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万岁万万岁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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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双眼泛着水色，情绪痛苦且绝望。这种眼神，梁孟津见过很多次，每一次拒绝别人的告白后，她们便是这样望着他，骂他绝情又冷心。不受控的情绪，是个麻烦。就像他总是为了梁灼华分心，无法静下心完成课业，完全脱离情绪的掌控，让他烦躁、沉郁且痛苦。不该这样。他是梁氏继承人，他需要自制、果断和冷静，于是，他把梁灼华调去了另一个学校。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影响工作。姜玥是一个很好的合伙人，他不希望，她的情感突破这层桎梏。为了让一切重回轨道，他放任了梁灼华的靠近，但没想到的是，姜玥居然会选择离开。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事。姜玥有家族、权势和财富。这些常人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梁孟津，你在想什么？” 梁灼华的话拉回了梁孟津的思绪，他恍然察觉，自己在梁灼华面前又走神了。这是第几次了？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每次都是因为姜玥在走神。不受控的情绪拉扯着梁孟津，顷刻间，他的面孔冷了下去，朝梁灼华低声一句：“出去！” 梁灼华表情空白一瞬。她似乎没想到以往纵容她的梁孟津会是这样的态度，但在对上男人淡漠的眼，她还是出去了。门打开又被关上。壁灯关闭，室内重新陷入了黑暗和安静之中，几不可闻，一声呢喃消散在空中。 “真是麻烦……” …… 挪威海岸。这块土地几乎大部分位于北极圈，本应白雪皑皑，但七月的南部地区受大西洋暖流影响气候凉爽。岸边邮轮发出‘嗡’地鸣笛声。船只缓缓行驶远离港口，几乎没有声音，只能听见下方海水拍打的声音。姜玥站在夹板上，沐浴着阳光，眺望着远方。风很大，裙摆被卷起一层一层浪花，她屹立不动，好似一朵茉莉花扎根在此地，随风飘动。 ‘咔嚓’一声。这一幕太美，被人小心记录下来。姜玥浑然不知，她拢了下披肩，回到了套房内。这趟航行，将从挪威南部一路往北。 11月-3月是极光出现概率最高的时间，现在是7月，只能寄希望运气好，或许能在某一天看见极光。比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宴会，她更喜欢现在宁静的旅途。人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忽然间，她又想起了梁孟津。他们两人太忙了，忙到两年间只一起旅行过一次，还是蜜月旅行。那个时候，他们便约定。下次旅行要来挪威，看森林和冰川还有大峡湾，到最后，是她一人来了。拿起手机，姜玥在微博小号上发送了一张照片。是一张一览无际的海面。配文：下一秒，后台想起了点赞的提示音。姜玥愣了一下。点进去却发现找不到点赞的账号，一般点赞后秒取消才会这样，姜玥没放在心上，估计是别人点错了。 7个小时的时差。地球另一端已是夜晚，梁孟津放下手机，继续工作。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图片，一片一望无际的海。特罗姆瑟到了。游轮靠岸。姜玥背着包，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母语的声音。 “请等一下。” 陌生的国度听到熟悉的母语，姜玥下意识看去，就见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青年走了过来。他一身运动穿搭，个子一米八，站在姜玥面前需要她仰头去看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姐姐，很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拍了照片。” 说着，青年拿出了一张照片。 “我想了想，还是应该把这张照片给你。” 照片将她拍的很美，姜玥心头一软，缓缓接过：“谢谢，拍的很漂亮。” 得到夸赞，青年笑的眼睛亮亮的，随后在同伴的呼唤下道别离开。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想，第二天，两人又在超市里碰面了。对视一眼，青年很惊喜地朝姜玥挥手：“姐姐，你也住附近吗？” 很巧合的是，两人就住在一墙之隔。闲聊一翻，姜玥知道了青年的名字，叫傅琛。忽的，傅琛骤然开口：“今天晚上会有极光，我们准备在院子里举行烧烤派对看极光，姐姐，你来参加吗？” 姜玥本来想要拒绝。但在对上傅琛友善且亮晶晶的眼神，还是心软了：“好，今天晚上我会来的。” 很快，到了晚上。姜玥如约而至，院子里早就摆好了烧烤架，他的同伴们也很友好，统一喊她玥姐。 “玥姐，大学是不是不需要做作业了？也没有老师会管你，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顶着众人热切的目光，姜玥微微点头，这一瞬间，‘咔嚓’的照相机声音响起。姜玥望去，就见傅琛放下相机，朝她笑了笑：“姐姐，极光马上就来了。” 几乎话音落下。漆黑的夜幕中。梦幻般的极光如同流动的绸带，缓缓舞动，一圈圈交织，从深邃的墨绿到清澈的碧绿，层层叠叠，世界就此点亮。万籁俱寂下。姜玥呼吸放缓，着迷地静静注视着夜空，忽的，耳边传来了傅琛的声音：“姐姐，我们去追极光吧！” 不知道怎么被拉上车的，再次清醒，姜玥已经坐上了车。一路驰骋。青年们鬼哭狼嚎：“冲冲冲！” 看着他们的青春，姜玥胸腔的心脏在沸腾，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肆意放纵过。她的人生总是被规训。就如修剪一株花。减去分叉的枝干，多余的树叶，用标尺丈量着，每一次生长都被规定了该有的形状。耳边响起傅琛的嘶吼。 “人生如极夜，转瞬即逝，但我们终究会成为自己想要的光。” 一颗心在跳动。 ‘扑通扑通’ 姜玥好似被感染了一般，她第一次不用在乎外界的看法，双手合拢，朝着夜空肆意喊道：“在世界尽头，追寻自我！” 肆意的欢声笑语像一场梦。 …… 时隔多日。姜母的电话再度打来：“孟津，姜玥怎么还不回来？她的号码都空号了。” 很突兀的。梁孟津想到了照片上明媚笑容的姜玥，他顿了下，耐心安抚：“妈，让她再玩一段时间把。” 挂断电话，梁孟津再次查看了姜玥的微博。入目的照片令他眉心一皱。照片全是姜玥，但明显是别人拍的，划到最后一张，眼眸逐渐深沉。那是一张姜玥和一个男性的合照。 18岁。已经算是男人了。青色晨曦从落地窗流进室内。泅在梁孟津逐渐暗沉的眸子上，他内心毫不在意，一个毛头小子。紧接着，他打通了助理的电话：“查一个人。” 很快，资料便发送至梁孟津的邮箱。姓名：傅琛，年龄：18岁，国家游泳运动员，去年拿下全国游泳1500米自由泳冠军，如今正在备战奥运会。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扣桌面，梁孟津面色如常，点击了傅琛的小号社交账号。最新一条动态弹出。盯着这些字眼沉思许久，突然，他关上界面不再理会。姜玥不喜欢这种类型。梁孟津很笃定，也不在意，他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一个小时后。梁孟津一言不发地上了私人飞机，助理落后半步跟随：“梁总，七千公里的路程，需要飞行十个小时，已经申请完航线了，到达当地后，会有直升机接您去盖朗厄尔峡湾……” 熟练入座，梁孟津闭目养神：“时刻关注夫人的动向。” “是。” …… “这处峡湾被誉为皇冠上的宝石，全场16公里，两岸耸立着海拔1500米以上的雪山，陡峭的岩壁流经瀑布在汇聚到峡湾，一线如注……” 傅琛一边走，一边流利介绍、看样子做足了功课。姜玥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点头，引来傅琛更加卖力的介绍：“前面就是望台了……” 正在这时，姜玥电话响起。她看了一眼，是陌生电话，便按下拒绝。傅琛的狗狗眼看过来，语气莫名：“怎么了？是你对象吗？怎么不接？” 对象？那个男人怎么可能给她打电话呢…… 姜玥没有察觉傅琛的异样，压下莫名的低落，笑了下：“骚扰电话。” 到达望台。俯视着峡湾全貌，姜玥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身后，傅琛架好摄影机，笑眯眯道：“姐姐，你往前一点，我给你拍个vlog。” 她已经习惯了傅琛的记录，往前走了几步，进入了摄影机的范围内。傅琛埋在摄影机上，似乎在调试什么. 姜玥没有管他，继续看风景。不一会儿。一道身影靠近姜玥。与她肩并肩站立在一起，姜玥侧目一看，是傅琛。他好似有些紧张。唇在微微颤抖：“姐姐，明天你就要离开了，世界好大，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姜玥心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发酵，好似要发生什么，这个念头在傅琛拿出盆栽的茉莉花之后，愈演愈烈。他背后是碧蓝的天空。时不时有鸟类划破天空，柔和的光撒在他的碎发上，最后落在他清俊的脸上。他喉结不自主动了动，耳尖红的滴血。但还是镇定地告白：“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爱意热烈且真挚。姜玥很感动，但仅止于此。正在思考如何拒绝不会伤到他时，周边人惊呼一声：“你们看，那个直升飞机是往我们这边飞了吗？” 先是风声鼓动吹起。再是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逼近，姜玥下意识望去，整个人便僵住了。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次见面，她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上空。梁孟津站在直升飞机的机舱门口，轮廓深隽，一双漆黑的眸子锁定着她，同时，她手机的短信音响起。是刚刚被挂断的号码发来的。几乎是令所有人诧异的高调出场方式。梁孟津就这么出现在她的眼前，风吹乱了他的发，也迷了姜玥的眼睛。她没想到，梁孟津居然会来找她。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到，天变绿了，海水变红了，那样的不可能。静默不语许久。隔着风，两人对视着，他没吭声，神色依然和从前一样，平静的过分。还是傅琛打破了寂静。 “姐姐，他是谁？” 姜玥骤然回身，刚刚的自己还在经历一段被表白的场景。梁孟津一出现，她便忘得一干二净了。刚刚还在苦恼怎么拒绝，眼下，便有一个拒绝的理由。她迟疑一瞬，舌尖在‘丈夫’和‘前夫’两个称呼之间打转，不等她说出口，梁孟津上前一步，距离逼近，气势强势。 “我是她爱人。” 这话是对傅琛说的，他只轻飘飘看了一眼傅琛，便将目光转向姜玥，眼中黑沉，好似在无声中表达着不满。姜玥心头微滞，没有反驳这个称呼，而是移开视线，不自在问着：“你……怎么来了？” 吐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干哑的不行。按照现状来说，两人并没有离婚，还处于婚姻关系里。被梁孟津撞见被告白现场，令姜玥有种被抓小三的不自在感，但转念一想，梁孟津做过更过分的事，她这点事对比他来说不算什么。想通了之后，那点心虚也彻底消散。她重新对上梁孟津的眼，像是面对陌生的熟悉人一样，疏离笑了下：“公司不忙吗？” 梁孟津眼中一沉。这么笑像是针，一下刺到了梁孟津的眼。她以前对他的笑是温和、清丽带着暖暖的笑意，这一次的笑，却是她在生意场上客套的笑容。客套到就像两人的婚姻从未发生过一般。他垂下眼睑，神色也跟着冷淡起来：“还好。” 气氛骤冷。旁观全程的傅琛眨了眨眼，他看了下梁孟津，又看了下姜玥，眼里露出沉思的表情。姐姐和她爱人有点不对劲。因为这场变故，姜玥也没了心思再看景点。来时她是坐傅琛的车，车已经坐满了，走时，却多了一个梁孟津，这里直升飞机并不好停，因此，梁孟津下来后便开走了。傅琛左右为难，对着同伴说道：“要不你们在玩一会儿，我先送玥姐和她老公回去。” “不用。” 梁孟津将看向景色的目光收回，望向了‘Z’公路的拐角，一辆路虎越野车缓缓开来停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