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自完成了这个小小的仪式感。 接着他说:“我突然发现一特神奇的事儿。” 南乙仍低着头,注视自己被握住拳的手,两秒后才抬起头:“什么事?” “我竟然……”秦一隅孩子气地笑了,“挺喜欢做你的靶子的。” 他怔在原地,嘴唇动了动,产生了一种想说点什么的冲动。 但李纾的声音更早一步出现:“下面开始第二轮比拼,做好准备。” 话没说出口,心跳却跳得很重。 手心又开始冒汗了,真的很怪,在台上的时候都没有过。南乙找不出缘由,只觉得碰上秦一隅,一切都变得没逻辑。 当李纾说出“开始”之后,剩余三支乐队的乐手几乎同时按下了红色按钮,分别是碎蛇的吉他手、半梦的鼓手,以及蓝色药丸的鼓手。 从回放来看,最快的是隔壁碎蛇乐队的高马尾吉他手沙马赤尔。 “我要挑战蓝色药丸的吉他手王承。” No.68对No.59。 为了不错失初次竞赛的机会,被迫排除在外的半梦乐队迅速做出了挑战,几乎没有多一秒犹豫,吉他手站了出来,决定参与对决。 这场三选一的竞争,李纾改变了出题条件,不再提供riff,而是直接给出一个经典曲目,让他们做出改编。 “这比你们的对决简单多了。”迟之阳对南乙说,“都不用现写。” 秦一隅比谁都了解这位导师的作风。 “李纾这人从来就是看人下菜碟,他觉得有能力的就玩儿命似的逼你,能榨出多少算多少,反过来就正常走流程。” 严霁拿出自己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热水。 “所以其实现在这种程度的对决才是台本要求的,刚刚那种难度纯粹是他个人意愿,挺可怕的,要是一隅上,天知道他会出什么题。” 迟之阳乐了:“那就不是个人意愿了,是个人恩怨了。” 的确如他们所料,这几位吉他手之间的对决,和方才的挑战并不在同一量级。 在南乙看来,半梦的吉他手基本功还不够扎实,演奏也相当紧张,前三十秒一直控制不住手抖,也影响到了节奏。 与之相反的,则是蓝色药丸的吉他手王承。这是全场年纪最大的吉他手,已经年过四十,他的演出经验丰富,技巧挑不出错,台风也好,一头泡面似的头发甩来甩去,很有意思。 不过问题也出在经验主义上。他的改编过于保守,仅是将原曲的金属风格改成了funk,律动强,但属于意料之中。 真正带来惊喜的反而是沙马赤尔。 无论是谁,看到碎蛇乐队的第一反应,都会认为他们走的路线是民族视觉系,优越的外在条件无形中更会加重偶像派的刻板印象。 但事实上,沙马赤尔的功底相当扎实,而他的改编也是三人中最大胆的。 “居然把重型改轻了?可是他看上去像是玩儿金属的,反差好大。” “好冒险啊。” “我前几秒都觉得他直接换了一首曲子了。” 严霁觉得有趣,坐直了不少:“改得挺走心的,旋律放大了,情绪很饱满,很好入耳。” 南乙安静地注视着台上沙马赤尔,冷不丁开口:“他确实是挺喜欢你的。” “嗯?”秦一隅有些慢半拍,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南乙的视线人就在台上,点头说:“他指弹的指法,和你几乎一样。” 喜欢我的是你吧。秦一隅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开玩笑。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么细的吗? 而且你还是个贝斯手啊,对吉他也研究得这么透,这真的正常吗? 他内心的某一处像吹气球一样开始膨胀。 沙马赤尔的演奏到了后半段时,节奏忽然加快,越来越快,情绪递进也越发激烈,高频音将所有人的情绪拉到最饱满,然后戛然而止。 这一处休止,仿佛情到浓时幻灭的泡沫,留下久久的余韵。 迟之阳跟着虚空敲鼓的手一顿,眨了眨眼,疑惑道:“他把原曲改了?结尾不太一样。” “切分挪用了。”就因为方才南乙的一句话,秦一隅听曲子都认真许多,“把原先的outro摘出来扔到了开头,所以最开始会给人一种是另一首歌的错觉。” 南乙也点头说:“很聪明的处理。” 结果显而易见,沙马赤尔拿下了第二组的胜利。他很酷地收了琴,一言不发回到队友身边。 有意思的是,沉默耍酷仿佛是碎蛇的企业文化。 出师大捷,三人竟连一个小小的胜利仪式都没有,只是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就坐下了。 第一场排练室对决就这样结束。 李纾宣布完结果,大屏幕上播放新的影像,是赛方打造的livehouse舞台。 “一周后,这里将会有3000名乐迷,他们将决定你们的去留。首场live淘汰赛的规则非常简单,自选原创曲目,现场表演,得分高者存活,剩余四组全部淘汰。” 这样的规则对台下的乐队而言,无疑是非常残酷的。 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准备了很久,都渴望能够拥有一个被看到的舞台,希望他们的歌能被更多人听到,但仅仅一周之后,大部分人都将面临淘汰回家的结局。 即便成为这场厮杀中唯一的胜者,也只是最差小组的赢家。下一扇门开启时,面对的是人气更高的乐队,说不定到那时候,比赛才真正开始。 这都是回避不了的现实。 看了一眼众人,李纾又道:“这场演出唯一的限制,是曲目主题。” 原来是命题作文。 大屏幕上出现两个字——过去。 “好宽泛的主题啊……” “过去?怀旧向?” “我感觉还好诶,很多歌都能放进去。” 对大部分的乐队而言,这个主题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之前的曲子,能往这方面靠的只多不少。 除了目前为止,一首歌都没有的恒星时刻。 “完了。”迟之阳往椅子上一摊,“咱们得现写啊。” 南乙倒是无所谓:“不管什么主题,我们都是要现写,一样的。” “说得也是。” 李纾说完便退场离开,但录制并未结束,按照要求,众人依次离开C组排练厅,前往新的指定地点。 “碎蛇那三个男生给我一种能读懂对方心声的感觉,”坐电梯时,大家都没说话,迟之阳突然开口,一脸玄乎,“就读心术你们懂吗?” 南乙看向其他三人,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小阳很爱看小说和动漫。” “原来如此。”严霁眼神中透着一股慈爱。 “你看他都这么叫你。”秦一隅抓住重点,“你就是不习惯,我多叫几次帮你脱敏,小阳小阳小阳……” 迟之阳恨不得抬手掐他脖子,无奈手腕被严霁攥住,物理打断施法。 “别叫了行吗,跟个苍蝇一样,你当我死了行不行?” 秦一隅终于停下,双手合十,虔诚道:“复活吧我的小羊羔。” 迟之阳气到咬紧牙齿,“我杀了你……” “这句话剪掉哦,拜托工作人员。”严霁笑着说,“哔掉某个字也行。” 南乙双臂环胸,笑了一下:“哔掉更奇怪了。” 电梯门打开,跟随制作组的引导,他们穿过走廊,来到写着1302的门前。 “因为你们和碎蛇乐队赢得了这次排练对决,所以你们两支乐队被分到了豪华套间宿舍,欢迎入住!” “还有这种好事!?”迟之阳激动地打开房门。房间的确不错,客厅的架子上摆着各个摇滚乐队的黑胶唱片,墙壁上贴满海报,黑色地毯上是大大的洋红色手写英文——Crazy Band。 迟之阳不能更喜欢这个宿舍,一进去便扑倒在沙发上。 “这也太好了,滚人天堂!” 严霁发现有三个房门:“这么多房间?那我们怎么分呢?” “我先选!”迟之阳从沙发上跳起来,跟着其他三人一起来到其中一扇红门前。他兴奋地打开房门:“让我看看这间!” 下一秒,屋内屋外,七人都愣住了。 恒刻四人呆在门外,房间里的三人正围坐在卧室地毯上,戴着三丽鸥洗脸发带,一个人抹着乳液,一个人拍着爽肤水,剩下一个手里拿着面膜,正要往脸上敷。 但因为他们的突然闯入,每个人的动作都定住了,齐齐朝门外看。 “你们谁啊?”秦一隅扒拉开迟之阳的脑袋,盯着这三张过分稚嫩的陌生脸蛋,眨了眨眼睛。 “这比赛不是没有少儿组吗?” 南乙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在认真思考自己现在属不属于少儿的范畴。 看到床上的面具,严霁才恍然大悟:“碎蛇?咱们住一块儿?” 三人齐齐点头,小声说:“应该……是吧。” 五分钟后,他们弄清楚来龙去脉。 南乙倒了杯水,背靠着开放式厨房的台面,问:“所以,是因为长相,你们才戴面具上台的。” “嗯。”小留叹了口气,“我们之前在学校里表演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们长得不酷,太不摇滚了,而且我们三个都比较内向,表演会有很强的负担。” 阿满点头,“戴上面具演出反而更自在些。” 沙马赤尔跟着点头,“没错。” “可是摇滚和脸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不是实力吗?”南乙随手拿起一枚面具,手指轻轻地转了转,隔着一段距离覆在自己脸前。 这动作被秦一隅捕捉到,他愣了愣,因为被面具遮挡下半张脸之后,那双眼睛所带来的冲击力就更大了。 南乙放下手里的面具,宽慰道:“我反倒觉得,你们就这样上台演出,会有更大的反差。” 这话听上去很寻常,但对于碎蛇乐队的三人来说,南乙是刚刚赢下Uka的人,他已经凭实力一战成名,说出口的话就变得更有分量。 更神奇的一点是,或许是因为话少,又或许是源于某种难以言说的气场,他说话天然会给人一种信服感。 “真的吗?”小留望着南乙。 南乙走了过来,面对面和他坐下,歪着头仔细看着他有几分稚嫩的脸,嘴角勾着点薄薄的笑意。 “真的啊,而且我觉得你们长得挺……” 啪啪啪—— 揭掉从阿满那儿借来的面膜,秦一隅猛地拍打自己的脸,声音大到吸引了一屋子人的注意力。 当然,没说完话的南乙也停了下来,扭头看他。 在秦一隅的拍打下,湿乎乎的精华液全溅到一旁的迟之阳脸上。 “你拍个头啊!” “我看小满也拍了啊,有什么问题吗?”秦一隅一脸无辜。 阿满弱弱地举手:“那个……我叫阿满。” 迟之阳攥紧了拳头:“我迟早杀了你……” 严霁微笑着,以一副官方发言人的姿态在混乱的局势中作出解释。 “不好意思,我们乐队的内部氛围就是这样,比较和谐。” 南乙看两人斗嘴,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了。 “哦对了,剩下还有两个房间。” 阿满拿出不久前制作组交代给他们的东西——一个洋红色大盒子。 “他们说这个套间有三间房,红房间正好三个人住,剩下两个都是两张床的双人间,你们用这个分一下。” “这是什么?”秦一隅转了转那个小盒子。除了顶部和底部,盒子其他四面各有一个洞,每个洞口都坠着一个线头。 “这个会决定你们和谁成为室友。” 小留读完任务卡,指挥他们:“一个人抓一个线头往外拽。” 沙马赤尔和阿满则同时比出“请”的手势。 于是,过家家一样,四人一人捉了一根,用力一扯,盒子吧嗒一下四散开来,里头是一团彩纸。在力的作用下,绳子扯开、绷紧,逐渐从彩纸碎屑里浮出。 南乙没怎么使力,却感觉自己的手被连带着拽动,沿着线望过去,是那只纹满花树的手。 接着,两双眼也对上。 “啊。”秦一隅笑了笑,拽着绳子拉起了南乙的手。 “你好啊,室友。” 】 [小剧场 1]— 搬进 CB 宿舍的第一天, 南乙发现,碎蛇三人组的话比他还少,但他们经常会低头捧着手机, 手指飞快打字。 出于好奇,他问了同为贝斯手的小留。 “你们每天靠什么交流的?” 小留一愣:“啊..…… 他将手机展示给南乙看,“我们有wx群呀。” 南乙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小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收回手机,脸涨得通红。 因为他们的群名是: 谁再戴错面具就互(3) 想到他们四人好像连个群都没有,于是南乙回去之后,也建了个群,把其他三人都拉了进来: [恒星时刻(4)] 五分钟后: [秦一隅修改群名为“宝宝巴(4)”] 三小时后: [严霁修改群名为“重生后恒刻在疯乐排行榜前(4)” 两天后: [迟之阳修改群名为“这b赛比得好想(4)”] ——小剧场二—— 南乙在和 uka 的对决调整获胜后,在cb 内部一下子名声大噪,许多人跑过来看他排练,也有不少贝斯手前来请教切磋,南乙也很享受和他们一起玩音乐,包括uka 本人。 [恒星时刻排练室]里: uka:你上次那个贝斯线我回去扒了一下,真的太有意思了,而且我想到一个新的,可以融合同一个riff里,你...... 南乙:我知道你意思了,我试试.. 两人非常投入地练琴—— 一旁假装睡觉的秦一隅内心: 拜托大哥,你要弹多久啊蹦蹦蹦的我脑瓜子都被你弹懵了! 南乙你都没跟我说这么多话!不是我才是你偶像吗?? 南乙你别搭理微笑哥了 不是你怎么也笑了? 那个红毛金丝熊呢?能不能把微笑哥弄走啊!看在你之前也是我粉丝的面子上…… [不烬木排练室]里: 程澄 (怨念脸):我也想去隔壁看秦一隅,但是我怕被乐不思蜀的 uka 气死(咬牙切齿) [食堂]: 严霁带着迟之阳和碎蛇三人组在小超市采购完两大袋零食,走到柜台拿出钱包。“帮我结一下帐谢谢。” 碎蛇:哥哥真好 (感激涕零) 迟之阳(立马学习):哥哥真好! (谢谢大家对疯乐小剧场的收看,今后大概率也会不定时发布在作话(如果你们喜欢的话)) 第21章 玉兰花树 对于这个分组, 迟之阳表示强烈抗议。 但这是节目组的决定,在客厅众多机位的监视下,他也没办法真的撒泼打滚, 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们能不能轮换着睡?”迟之阳头发被他抓得乱七八糟, “一三五我和小乙睡,二四六换回来。这样公平吧?” 秦一隅冲他微笑,一本正经问:“那能不能一三五你叫我爸爸,二四六我叫你爸爸?” “你!” “怎么了?”秦一隅眨眨眼,“这不公平吗?” 迟之阳咬牙切齿:“秦一隅……” “怎么了嘛, 我是按照你的方法来的呀。” 两人正吵着,南乙不知从哪儿拿来两个小面包, 一人嘴里塞了一个。 世界瞬间清静了。 “也没有第二个分组的盒子了 。”严霁对迟之阳耸了耸肩,“如果你实在不想和我一个房间, 我也可以在客厅睡的,反正沙发也很好啊。” 迟之阳立刻把面包拿下来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真行。 南乙差点笑出声。 “因为我小学时候就跟小乙睡,习惯了。”迟之阳小声说。 “小学?你们认识这么早?”严霁问。 “住楼上楼下。”南乙说,“迟之阳经常来我家吃饭, 一起写作业,晚上没事儿就留下来睡觉。” 秦一隅阴阳怪气道:“真幸福啊。” 迟之阳道:“闭嘴吧你!” 严霁点了点头,道:“没关系的, 我以前加班也经常睡沙发。” “不用!”迟之阳受不了别人委屈自己,“谁让你睡沙发了!这又不是加班,就算只有一张床我也不会让你睡沙发的!” 吃着面包的秦一隅悄悄冲严霁比了个大拇指。 严霁抿开笑意,顺着动作看到他的手,顿了顿, 还是开了口。 “一隅,我一直想问, 你脖子上和手上的纹身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意义。 不知为何,秦一隅听完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了南乙。 这简直是身体对大脑的叛变,根本没经过同意,也搞不明白原因。 莫名其妙。 他选择先说手的部分。 “以前上高中那会儿,我特别爱睡觉,经常换着地儿打瞌睡。其中我最喜欢、睡得最香的地方是一间自习室,就在我们学校艺术楼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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