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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郁气猛地释放,他目光沉冷地看着榻上的女人,狠声问罪道:“你竟敢去逛青楼?!” 春晓吹了吹指甲,吊着眼尾,随口道:“那不叫青楼,叫小倌馆。青楼里是女人,小倌馆内是男……” “我不管叫什么!”男人面色冷凝,忍着怒火道:“你若想要男人,我时刻恭候,可你为何要去外面找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他大声质问她,周围的侍女察言观色都退了出去。 春晓皱了皱眉,看向他:“司庭。” 司庭哼了一声,道:“叫我做什么?” 春晓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慢慢垂下,道:“司庭,你变了。” 他微微愣住。 春晓看着窗外炽热的夏日,阳光燥热极了,她凝着眉,像是不解道:“净莲,这两年你常常同我吃醋。争吵时面红耳赤,有时我都无法相信,这般面貌还是当初与我在梅下见面的温润公子吗?” 她淡淡道:“你如今的模样,像是妒妇。难看极了。”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冰鉴内升起寥寥的寒烟。 半晌,男人更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丝毫不顾君子风仪的司丞相眼睑逐渐泛红,他紧紧盯着榻上懒洋洋的女人,叫道:“谢春晓!我是为了谁变成这般模样?这些年我为你手染鲜血,做了多少丑恶的事,就连方才陈侍郎那老东西来找我,为了取他家中几尊观音像讨你欢心,我连他那无恶不作的儿子都捞出来了!” “谢春晓,这四年,我为你变成了这般权欲熏心阴狠丑陋的模样,如今你却开始嫌弃我了。” 一手遮天权势惊人,万人之上的司丞相眼眶通红,却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本性正直厚道,聪慧剔透,只因她权欲熏心,只因她想要在朝堂上伸手,只因她骄奢淫逸,他便成为她手中的利器,为她做尽一切恶事。 如今,她竟然嫌弃他了…… 春晓沉默,这一世因为药物,她格外需求男人。 况且她从未喜欢过司净莲,对他从头到尾只有利用之心,不是真心喜欢自然会腻味,她睡了他四年,各种姿势各种地方都试过了,如今确实厌倦了。 “抱歉,我可能,确实腻了你。”她轻飘飘地道。 一句话便令堂中腰背挺直,如雪山玉树般的男人溃不成兵,司庭茫然地张了张唇,最后那双含着泪的睡凤眼看向她,含泪咬牙道:“谢春晓,你看着我脸。” 他眼角氤氲着泪花,不甘又无力,硬生生道:“谢春晓,难道我不像谢岑丘了吗?我穿他爱穿的白衣,学习琴棋剑术,练习他的名曲,我还有哪里学得不像吗?” 春晓惊愕。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她心头震动。她确实有过几时将他当做谢岑丘,可司庭不是从未见过谢岑丘,又是如何知道谢岑丘这个人,如何知道她与他的关系…… 司庭狼狈地笑了笑,她的目光只有错愕,却没有一丝心疼。 他一腔孤勇地奔赴了她,却只是飞蛾扑火,可即便知道是火,还是倾身跃入。 春晓道:“随便你怎么想吧。” 她这两年的态度越发冷淡。 司庭抿了抿唇,“陈侍郎家的观音像,我明日为你送来。” 春晓眼也不抬,随口道:“天色不早,我要就寝了,你先回去吧。” 青天白日,午时还未到,这就天色不早了。 司庭紧紧握着拳,垂着头,手腕滔天的大梁丞相此刻无助地像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我回去冷静一下,你,不要再去那脏地方。” 他静静看着她转身睡去的背影,凝视了一炷香,才慢慢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她没有一声挽留…… 司庭走后,池月她们走了进来。 春晓要了午膳,没有将男人闹的一场放在心上。 他这两年脾气渐大,偶有醋海掀波,但每次争吵后都能自己开导好自己,再次见面还是一条忠实的走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不需要她费心去理解他的想法,安慰哄他。很乖,很温顺。 是的,走狗。 将原着里声名赫赫的权臣,收拢为她暗地里的走狗。这很有趣,不是吗。 首发: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ǔщěⓗ.ⓒōⅯ 祸乱朝纲的贵妃(43) 阴天,无端起了很大的风,庭中的梅树枝叶舒展,苍翠茂盛。 偌大空荡的屋内,清廖简单,司庭静静站在屋里,半晌抬手,将头顶的白金冠摘了下来,黑发披泄,他脱下了华美的长靴,只着白袜向书房走去。 当今朝野无人不知新任丞相,运筹帷幄远见卓识深得陛下宠信,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令人咬牙切齿的坏了良心的巨贪,他为了敛财买卖官爵,私吞赈灾银,指鹿为马,枉顾王法……永正帝近年无心政事,内阁六部一概事宜几乎都要经过司相的手。 借由职务之便,无人知晓他究竟贪没了多少财宝,却可以穷尽一切夸张的词汇描述他私库的富有。 但若这位权势滔天的奸臣的卧室被他们看见,恐怕不敢置信,几张黑色的椅子,简单的卧床,不算厚实的床褥,唯有一张书案极大,堆着一沓纸张,笔砚未干。 司庭静静地垂着眸,将墨磨开,提笔蘸下,舒展凌厉,却又极具规章的字迹在他笔下蜿蜒泄出。 他本就是个简单的性子,物质欲很轻,穿的是沾灰的布靴,还是金丝镶玉的绸靴,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戴的是木冠,还是金玉冠,亦无甚追求。χyμsんμωёη.cοм(xyushuwen.com) 喜爱穿稠靴的是谢岑丘,爱用金玉冠的是谢岑丘,字迹飘逸无拘无束的,也是那没见过面,英年早逝的谢岑丘。 可是,他活生生的司庭,无论是一无所有的编修,还是权倾朝野的司丞相,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宣纸上字迹越发潦草,像是男人抑制不住的怨愤,就连清新俊逸的面容也微微冷凝。 他从一介草民连中叁元来到这长安城,从小小翰林院编修进入礼部,从礼部进入吏部,最后统领吏户礼兵刑六部,而今官拜一国丞相,将内阁也一并握在手中。 在旁人眼中,他锋芒毕露心机深沉,才干惊人,仿若天命降下他来辅佐大梁的社稷。 可这四年来,他从未安稳睡过一夜。初时为了达到她的要求,为了能够拥有庇佑她,保护她的能力,他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只为向上爬,掌握更多的权势。 后来,在一场吏部谈事的宴会上,有一个男人,他不记得他叫什么了,也许是为了谄媚逢迎,那个男人夸赞他,说长安寂寞,自谢门殷风公子死后,便再无男子可称风流人物,而今有司尚书这等才貌双全智谋超绝的能人,长安男子才有榜样! 他们便都开始叫他长安第一公子,京都如日月和煦风雅的官人…… 那些溢美之词他都没记住,但他记住了一个人,谢殷风。 那是谢春晓的小叔叔,教养她长大的长辈。 也许她根本不记得了。 在司庭与她初次的那一夜,她濒临巅峰时,紧紧地抱着他,叫他,“殷风。” 他掩下心中的震颤,问他们,那位殷风公子是何人? 他们说,那是曾经的长安第一公子,大梁最具风仪的文士,国公府最潇洒清逸的谢叁公子,六艺无所不善无所不通,交友遍天下,是第一的文雅客。 他们又说,司尚书风貌仪度清新爽逸,俊美不凡,如今的长安第一公子,当该是他。 他面上笑意依旧温然,手中却几乎没有握住酒盏…… 最后一笔撇落下,笔终墨干,干涸的墨痕在纸上划过,力透纸背像是刻下的刀痕。 后来京中便开始流传他的名声,昔日冠在谢岑丘头上的称谓头衔,尽数冠上了他的姓,仿若他就是第二个谢岑丘。 长安第一公子?司庭纤长的睫毛轻扇,唇角勾起了一丝讽刺的笑意,他哪里是什么长安公子? 司庭的老家在一个水多的乡城,有时地图官笔误,可能就会将那个小地方给漏了。 他生长在那个偏僻的,落后的,鸡犬相闻,船只交错的小地方,一身都是那里的山水给予他的气质,若说谢岑丘是名园松下风,司庭便是山野林中湖,恬然安静,携着朴素的行囊,一颗赤子之心,踏入这繁华长安。 司庭丢了笔,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副字。 “净莲,你看这首词。” “前朝竟有人写了一首词,竟叫春庭雪,恰好迎了我们初遇那天。当初你在雪中折梅的模样,净莲,我这辈子也无法忘记。” “净莲,你竟愿意帮我?净莲,这宫内,这长安城中,只有你是懂我的。” “净莲,为何我这时才得遇见你,若能早些遇见你,那该多好。” “净莲,恭喜你进入礼部。净莲,你今夜悄悄来我宫中,在侧门池月会接应你,我为你庆祝一番好不好?” “净莲,我中了满楼香。你不要忠于陆慈了,我恨他,他毁了我,他将我彻彻底底地毁了。你不知道,我在痛苦里挣扎了多久,净莲,净莲……我心悦你。” “净莲,你真美,性子又像是水一般温顺。好想与你一辈子厮守……” “净莲啊净莲,我的净莲,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这辈子我都不会亏待你。” “净莲,这世上再没人如你一般待我好,晓晓儿定一生相报……” …… “司庭,你如今的模样像是妒妇。难看极了。” 回忆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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