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万岁万万岁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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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梁孟津拖着病体下了车，一抬眼，那里，站着一道靓丽的身影。像是察觉到视线。姜玥回过头，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沉闷。两人沉默着签字、盖章、领取离婚证。薄薄的一个红本子。梁孟津却觉得沉甸甸的，宛如千金重，他想说些什么，却见姜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再次注视着姜玥的背影，他眼中失去了所有色彩。内心陡然开悟。他们的故事已经落幕了，姜玥不会再回头，她的未来也不会有他。 ——全文完。第一章 # 小区居民楼起火，消防通道被一辆面包车堵住了。我代表物业联系车主挪车，对方却满不在乎。 “房子烧起来了关我啥事？烧的又不是我家。” “我这陪朋友打麻将呢，别总打电话来骚扰我。” 说完就把手机关机。办公室同事火急火燎跑来找到我，说终于找到了失火家业主的联系方式，可惜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凑过去一看—— 这不是我刚才联系过的面包车车主的电话吗？ 1 刚到隔壁小区物业上班第一个周，遇上了突发火灾。一单元顶楼冒起了黑烟。办公室的人都往一单元赶，张姐边跑边打消防电话。等我们赶到时，一单元楼下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害怕出其他意外，物业主管带着我们赶紧疏散人群，等消防车来。消防车来得很快，结果却被堵在了消防通道外面，警铃声呜啦作响。消防员跑过来板着脸怒吼：“谁的车把消防通道堵了？消防通道不能停车不知道啊！” “物业呢？赶紧联系车主挪车！” 我跑过去一看，一辆灰色的金杯面包车停在消防通道中间，把来救火的两辆消防车全堵在外面。车上留了号码，我赶紧打过去。响了好几声，那头才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 “谁啊？” “请问是金杯车的车主吗？” 那边不耐烦：“有屁快放！” 我说：“小区里起火了，你的车停在消防通道挡住了消防车，麻烦你赶紧回来挪车。” 男人愣了一秒，随即嗤笑出声，背景音里的麻将碰撞声也丝毫没停。 “起火了关我屁事，烧的又不是我家。” “我每个月交了一百块钱停车费，我车子爱停哪儿停哪儿，你管得着么！” “要我说，多烧死几个才好，也算是为小区空气净化做好事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这男的怎么这样，我气得够呛。那边消防员又来催。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火势越来越大了，再不来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2 我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就耽误这一分钟时间，楼顶涌起黑烟更浓，光站在楼底下，似乎都已经闻到空气里弥漫的焦臭味了。物业主管带着消防员顺着楼梯上楼查看火情，疏散楼内住户。 “联系上了，”我有些欲哭无泪：“他说他不来，不行咱喊人把车子推开，或者干脆叫个拖车给他车子拖走吧。” 消防员眉头高高皱起。 “实在不行就采取强制措施，我开消防车直接把通道撞开……” 话没说完，另一个消防员火急火燎跑过来。 “班长，不行啊，我刚去看了，车子没法拖。” “这人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个铁链，把自己车轮锁在了消防栓上，绑得死死的。” 这下想撞都撞不开了。他叹了口气：“我找人拿剪铁链的钳子，你再联系车主试试。” 我赶紧又拨通了车主电话。第一遍挂断，第二遍挂断，我锲而不舍地打，被挂断不知道多少遍，那边终于接通。 “你妈的有完没完！” 男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声穿破耳膜。 “一直打你爹电话，给你爹叫魂啊！我他妈都说了别给老子打电话，你聋了是不是？” “房子烧起来了关你爹我屁事，烧死活该，算那煞笔倒霉！” “老子忙着打麻将挣钱呢，MLGB再打老子告你骚扰！” 每一句话都带妈，满嘴喷粪，我被吼得心神俱震。站在旁边的消防员也听到了，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咬牙切齿。 “恶意占领消防通道是违法的，我警告你赶紧回来把你车子挪开，不然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手段了！” 那头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你煞笔吧！我每个月给物业交了停车费的，整个小区我都可以停车，违个锤子法！” “还强制手段，把我当小孩儿恐吓呢，有本事你报警抓我！” 3 电话被啪地挂断。再打，电话就显示已经关机了。消防员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把我手机捏碎。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巨响。因为温度太高，顶楼失火那家房子的窗户玻璃炸了。消防员脸色一变。 “坏了！温度太高，再不想办法救援，万一火势蔓延，整个顶楼都完了！” “1409的业主联系上了吗？” 1409就是起火那家，物业主管急匆匆跑过来。 “在系统里找到了业主的信息，可惜这上面留的电话打不通啊！” 我凑过去一看，139…… 这号码怎么这么熟悉？我点开自己的拨打记录一看，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堵住消防通道的面包车车主，和顶楼失火业主，竟然是同一个人！张姐看了一眼物业主管手机上的资料，“嚯”了一声。 “是他啊，我说怎么这号码有点熟悉。” 我刚来没多久，对小区里的业主不熟悉，于是悄声问她：“这人你认识？” 张姐摆摆手，冲我做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男的叫范丘，可是我们物业办公室的常客。” 又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撒泼打滚那种。” 哦，我懂了，看样子这范丘经常来我们物业处闹事。张姐低声朝我蛐蛐：“你不知道，这姓范的就是个刺头无赖，特别不好伺候。” “有一次晚上喝完酒回来，保洁阿姨在楼道里收垃圾，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要动手打人，骂人家阿姨是个扫垃圾的下等人。气得阿姨第二天就哭着来辞职。” “他在消防通道停车也不是头一次了，上回小区有个老太太大半夜高血压发作，他那车堵在楼下，死活不挪开，120进不来，差点酿成大祸。” “老太太儿子气得揍了他两拳，他当时屁都不敢放一个，过后跑到我们办公室闹，怪我们安保部门没有保护好业主安全，最后主管没办法，凑了两千块钱赔给他才算了事。” 4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张姐拍了下我肩膀。 “嗐，你刚来，没见识过他的厉害，等你干得时间长了，多和他打几次交道就知道了。” “咱们整个物业部的人，现在看见他都恨不得绕着他走。” “要我说，今天烧的是他自己房子，估计是作恶太多老天爷都看下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保安大哥扛了把大铁钳跑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剪开范丘锁车的铁链，强行把车推开。为了防止范丘事后闹事，整个过程我举着手机全程录像，还让张姐打了报警电话，让警方联系范丘。他不是不信自己占用消防通道违法吗？那就让警察叔叔好好给他科普一下。大家联手，把面包车推开，消防车终于开了进去。前前后后耽误了快十分钟，屋里的可燃物燃烧大半，火已经慢慢变小了。幸好起火的是顶楼，范丘左右两家的房子没被波及，再加上疏散及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情况。经过消防人员的抢救，火势终于得到控制。范丘也被警察找到，从附近的麻将馆带回来。隔得老远，就听到他骂骂咧咧。 “管天管地，连老子打麻将也管……” “别人家起火关我屁事，被烧死了也是他们活该。呸！一群命贱的，就算被救下来也活不长。” 身后警察骂他：“不配合消防工作，你违法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给你抓起来！” 5 等到走进了，我才看清，这是个一脸横肉的油腻大叔。他一过来，就瞧见了被我们推倒在旁边的面包车，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没经过我允许，谁准你们动我的车！” 我站在人群最前面，又见我穿着物业的统一制服，范丘捏着拳头指着我。 “你们物业怎么办事的？” “不知道消费者都是上帝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上帝的！” “我每年给你们交物业费，交停车费，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动我的车！你们是废物吗！” 先前那个消防员站出来把我护在身后，骂他：“你车挡了消防通道，我没用消防车直接给你撞开算对得起你了。” 那消防员比他高，比他壮，他瞬间就怂了。扭头又看见地上被剪断的铁链，他扑过去，心疼不已。 “妈的，推我车就算了，还剪我的链子。” “这可是我花钱买的，你们这是损害公民财物，赔钱！必须赔钱！” 6 这说的是人话？我气得冲他翻了个白眼：“谁要给你赔钱？欠你的啊！” 他又想打我，碍于旁边消防员和警察叔叔的威压，缩回拳头，却又满脸不甘瞪着我。 “谁赔？你们物业第一个就要赔！” “我交了停车费，你们没有保护好我的车，就是你们的责任！” “还有你们这些干消防的！”他仰着头：“没经过我同意，凭什么剪我的链子，推我的车！” “哦！还有，”思考了两秒，他又说：“是哪个倒霉鬼房子被烧了？给老子站出来！” “你家房子烧了，是你自己命不好，关我毛事，凭啥连累我车子受损？这赔偿你也得占一份！” 说完，周围霎时陷入安静。范丘心里有点莫名的恐慌。他瞪着眼，扫视周围。发现每一个人，都用那种厌恶中带着点同情的目光看他。他面皮抽动一下。 “怎么不说话？难道这一家子全都在大火里烧死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勉为其难免他一份赔偿。”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的退让。见周围依旧没人回应，他心里终于浮现出一点恐慌，视线控制不住看向我。我压下心底的恶劣，抬手冲他指了指上面。 “要不，你抬头看看？”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抬头看去。等看清冒着黑烟的窗口位置，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张嘴惨叫一声。 “妈呀！看位置这……怎么好像是我家？” “我家，我家怎么被烧了！” 7 范丘知道自己家被烧了，差点哭晕过去。 “我的房子啊！怎么会着火。” “快救火啊！” 他扑过去揪着消防员的衣领：“你还站着做什么？我房子里值钱的东西不少，要是都被烧了，我要你们好看！” 看他发疯的模样，和先前电话里看好戏说“活该倒霉”的时候判若两人。周围人都在看好戏，范丘气得要死，环视一圈全是惹不起的人，他突然就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我。 “我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起火，是不是你们？” 他猛地朝我扑过来。 “是不是你们物业的，看不惯我，故意趁我不在家放的火。” 咬牙切齿。 “妈的！你这小贱人看着面生，肯定是你做的！你赔我家房子！” 我被他拽着手腕，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疯了吧，关我屁事！” “我压根都不认识你。” 范丘抬手想打我，被旁边看不下去的消防员挡住。 “你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对人家小姑娘动手。” “要不是你车子堵着，给你打电话让你挪车你不听，也不至于耽误救援时间。” 范丘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依旧怨毒地瞪着我。 “那也不能说明这火不是物业的人故意放的。” “我不管！他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楼顶的火已经被彻底扑灭，危险解除，消防员看着面目狰狞的范丘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正好，我们还需要去现场调查起火原因，你既然有疑问，那就一起去看看。” 8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14楼，范丘家房门已经被撞开，整个走廊都被烟熏黑。范丘跟在消防员身后，一直紧紧拽着我，说什么都不撒手，生怕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