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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水抓鱼。 夭枝背着手站在溪边看了一会儿,开口唤道,“小玩意儿们,帮我抓条大的。” 倒也不是她不能抓,只是她习性如此,喜欢栽在土里,不太喜欢在容易浮起来的地方下脚。 那几个孩童听到这话,看向她脆生生应道。 夭枝继续道,“你们抓到了大鱼,我请你们吃糖,去院中找那位哥哥要。” “好!谢谢姐姐!”几个孩童欢喜非常,齐生生应道。 夭枝颇为满意,她惯会空手套白狼,往日两袖清风都饿不死,如今抱上宋听檐这条大腿,自然是物尽其用。 是以,夭枝很快就得了一条肥美的鱼,当即美滋滋拎着鱼往回走。 她快步到了院中,便见宋听檐手中抱着暖炉,坐在摇椅上微微摇晃,阳光稀薄落下,颇有浮生闲适模样。 夭枝提着鱼上前给他看,“你看,这鱼很是肥美,提回去给踏雪,它必然心生欢喜。” 宋听檐看着这一条鱼,确实很大,至少比她脑袋大。 他眼眸微垂,慢悠悠开口,“你就只想到猫。” 夭枝微微一顿,看向他,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疑惑道,“你也想要吗,可你也不吃鱼啊?” 宋听檐听到她这话,缓缓停下摇椅似有些难过,他慢条斯理开口,“想来是常常见面,夭卿先生没了新鲜感,自也不会记得我喜欢什么。” 他说着便起身,抱着暖炉回屋。 夭枝微微一顿,怎突然多了个称呼? 只是听到先生,她便觉得自己先头猜得不错,他十成十是话里有话。 夭枝看着他进屋,又看向手里提着的鱼,瞬间明白过来,他喜欢养着鱼,只怕也是想要她逮几条鱼。 如此倒确实让他失望了,他和踏雪都是喜欢鱼的。 难怪方才不开心了呢? 夭枝想着当即便回转而去,那几个小玩意儿还在抓鱼,别看他们年纪小,捕鱼可是一把好手。 她再让他们捕几条好看的小鱼送给宋听檐,必定叫他欢喜。 夭枝很快又讨来了几条颜色鲜艳的活泼鱼儿,兜在瓷盆里回转而去,正碰见宋听檐从院中出来。 他看见她停下了脚步。 夭枝连忙小碎步跑过来,将手中的盆端到他面前,让他看里头的小胖鱼,“你瞧瞧,我特地挑了胖乎可爱的,必定叫你喜欢。” 宋听檐看着盆里的几条鱼,面色稍缓,明显是满意了,他一笑,“亲手抓的?” 夭枝见他这般问,颇有几分心虚,“我向别人讨来的,我到底抓鱼并不擅长。” 宋听檐闻言没了兴趣,轻呵了一声,慢悠悠道,“写字倒是擅长。” “…………” 他必定是在阴阳怪气!这究竟哪里惹他了,如此扎手? 夭枝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在郊外闲散住了几日,便也要回去了。 宋听檐身上的伤也养得好了些,至多就是偶尔有几声咳嗽,只是时不时会让她吃点鸡爪补补。 导致她做梦都梦到鸡爪…… 夭枝每每都不知说什么是好,待收到信鸽回信,酆惕交代,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已快到京都。 难怪回信这么快。 夭枝看完信收回视线,看向宋听檐,果然见他颇有几分闲散之意看着她,似乎又要闹将起来。 她眉心一跳,当即先他一步开口,神情严肃认真,“今天不吃鸡爪,我着实啃累了。” 宋听檐闻言停顿了片刻,似才想起这些时日所为。 片刻的停顿之后,宋听檐看来,夭枝忍不住笑了,他一时也忍不住笑起。 当真是幼稚极了,天天在这处啃鸡爪。 … 回程有些久,宋听檐伤还未全愈,自也是要静养。 夭枝便也不缠着他多说话,而是安静呆在一旁看风景,亦或是睡睡觉。 等到了京都,她转头看去,宋听檐正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似是睡着了。 她视线不由落在他面上,只觉他眼睫好长。 她忍不住靠近去瞧,他长睫微微垂下,又长又直,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显得容色清隽惊艳。 夭枝看得仔细,见他呼吸清浅,显然是睡着了,一时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长睫。 指尖轻轻碰到他的长睫,划过轻轻的痒意,夭枝心莫名快了一拍。 下一刻,指下睫毛微微一动,他似有所觉,慢慢睁开眼看来,似早有所觉她这般靠近,眼中神色清明。 夭枝凑近了看,自然是靠得格外近,一时这般对视,叫她颇有些不自在。 她连忙要坐回去,下一刻马车却突然一停,她失去重心,直往前扑去。 宋听檐当即伸手揽过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 夭枝反应极快,连忙拽住他的衣衫稳住,可惜并来不及,还是直直撞进他怀里,唇间吃痛。 夭枝唇瓣触及到一片坚硬温热之意,感觉耳旁传来他的呼吸,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拽着他的衣衫,叫他衣领被扯开,唇瓣直直贴上他的脖颈处,似亲吻上去一般,着实暧昧。 她连忙抬头看去,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看着她一字不言,视线却落在她面上。 她连忙起身,却才注意到他揽着她的手,起身不及又压了回去,生生靠向他胸膛处。 夭枝心跳颇快,直觉面颊烫得厉害。 宋听檐抱了满怀,呼吸微重几许。 夭枝不知是不是压到他的伤口,叫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连忙起身,“可是压着了伤口?” 她动作比脑子快,在他怀里起身,拉开他的衣领看了眼,好在包扎的伤口并未流出血,应当并没伤到。 只是如此举动,着实有些说不清。 前头马车不知为何停下,似有人往这处走,外头有人称呼了一句,“酆大人。” 下一刻,马车帘子被人拉起,酆惕身着官服,清俊的脸出现在眼前,“可有伤着,本是要来打招呼,却不想马……”突然失控…… 酆惕话间顿住,看见里头男下女上暧昧情形,生生顿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第54章 先生当真是了解酆大人。 夭枝坐在位子上看着临江风光, 已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方才的举动,毕竟摔到人身上或许可以理解,但是摔到人身上并扒人衣衫着实是解释不清。 她便是跳进这江里去洗也洗不清。 她看了眼对面的酆惕, 他显然还在震惊之中。 方才那般场面自然也不好在路上多逗留, 好在一旁便是临江水榭, 宋听檐身上有伤正好可以歇一歇。 而她和酆惕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相见, 倒也不至于有结党之嫌。 她看着对面的酆惕,斟酌片刻开口道, “酆卿,若我说方才是意外, 你信吗?” 酆惕闻言微微点头, “夭卿这般说,我自然也是相信的, 只是……” 夭枝见他只是不出来, 开口问, “只是什么?” 酆惕沉吟片刻,似乎不知该如何措辞, 只能从旁说起, “我观之你写信的笔迹不同,想来还有另外一个人与你一同写信?” 夭枝微微一顿,“确实,这你都看出来了, 我忘了你那酆字如何写, 便由簿辞替我写上了。” 夭枝说到此也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他们二人的信为了不让旁人看见, 更甚至是不让宋听檐看见,才选择用鸟语沟通的。 但她觉得并不需要如此小心, 凡人不可能看懂鸟语,这是他们的精怪神仙才知晓的语言,凡人绝对接触不到。 酆惕见她承认,便继续开口,“今日你可放松警惕到同写一封信,明日会不会一时心软告诉他命簿之事? 你们如今太过交好,这般相处下去,我担心你看见后面的事情发生,无法顺应其命簿。” 夭枝当即摇头,“这事关我自己,自然是不会。” “那若是当初的你,头一次见到他,可会如这般情形与他同写一封信?” 夭枝微微一顿,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一时沉默下来,确实,她失了不少警惕。 她将宋听檐当成了友人,可她自己却不是真正的凡人,她是神仙,知道的越多,便更容易犯错。 酆惕认真道,“我知晓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我同僚多时,我也不希望我往后连救你的办法都没有,殿下只是我们的差事,还是要稍微远离才好。” 夭枝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些复杂,毕竟如今远离着实会伤他的心,且他还有伤在身。 夭枝想着微微点头,那等他伤好之后再疏离罢,如此她心中也好过一些。 酆惕见她听进去了,自然也就放下心,“太子那处如何了?” 夭枝瞬间顿住,她这几日在郊外住得乐不思蜀,自然是不知晓宋衷君那处究竟如何了? 着实也有些对不住褍凌,毕竟他对自己也是极不错的。 夭枝别开视线,看向江面,“皇帝下令禁足,我未曾去看过,这些日子我会想办法去看他。” 酆惕点头应声,倒不担心这事,“出了这样的事,陛下也不过是废太子,并没有杀子之心,还将他留在宫中,必然是还心存希望,早晚宋衷君还是会被再立,我们也不必过于忧心。” 如此交代之后,自也不好多耽误,他们一道起身往外走去。 此处二楼观江楼,临江一面无窗凭栏,波澜壮阔的江面尽收眼底。 宋听檐站在栏前看着江面波涛起伏,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他并没有打扰他们二人谈话的意思,见他们出来才看过来。 夭枝对上他的视线,想起方才一时有些不自在。 更何况他如今脖颈处还有她刚头齿间撞上的红痕,皙白的脖颈,衣领半遮半掩之下,更显暧昧。 宋听檐缓步而来,风拂过他的衣摆,犹如玉树临风前。 夭枝跟着酆惕走近,一时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酆惕伸手作揖,“多谢殿下.体恤,我已与夭大人叙完旧事,让殿下久等。” 宋听檐闻言并没有在意,虽然他往日让她吃鸡爪补补,但到了如此时候却是风度绝佳,岂会真因看重那几个字而怅然若失,凭白给人脸色。 “酆大人千里迢迢回来,自是有话要交代好友,我亦闲暇之人,等一等也无妨。” 酆惕闻言又行一礼谢到,接着从衣袖中拿出一青花小瓷瓶,“殿下,方才匆忙,忘了这事,这是夭大人要我给你带来的金创药,此药效果极佳,用过药后,殿下身上的伤会好上许多。” 夭枝闻言有几分惊喜,看向酆惕,“你还真有药?”果然他猜得不错,有个富有的同僚着实叫她这负债累累类生物轻松不少。 酆惕闻言含笑点头,“你交代的事,我自然是要办好的。” 宋听檐闻言看了他们一眼,这般言行自然是亲密非常,倒反衬地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皆是外人。 宋听檐伸手拿过瓷瓶,笑而谢道,“如此便多谢酆大人。” “殿下客气,那下官先行告辞归府,还得沐浴整衣冠进宫面圣。” 宋听檐微微颔首,“大人慢行。” 酆惕步下二楼,夭枝只觉江畔的风着实有些大,想着要不要也告辞,让宋听檐早些回去休息养伤,却见他看着手中的瓷瓶,若有所思。 夭枝见他这般当即说道,“这药可要记得吃,他的药必然是好的,保证你伤好得快些。” 宋听檐闻言视线从瓷瓶上缓缓上移,看过来,“先生当真是了解酆大人,连他随手给的药都这般清楚。” 夭枝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她毕竟知道酆惕的底细嘛。 她想着忽而又一阵凉风灌面,又看见他被风微微吹开的衣领,露出脖颈暧昧的痕迹,她连忙移开视线,含糊开口,“既无事,你也早些回去,我也先告辞了。” 宋听檐闻言微微挑眉,“为何,不是要送我回府?” 夭枝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心虚,“我还有些事,且还得想想法子去看看褍凌,瞧瞧他如何了。” 宋听檐闻言却放下手中瓷瓶,言语轻浅,眼中神色却未明,“到底是皇兄的老师,自然要为皇兄着想。” 夭枝有些许不解他是欢喜还是不欢喜,站得这般近,都能感觉他周身衣间的檀木清香缓缓萦绕而来,浅淡却能轻易感觉到。 叫她心神不太稳,便全当他是在夸她罢。 - 宫墙高耸,入目皆是方正,站在里头看向天空都如囚笼一般,被高墙禁锢。 夭枝跟着太监沿着宫墙一路往里走去,等到了地方,入目木栅高墙,外头站着一排带刀侍卫,太监伸手向里头请道,“大人,就是这里。” 夭枝看了眼周围,宫墙虽高耸却斑驳,墙角满布而上的青苔,地砖也是裂痕道道。 此处破败的不像是在皇宫之中,也难为历代皇帝能找出这么个地方来关押宗室子弟。 夭枝跟着侍卫到了一处空室前,侍卫上前打开门锁,开了窄门才容夭枝上前。 窄门内还有一道栅栏门,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 夭枝看了一眼里头,很大却空无一物,连桌椅都无,只有紧闭的门窗,她没有看见宋衷君,只能低声唤道,“褍凌?” 这一声唤里头才有了些许动静,片刻后,宋衷君从里头出来,看见她,当即往前而来,却被栅栏门拦得结实,“老师救我!” 夭枝也是头一次见他这般狼狈,披头散发只着一件单薄里衣,面容憔悴不堪,显然已经许久没有睡好了。 他自幼便是万人之上,一遭变故之后全乱了阵脚,他抓住栅栏,神情紧张,“老师,你在父皇面前替我说说话罢,我当真没有忤逆之心!” 夭枝有些为难,因为皇后自缢便已经坐实了罪名,否则她好端端地为何上吊自尽? 且太后已死,一切都好像将事实按死了一般,况且囤养的重兵是真实存在的,宋衷君如今太难洗脱嫌疑。 宋衷君见她这般神情,自然也心知如今这般局势根本无力回天,他眼中迷茫混乱,似不知今夕是何夕,明日又是不是他的死期,“老师,我怕是不成了……” “不会的。”夭枝当即开口,“你不会死。” 宋衷君闻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伸手而来抓住她的手,满眼慌怕,“老师,你会救我的是不是,就像救皇弟那样对不对?” 夭枝见他这般只觉唏嘘,往日这般意气风发的人如今也被皇权折磨至此。 她亦不忍心看他如此,毕竟他待她确实很好,她在东宫中听了这么多场戏,总不能叫他心思白费,她开口安抚,自然了解命簿,他不会有事。 “褍凌,有老师在,必不会叫你魂堕黄泉。” 宋衷君闻言鼻间一酸,眼眶通红,再也不复之前镇定,像是终于找到靠山一般,“老师,如今母后死了,皇祖母也死了,舅公一家都下了狱,父皇不愿见我,我怎么解释都是空费力气……”宋衷君双目含泪,抓住她衣袖的手都微微发颤,“老师,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一遭便变了天……!” 夭枝也觉得太过蹊跷,一切都太快太顺理成章了,就像有人在背后牵着线走一般,“你与我说清楚,太后与镇南侯究竟有没有私自囤兵,你又知不知情这件事?” 宋衷君闻言支支吾吾,似乎已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夭枝见他如今还模棱两可,微微抿唇,假意激道,“褍凌,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便真的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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