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摆布。”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墨燃触及到他的那一瞬间,踏仙君忽然觉得颅内剧痛难当,似乎有零散碎片极速掠过眼前。 “你做什么?!” 墨燃不答,只是捧起他的脸庞,很是安静,又有些悲伤地望着他:“要是你能知道一切的真相,那就好了。” “你……” “这样就算是走,我也能走的放心一些。” 踏仙君咬牙道:“什么真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本座放手!”他一面说着,一面怒不可遏地想要挣脱墨燃的困囿,可是他的力气像是都挥霍在了棉絮上,法咒和腿脚都穿过了眼前那人半透明的躯体。 墨燃阖上眼眸,轻轻叹息着:“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想让你看到我重生以来的经历,很想让你得到我所有的记忆。” “或许是因为执念太深,我的灵魂才没有被索去,我才可以在这里见到你。” 他说着,倾身向前,额头贴住了踏仙君的前额。 “回头吧。”他轻声喃喃,“放过你自己。” 听到这句与前世楚晚宁临死前太多相似的话,踏仙君浑身一震,可他的暴怒尚未来得及发泄,眼前就闪过一片血污纵横。 他又看到了鬼界天裂。 在那场改变了他人生的大灾劫中,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哭喊震天。 踏仙君飘飘荡荡犹如纸鸢,游荡于半空中,脚下是哭喊着的人群,是腥臭的鲜血与断肢。他张望着,师昧呢?师昧在哪里…… 他找不到,他寻不见,他心如火焚他狂怒不堪——忽然,他止住了。 硝烟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动。踏仙君飞掠过去,他惊诧地看到那是少年时代的自己。不省人事、奄奄一息。 这是怎么了? 犹如回答他一般,踏仙君看到画面一变,有人背起了他残破的身躯,在尸山血海之中艰难地爬行着。 是谁? 那双血肉模糊的手……是谁的。 那个自己都已经爬不动了,却还是不肯放手,死死拽着他的人,是谁? 踏仙君低飞掠地,他在那两个人身边盘绕着,他盯着那个浑身浴血,面目难辨的人看——最后,他看清了,却如遭雷殁。 “楚晚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耳边似有人在怒嗥,声音虽然渺远,但那人的怒意却像刺刀直没肺腑。吼喝着:“长阶血未尽,那是他带你回家的路!” “观照结界是双生的,你受了多大的伤,他也一样。” “你怎么可以说他不救你……你怎么可以说他不救你……” 遍体生寒。 踏仙君猛地睁开眼,双目赤红,他逼视着眼前的墨微雨,咬牙道:“你在给本座看些什么?!如此……荒谬不堪!” 他有滔天的怒火,可他对上的那双眼却让他蓦地一怔。 墨燃凝视着他,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竟是湿润的:“我已尽力把我的记忆都交给你了。” “谁要看你与他的事情?!谁要知道你重生以来的事情!你苟且偷生,你辜负师昧……你与本座根本不一样!”他几乎是暴怒的,“谁要你自作主张?滚开!” 那无数人为之悚然的怒焰,在墨燃眼里却激不起一丝波澜。 墨燃望着他,那眼神甚至是怜悯的,他立在踏仙君跟前,从袍角处,忽然燃起一丛金色的火焰,他虚无的身躯在这火焰中一点一点地消融,化作点点流萤。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该走了。” “我用自己的灵魂之力,把所有的记忆都给了你。此道逆天而为,我也不知道最后我会怎么样。”说到这里,墨燃顿了顿,笑了,“或许会被六道轮回所不容,也或许会直接被判入无间地狱。” “……” “想过最好的可能。”墨燃道,“或许我的魂魄可以跟着灵核,一起融到你的身体里。” 他之前说些什么踏仙君并不在意,但听到此处,蓦地长眉拧起:“你想都别想!” 墨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在怕么?” “本座有何可怕?”踏仙君受到了极大的冒犯,眯起眼睛,“但这具躯体是本座的,你休想鸠占鹊巢!” 墨燃叹了口气:“你只是不想接受一些事实。” “……” “你不想接受一些我已经承认,而你却视而不见的真相。” “你闭嘴!” 墨燃平静地看着他,虚影越消越快,顷刻蔓延到了腰腹,胸膛……在消失前,他抬起手,试图去触摸踏仙君的鬓发。但踏仙君宛如被什么剧毒之物黏惹上,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他这样,墨燃也只是笑了笑,他身体中的点点金光却如飞蛾趋火,忽然往踏仙君胸膛涌去——踏仙君但觉体内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复苏,那力量是如此炽烈而火热,像是岩石下的熔流。 这力量令他倍感亲切,却又极度厌恶。 “你休想与本座融魂……” “谁都不想走,我也要尽力最后一试。” 踏仙君趋于狂怒:“给本座滚出去!” 可墨燃只是凝视着他:“对不起。到最后还是要与你争夺这具躯体。” “……” “要是你的本性能恢复就好了。” “做墨微雨吧。”金色的火焰很快就燃烧到了他的指端,而后,吞没了那年轻而英俊的脸庞,“别做踏仙君。” 话音落了。 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天音阁的密室刹那被刺目金光所照亮,明如白昼,刺得师昧一时睁不开眼。他猛地抬起袍袖遮住脸庞,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强烈的光芒才慢慢熄灭了下去。 师昧之前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蓦地挥落衣袖,苍白着脸朝冰棺内望去—— 蓦对上一双黑到发紫的眼。 踏仙君自棺椁中缓缓坐起,他脸庞冰白,嘴唇也尚未恢复血色。他像是由冷玉雕成,由幽泉凝成,就连黑色绣金丝的衣袍都洇着丝丝寒雾,光辉洒在他身上也像是冻住了。 踏仙君抬起手,细长苍白的指尖搭在了棺材的边沿,接着他转动眼珠,视线落在了师昧身上。 “……” 饶是知道自己是他的主人,但在这样森寒的目光注视下,师昧仍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喉结攒动,师昧强自镇定,“总算醒了。” 踏仙君不答话,他面目极其阴鸷,甚至比之前更为桀骜莫测。 他喘息着,背后被冷汗浸透,眼前竟仍晃动着墨宗师最后的笑容——他闭上眼睛,试图感知自己体内究竟有没有多出那不必要的三魂六魄,可这显然不是靠感觉就能得到答案的。 师昧立在旁边,见他神情有异,忙伸出手覆在他额头,口中默念法咒,抚平踏仙君内心的躁动不安。 “怎么样?”镇灵咒念了一轮,师昧紧盯着他的脸,问道。 踏仙君并没有立刻回答,良久后,他抬起手,动了动五指,那修剪匀称的指甲盖犹如凝冰,不透半点血色。 他从棺材里站起来。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踏仙君开口,嗓音嘶哑地说了这第一句话。 师昧的眼神很警惕:“都是假的。” 帝君黑袍如云,金丝如水,他迈出棺椁,神情有些阴霾:“我想也是。” 他盯着师昧,师昧也紧盯着他。半晌之后,师昧低声试探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 几许沉默。 那个冷酷英俊的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下,薄唇启合:“怎么不记得。踏仙帝君,墨燃墨微雨。” 他微一凝顿,垂落睫帘,对绷到极致的师昧行了个懒洋洋的礼:“愿为主人效力。” 师昧眼中似闪过一丝狂喜,但他仍不敢放松,他从乾坤囊里摸出一颗晶石。那东西闪着青碧光辉,模样诡谲,正是用来测试修士灵力的最强晶石。 他喉结攒动,怀着某种殷切期待,走过去将晶石递到踏仙君手里。 “能点亮它吗?” “……”踏仙君眼波流转,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这块石头,慢条斯理道,“这有何难。”话音方落,已是双指捏紧,手上经络暴突。 只在瞬间,世上最强悍的灵流灌注其中,那晶石瞬息大放光华且不说,表面竟还出现了丝丝裂痕。 师昧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那块石头,半刻不曾挪移。 忽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这青碧顽石竟在踏仙君苍白修狭的手指间爆裂粉碎,继而被悍猛的灵力震得灰飞烟灭—— 成灰!! “这算什么?”踏仙君随意一撮指间粉末,冷笑一声,“不经把玩。” 师昧蓦地一松,他往后走了几步,几乎是脱力般地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这……便是人间最强的战力……此时此刻,终于重新归他所有了吗? 师昧按捺不住,颤抖从细微变得剧烈,石室内的幽光映照着他风华绝代的脸,是狂喜?亦或是释然?光线摇摆不定,照的并不那么清晰,甚至是诡谲的。 良久之后,才见得师昧将面庞埋入双手之中,低哑地喃喃了句:“母亲,你瞧见了吗?我做到了。” 他忽然像是有些疯狂,倏忽起身,朝着这空荡荡的四壁,朝着这除了他与踏仙君没有第三个人在的石室,近乎声嘶力竭地喊道:“你瞧见了吗?就快了!你们都瞧见了吗?” 没有人应和他,他在这空寂的密室内纵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潸然淌落——那是一滴金色的泪水。 和曾经的蝶骨美人席宋秋桐,一模一样。 第289章 访旧半为鬼 修真界的梦魇在这几日愈发张狂。珍珑棋局犹如瘟疫般在尘世间蔓延,幕后之人像是疯子,根本不挑剔宿主的身份,无论是耄耋老人还是黄口小儿,尽数收于帐中。 这样广撒网地布子,没有人能猜得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有人哀哀地向天音阁求助,但天音阁主忽然称病不出,哪怕有人逃难饿死于阁前,亦是大门不开。渐渐地,这些人终于极不甘心地明白过来——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墨宗师死了,楚晚宁下落不明,死生之巅垮了,各大门派自顾不暇,越来越多失去神识的珍珑棋子在人间游走,杀人纵火,战势犹如枯草烧灼,已经以极惊人的速度弥漫了整个修真界。 江都、扬州、蜀中、雷州……雕梁画栋,楼船夜雪,都在炽热枯焦的火焰中发出沉闷悲叹,墙垣坍圮,多少人间风月,都在这劫火纷飞中庄严地大去。 天音阁的观星台上,师昧望着远山近水一片混沌,他独自站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女人的丝履踩着细细积雪,一双手覆上,木烟离替他披起寒衣。 “踏仙君呢?” “他今早出发了。” “……你已经派他去做那件事了?”木烟离微微错愕,“怎么这么快?” “没什么好等的,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他的。” 师昧说完这句话,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那素来冷静地嗓音里有一丝颤抖。 “姐姐。”他对木烟离低喃,“那么多年了,两辈子了,我终于做到……” 木烟离侧过脸,见他桃花眸眼里闪着湿润水汽,似极是激动,又似极委屈。 师昧闭了闭眼睛,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走吧。” 他低沉道:“时空生死门就快开了。我们把所有做好的棋子都带上,都送到那边去。” “所有的棋子?” “所有的。” “可是那么多人……”木烟离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她瞧见了师昧既是痛苦又是激动的神情,她便仍是坚定地说,“……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离去,即将步下观星台边缘的时候,师昧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她回头,看到昏黄的天幕之下,师昧侧着身子,大风猎猎吹拂着他的斗篷,他望着木烟离,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眼眶红红的,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木烟离就这样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而后木烟离道:“你放心,就算残忍,我也不会背叛你。” 师昧蓦地闭上了眼睛,人在紧要关头似乎总是这样的敏感而脆弱。 他嗓音微有发抖:“这一世的我都叛离了我自己……” “他不是背叛了你。”木烟离道,“他是背叛了整个蝶骨族,背叛了我们所有人。他的手上是不染修士的血了——但他从此把我们判入了地狱。” “……” “我明白你的无奈。”木烟离对师明净说,“阿楠,无论这世上的人怎么说你。在蝶骨美人一族里,你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她离去了。 师昧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行远,而后转身,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雕栏玉砌上,冰冷冷的触感,一直蔓延到心里。 “英雄?”师昧仰头,瞧着空中郁沉沉的阴云,半晌叹息,“英雄是做不成了,没有哪个英雄背负了这么多人命债的。” 他的眼眸里似有一瞬怅然,随即又凝成了寒冰。 “我华碧楠费尽心机两辈子,与天争与地斗,我不信天道不可改——如今时空生死门,珍珑棋局,这些禁术皆已在我掌中,我倒想看看,这世上还有谁能拦得住我。” 指节捏成玉色。 “英雄就算了。我只想讨个出路。” 三个字,散入风中。 “为我们。” 苍茫昆仑雪域上,疾掠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疾风劲雪像刀子般刮着他的面颊,但他眯着黑到发紫的眼瞳,似乎并不能感受到这种砭骨的寒意。 他像峭壁上的兀鹰在翱翔盘飞着。跃上碧瓦飞甍,脚步轻盈,身手迅敏。昆仑踏雪宫那么多巡逻的高手,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走过的雪面,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很快这个男人就掠到了踏雪宫的最高顶,从这里可以眺望见风雪中的天池,朦胧岑静,水雾弥漫。 黑色闪电般的身影停了下来。 男人立在昆仑之巅,直挺挺地站得像一柄刺刀,黑眼睛望着天池湖面。风起了,很急,吹落了他的斗篷,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俊脸。 是踏仙帝君。 经历过师昧第二次淬炼的他,拥有了墨宗师的灵核,恢复了一如从前强大的力量。并且不再忤逆“主人”的命令。 他终于成了令师明净满意的杀伐凶刃,以及灵力源泉。 但是,自天音阁醒来之后,踏仙君的脑海里总会浮现一些零落散乱的碎片——之前他一直都认为他恨楚晚宁,他爱师明净,他的喜怒爱憎都与这两个人有关。 可是他又隐约觉得不对。 最近他时常会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 他看到楚晚宁在孟婆堂里细细包着抄手,听到自己对楚晚宁说:“师尊,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你理理我……好不好……” 他看到海崖一轮月,唯照两人心,自己紧握着楚晚宁的手,而楚晚宁一直低着头,那素来凌厉的凤眸眼尾竟似湿红。他听到楚晚宁对自己说:“我不好的。我没有被人喜欢过……” 他看到他与楚晚宁在客栈的床榻上抵死缠绵,外头风雨交加,皆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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