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拥有六级文明:我的庇护所无敌了 > 第14章

第14章

儿就张开嘴巴大哭起来。 “宋来男,过来,把你妹妹抱着。” 妈妈哄了两声,没哄住,只好把嚎啕的小婴儿递到了大女儿手中,贴着窗口跟登记员重复道:“同志,娃的名字叫宋有弟。” 那位同志似乎是故意没听清,只透着玻璃看了看宋来男摇晃小婴儿的模样,便自顾自地说:“哦,叫宋雨丽是吧?” 然后在登记簿上轻轻写下了宋雨丽三个字。 宋来男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到弟弟宋传根出生。 她不喜欢区别对待,“来男”这两个字明显不如“雨丽”好听,所以她仗着自己是大姐,凶巴巴使唤宋雨丽,揪着她的小辫儿命令她:“帮我背书包。” 宋雨丽相信自己最终长成一个唯唯诺诺又胆小怕事的人,宋来男绝对“功不可没”。不过还好,弟弟出来以后,宋家两姐妹就和平相处了。因为相较于名字上的区别对待,性别上的区别对待才是重中之重。 宋传根才是宋家的传家宝,餐餐有肉吃,年年有新衣服穿。 本来就性子火爆的宋来男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罪恶之源”,于是她一满 16 岁就收拾行李,借着“外出打工”的由头跑了,至此难得回家几次。 后来父母常常为此捶胸顿足,哀叹为何给她取了“宋来男”这样刚烈的名字,她太凶猛,太有主见,太不听父母话了,甚至用孝道也压制不住她。在那个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家里托同乡捎给宋来男的话有很多什么时候回来结婚;弟弟要交学费了;爸爸想买辆小三轮...... 宋来男一概不回,只偶尔寄回一些数量不多的钱或物件。 如此,父母只好把帮扶弟弟的厚望寄托在宋雨丽身上。 那时候,宋家在本地的工厂区门口支了个炸油条的早点小摊,宋雨丽初中毕业就每天跟着大人起早贪黑地劳作,负责打包和收钱。她读过书,会算数,性格内敛话不多,长得又清秀,一度成为了工人们口中文静的“油条西施”。 经常有三五成群的男工人们,在上班的路上贱兮兮地朝她吹口哨,或者把自行车铃铛拨个没完,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宋雨丽每次遇见这种“调戏”都满脸通红。 在宋来男压制下成长起来的她实在太胆小了,以至于第一次被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差点紧张得哭出来。 那是个瘦削,高个儿,五官立体,身上总有一股洗衣皂味道的男人,他因为鼻梁太挺拔,所以被其他工友们取名叫“小老外”。 小老外是罐头厂的工人,大概连着在宋家油条摊买了整整一个月的早餐,每次他都很有礼貌地递给宋雨丽压得平平整整的钞票,接过早餐时,还会说“谢谢”。 宋雨丽偷偷看他,她觉得他的声音真好听,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一点也不像那些咋呼的油子们,也不是一身臭汗。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自从小老外开始频繁出现在油条摊,宋雨丽就少女怀春了。 所以那天因为父母有事而一个人去支摊子时,遇见小老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小老外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笑了,露出两排小白牙,他挠挠后脑勺,“有点难以启齿,我昨天做梦梦见你了,所以我醒来后,决定问你的名字。” 那种感觉好像在吃一颗微微酸涩的薄荷糖,你会为那种直冲脑门的清凉而激动,而紧张。你会开始失眠,开始控制不住想要跟那个人见面。 慢慢的,宋雨丽知道了小老外的真名叫陈望,慢慢的,宋雨丽开始偷偷摸摸在给陈望递早餐时多夹一块油炸糕。 终于有一天,陈望开口问她:“你愿不愿意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电影?” 宋雨丽知道看电影是什么意思,厂区朝南一直走下去,在十字路口右转,再顺着第一条巷子下到尽头就有个时髦的录像厅,好多青年男女谈恋爱都会去录像厅。她又兴奋又紧张,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回家后,她欢天喜地在床上把自己所有的连衣裙一条条摊开,反复挑选。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甜的梦,那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做甜的梦。 因为第二天,她将会遭遇改变她人生轨迹的丑事。 宋雨丽记得自己见过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工人,每天都骑着三轮车给几个工厂的食堂送蔬菜。他的左腿有点儿瘸,走起路来一拐一拐,所以有的人叫他“老拐”有的人叫他“菜瘸子”。 宋雨丽一直以为那个人身体很孱弱,因为他又瘦又矮,直到那个人把她按在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撕烂她的裙子时,她才知道,原来那个人力气有那么大,大到可以撕烂她的人生。 事情发生得简单又突然,宋雨丽在厂区门口等陈望,那个人送完菜回来,埋头数钱的时候跌了一跤,于是宋雨丽好心帮他把散了一地的零钱捡起来,后来那个人为了感谢她,非要载她去录像厅门口。 “妹子,你在这儿站着等多累,太阳又晒,我载你去录像厅那边等,那里凉快,还有位置坐呢。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他只用了这样一句“好心”的话,就骗了宋雨丽半辈子进去。 因为那次过后,宋雨丽怀孕了。 这件事实在是太丢脸了,如果报警,一家人肯定都会颜面扫地,好端端的黄花姑娘,被骗,被强暴,被未婚先孕,谁听了不背后嚼舌头?所以宋家父母一致坚持,不能说,不能提,就当没发生过。 等到那个人恬不知耻地找到宋家,与宋家父母协商:“就把她嫁给我吧,我给你们三千块钱彩礼。” 婚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定下来了。 宋雨丽想说不,但她一开口,一股恶心的感觉就掩盖不住地往外涌,她只能呕吐,吐到自己没力气说话为止。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连像样的婚礼也没有。那个人家在隔壁县的农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宋雨丽挺着肚子,面无表情跟着那个人住进了脏兮兮的土房子。 应该被她称作“婆婆”的女人,有着高颧骨和细长的眼睛,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角色,女人摸着宋雨丽的尖肚子,说:“吐得这么厉害,肚子又尖,肯定是个男娃,三千块钱,买个男娃,也算不冤!” 谁料她这回看走了眼。几个月后,呱呱坠地的是个不带把的玩意儿。 更要命的是,因为村里的接生婆不上心,生出这个不带把的玩意儿后,宋雨丽大出血了。没办法,人不能死在家里,还是得花钱送大医院救命。只是经过此番一闹腾,宋雨丽再也没了生育能力。 那个人的脾气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大的。他最开始是无视宋雨丽,慢慢的,就变成了拳脚相向。 “你说你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活着有个啥意思?” 他好凶,特别是喝了酒以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宋雨丽背上,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不敢叫也不敢哭,因为她的奶团子还在隔壁呼呼大睡呢,她不能把奶团子吵醒了。 她那么小,那么软,是自己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宋雨丽不想奶团子那么快就看到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她只能忍,闭上眼睛,想像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空气就像被洗涤过一样清爽,梦里的翩翩少年郎穿着淡蓝色的牛仔工服,茉莉花洗衣皂的味道在她的鼻尖流淌,他看着她,不好意思地挠脑袋。 “有点难以启齿,我昨天做梦梦见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 “你愿不愿意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电影?” 也许他至今不知道为何她缺席了那场电影,还好他至今不知道。 宋雨丽无时无刻都想逃离这个魔窟,可她放不下她的女儿,她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带着女儿一起逃跑,也知道那个人花了三千块买了她,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她离开。她只能忍,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噩梦很快来到高潮,狰狞的魔爪伸向了宋雨丽唯一的软肋女儿。 宋雨丽永远记得那一天,同样的血污留在女儿藏蓝色的棉裤上,女儿指着屁股,跟她说:“妈妈,疼。” 是那个人的哥哥做的。他的哥哥因为小时候发烧送医不及时而成了哑巴,一直讨不到媳妇儿,精神也出了点问题。宋雨丽很想提刀剁了那个杂种,可是她刚冲进柴房,就被追来的邻居媳妇儿拽住了胳膊。 “傻啊,你打得过他们吗?你就是杀了他们,你丫头的清白也不在了,而且杀人要偿命,你坐牢了,丫头咋办啊!” 邻居媳妇儿是宋雨???丽在村里唯一一个能说得上几句真心话的人,她似乎是因为彩礼而被家人硬卖给领居的。以前她也想跑,后来生了两个孩子,就不说跑了,每天老老实实在家洗衣做饭。 “你抓住这个机会啊,妹子,跟他离了,再找他要一笔封口钱,然后你就带着你女儿离开这里,去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宋雨丽最终听取了邻居媳妇儿的建议。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她女儿的人生不能和她一样在这个地方腐烂。可当她抱着女儿“如愿以偿”地坐上离开村子的大巴时,她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往下落。 宋雨丽只好捏着女儿的手,一遍又一遍发誓 “我们改名换姓。”“我们再也不回来。”“谁也不会知道那件事。” 她那些话也仿佛在说给当年的自己,就走吧,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谁也不会知道那些事。 但真的只是“不知道”,就万事大吉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泪湿枕巾?怎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她的女儿竟然在长大后又遇见了那肮脏的事。 宋雨丽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好久,直到喉咙发哑,眼泪哭干,屋外的光线从明亮变得昏沉,她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脑子里忽然荡漾起宋荻野说的那句:“不是我的错,我要光明正大地活。” 这使得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短视频平台。 手机里,如今已经独当一面的女儿坚强地站在人前,勇敢地讨伐着那个罪恶的男人。叫宋雨丽意外的是下面一边倒的评论。 “强奸犯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杨光明死刑死刑死刑!” “姑娘,肮脏的从来都不是你!谢谢你勇敢地站了出来!” 宋雨丽沉默了好久。她的泪流干了,心底深处却烧起来了一团火。 原来社会真的有一点点在进步,原来在面对那件事的时候,不保持沉默,也会有人谢谢你勇敢地站了出来。宋雨丽轻轻抹了一把脸。 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她给宋荻野发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妈妈支持你。事情完了,记得回家,妈妈永远在。 ??29.你的名字 最终愿意到现场指控杨光明罪行的,一共有 8 个女孩,愿意提供远程证明的也有 5 个女孩。其中和照片上能对上号的除宋荻野之外一共有 9 个人。 即使年代久远,但由于人数众多,受害者也能提供部分视频和音频证据,再加上社会关注度暴涨,群情激奋,杨光明即使竭力将风向往“你情我愿”上引导,也终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让他罪加一等的还有他买凶杀人的坐实。 那天晚上出现在楼道里的黑影原来就是视频里的“粗眉毛”,他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子,拿了秘书小张的好处,为杨光明舆论造势,后来事情败露,又受秘书小张所托,要他“和宋荻野私下谈判”,如果宋荻野执迷不悟,就让她彻底闭嘴。 粗眉毛是个头脑简单的角色,为了钱才铤而走险,但坏在胆量和手段还是不够,当天夜里被前来的黄玉吓了一跳,赶紧捡了刀跑路,连身上的血迹也忘了擦,一路开着车就往自己的住处赶。 结果因为过于紧张的关系,开出二十公里左右就撞上行道树出了车祸,只好随便找了个就近的旅店休息。 期间,旅店前台发现他身上的血迹,转头就偷偷报了警。 在警察局里,粗眉毛经不住警察的轮番拷问。垂头丧气地招认了:“我又不是主谋,是一个姓张的老板雇我的,也是他要我杀人的。但是我也没真的杀人啊,你们要抓,应该去抓那个老板才是......” 于是就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粗眉毛供出秘书小张,秘书小张供出杨光明。 考虑到事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主犯杨光明最终因为买凶杀人、强奸妇女多人罪被判处死刑,从犯秘书小张和粗眉毛被判处三至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原本即将上市的升学畅也受此波及,不得不停业休整。 虽然历时漫长、过程险阻,审判结果出来时宋荻野还顶着一颗像猕猴桃一样只有短短发茬的脑袋。 但宋荻野真的做到了。 加入她的其他受害者个个都喜极而泣,网络上乱七八糟的舆论也大有要将她捧上神坛的架势,只有她看上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带着口罩和鸭舌帽,轻飘飘拒绝了所有采访,她从衣兜里抓出一包只剩一半的香烟,捏成团儿,扔进了垃圾桶里。 宋荻野准备离开 S 市,回 F 城了。 就在所有人都为她欢呼,原公司甚至通过小曼再次向宋荻野抛出橄榄枝时,她竟毅然决然做出了如此决定。 “为什么啊?”小曼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回去陪我妈妈了。”宋荻野笑笑。 “你也可以把你妈妈接过来啊,我给你介绍个本地有多套住房的优质男性!”小曼的想法还是天马行空,“到时候你们住一套,你妈单独住一套!” 宋荻野看着眼前这个傻姑娘,觉得她的思维逻辑还是太简单,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不喜欢太有钱的男人,驾驭不了。” “哪有的事!你看何英有钱吧,他人也还不错啊!这件事上还帮了你很多忙呢!”小曼眼睛滴溜溜一转,“呃......你觉得何英怎么样?” 她真是一个乱牵鸳鸯谱的能手,宋荻野反手往她脑袋上敲了一把。 “不怎么样。” 见宋荻野如此执拗,小曼也别无他法,闷闷地抬头看了一会儿天,忽然灵光一闪,小声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你老家的那个人?” 这种时候小曼的记忆力居然格外的好,宋荻野也为这句话而吃了一惊,她尴尬地想了一小会,最终又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跟小曼约好以后有空会常来 S 市和她见面,宋荻野也开始着手搬家的事宜。 她在给自己买新行李箱的同时,也给黄玉买了个崭新的 U 盘,毕竟那天她阴差阳错丢掉了黄玉的东西,害得黄玉的工作一时半会儿也受了不少影响。把 U 盘交给黄玉时,宋荻野还很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害你丢了那么多工作上的文件。” “说什么呢!”黄玉作势推她一把,“也幸亏你那天扔的是我的 U 盘。” 最近黄玉也准备搬家了,她要去和方志成同居,虽然前路仍然坎坷,但黄玉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自我怀疑。 离别前,两人去上次的火锅店又吃了一顿火锅,这次面对沸腾的红油,她们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以后结婚会请我吧?”宋荻野涮着一片毛肚。 “能不能结婚还不知道呢。”黄玉耸耸肩,但表情很轻松,“我们打算先就这样过着再说,我想通了,婚姻不是必需品,如果他也愿意,我们一辈子谈恋爱都行。不过,如果真结婚的话,我一定请你当证婚人。” “不行。”闻言后宋荻野连连摇头,“我才不当证婚人。” “哈?为什么?” “你忘了吗?我提刀恐吓过他妈......” 哦,还有这一茬,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事情一件件尘埃落定,宋荻野最终还是把要离开的消息告知了何英。 她很少主动联系何英,面对何英的好意也常常不知道如何回馈,总是说很礼貌的话,反而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一直以来,他们两个的关系都非常奇怪,说是朋友、盟友似乎又差了点儿什么,如果不是路千寻这条线把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 何英接到电话的时候非常意外。 彼时,他正在路千寻的家里,和路千寻的父亲坐在一起。 “何先生,打扰了,因为我明天就要回 F 城了,在离开前,我想请你带我去路千寻的坟前看一看,”电话里的声音如是说,“作为回报,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我都可以解答。” 宋荻野从来没有把何英当成过傻子,她知道何英的心里面对“刺杀案”一事一定还有别的疑虑,反正现在她已经要回家了,对何英曾给予她的帮助,她无以为报,就尽可能为他解疑释惑吧。 还好,何英没有拒绝她。 经过好几次情绪大起大落,何英的心态已经平和很多。等他应下宋荻野要求并挂掉电话后,与他面对而坐的路父淡淡地问道:“最近生意很忙吗?” “不是生意上的事,是个朋友。”何英笑笑。 “女朋友吗?” 事实上路父本不该管那么多,但自从路千寻出了这件大事以后,他发现自己真的老了一大截,原本对未来运筹帷幄的自信也渐渐开始衰败。 “不是。” 见何英摇头,路父微微舒了一口气。 “小何啊,是这样,虽然千寻现在已经不在了,你呢,还年轻,以后肯定???也会有新的伴侣,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希望我们的合作还是能长久下去。”他说,这才是他今天约何英来的目的,最近杨光明的性侵案闹得沸沸扬扬,已经不少人来问过他,路千寻是否也曾是其中受害者了。 何家要是有心调查,总会知道路千寻曾经和自己一起参加过有杨光明的酒局。与其让他们查到一二,不明不白地给他冠上卖女儿的头衔,不如自己坦荡些,把本来就没做过的事,约了何英来当面说清。 “我们千寻是好孩子。我呢,本来也就只有两个女儿,她是姐姐,我便一直把她当作接班人来培养,也教给她很多人情世故,带她谈过生意,学过应酬,但有一点我能保证的是,她学的只是谈判,其余的,我都盯得紧。” 何英一听便知路父所指。 本来杨光明性侵案闹得那么大,让路千寻这样的女人非要鱼死网破的事情,除了贞操似乎还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难道真就只为一个宋荻野? 听了很多风言风语的何英不是没有过别的想法,只能一遍遍用之前说服宋荻野的理由说服自己。 此刻有了路父的加持,似乎也更确定“别的想法”只是空谈。 明明是件好事。 可看着眼前的路父,何英却下意识地说出了宋荻野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您真的爱路千寻吗?” “什么?”路父果然吃了一惊。 “恕我冒昧,我只是觉得,如果您真的爱她,不会等到今天才来告诉我这些,为她正名吧。您为她做法事,真的是因为家乡风俗吗?” 何英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但很快意识到这样面对一个长辈似乎太过咄咄逼人,于是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我冒昧了。” 尴尬的气氛像海浪般席卷二人,何英埋头喝了一大口茶,在西湖龙井的醇香之中,他站起来向路父告别。 “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只要彼此都能从中得益,我们何家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合作呢?”他在打开大门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话点醒了心乱如麻的路父,抑或是刚才的拷问让路父不得不直面了自己过去几十年的强势与独断。 路父目视何英,最终承认道: “是我心虚。” 他说,脸上长久以来那种风轻云淡终于土崩瓦解。 “我作为一个父亲,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女儿到底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我只是强势地逼迫着她走了一条不快乐的路,我对不起她。” 那些迟来的歉意像供奉在路千寻墓碑前的白菊一样,到头来,也只是点缀。人死后,包括言论一类的身外之物,迟早还是会变成灰烬。 扫墓那天,宋荻野在墓前双手合十站了很久。 墓前原本只有半人高的圆柏长势喜人,已经和她的肩膀齐平,她也像树一般静静地伫立着,直到从北方吹来带着草皮清新味道的风加速了最后一缕香烛的燃烧,烟雾散尽,宋荻野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何先生,祝你以后能找到更合适的对象。” 她忽然没头没尾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不清不楚的祝福让何英觉得很怪异,但他还是装作满不在意地摆摆手。 “谢你吉言,我能找到的合适的对象确实多了去了。” 离开陵园时,时间已经不早,为了方便,何英决定载宋荻野去高铁站搭车。在颠簸的山路上,他终于向宋荻野提出了那个问题: “你之前真的和路千寻吵过架吗?” “没有,只是不想由此暴露出杨光明和我的事情” 这次宋荻野很坦荡,每次她这样坦荡,何英就不太会说话了。他连吞了几口口水,又问:“路千寻一直都知道吗?” “我当初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这件事,她应该是从车载录音里的对话确定的。” “哦......”何英点点头,“你们其实关系很好吧?” “是的,非常好,所以我一开始看你不顺眼。”宋荻野坦诚到把之前的话也一并和盘托出了,“我会觉得你不太配得上她。” 何英有一种被呛到,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他苦笑了几声,然后他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让他无比在意的问题: “你们曾经都喜欢过的那个男生,是不是也叫‘何英’?” 这次宋荻野没有脱口而出了,她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震撼到了。 “不是。”她最终给出这样的回答。 何英相信她没有说谎,但不由得以此推演出另一个问题: “那何英到底是谁?” “不是你吗?”宋荻野问。 “事到如今,我就不跟你磨叽了吧,”话说到这个份上,何英也干脆地将已知信息展露无疑,“我拿回来的路千寻的遗物里,她在高中时看的小说上写着‘路莱喜欢何英’。她妹妹也跟我说,还有另外一个叫‘何英’的人。” 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 看着天空、流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宋荻野的眼睛里浮现出一股浓厚的悲伤,她用手轻轻拧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嘴角露出无奈地笑意。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S 市的高铁站还是人来人往,塔形建筑物上伫立着巨大的红色城市名,广场上,几个小年轻正在对着城市名拍照。 “回去之后打算干什么?”何英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取下来时随意问道。 “开一家小店。” “当老板啊?有志向。以后我有机会去 F 城,一定光顾你的店铺。” “哈,我猜你以后不会想再见到我了。”宋荻野笑了,“不过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的帮助,再见。” 她主动伸出手与何英握了一下,然后她随着人流朝入站口走去。 走到一半,整个人却停滞在人流中,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何英的方向。 “何英!”她喊。 刚回到驾驶位打燃汽车的何英为她的举动而感到奇怪,但后面的车已经开始按喇叭催促他了,他没办法下车去问个究竟。 此时人声、车声、喇叭声杂糅在一起,统统倒进何英耳膜里,吵得他皱紧眉头,“什么事?”他只好摇下车窗用喊声回应。 他很快就会明白宋荻野其实并不是在喊他。 “我曾经的名字也叫何英!” 广场上的那个人说。 ??30.路莱的信 荻野: 展信佳。 你能想象吗?在那之后真的已经过去了七年。 我从美国回来了,在 H 市做起了记者,但最近我要调去 S 市了,是我主动要求的,我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得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 至于是什么,你大概不会想听的。 其实我也是。 你现在到底身在何方呢?这封信是否真的能到你手里,我没有十足的底气。 但我一定要写,这是个概率游戏,只要我写,你就可能会看到,只要你看到,你就会知道,真正的我从来都没有走出过七年前的那个楼梯转角。 时间的齿轮像卡壳一样停滞了,而我一直都站在那里,成为了一棵沉默的树,脚下生长出密密麻麻的根。 荻野,七年前你最后送我回家的那一次,你在我的抽噎声中,叮嘱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爱我,宠我,将我视若珍宝的男人,你说要不然你绝对不会安心。 如今我的确快要结婚了,但好可惜,我和他大概也只是彼此的将就。 话说回来,荻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是那个不断学着讨好、戴着面具迎合世界的胆小鬼。 我原以为我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成长,破茧重生,可在无数次妥协之后我终于意识到,面具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成为了我肉体的一部分,我已经没有办法拆下它了。 我还是讲不出拒绝的话,不能拒绝参加酒局,不能拒绝结婚,不能拒绝成为随波逐流的工具。我还是害怕因为不够听话而被抛弃。 但好在,我比之前稍稍多了一点自由,也多了一点勇气。 你想知道我接受结婚的理由吗?我的未婚夫有一个特别的名字。 说起名字,荻野,我最终还是无法认同你的看法。 你曾经无比认真地告诉我,《千与千寻》里你最喜欢的那句台词“名字一旦被夺走,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是支撑着你活下去的理由。 你要抛弃你之前的名字和你之前的人生,要忘记回家的路才能活下去。而时至今日的我却将名字当做一个纪念的载体,用记住一个名字的方式,鼓励自己勇敢地活下去。 对,我改名了,我已经很久不叫路莱了。 你从来没有真正告诉过我,那个下午,你让我回家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是十足的孤胆英雄角色,对我说的话永远是“我来处理”和“我处理好了”。 而我多懦弱啊,你只要说,我就相信你。 在面对我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我就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你永远有办法,你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即使后来你说“从今天开始,你也???必须忘记过去的一切,忘记我,这样我们才能作为正常人来活下去”。 我都没有怀疑。 我甚至没有问你,我到底要忘记什么,我们才能正常活下去? 是忘记我问你“我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一起生活”吗?还是忘记办公室里所发生的一切,忘记生日里那把不合时宜的大火,将我们的青春烧为灰烬的事情? 回国之后我其实来了 F 城很多次。 每次都会挑一个时间段坐在你家小区门口的小吃店里,一碗海带汤喝到老板快要打烊。离开的时候,再付给老板十碗海带汤的价钱。 后来老板甚至记住我了,他问我:“你是在等人吗?” 我开玩笑说:“不是,我是在等奇迹发生。” 荻野,你就是那个奇迹,我守着油渍满满的小木桌,期待你下一秒会在小区的门口出现。凄凉的是老板只将我当成一个琼瑶剧看多的傻子,更凄凉的是命运的相遇不适用于我们,我去了很多次,没有与奇迹迎头相撞的运气。 也许我的运气早在 16 岁遇见你的

相关推荐: 仙道空间   游戏王之冉冉   挚爱   光影沉浮(1V1h 强取豪夺)   福尔摩斯在霍格沃茨   爸与(H)   召唤之绝世帝王   萌物(高干)   我以神明为食   那年夏天(破镜重圆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