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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蒋甜说完,有些疑惑,“问这个干嘛?” 南乙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淡:“我怕猫。” 蒋甜立刻笑了出来,方才的疑惑一丝也不剩。 “有水吗?”南乙看向厨房的方向。 “有啊。”蒋甜抬起下巴,喊了一声“阿姨”,但很快她又想起什么,“忘了,阿姨今天请假了。” 南乙是知道的,他看到蒋甜在最新一条动态的评论区和朋友吐槽,嘲讽这个新的保姆懒,又请假了。 这是个好时机,他不希望蒋甜家里有人。 没多久,蒋甜端出两杯果汁,分给南乙一杯。 南乙拿出手机,“我可以拍一张鬼兰的照片吗?” “当然,等我一下。” 蒋甜放下果汁,上了楼,五分钟后下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她往一楼走廊尽头的书房走去,用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锁,然后喊了一声南乙的名字。 进入书房的第一时间,南乙就锁定了书桌上的笔记本。 这是他此行真正的目标。 [这个病毒软件只要进入电脑,就能把里面的所有数据都复制下来,远程传出去。] “看,就是这个。” 看得出来那兰花的确名贵,蒋甜都不敢伸手把它抱起来,只能蹲在地上,指给南乙看。 南乙手插在口袋里,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你不是要拍照片吗?”蒋甜疑惑地抬头,望着南乙。 “嗯。”南乙面不改色,朝她走去,拿出手机,对着那盆叶子拍了一张。 想要支开蒋甜,恐怕很难,如果强行找理由,恐怕会打草惊蛇。 就算支开了,时间恐怕也不够他把病毒软件复制到电脑上,一旦她中途回来,恐怕还要败露。 南乙静默地思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动物需要指令,人更相信的是心理暗示。 “好了,谢谢你。”南乙起身,来到书桌边上,看着笔记本旁摆着的另一盆兰花,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蒋甜也走了过来,“不知道,我也认不全啦。” 南乙低下头,手指抚上兰花的叶子,认真观察。 “这种叶片的背面花纹好特殊,好像在哪儿见过……” 见他如此专注,距离又这样近,蒋甜忍不住靠近,手臂碰到他的手臂,轻轻地靠了过去。 但忽然,身旁的南乙像是忽然回神,想躲,抽回的手臂一晃,不小心碰倒了装着果汁的玻璃杯。 橙黄色的液体全都泼在了那部笔记本上。 “抱歉。”南乙拿起一旁的抽纸,按在果汁上,“你看看,笔记本没事吧?” 蒋甜也吓了一跳,“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爸知道会骂死我的!” 她着急忙慌打开,发现笔记本的键盘失灵,屏幕一侧也有了阴影。 “怎么办?”她抱着笔记本试图晃,谁知直接黑屏了。 “完了完了。”蒋甜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先别急,都是我不好。”南乙难得主动地握住她的手腕,虽然只有一秒。 “现在去修还来得及,你家附近有没有手机或者电脑的维修店?” 蒋甜皱了皱眉,定定地想了几秒。 “对了,小区门口就有一家!我们现在去吧!” 作者有话说 啊对了,恒刻好像也有自己的营养液啦!终于可以自产自销了!谢谢大家支持正版,还陪我一起连载,每天一章一章地追更,我知道这其实是非常难熬的事,所以非常感激,每天看着你们的评论就有了写文的动力,而且大家对这本书的产出啊安利啊,我都有看到,真的特别感动,谢谢各位宝贝们~ 这本和馥芮白其他系列比起来可能剧情脉络会多一些,好几条线穿插着,所以体量会相对大一点 第71章 爱的刀刃 这还是南乙头一次走进这间维修店。 坐在里头正教一个中学生装系统的祁默, 看到他和蒋甜进来时,帽檐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他就礼貌地站了起来, 将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戴正, 询问他们有什么需要。 全程南乙没有说一句话,只站在一旁,任蒋甜急切地将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被惯大的人总是很会提要求,开枪一样突突突地说着“要快”、“必须修好”等字眼。 五分钟后,他们从维修店出来。 外面风很大, 枯黄的叶子被卷到半空,和黑色的垃圾袋纠缠了片刻, 然后一起落下。 处心积虑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进展, 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但南乙并没感到多兴奋。在仇恨里浸泡太久,一步步走得太辛苦,他根本无法从这件事中获得任何正面情绪。 “居然要修三天, 幸好我爸一周后才回。”蒋甜说着,拢紧了身上雪白的羊绒大衣,“要是被他知道, 肯定要骂死我。” “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 东西到手就立刻走人会显得奇怪,因此南乙表现出歉意,如他所想的,蒋甜开始得寸进尺。 “你要是真觉得抱歉, 就陪我吃饭吧。”她笑着说,“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 尽管和她待在一起的每分钟都倍感煎熬, 但为了尽可能让她放松戒备,南乙没有拒绝。 在靠窗的位置落座,窗外是横生的黑色枯枝,远处是纯净的灰白色建筑外墙,相互映衬,变成一方摔裂的白陶罐。 蒋甜颈间的珍珠也是白的,在餐桌顶灯的照射下,泛出柔润的粉色伴彩。 这令南乙想到了薛愉父母曾给他看过的一则录像,里面的薛愉穿着一件浅粉色衬衫,珍珠扣子原本齐整地扣着,但很快就被蒋甜扯掉了,扣子落到瓷砖地面,发出细碎的声音。 但求饶的哭声却很响。 “你怎么不吃?不喜欢西餐吗?” 听到她的提问,南乙盯着她的脸,脑中不断切换着,直到和视频里高声尖笑的那张脸融合。 笑声是红的,哭声是绿色,被粗暴地拌在一起,像眼前这盘沙拉一样分不清。享受凌辱的人,从不会单独摘出其中一种,他们一口一口吃掉的,始终都是自我愉悦兼并他者之痛。 “不喜欢。”南乙说。 他切割着盘中的牛排,闻到香味却想吐。 和蒋甜面对面坐着的每一秒钟,他都会想到蒋正,想到陈善弘,继而是外婆和舅舅。这对视觉和嗅觉都是煎熬,注意力被动地交给了听觉,南乙只能通过听餐厅里放的歌来分散注意力。 新切换的一首是一支格式标准的后摇。器乐编排简洁,失真处理过的电吉他渲染出略显阴郁的气氛,像一场漫长的细雨。 但令他意外的是,歌曲后三分之一竟然出现了人声,唱着几句重复的英文歌词。 这声音有些耳熟,南乙忍不住拿出手机,用软件识曲,搜索出来的结果令他怔愣了一瞬。 竟然是[无序角落]的歌。 他点开专辑页,发现是三个月前发行的新单曲,名字叫《Recollection》。 而打开歌词页之后,他也找到了这首和之前无落风格迥异的原因——歌词和作曲标注的名字都是许司,无落的贝斯手。 许司之前很少独立写歌,这首歌塞不进无落的任何一张专辑,倒很适合作为一张后摇专的outro。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没认真听她说话,南乙都不知道蒋甜是如何将话题切换到这个问题上来的。 “善良的。”他承认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一个不知悔改的人根本感受不到这种针对。蒋甜笑着说:“这也太宽泛了吧,还有呢?” 盯着那寥寥无几的几句歌词,他耳朵被这间餐厅灌入许司叹息般的哼唱。 [I always think of the video store, which now sells desserts.] 不知怎的,他竟然真的掉进了这个问题的陷阱,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脸孔,好像那就是答案。 他不自觉用手托腮——这通常是另一个人习惯性的小动作——轻声说:“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南乙不想再看手机屏幕,于是关掉了,但仍垂眼,用很平的语气说:“有超能力的人。” 这下蒋甜的笑愈发夸张了,像高高扬起的草绳,一下一下,打在南乙的耳侧。 “南乙,你有时候真的挺会讲冷笑话的。” 南乙也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迟之阳打来的,也是他半小时前发短信要求的。 借着这通定时电话,南乙中止了这场笑话一样的“约会”,借口节目组紧急召他们回去,离开这令人透不过气的餐厅,出门拦了一辆的士。 蒋甜跑了出来,站在路边送他,精心造型的卷发被吹得很乱。 她急匆匆拦住了要关上的后座车门,问:“下次还去我家看兰花吗?” 南乙捂着手机听筒,勾着嘴角看她:“等花期再说吧,看叶子没意思。” “可那就是夏天了。”蒋甜先是下意识有些气馁,但很快,又扬起嘴角,误以为是他故意将这个约定拉长到明年夏天的。 “嗯。”南乙嘴角扬着,眼神却是冷的,“夏天再说吧。” 就是不知道,明年夏天,那儿还是不是你家了。 也不知道那些名贵的兰花,会不会一起被贴上封条。 车越来越远,后视镜里的白色大衣消失不见。 “谁啊?”迟之阳在电话里问。 “没谁。”南乙发现他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蹙了蹙眉,“你生病了吗?” “没有啊。”电话那头的人立刻提起情绪。 “哪里不舒服吗?我去你学校找你。” 谁知迟之阳竟拒绝了。 “不用了小乙,我不在学校,晚上就回去录比赛了,到时候再见吧。” 他第一反应是迟之阳或许和严霁在一起,但奇怪的是,如果真的和严霁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怏怏不乐? 南乙很想插手,但又觉得迟之阳似乎想隐瞒什么,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太过武断。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有不开心的事,要告诉我。我陪你喝酒。” “算了吧!”迟之阳总算是笑了,“共享单车管理大师,你还是别喝酒了。” 南乙也笑了。 挂断电话,他也回到学校,来到停摩托车的地方,刚开锁,就接到了祁默的电话。 他似乎也在外面,电话那头很吵。 “怎么没用我给你的那个?”祁默开门见山。 “不太方便,根本找不到时机支开她。” 祁默笑了:“那当然了,她眼珠子都黏在你身上了。”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们俩出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没想到居然直接把电脑拿过来了,不会太显眼吗?” “没事的,只是看上去显眼而已。”南乙靠在车边,“是她自己提的维修店,我还说可能不太靠谱,要不还是送去官方的维修点,但她怕官方维修记录被她爸发现,坚决不去。” “人是她带去家里的,弄坏了电脑,为了不被骂,她会主动隐瞒发生的一切。”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南乙伸手拢了拢。 “她每天在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看着你们的店面和那些传单,早就不自觉接受了心理暗示,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参与,全都是她自己决定的。” 祁默明白了。 就算以后事发,蒋甜回想起来,也很难联想到自己苦心追求的“猎物”,毕竟是她好不容易求着,南乙才勉强去一次的。 她只会觉得是维修店的人泄露了电脑里的数据。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南乙就让他用假的身份去这间维修店兼职,监视她只是一方面而已,这是他为plan B做的铺垫。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数据修复出来,然后植入一个复制监控的病毒。” 但南乙却说:“别急,要是真的没有任何收获,再植入吧。如果有,就不要动了。” 等到祁默挂断电话,他才戴上头盔,骑上车。 他没有直接选择使用祁默给他的病毒软件,不全是因为不方便。 当他想到可以让蒋甜“自投罗网”的方案之后,就抛弃了这个看似隐秘、实则有很大风险的方法。 毕竟,主动侵入私人电脑并且泄露数据的黑客行为,和维修时的“被动发现”,在法律上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动机。 在南乙眼中,祁默从来都不只是计划的一环,也不是棋子,是和他站在同一立场的朋友。 尽管他清楚,从祁默毫不犹豫回国参与这场黑色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抛弃一切、破釜沉舟的准备。但南乙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地减少这场复仇对他未来的影响。 想起祁默第一次看到昏迷的李不言时掉下的眼泪,想起他知道车祸真相后暴起的青筋和痛苦的喊叫,南乙好像看到了七岁和十五岁的自己。 他们是这场计划的一体两面,是明与暗的对照。如果一定要衡量获得幸福的资格,那么祁默和自己,也必须是等量的。 骑着摩托车,南乙在失序的狂风中找回掌控感,计划在一步步实施,这对他而言就是最踏实的事。 但不知为何,他总想起餐厅里放着的那首很不“无落”的歌。 许司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徘徊在他脑海,这是南乙第一次从乐手的角度认可了他的创作。 在他眼里,许司像一株纤细的芦苇。他的外表显示出一种弱势的美感,好看,生命力薄弱,他的创作也是一样,是随风摆动的,在秦一隅这样强势的狂风下,他选择随着他的方向给出需要的贝斯线,后来换了吉他手和主唱,他也随之飘向新的方向,迎合新的风格。 这还是南乙第一次感受到他独立的创作,是发自内心的,情感充沛的。 但他没办法完全站在单纯的乐手立场去看待这首歌,因为南乙敏锐地发现,这寥寥的几行英文歌词,分明都指向着同一个人。 翻译过来,那种似有若无的情愫就更明显了。 [我总会想起那间音像店,不过现在它改卖甜点。 马卡龙和瑞士卷之间,你和我曾同时伸手拿起同一张唱片。 我拍下你的笑脸,永久地停留在过去的封面。 没吃完的生日蛋糕,你假装没听懂的话。 我偶尔会想起这一切。] 在这首歌的指引下,南乙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回到了自己和秦一隅的中学。 也是许司的中学。 他将车停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这里周末比往常冷清,冬天更是如此,校门口附近的许多店面都没什么人来往。 无目的地走走停停是南乙鲜少会做的事,但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朔风刮得脸颊生疼,毫不客气地钻进骨头缝里。走着走着,脚步忽然停驻。 他停在一间甜品店前,隔着玻璃橱窗,他看见里面暖色调的甜品柜,和里面摆得漂漂亮亮的马卡龙与瑞士卷。 或许是他停留了太久,都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穿着粉色围裙的女服务生端着试吃托盘出来,微笑着向南乙推荐一口大小的蛋糕。 南乙这才从他人的回忆里抽身,视线对上玻璃橱窗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 居然这么阴沉。 “抱歉。”他拒绝了推荐,“我吃不了甜品。” 女服务生的眼神闪过不解。 是啊。一个不吃甜品的人,在甜品店门口站了这么久,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南乙什么都没说,转头离开了。 他对这间音像店印象深刻,因为这是秦一隅旷课后最常来的地方。 有时候他在这儿一呆就是一个下午,而南乙总在对面的奶茶店,隔一条街,隔两块玻璃橱窗看着戴耳机听歌的秦一隅。 那家店倒闭后,他也没再来过。 原来改卖甜品了。 原来在那间店里,还发生过他不知道的一段故事。同样的地点,或许更早一些的时间,和秦一隅同在一个年级的许司,在这里,和他巧合地看中了同一张唱片。 所以他们是这样彼此熟悉的?接着成为有共同话题的好友,然后在同一个角落罚站,最后成为队友? 停。 南乙在红灯前猛地刹了车。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秦一隅并不是只活在自己一个人记忆里的主角。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和无数人对话、交互,和无数人的生活轨迹重叠交错,延伸出许多他不知道、也没参与过的记忆。 这真是太糟了。 最糟糕的是,他现在竟然感到非常窒息。他的占有欲在心口疯长,封死了每一扇窗户,密不透风。 这不是正常的吗?南乙对自己说。是他过去总是故意地忽略无序角落的存在罢了,但那实实在在地存在过。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他人提起时表现出藏不住的厌恶,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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