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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默说了句“那晚我们是不是该叫醒老六”,两人一下子更忙了。 梁津元承认,她多少是有几分故意的,因为一见到陈默,就会想起他说的那句话。 他怎么能那样说,听起来仿佛是他们的一念之差才造成了老六的死。但其实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梁津元自己已经这么想了,那晚要是多留个心眼,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 陈默真不该把这句话说出来,一说出来就像是盖章认证一般。 她当然知道,生老病死是无法抗衡的自然规律。但我们永远期盼新生,期盼它带来喜悦和希望。而对于病痛、衰老和死亡,它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希望发生在我们认识的人身上。 如果和老六没什么交情就罢了,可偏偏那一晚他们曾在门外停留过,理所当然地生出自己或许曾有机会与自然规律对抗的错觉。 梁津元就这么冷静了几天,直到分辨清什么是遗憾,什么是愧疚。她想,但愿陈默也是说者无心。 但她想错了,陈默就是有心的。 而有心和故意又不同,他倒不是非要让梁津元自责,只是他自己也深陷于此。有时候经过老六门口,他会下意识停下,驻足看一会儿才离开。 这样的情形,去年已经有过一次。他如今的生活,休学、逃到小镇,都是在为它买单。原本已经快走出那片阴霾了,但老六突然的离开又将他拽回去,这让他感到无力。 转眼到农历七月二十九,按照本地习俗,七月三十要“斋孤”。所谓“斋孤”,就是在河渠沟道、桥边路口烧纸祭祀,给那些没有后代的孤魂野鬼。今年没有三十,因此便提前一天。 下班时,路边每隔几米已有火舌蹿起来,黄表纸燃烧后的黑色灰烬漫天纷飞,在昏暗天色的衬托下,仿似幽幽冥府路。 两人在楼下遇到,梁津元叫住他:“要不要一起去给老六烧点纸?” 陈默说好。 于是他们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沿大路边走边往祭祀的火堆里扔纸。心事重重,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走到路尽头,手里还剩不少纸,便就着眼前的一处火堆烧尽。 梁津元忽然问他:“你相信有鬼魂的说法吗?” 陈默愣了一下,低头答道:“不太信。” “我有点信。有一回我爸梦到我爷爷,说让他去修修坟。第二天他去一看,果然下雨把坟墓冲垮了一半。” 陈默嗯了一声。梁津元接着说:“我爸说这是托梦,是我爷爷在底下住得难受,所以才进入他梦里告诉他。”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梦到过老六吗?” 陈默抬起头看她一眼:“没有。” “我也没有。也许老六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得还不错。” 陈默把最后一张纸烧完,拍拍手站起来:“但愿如此吧。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有点难过,也有点愧疚,还有惋惜和遗憾。” “没关系没关系,”梁津元安抚他,“这很正常,你平时和他是真心相交的,他突然离开,你当然也不会无动于衷。” 陈默点头:“好,我明白。” 回去之后,他的情绪更低落了,他知道梁津元是想要安慰自己,可他困扰的却不只这一件事。他在房间里徘徊着,想倾诉又难以启齿,最后给梁津元发微信:你睡了吗? 梁津元正在愁另一件事,她回道:睡了。 陈默:睡了还秒回? 梁津元:刚躺下。 陈默:你关灯没? 梁津元:关了。 陈默:我从门缝里看到亮光了。 …… 梁津元打开门,看到他一脸颓丧,吓了一跳。 “怎么了?” 陈默走进来:“我也不知道,感觉浑身不舒服,具体是哪儿又说不上来。” 梁津元摸摸他的额头:“好像有点烫。”她又拿温度计来测了一下,幸好只是低烧。 “会不会是晚上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换做平时,陈默肯定要说她封建迷信,但今天,他居然一言不发。 梁津元看出他有心事,端来个水碗,又拿了根筷子,哄他道:“小时候低烧或者睡不好,家里老人都说是魂被吓跑了,就用这个办法把我叫回来,今天我也给你试试。” 她趴在桌边,扶着筷子立在水中,嘴里念念有词,“陈默陈默快回来,大鬼小鬼放过他”,说完一松手,筷子“啪嗒”倒在桌上。 如此几次,陈默终于笑出来:“你再多试几次肯定能立起来,因为……” “你闭嘴。” 他讪讪坐回去。梁津元拿起筷子继续试,又失败了两回,第三回才立住。她赶紧把陈默推上床,又拆开一个蒸汽眼罩帮他戴上,嘱咐他好好睡一觉。 陈默躺得笔直,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过了一会儿,他问:“梁津元,你在吗?” “我在呀。” 又片刻,他的手探到另一边,没摸到人,于是往另一侧挪了一下,手继续探摸着,还是没找到人,明明她的气息就在身边。陈默一下坐起来,正要揭开眼罩,梁津元拉下他的手。 他顺势抱住她:“你去哪儿了?” 梁津元哪儿也没去,坐在一边看着他,看他东摸西找,看他急切坐起。她轻抚着他的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他支支吾吾说有。 “那你说,我听。”梁津元放开他,盘着腿和他面对面坐着。 陈默半晌才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说的那句话。” “有一点,”梁津元承认,“但其实我自己也这么想过,你只不过是挑明了,所以我花了一点时间整理心情。” “那你现在整理好了吗?” 梁津元点头,又想起他还戴着眼罩,便道:“我想明白了。那是一场意外,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也不是我们能阻拦的。只能庆幸在它来临之前,我们都尽自己的心意了。” 她捏了捏陈默的手:“你说是不是?” 这话不仅是说给她自己听,也是说给陈默听。他叹了口气,双手捂着脸低下头去。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陈默不答。 梁津元见他为难,主动提议道:“这样吧,我们来交换,我说一件,你说一件。” “……好。” 梁津元犹豫片刻,下定决心说道:“我最近有几个不错的面试,那天晚上本来要告诉你的,后来忘了。” 她知道这实在不是个坦白的好时机,但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是好时机呢?今天太开心,不宜破坏心情;明天太难过,不该火上浇油……每一天都有不说的理由,直拖到最后一刻,那才是最差的时机。 陈默紧抿着唇,心里只觉得更烦了。本来脑子里就乱成一团,梁津元又添上了一笔,不,准确来说是把他假装不知道的事摆到了明面上。 他摘了眼罩,又确认一遍:“……已经确定了?” “还有两个在等三面。” 明白了,等那两个出了结果,她大概就要挥一挥衣袖离开这里了。陈默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口不择言:“所以我……我是月抛。” 这话不好听,也不好否认。梁津元努力解释:“不是,你就像限定款的礼物,到了时间就要被收回的。” 陈默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两人静静对望着,直到梁津元提醒他:“我说完了,该你了。” 他迟迟不开口。 梁津元等到放弃了,最后背对着他躺下:“不想说就睡吧。” 夏天的夜晚总是比平时更亮些,光从窗外洒进来,把薄纱窗帘上的花纹印到床上。梁津元侧着身,看着眼前一团一团的纹样罩住陈默的影子,像烙在他身上的印痕,抹不掉,便只好融为一体。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像块沉默的石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事在他心里发酵?梁津元有心听他说,他反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她闭上眼,心想算了,随便他,反正就快散伙了,到时候一拍两散,各奔天涯,现在又何必多管闲事?这么一想更觉得懊悔,为什么要告诉他面试的事,就该像他说的,等到一切都确定了再“通知”他。 正想着,陈默忽然从背后抱住她,声音低缓又沉闷:“今天我买了两刀纸,一刀给老六的,还有一刀给……” 梁津元一下子心软了,想转过来,奈何又被他牢牢地缚住,只好攀着他的手臂,轻轻拍着。 “还有一刀给谁?”她语气温和地引着他说出来。 “……给李明成。” 梁津元一怔,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好朋友”的语境之下。陈默当时说“有过”,她以为是两人闹翻了,全然没有往这一点上想过。 陈默终于松了口气,最难的是开口,一旦开了头,就迫切地想告诉她这桩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心事,想要从她那里获得安抚和慰藉。 他不是没有朋友,而是他的朋友去世了,从教学楼上跳下来,落在他面前。陈默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明明前一天晚上,他们还一起吃饭,还互相鼓励,说要坚持读完。 “大不了就熬下去嘛。”李明成当时还这样开玩笑。结果第二天,他就背弃了这句话。 他问梁津元:“明天能和我一起去见见他吗?” 🔒24.元元和默默 午后的墓园很安静,一路上只零星有几个人在祭拜,风裹着他们断断续续的低语飘向远处。梁津元随陈默拾级而上,在李明成墓前停下。 墓碑上刻着两行字: “爱子李明成 1994 年 4 月 30 日——2021 年 5 月 1 日” 陈默看着那深深的刻痕,又想起出事的那一天,他缓缓地说给梁津元听。 那是假期的第一天,李明成照旧去了实验室,临近中午,他让陈默帮忙带份午饭。陈默想起前一天晚上给他庆生时忘记点长寿面,于是打包了一份西红柿鸡蛋面带回去。 快走到楼下,他给李明成发微信,李明成没回。他又点他的头像拍拍他,手机里刚震完,面前就坠下一个身影,紧接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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