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装不知道，”姜溯哽咽道，“我也想活下去，但你用别人的命来换我的命，我苟且偷生，下半辈子，也活在噩梦里。” “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难道还不清楚吗？”姜溯哭着哭着就笑了，“那个病，叫天梯是吧？早就上新闻了，我又不是没手机，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也就你觉得能瞒住我。” 谢佑一直没说话。 “谢佑，够了，真的够了，”姜溯说，“这辈子就到这里了，我知足了。” 从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到接受这个现实，他和谢佑互相隐瞒互相欺骗，都希望对方能带着希望活下去，其实最终的结局都是生离死别，他们两个这辈子没可能了。 他不敢去看谢佑的脸，因为他一看就心软。 然而谢佑颤声道：“我不知足。” 也许连当事人都释怀了，可他就是无法接受。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要去试一试。 但是姜溯摇头了。 姜溯擦干眼泪，平静地说：“知足常乐。放了吧。你答应过我，要听我话。” 谢佑撇过脸，不答应。 “谢佑。”姜溯语重心长地喊了他的名字，“你爱得太过分了。” 一听这句话，谢佑感觉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挨了一刀，再怎么缝补都补不好了。 他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为什么那么难？ 这应该是第一次，姜溯看透了他的心思，失笑道：“有很多人跟你一个想法。如果今天生病的换成你，我也哭着闹着不让你走。” 说着，他退了一步，目光移向宋锦添，“但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放你走。” 姜溯说：“可是那个病，真的太痛啦！清醒的时候，我都巴不得昏死过去，越到后期，疼痛感越强。如果我看到你每天都在疼得昏死过去，我……” 就不会因为一句爱，把你再囚禁在这个世界上了。 剩下的半截话姜溯没说出来，他知道，谢佑能听懂他的意思，他不需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还有啊，他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他想死，不是因为蚀骨的痛，是因为谢佑要为他当一个坏人了。 你要是真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他当坏人呢？ chapter 25 白日梦醒（二卷完） 海边的风带着咸咸的气息扑面而来，海浪温柔地扑在沙滩上，泛起乳白色的泡沫。 陈欲微微眯起眼，远方的海平线露出一抹亮红色，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 日落。 海边的天气变幻莫测，常常上一秒是晴，下一秒就是雨，天气预报从来都不准。在海边住了一个周，陈欲就摸透了这边的风情。 他膝盖上盖了一条彩色的毛毯，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领口大敞，露出平直的锁骨。右手覆盖在左手上面，很安静地搁在膝盖上。 或许是因为天梯的爆发，很多人都没有出门，害怕被变异人攻击。原本拥挤不堪的海边，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寂静。 他在这里坐了很多次，见识到了月光铺满海面，也见到了日出时分，海面变成漂亮粉红色的绝色。 世界风华万千，领略过的人，总是留恋不已。 身后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他，没说话。 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太阳沉入海平线，直到天地变成一片黑暗。 “天黑了。”宋锦添干涩着嗓子说，“我们回去吧。明天天亮了，我再带你来。” 陈欲没有回头，只说：“好久没有平静地生活了。有点怀念。” 自从他醒来以后，他就出现在这个海边了。宋锦添浑身是伤，脸上全是细小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鼻子上还贴了创可贴。 他安顺地趴在陈欲床边，像一条忠心的大狗。 没人提起过去，也没人谈起未来。 他们两个这样心照不宣地相处，仿佛只是一对相识已久的老朋友，没有过火的举动，没有暧昧的语句，就这样，默契地做朋友。 陈欲不好奇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也不去问宋锦添身上那些伤怎么来的。这几年的经历，已经让他的身体坏到无可救药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像是手掌心里的一捧沙，越是用力去抓，越从指缝里溜走，怎么也抓不住。 已经死过一次了，陈欲这一次没有满心绝望，而是想再多看看这个世界。 破天荒的，宋锦添也不问。 陈欲已经没力气走路了，他太虚弱了，连抬手都嫌累。 他们就住在海边的一个民宿里，老板很和蔼，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除了他们两个，这里没有其他任何客人。 这一片海滩，好像只属于他们。 宋锦添每天早上都把他抱上轮椅，推着他沿着海岸线走很长一段时间。等到陈欲觉得乏了，两个人就在附近修建的石头椅子上坐一会儿，聊聊天也好，发呆也好，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日子。 陈欲想，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他摇摇头，轻声说：“再坐一会儿吧。我教你认星星。” 宋锦添低声说好。 这么久了，陈欲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语气平稳似长辈，再没了当初的针锋相对。 “那里……像勺子一样的，就是北斗七星，”陈欲断断续续地说，“那里，大熊座……我以前总喜欢在晚上，趴在窗户边看星星。抱一只猫，很暖和……” 他说几句，就猛地大喘气，眼神不再清明，只是依然死死盯着天空，“飞马座，很好认……” 在他身后，宋锦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泪糊满了整张脸。 “那里延伸出来的，几乎连成一条直线的，就是仙女座……咳咳，飞马座旁边，还有、还有……咳咳！还有一串星星，向西延伸，那就是……天鹅座……”陈欲对星象无比熟悉，曾经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孤单单地住在垃圾场里，抬头就是满天星星。 “狐狸座……”陈欲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听不清了。 宋锦添把手按在他肩膀上，强颜欢笑道：“没事儿，明天再说也不迟。星星永远在，我们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陈欲轻轻地笑起来。 这是一个无意识的笑，因为他的眼神已经迷离了，天上的星星，有了零碎的倒影，他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星座了。 然后他叹息着说：“星星啊……” 宋锦添擦掉眼泪，半蹲到他身前，强迫自己扯起笑，“嗯？我在。” 陈欲垂眼，看着他已经变得模糊的脸，很微弱地说：“明天还有雨吗？” “明天，是个晴天。” “嗯。” 陈欲又一次抬起眼眸，温柔地望着那片夜空，“其实我，真的……很想进国家航天工程。” “我知道，”宋锦添泣不成声，“我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欲笑着说：“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怪你。” 他们两个这一生，就不该相遇。宋锦添背负的东西太多，注定是没办法去爱人。 “好了，不说这个……”陈欲虽然看不清星星的位置，凭借记忆，依然准确地说出了每一个星座的特点和大概方位。 他说话慢，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很久。 云雾又起，星星被遮了大半。 陈欲气息微不可查，眼睛快合到一起，嘴角却依然噙着那一抹笑意，慢慢道：“我们……肉眼能看到的星座，就这些了……” 宋锦添根本不敢说话，一说话他就哭，哭得很丢人。 陈欲又问：“明天是什么天？” “已经不是明天了，过了十二点了……今天是晴天。”宋锦添带着哭腔说，“会有比昨天更漂亮的日出。” “我想睡觉了。” “……不看日出了吗？” 陈欲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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