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令边关空虚,可是谢家人生来便是要守大梁国门,这是他的信仰与信念。此去后,他终生不会再回长安。” “我没有准许他去边塞,他怎么擅作主张?”春晓诧异道。 谢岑丘翻身上马,伸手牵着春晓,将她拉上马匹,两匹马儿在雪中并列前行,马蹄哒哒,秋意逐渐消失,冬天确实来了。 “枉顾军令,擅自行事。所以他将终生守在苦寒边塞,永不回京。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荒唐!”春晓猛地甩了一下马鞭,白马奋力跑了起来。 她的声音随着风声灌入谢岑丘的耳中,她道:“长安是他的故乡,他的家就在这里,他要去哪里终老?本宫不准!” 谢岑丘沉默,他会知道谢关元的打算,是因在他的书房看到了他留给谢春晓的书信,那封信被烧了一半,显然他最终还是不想给她看到。 谢岑丘现在会对她说出番话,也是希望她能阻止谢关元。 谢岑丘容不下旁的人,但不会容不下自己的哥哥,谢关元一生为了谢家而活,如今要去为大梁而死。 “春晓儿,二哥对你的情意没有假。”他的马蹄放慢,看着女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雪中。 长安的第一场初雪,下得汹涌又盛大,没带伞的人们,没一会便眉发皆白。 -- ⅩуцzнǎΙωц.cⅬцⓑ 祸乱朝纲的贵妃(75 春晓最后在西城门追到了谢关元出城的队伍,丰靖川也在其中。 队首的男人一身白色戎装,肃冷又威严,回头看到那随着马蹄奔来的女子时,冷冽的眸中,却仿佛寒冰消融,化出些许温柔。 “谢旋周!” 春晓气喘吁吁地喊着,队列因为她稍稍停滞,但紧接着又继续向前驶去,只有那原本驾马在队首的戎装男人趋马回转,拦住了她。 “谢春晓,你这是做什么?”他沉声质问她。 春晓要气死了,“你问我要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在做什么!本宫和皇帝都说了,边塞敌军交给赵千去抵御便好,你现在是要违抗军令不成?” 谢关元的目光从她身上的素衣,与被雪水浸湿的发间掠过,声音不疾不徐道:“不要胡闹,再在雪中待半个时辰,你就要伤寒了。” “谢旋周,我在与你讲话,你听到没有?我让你回来,不准走!” 雪下得寂静,便显得她的话音又大又尖锐,像是一支箭,扎入了他的胸腔。 雪花落在他的盔甲上,他的大手拉住缰绳,收紧着,默了半晌,忽然问道:“谢春晓,我送你的那只狗呢?” 春晓愣了愣。 当年谢关元去往南疆前,她与他因为春岙之事闹翻了,他临行前托人送给她一只狗和一封信,信被她烧了,而那条憨厚的小黑狗她养了一年多,有一年冬天跑出抚春殿,被一群小太监当成野狗给打杀,烤吃了。Ⓨùzんǎιщùん.χⓎz(yuzhaiwuh.xyz) 她沉默地咬着唇,“你不要转移话题!” 谢关元的眸色在雪中有些看不清,他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中慢慢消融,“谢春晓,你自在长安做你无法无天的太后娘娘,二叔去为你守土开疆镇守一方,这样不好吗?” “我不需要你为我守土开疆!”她的双目微红,她只需要大梁连丢十座城池,国土沦丧,山河破碎。 谢关元静静看向她,他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盛夏,那时她还是个娇蛮的小姑娘,赤着脚在葡萄藤下摘葡萄,他不肯承认动心,只骗自己这小姑娘不讲礼数,需得好生管教,而如今,竟已是又一年冬至,大雪纷飞,恍如隔世,他看着她欲哭的眸子,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疼。 “谢春晓,你不甚聪明,又无城府,时日久了倘若下面人心浮动,你会吃亏。天下谁人都有可能背叛你,沉迷你一时美色的幕僚并不可交托信任,挟持的小天子也会长大,谢春晓,届时你可想过你的下场?” 谢关元坐在高马上,比春晓高出许多,他微微低头看向他。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却是这群人中,看得最明白的一个。 他道:“谢春晓,天下人都会背叛你,只有二叔不会。你与二叔闹脾气,二叔不会真的怪你。谢春晓,你记住,你要牢牢记得,只要二叔叔守在边塞一天,只要二叔叔手中还有兵马,这天下便没人敢拿你如何。纵使你嚣张跋扈,劳民伤财,大修宫殿,只要他们忌惮谢旋周一天,你便能百无禁忌。” “谢春晓,二叔叔教不好你,总是训斥你,你如今长成这般性子,都怨我。如今除了护着你,也别无他法。” “你不聪明,听不懂便罢。只需快快乐乐生活,无忧无虑过你的日子,风雨霜雪会有人替你搪着。不要有烦扰,谁欺负了你,不要忍着,二叔叔是你的底气,是你能依仗,永远可以利用的底气。” 谢关元是个寡言沉冷的性子,她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话,从未认真去想这个不善表达的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那么多,谢旋周不争不抢,甚至可以说不起眼。 他最后伸手想要摸了摸她的发,但是距离太远触不到,便收了收手指,垂落握住缰绳,“谢春晓,我曾留于你的那封信,你看了没有?” 面容肃冷峻挺的男人,此时却耳根微红,他在雪中轻声道:“你便当二叔叔心思龌龊,低劣淫贱吧。但谢旋周不会说一句假话,他会在边塞,用这一生,向你证明。” 他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茫茫风雪中离开。 春晓死死握着手中马绳,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那封信她看都没看就烧掉了。 以谢旋周的本事,大梁边塞定会百年固若金汤,原着中大梁山河沦丧,也只是他死后发生的事,而如今春晓该如何阻止他,如何完成国破山河在的剧情任务? “谢旋周,你看得再透彻,却也不会懂我究竟想要什么?” 春晓伏在马背,肩膀轻轻抽动,她想要他战死沙场,身死社稷,想要他所镇守的边塞被肃国踏平,想要他一心守护的女子被处以极刑,落得挫骨扬灰的下场…… 不过是一群单薄的纸片人,不过是书中世界的一群角色,春晓在心内不断告诉自己。 最后她在马背上缓缓挺直腰身,镇静地看向白茫茫的城外,坐了片刻,驾马离开。 谢旋周既然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便令他如原着一般死去好了。 …… 初雪下到夜间也没有停。 这一夜,殷风公子在中庭饮了一夜酒,也未等到兄长归来。 皇城内,抚春殿的灯也亮了一夜,那个太后娘娘一夜未归。 相府内,司首辅踏雪寻梅,折了一捧花枝回到庭院,遇到了浑身被雪水打湿的女子。 西区光前街朱雀巷十八号,有个身影坐在院中,遥望着重重宫门的方向,眉目雪白,如化石樽。 抚春殿偏殿,孱弱的少年伏在床上,呕了半床的鲜血,高烧不止,几近弥留,而眸中却偏执又不甘。 这世间事呀,常常常常,事与愿违……. 首发: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ⅩуцzнǎΙωц.cⅬцⓑ 祸乱朝纲的贵妃(76 无可救药,无可救药。 木荣月的身体越来越差,服用了哥哥的心脏,并没与挽救他孱弱的身体,反倒因为那场坠湖和夜雨导致身体越发虚弱。 他不敢让娘娘知道自己已近弥留,他每夜在床上痛苦地挣扎,每日晨起时服用大量药物,维持每日端庄安静出现在她眼中的片刻。 自从谢二郎回到长安,娘娘便很少召他侍寝了,木荣月整夜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得恨不得剖腹了断,却也没有落下半点眼泪,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生得病弱却心性狠毅,他不甘就这样死去。 他的相貌只是寻常清秀,性子平淡,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家室也不讨喜,若是寿命再短一点,待他合棺后,娘娘真的要彻底将他忘了。 想到这里,木荣月眼中滑下一滴清泪,他多么想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自那年从道旁惊鸿一见,他这一辈子就无法自拔了。 冬天到了,花朵都凋谢了,他就像是一枝不肯凋谢的青,倔强地挺立在寒冬里,拼命地,拼命地活着。 …… “阿月捐了很多道观庙宇?” 今日谢叁公子没有入宫,春晓便叫来小道士下棋聊天。 木荣月的棋艺不好,走一步要想好久,闻言落下一子,羞涩地抿着唇,“听闻修建庙观能够积攒功德,祈福长生,阿月便想为娘娘攒些功德香火。”Ⓨùzんǎιщùん.χⓎz(yuzhaiwuh.xyz) 春晓托着腮,这事是池月查到的,她觉得自己有些看不到这木家小公子,不明白他入宫陪伴自己究竟是图什么。 若说图权,木家被抄家,也未见他求情一句。若说是图富贵,她赏赐他的珍宝钱财全被他捐赠了出去,或是修建庙宇,或是赈济难民,修建水利。 “阿月还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春晓轻笑,她是个从科学时代来的人,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神鬼妖怪,“因果功德之说,不过是民众求心里安慰的虚解,这世上哪有什么怪力。” 木荣月面色微不可查地白了白,他指尖捏着棋子,低着头,“这世上,没有神仙吗?” “自然没有。”春晓断言道,她又看向小道士,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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