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松开手，像是触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特别厌恶地说：“你卖给多少人了？” “多少人？”陈欲呵呵一笑，“会场那么多人，人来人往，记不清了。” 在宋锦添的记忆里，陈欲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所以当初陈欲翻了宋锦添的电脑以后，他就变得心虚，不敢正眼瞧宋锦添一眼。 如今，他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清晰，话里话外都是嘲讽，宋锦添一时半会儿竟然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低头看陈欲。 然后他说：“既然这样，等我玩腻了，你再走吧。” 说罢，宋锦添把他推入了房间，欺身压了上来。夜色中，只听见陈欲低低的一声叹息，像是从遥远的洪荒而来，带着太多无奈，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 那天晚上，宋锦添并没有一直折磨陈欲。一是因为陈欲没感觉，一直都在默默忍受痛苦。二是因为宋锦添摸到他的肋骨，一条条凸起，活像是一具骷髅。 因为关了灯，宋锦添也没看清楚他到底有多瘦，凭借手上的触感，把他从头到尾摸了个遍，只摸到了骨头。 这是一种病态的瘦。 陈欲很快就睡着了。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紧皱的。 宋锦添走到阳台，开始抽烟。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来以前陈欲窝在他怀里睡觉的样子，特别乖，像只圆鼓鼓的仓鼠。陈欲虽然不爱笑，但平日里也不会皱眉。他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云淡风轻的，一双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人。 是什么时候，陈欲连睡觉也学会皱眉了？ 宋锦添抽完一根烟，开始思考如何应付谢佑。 说实话，他并不怕谢佑。 怕谢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贪钱的，一种贪生的。 他宋锦添，不怕死也不贪钱，横竖不过一死，谢佑又能奈他如何？更何况他还是变异人，受到国家秘密保护，就算是谢佑想动手杀他，也要权衡轻重。动了他，无异于与国家作对。 为了一个事不关己的陈欲，谢佑大概率不会动手。 麻烦的是，谢佑的爱人，似乎对陈欲青睐有加。如果那个人执意要吧陈欲救回去，那他就只好制造一点意外，把那个人搞到闭上嘴，再也没办法扑腾出水花了。 想了许多，宋锦添忽然回过神，后背一阵发凉。 他在做什么？ 他把陈欲困在身边，对他来说，也没有半点好处。 他回过头，看见陈欲安静的睡颜，又忽然觉得，好处还是挺多的。带着一身凉意归来，宋锦添小心翼翼地想把陈欲抱入怀，没想到陈欲却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开了。 宋锦添冷眼看他。 陈欲说：“我和你只有一层肉体关系，类似于拥抱这种过于暧昧的行为，就不要发生在我们之间了。” 一听这话，宋锦添反而怒火中烧，死死把他困在怀里，不顾他的拳打脚踢，强硬地压制住他的动作，咬牙道：“暖床是你最基本的责任，不要惹我生气，你承担不了后果。” 陈欲冷静下来，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甩下一句：“随你。” 隔了一会儿，宋锦添又抱住他，小声说：“陈欲，你后悔吗？” “……” “当初看我电脑，你后悔吗？” 陈欲睁开眼，慢吞吞道：“我说我没看过，你会信我吗？” 他把宋锦添的手移开，说话一板一眼的：“非要说后悔的话，就是我不应该救你。” 如果他那天早上没有出门去垃圾场，他就不会捡到宋锦添，更不会把自己这辈子都搭进去了。 宋锦添阴森森地笑了几声，不由分说地捏住了陈欲的后颈，声音低哑：“陈欲，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人丢在那里吗？” “因为老子是个变异人，没有任何人喜欢我，都把我当怪物。”他越说，语气越阴冷，“你知道被所有人孤立辱骂的感受？你知道眼睁睁看着同伴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感受吗？你不知道，你就是一朵温室里面的花，从头到尾，你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宋锦添说到最后，声音低下来：“我是个怪物，没有人来爱我了，所以你要来爱我，你救救我吧。” 陈欲淡淡地说：“陈某无能为力。” 然后宋锦添莫名其妙地哭起来，没一会儿，又收敛了眼泪，颇为扭曲地说：“你装做爱我的样子，骗骗我就好了。” “无能为力。”陈欲还是这句话。 “你不愿意骗我了吗？”宋锦添突然发起疯，猛地把床头上的水杯摔在地上，巨大的破碎声响起，在黑夜里分外刺耳。 他双目猩红，掐住陈欲脖子，像是想把陈欲活生生掐死一样，“我他妈让你演！你以前演的那么好，你现在为什么演不了！” 脖子被人掐住，陈欲喘不过气，却没有挣扎半分，就这样静悄悄地等待死亡。 宋锦添力气很大，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把陈欲的喉骨捏碎，很快，陈欲脸就憋的通红，肺里面残存的空气也被耗尽。 然而宋锦添缓缓地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笑脸，笑眯眯道：“你能演是不是？陈欲，我要一个人来爱我，你最会演戏了，你来演吧。你乖乖演了，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陈欲喘着气，抬起眼，问：“演多久？” 宋锦添怔了怔，许久，才说：“一年。” “这一年演完了，就放我走，是吗？”陈欲直起身子，“好，我答应你。” 他眼里没有光，只有死沉沉的秋水，“你想要我演，我演便是了。” 宋锦添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 只是觉得，这样的陈欲，好像也不是他想要的。 chapter 8 服软 宋锦添做了个噩梦。 又梦见了玉。 梦境很真实，真实到玉的笑声从隔窗里传来，那个女孩，似乎还会绕窗走出来。 不知道怎么的，玉跟一群男生打起来了。 宋锦添冲了过去，跟他们扭打在一起。 打完一场架，宋锦添被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断绝食物饮水。每天晚上，玉就悄悄从门缝里给他塞压缩饼干。他嘴唇干裂，因为缺水而头昏脑胀，也吃不进去干硬的压缩饼干。 然后玉就用树叶盛了一点水，从门缝给他递进去。 没多久，玉就被抓了个正着。 外面传来扇耳光的响声，伴随着玉撕心裂肺的惨叫。 宋锦添一下子发了疯，一拳把木门打碎了！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凭借蛮力，把两个成年男人掀翻在地。如果不是其他巡查人员来得及时，那两个人已经被宋锦添打死了。 可是宋锦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处罚。 因为他机能变异了。 后面的日子，特别苦。 玉死了。她没有变异成功，而是像一只小白鼠一样，在实验结束后，痛苦地死去了。 宋锦添还是打架，看不惯谁，就把谁的脑袋砸破。他打人没有轻重，带着宣泄意味地伤害了很多人，后来那群人给了他一个称号：野狗。 再后来，宋锦添被关进小黑屋里，就没人给他送吃的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 眼巴巴地盯着门缝。 没有人再给他塞饼干了。 画面晃晃悠悠的，宋锦添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陈欲把一根红绳系到他手腕上，嗓音温软：“方丈说，这个是保平安的……” 恍惚又是一梦，不知又是十年。宋锦添缓缓睁开眼，眼角带着温热的泪水，沉溺在黑暗中，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双手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陈欲的脸出现在眼前，“不要哭。” 他眉眼冷清，在暗色里显得有微微模糊，那双抚在脸颊的手，带着暖暖的体温，却可以真实得感受到。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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