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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傻瓜。 是他的余生。 山道漫漫,积雪咯吱。 遥远处有一座年久失修的茅舍。楚晚宁立在那茅舍前,指尖颤抖,眼前明明只是一扇年久失修的小院柴扉,可却仿佛比魔域之门还要沉重还要难以企及,他喉结攒动,血液奔流。 他像一块木头般僵硬,手抬起来了好几次,却都在触上门扉的那一刻垂落。 小龙:“哎呀,你要是再不推门,那就我来,我——” 门开了。 不是楚晚宁推开的,也不是小龙撞开的。 那扇门原本就是虚掩着,大抵是清风怜离人,不忍君悲伤,于是风吱呀一声吹开了薄薄的柴扉。 楚晚宁站在屋外。 茅舍里一方空地尽收眼底,此时万木尚未抽芽,但枝丫上覆着薄薄雪花,风一吹,雪絮如海棠飘零,散入金色的晨曦中。 而后,覆在了一个男人的肩头。 听到动静,那人的身形微顿,继而缓然回身。 光影攒动,一瞬间仿佛大地回春,盛夏光炽。 楚晚宁之前听不到的风声,听不到的落雪声,听不到的树叶摩挲声,都在此刻复归耳廓,人间的万事万物,在此潮汐般涌回他的胸怀里。 他立在原地,想往前奔去,可是四肢百骸都犹如灌了铅水,竟是一步都动不了。这个时候,楚晚宁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多年前,通天塔下繁茂的蝉鸣。 那是墨燃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眉目清俊的少年朝倚在树下的玉衡长老走去,走向一切的源起,走向两个人交缠命运的开头。 “楚晚宁……” 小龙在旁边戳了戳他的腰际。 楚晚宁这才勉强回神,可却依旧喉头阻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慢慢地向枯木下站着的那个男人走去,走向一切的归宿,走向两世痛楚的终结,走向尘埃落定。 风吹林叶,萧萧瑟瑟,楚晚宁好像踏过了无数烽火狼烟的时光,最后站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就好像多少年前,少年墨微雨在风华正茂的楚晚宁面前站定。 抬起头,咧嘴笑了。 “仙君仙君。” 昔日声嗓犹在耳鬓,再相逢时已过两生。 “我看你好久呀,你都不理理我。” 空谷幽静,霞光纯澈,天地间好像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再无其他。墨燃披着外袍。脸色依然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 他看着楚晚宁从朝霞中走来,来到自己面前,漆黑的眉眼逐渐透出再温柔不过的神情。 “师尊……” 风止了,云霭罅隙间,一斛晨曦散落,照在血迹斑驳的人间。 “我见到了一个魔。然后我有个有趣的经历,要和你说……” 末日的动乱过去了。 等多年过后,今朝血落处—— 或许会有梅花新开吧。 第311章 大结局 一个月后。 无常镇。 “瞧一瞧看一看啊。” 小贩散漫的吆喝声在阳光下流淌,他摇着手中花鼓,挑着竹扁担走街串巷而过。 “夜游神,夜游神——三十文一只,昔日玉衡长老亲创机甲,辟邪镇灾,童叟无欺。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破旧的草鞋踩过青石板路,小贩的影子被拖得悠长,左右有孩子嘻嘻哈哈地跑过,手中或是举着糖葫芦,或是举着纸鸢。 忽然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拉住小贩的衣角:“叔叔,我要买一只夜游神。” 小贩放下担子,挑了一只刷着桃红木漆的:“呐,这只好不好看?” 女娃连连点头:“好看!就这只了!”生怕被别人抢去似的,忙抱过与自己差不多高的护身机甲,然后艰难地单手从兜兜里掏铜板。 铜板点来点去,却差了三枚。 女娃有些急了:“哎呀,是我跑的太急,路上掉出来了吗?” 她说着又把兜翻了一遍,打着补丁的底儿都朝天了,还是只有二十七文钱。小丫头不禁慌了,眼眶红彤彤的:“大哥哥,掉啦,统共就这么些,能就这样卖给我吗?” 小贩也很为难,搓着脏兮兮的手:“丫头,我这夜游神从道士手里买进来就已经花了二十五文钱了,若是再折给你,那我不是只赚了两文?走了一天啦,这连个饭钱都不够付的。” “那怎么办呀。”女娃开始抹眼泪了,“回家爹又要骂我了,呜呜……” 正哭得起劲,忽然有人走过来,挡住了女孩儿身后的阳光。 “小哥,这些碎银您收好。” 一个温文尔雅的嗓音响起,女娃闻声怔愣抬头,先是看到一只戴着雪绡护腕的手,然后目光再上移,对上了双碧如翠玉的眼瞳,淡金色长发在晨曦中显得愈发柔顺。 梅含雪温柔笑道:“小姑娘如此貌美,怎可为三文钱落泪?” “啊……”女孩愣住了。 梅含雪蹲下身来,尽量与她齐平,而后将刚刚被小贩收回去的桃红夜游神重新递到她怀里,眉眼弯弯地:“千金难买美人泪,姑娘们的泪水是最值钱的,下次别再因这点小事哭了,嗯?” 他旁边行来另一个男人,面目平庸,戴着蓑笠,那双眼睛倒是很好看,是翡翠色的,不过也和翡翠一样冷,乍一看没什么温情。 男人皱眉道:“你差不多行了。她看上去才五六岁。” 梅含雪笑着起身:“大哥你真无趣,美人是不分年岁的。上至八旬老妇,下至五岁小儿,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好看,你要学会夸赞她们。这样才会……哎,你怎么跑了?” 他大哥梅寒雪根本不想理他,转头就走。 梅家兄弟这次是奉了踏雪宫宫主明月楼的命令,前往蜀中恭贺死生之巅复派。得亏王夫人当年护住了门派诸人,如今灾劫平息,众位长老与弟子皆无太大损耗,实力依旧得以保全。 这样一来,在重新洗牌的修真界,死生之巅竟一跃居于前三,再也不是往日落魄穷酸、任人宰割的模样。 “梅公子,尊主在舞剑坪等候二位。” 此时正值死生之巅晨修时分,弟子大多在校场操练,舞剑坪空旷宁静,只有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负手立在白玉雕栏前,望着山下云峰缭绕的榛莽红尘。 梅含雪与大哥走过去,脚步踩在新修的青草地上,发出沙沙细响。 听到动静,那男人并没有回头,而是叹了口气:“来了?” “来了。” “等你们好久。” 梅含雪忍不住笑出声来:“子明,你怎么这样讲话。”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确实是薛蒙没错,依旧是英俊到几乎有些骄奢的眉眼,面目间残有些青年的稚嫩,他看到梅家兄弟,眉眼间的紧绷稍微垮了些,眼神流露出一丝属于昔日的茫然与天真。 “唉,你们不知道,这些天可真累死我了。” 薛蒙见四周无人,梅家兄弟也没有带其他随扈,立刻放松了身子,长吁了口气。 “璇玑长老每天叮嘱我十七八遍规矩和礼数,我以前哪里学这个。我现在是连人话都不会讲了,开口闭口都是三个字两个字的,璇玑长老跟我说,这叫言简意赅……” 梅含雪忍不住以手掩在嘴边:“噗……咳咳。” 薛蒙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道:“你要笑就笑吧,别装咳嗽。” 梅含雪翩翩公子,温雅道:“不,不,怎可取笑薛尊主。” “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薛蒙皱着鼻子,“我已经受够了。” 还是当大哥的沉稳,梅寒雪道:“忍着,从今往后,你是要忍一辈子的。” “……”薛蒙干脆又把头转过去看着山巅云雾了,“你可真成,这是我继位以来听到最丧气的一句话。” 梅寒雪:“……” 薛蒙又补了一句:“没有之一。” “哈哈哈。”这回梅含雪是真的拍腿笑出了声,他笑了片刻,对薛蒙道,“其实当掌门就当掌门,也不一定要有这么多规矩吧?你看孤月夜的姜曦——他活的多自在。” 这不提还好,一提,薛蒙原本放松的背脊又绷紧了。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华贵的金丝绣线宽袖下,他的十指不由自主地捏紧,心中极不是滋味儿。 其实,他几天前刚刚到孤月夜去过。 大战时姜曦伤的很重,得亏他派中的灵丹妙药多,门徒又都是精于药理之辈,所以好容易捡回条命来。但是命虽保住了,健康却不复从前,更令人不安的是姜曦已经受到了魔气的侵扰,身体发生了些异变。 “会怎么样?”那时候,薛蒙站在姜曦房门外,问孤月夜的侍药长老。 侍药长老答道:“说不好。魔门已经千万年不曾开过了,所以人间也没有关于修士如果染上魔气的记载,目前看来,尊主暂且无事,但是也不清楚以后对他会有什么影响……” 薛蒙目光悒郁,往屋里又看一眼。 碧色纱帐一重又一重,往复三重,遮住了入口,莫说姜曦此刻的模样了,就连孤月夜掌门卧房是什么布局,从外面都瞧不清楚。 “能医好吗?” 长老摇头道:“恐怕很难。” “……” 心中的焦躁愈发鲜明,薛蒙闭了闭眼睛,说道:“若有所需,可随时来死生之巅找我。” 那长老虽不知为何薛蒙和姜曦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觉察两人关系微妙,便从善如流地作了一礼:“如此,在下便先多谢薛掌门了。” 薛蒙摆了摆手,又将目光投向那幽深的帘帷罗帐。 他其实很想进去看姜曦一眼,可一派之主就寝之地恐怕比深闺还要神秘,旁人哪能轻易踏入。何况姜曦还没醒,孤月夜的其他人也不能做主放他进去。薛蒙实在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便蹙着眉头道:“姜掌门的雪凰,我已送还于贵派的奉剑长老。到时候记得跟他说一声。” “是。”顿了顿,见薛蒙欲言又止,长老问道,“敢问薛掌门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也没事。我走了。” 长老很客气:“多谢薛掌门亲自来这一趟。” 虽说薛蒙之前与姜曦多有龃龉,但那是当少主的时候。如今成了掌门,孤月夜的人自然不会无故怠慢。 几位长老与医官陪着他步下碧瓦飞甍的扶摇殿,孤月夜终年有灵力流转,故而百花盛放不分时节。薛蒙侧脸望去,见霖铃屿虽落着微雪,但清寒中依旧是一片锦绣繁花,以杜若尤盛,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慢慢走下飞廊,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 忽地,檐角兽首铜铃璁珑,薛蒙抬起眼,见拐角处一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青年带着两排佩刀随侍迎面走来。那青年眉目极俊,肩膀很宽,晨曦里一张面目散发着说不出的柔和朝气。 饶是薛蒙眼高于顶,也不由地多瞧了他几遍。 “薛掌门。” 狭路相逢,青年首先停下,行了个礼,端正而不卑。 “……”薛蒙停下脚步,“这位是……” “哦,这位是尊主的近侍。这些年帮着尊主负责打理孤月夜大小内务,不常抛头露面,但很受掌门器重。”长老笑了起来,看得出他对这个青年有些忌惮。 薛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青年行完礼,见对方还在盯着自己打量,于是抬头笑了一下。 这个距离,他一抬头,薛蒙就能将他看得清晰仔细,虽然薛蒙从来不太过分关注别人的外貌,但依旧注意到了青年的出众长相,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而温柔,里头仿佛点着无数星辰。 真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薛蒙眯起眼睛,愈发苛刻地打量起对方的相貌来,甚至试图找出些瑕疵把他比下去。但是来回审视多遍后,却依旧毫无结果。 他有种惊艳的英俊。年轻、内敛,眉眼温和,身材高大,皮肤非常细致,甚至像在散发淡淡的光芒—— 这般大好青年,应该上修真界青年俊杰榜,而不是备受压榨,在孤月夜深处卖命做苦力劳工。 薛蒙干巴巴地想。 明珠蒙尘,姜夜沉果然不是东西。 大好青年被薛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客气而温和地询问道:“薛掌门,有事?” 薛蒙回过神来:“……不,没什么。” 但还是毫不掩饰地盯着人家看。 近侍一级,虽受器重,却无地位。 若是薛蒙不开口相问,对方也不会告知自己的姓名,有辱尊耳。 倒是侍药长老灵活,见薛蒙对这个青年好奇,就笑眯眯地介绍道:“薛掌门别看他年纪轻,其实霖铃屿事无巨细,他打理的都非常出色,有时候让我们这些长辈都汗颜得很啊。” 青年咬了下嘴唇,竟有些轻微的脸红,不好意思道:“长老谬赞。” 薛蒙来回打量他,对这人愈发好奇。忽瞥见他身后的随从端着漆木托盘,想了想,问道:“你是要去姜曦那里?” “嗯。”没有想到薛蒙会直呼自家掌门的名字,青年微怔,但还是很快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自己表示也想陪着过去看看,对方应当不会拒绝。这样也就能堂而皇之地进姜曦卧房,瞧一眼那个白痴病成了什么鬼模样。 薛蒙清了清喉咙,刚想开口,就听得青年温和道。 “我要去给义父送药。” 薛蒙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微沉:“……什么?” 侍药长老忙道:“抱歉,差点忘说了,他还是姜掌门收的养子。” 薛蒙:“…………………” 几许过后,就看到扶摇殿飞廊下,几位长老跟在面色铁青的薛蒙身后,不明所以地紧张道: “唉?薛掌门?” “薛掌门您怎么了?”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新上任的死生之巅尊主一脸阴郁煞气,嵌着铁皮的靴底踱得木阶登登作响。他咬牙切齿面如泥灰——他当然不在意姜曦有没有养什么小猫小狗,关他什么事?他只是厌烦姜曦明明在派中有个得力干儿子,却还要在外人面前一副“孤家寡人老来无伴”的虚伪模样赚人同情。 不要脸!!真是恶心透了! 梅含雪见他面有异状,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薛蒙道,“忽然想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他不愿再提与姜曦有关的事情,岔开话题闲聊一会儿,便与梅家兄弟去了死生之巅的宗祠,给历代逝去的英豪上了柱清香。 进了祠堂内,梅含雪却发现祭台侧面有一尊灵牌十分特殊,被红巾帕遮着,看不到下面的字。 “这是墨燃的位置。” “……” 薛蒙脸上神色淡淡的,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别人都说他死了,但我不觉得。那天大战结束后,我看到师尊下了昆仑山……他明显是要去什么地方,只是不想带着旁人。” 他说着,抿了抿唇,睫毛垂下来:“总之我不信他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薛蒙……” 薛蒙把头别过去,望着门外的天光:“墨燃那狗东西从小就有些我行我素,不按常理行事。” “……” “我知道这次也是一样的。” 听他这样说,梅含雪不由地叹了口气,但也不打算反驳什么。 梅家兄弟叩拜恩公夫妇,薛蒙则站在旁边,闭着眼睛,没有说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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