提供建议。” 他并没有期待温言溪的回复,甚至没有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 温言溪眸光一闪,向璟烁询问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紧闭的心门。 但他只是站在门口,耐心地等着她的邀请。 窗外的寒风仍然没有停歇的意味,原本冷寂的工作室,此时满满充斥着香甜的牛奶味道。 接下来的一周,温言溪都在为了时装周而准备。 窗外的日光起了又落。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这已经是她熬的第三个通宵了。 距离时装周开场的时间越近,温言溪对自己的秀场设计就越是不满意。脚边的纸团已经要盖过脚面了,她的身体更是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但是这里还是不行......” 恍惚间,温言溪听到了‘叩叩’的敲击声。扭头看去,向璟烁站在门边,见她望过来,轻轻招了招手。 她走进房间,环视一圈。 向璟烁的工作室永远弥漫着一股松木和铅笔屑的气息,图纸凌乱却有序地铺满长桌,十分有气势的占领了工作室的中央区域。 温言溪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周围是无数精细的微缩模型,她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小人国一般。 突然,她的视线被窗前的一个微缩的玻璃花房吸引了。 穹顶上的弧度像极了她设计稿中的蝶翼弧度。 阳光穿透玻璃,在地板上投射出细碎的光影,恍若振翅欲飞。 “这是......” 温言溪望着这一幕,心神恍惚,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向璟烁的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带起一阵淡淡的松木香气。 “这是瑞士那边的一个项目。” 在温言溪看不到的地方,向璟烁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耳垂。 “但是如果你喜欢,你可以用到你的秀场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草稿纸,温言溪怔怔地望着,她抬手接过。 空气中漂浮的灰尘轻轻在纸上跳跃,线条仿佛可以自由生长,穹顶逐渐化作舒展的蝶翼,玻璃接缝处生长着缠绕的藤蔓。 她看到自己的设计灵魂被另一种艺术语言重新诠释。 “是不是太浪费了?”温言溪摇摇头,想要把草稿纸放回桌上,“这应该是很重要的竞标项目吧。” 向璟烁只是笑了笑,将那张草稿折好重新塞回到温言溪手中。 第二天,门再次被叩响。 温言溪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意味猛地抬起头。 向璟烁走进来,发丝上还带着未化的雪粒,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模型。 花房穹顶已变成不对称的蝶翼造型,每片玻璃都蚀刻着不同的蝶纹,在灯光下折射出虹彩。? 最引人注目的是底座上歪歪扭扭的丝带结,像只笨拙停驻的蝴蝶。 温言溪注意到他的指尖还贴着创可贴。 “第一次绑蝴蝶结。”他耳根竟然泛起薄红,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夜色里,“见笑了。” 暖光铺满了室内,望着他的耳垂,温言溪鬼使神差开了口。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哥的嘱托吗?” 向璟烁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轻声道。 “你哥确实让我照顾你。” 一室寂静中,心跳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他的手指抚上模型,声音清朗:“但不否认,我有私心。” 陆淮止站在纽约第五大道的街头,细小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又很快消融。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时装周的巨幅海报,上面温言溪的名字赫然在列。 国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来自父母的质问、董事会的压迫、爱人的背叛、对手的嘲笑...... 陆淮止尝尽了此前人生有没有过的冷眼和漠视,。他卖掉了一部分私产,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把所有事情抛诸脑后,只身飞到了纽约。 但是...... “先生,秀场需要邀请函。” 安保人员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淮止的手指颤了颤,他没有邀请函。他想说自己认识温言溪,是来找她的。可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哽住了。 他是谁?又是温言溪的什么人? 陆淮止思索着自己的身份,发现自己能说出口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伤害她至深的混蛋罢了。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透过玻璃,他看见秀场的内部是一片灯火通明。 温言溪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正在与一位身材高挑的亚裔男子交谈。 陆淮止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那个笑容明亮而真实,是陆淮止八年来从未见过的。 他看到那个男人正俯身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手指轻轻拂过她耳后的蝴蝶刺青。 温言溪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侧头,让他的触碰更加自然。 陆淮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曾经拥有这个女孩全部的爱,却亲手将它碾碎。 现在,他只能站在风雪中,隔着玻璃看着她对别人展露笑颜。 “陆淮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淮止转身,看到温晏南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 “你来干什么?”温晏南的声音冰冷,“溪溪好不容易开始新生活,你又要来打扰她?” 陆淮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看看她?” 温晏南冷笑一声,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当初她躺在医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来看看她?她被吊灯砸中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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