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只手擦过他的手背,人也跟着挤了过来,是原本站在舞台中心的秦一隅。 他揽住南乙的肩,听到下面有人大喊南乙的名字,还抓住他的手朝尖叫的方向挥了挥。 结果当然是叫得更厉害了。 “B组!B组!B组!” 主持人的声音几乎都被压下去,笑着说:“B组的演出确实非常精彩,之前的创作和排练过程应该也非常辛苦,现在结束之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话筒传递到了礼音的手上,她笑着说:“其实当初我一时热血上头,想要所有人一起组成大组,和其他组比赛,但真正实操下来发现这其实非常困难,我们来自不同的乐队,风格也不同,需要找到一个共同点进行创作,后来发现,我们之中的很多人,竟然都遭受过霸凌。这成了我们创作的突破口。” “但有共同点是不够的,十个人的乐队真的非常难整合,光是磨合和编排就花了很长时间,这里我们要特别感谢南乙。” 听到礼音念了自己的名字,南乙偏过头,朝中间望了望,也歪了一下脑袋,露出很淡的笑容。 “如果说这首歌是一部电影,我们都是演员,那导演我认为一定是南乙,他将我们所有人融合在一起,最后才有了这部作品。” 站在南乙身旁的秦一隅不停地点头,两只手掌比出花的形状,放在南乙的脸颊两侧。 “秦一隅你别太爱了!” 主持人也立刻将cue到南乙:“对《复生》这首歌,南乙在创作上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歌名的来由?是死而复生的含义吗?” 接过众人递来的话筒,南乙顿了顿,看向众人说:“首先我必须说,我并不是导演,这首歌是B组所有乐手共同完成的,少了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希望大家记住所有乐手。” 说完,他伸出手,一一念出大家的名字:“我们《复生》的吉他手阿迅、吉他兼主唱绣眼、贝斯手穗穗、琵琶兼贝斯手礼音、鼓手李归、色空鼓闽闽、会打大鼓的架子鼓手小阳、钢琴兼键盘手严霁,还有赋予这场live灵魂的主唱秦一隅。” 他话音刚落,剩下九个人都超大声喊:“还有南乙!” 台下的人也跟着大喊南乙的名字。 “唢呐兼贝斯手兼主唱南乙!!” 观众非常热情,南乙也只是露出微笑,静了静,继续说:“至于歌名……” “它指的并非是死而复生,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这里的小明也没有真的复活。即使成为鬼魂,他也很痛苦,很偏执地希望自己能够化身成噩梦,永远寄生在霸凌者的生活中,不想被遗忘。” “《复生》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其实很残忍,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霸凌事件每天都在发生,永远都有新的受害者,恶者有其自洽的人生逻辑,一首歌不可能唤醒良知,我们只想让大家记住霸凌本身有多残忍,不要漠视这种痛苦,不要遗忘。” 话题太过沉重,台下观众们的神色也有些动容,有人大声喊着不会忘记,但南乙知道,一首歌的效力太短,就算有过感动和醒悟,也是暂时的。 主持人点了点头,cue到话题人物秦一隅身上:“一隅呢?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很显然,因为前几天的网络舆论,所有人都非常期待秦一隅能做出更多的回应,他说出的每一个相关的字眼,都会变成流量来源。 南乙将话筒递给秦一隅,可他没伸手接,仍旧将胳膊搭在南乙身上,就着南乙的手,凑过脸挨着他开口。 “这里面有一句歌词我很喜欢,是南乙写的,就是‘遗书写成花名册又有何用,每一个名字都是活着的噩梦’,我当时问他,是怎么想到这句话的,他说他的一个朋友,把所有霸凌过她的人写在了遗书上,她以为这些人会愧疚,会痛哭流涕,但其实根本没有。” 南乙听着他说出这番话,眼神飘到台下,盯住了蒋甜。 裙主唯一id📌威: j●i●0●7●0●1●i 她似乎有些站不住,妆容也花了很多,显得脸色有些差,令南乙想到了她曾经送来的蛋糕,奶油融化了,混在一起,看上去令人有些倒胃口。 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蒋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在那之前,南乙就将视线移回秦一隅的侧脸。 很难得一见的,秦一隅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很平静,也很坦诚。 “所以,我想对那些正在经历痛苦的朋友们说,一定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惩罚任何人,如果你们有勇气选择结束,那么你们也一定有等量的勇气从这个循环里走出来,从被害者的叙事里脱离,全心全意地爱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复生。” 说完,他看向南乙,很小声,但声音还是被音响放大、传了出来。 “我说得对吗?” 台下爆发一阵尖叫,和此时此刻的直播弹幕一样疯狂。 南乙笑得有些无奈,点了点头,用唇语问他还说吗。 “哦对,最后一句。” 秦一隅又一次拿出那张写着恶评的纸条,甩了甩,揉成团,笑着说:“不要乱丢垃圾,人可以神经但不能没有公德心。” 南乙将话筒递回去,传到严霁手上时,他微笑着说:“刚刚落下来的纸大家可以留着,那个是我们十个人手写之后,选了比较好看的印上去的,希望在不愉快的时候可以给大家带来一点鼓励。” 迟之阳点着头,看向台下,发现还有人在抹眼泪,于是凑到严霁的话筒边笑着说:“别哭啊,我鼓槌断了都没哭呢。” “哈哈哈哈!” “快走吧穗穗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这一头辫子好痒……我要快点拆掉……” “走走走,把阿迅拽着别一会儿还在台上。” 结束完live采访后,B组一众回到观战厅,等待结果。 演完这一场的他们,紧绷的神经忽地松懈,像突然脱了力一样,一个个都蔫儿吧唧,勉强撑着录完剩下的部分。 舆论带来的伤害并没能完全地消失殆尽,尽管已经尽全力完成这场live,但他们心中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冗长的预测和互动环节后,三场live的观众票数终于公布。 [S组《灰飞烟灭》:4578票] [A组《不爱的表现》:4009票] [B组《复生》:4798票] “我去!!!”一看到票数,迟之阳猛地蹿了起来,“我们赢了!!!” 主持人道:“恭喜B组,恭喜刺杀旦、尤利西斯的指引以及恒星时刻,你们全员存活!” 在实实在在的live效果面前,这样的票数并不令人惊讶,无论是难度、还是完成度,甚至是上台前承受的压力,B组都值得这个分数。因此其他组也给出了真诚的掌声和祝贺,这其中,也包括整组淘汰的A组。 比起这个,真正令人感到意外的,是S组的淘汰结果。 “本场观众投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以整组为单位,另一部分则是乐队为单位。” 大屏幕上,S组内部四支乐队内部的票数也被公布: [执生乐队:2003票 雾都怪物乐队:1083票 ReDream乐队:1107票 杏仁核乐队:804票] “剩余3张弃权。” 主持人顿了顿,对众人宣布说:“很遗憾,根据投票结果,雾都怪物乐队和杏仁核乐队,你们在Crazy Band的旅程到此结束了。” 方才还在为全员存活而兴奋的迟之阳,如今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被淘汰的竟然是雾怪。 南乙对此并不意外,但还是伸手,揽住迟之阳的肩膀:“别难受。” 迟之阳望着AC的方向,喃喃道:“这根本不公平,他贝斯弹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秦一隅冷笑一声。 从更换吉他手开始,这个结局就可以预见了。 “现在这个结果,就跟那张扔到舞台上的破纸条一样。”秦一隅笑着说,“都是行为艺术。” 唱着反霸凌,仍旧被霸凌到脸上,唱着要公平,仍旧要不到公平。 执生乐队拒绝上台说话,连麦克风都直接摘了,录制暂停,制作组上前劝说了很久,他们依旧不愿意上去说场面话。 场面开始变得难堪,好在直播已经结束,导播草草把流程录完,决定靠剪辑圆回去。节目组为了安抚乐手情绪,安排了赛后的聚餐。 三辆大巴车开出园区,停在节目组提前预定好的私房餐厅。一组一个包厢,没有摄影师。半个月的高压创作加排练,B组众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因此即便顺利晋级,也没人狂欢庆祝,大家都埋头乖乖吃饭。 中途严霁接到一通电话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年龄看上去和他差不多,样貌清秀,说话却带着北方人的爽朗。 严霁给他加了张椅子,就在自己的右手边,并对众人介绍说:“这是我高中同学……” 谁知对方笑着截断他话头,望着严霁调侃:“你就这么介绍我啊,太生分了吧。” 严霁无奈笑笑,反问他:“那怎么说?大恩人?” “这还差不多。”那人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着大家敬了敬,“初次见面,我叫汪琦,很高兴认识大家,一会儿还得开车,就以茶代酒了。” “恩人?”秦一隅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是上次帮你发录音那位?” 汪琦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立刻冲秦一隅点头:“还得是你,真聪明。我可喜欢你的歌了,我家还有之前去看你live的手环呢,一会儿我找出来给你看。霁哥一说是帮你,我连夜就去找了最靠谱的渠道。” 秦一隅乐了,还拱了拱手:“谢谢谢谢。” “你看你自来熟的,自己来吧,我不说了。”严霁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坐在他左边的迟之阳,看着这两人熟络地你来我往,看着似乎比平时更松弛的严霁,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怪异的情绪。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闷得慌,是因为喝了酒吗?还是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淘汰了,心里不痛快? 找不到答案。 察觉到他的沉默,南乙在他的空酒杯里倒上了可乐,低声问:“怎么了?” 迟之阳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啊。”他过了会儿,又补充说,“就是……吃得有点儿撑了。” 堵得慌。 秦一隅没眼力见,还故意逗他:“哟,今儿迟老师吃这么一点儿就饱啦?之前一口气吃三碗炸酱面的是谁啊。” 原以为迟之阳会和他斗嘴,秦一隅都做好准备了,没想到他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头喝干净南乙给他续的可乐,起身说:“我去个洗手间。” 严霁扭头看他,正要说话,谁知迟之阳就这么直接走了。他的眼神一路跟着迟之阳,直到他消失在包间。 本想跟上,可身旁的汪琦却说:“你不给我介绍介绍啊,一桌子人等着呢。” “他估计是累了,你们吃。”南乙低声说完,起了身,“我出去看看。” 离开包间,南乙给迟之阳打了电话,但没有接,他穿过走廊,想去洗手间找,没想到在转角撞见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Surprise!” 蒋甜手中捧着一束足够遮住她半边身子的玫瑰,浓郁的花香令南乙反胃。 他表情很淡,打量着这束花,然后抬眼,盯住她。这双眼直勾勾盯住某个人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看到蒋甜脸上流露出的些许不安后,南乙才终于开口:“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语气很轻,听不出太多责备,但显然也并不为此开心。 蒋甜方才强装出来的气势瞬间垮了大半,仿佛都抱不住手中这一大捧花了。 “当然是特地来找你啊,庆祝你演出成功!”她挤出新的笑容,将花塞到南乙手中。 可他没接,直白说:“我过敏。” “这样吗?我不知道……”她立即将捧着的花扔到地上。 南乙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她,低声说:“你脸色好差。” “是吗?”蒋甜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站太久了。” 她似乎很为自己没有以完美的状态出现在追求对象面前而烦恼,因此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的演出……真的很棒!我朋友都在夸你,她们都说这首歌很好听。” 谁知南乙忽然笑了,他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盯住这张虚伪的脸,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蒋甜怔了一秒,眼中光点轻微晃动,但还是笑了出来,用听上去非常崇拜的语气说:“当然啦。” 南乙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视线下移,望着那红得像血一样的玫瑰,竟然有些出神,这捧鲜红渐渐地流动起来,泛着光,黑的包装纸变成了头发。 从高处一跃而下的薛愉,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幕,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在想什么?”蒋甜靠近了一些,“你知道吗?南乙,你总给人一种很难琢磨的感觉。” 南乙瞥了她一眼,笑着说:“你想了解我。” 蒋甜点了点头。 “你被欺负过吗?”他问。 蒋甜轻微地蹙了蹙眉,摇头说:“没有诶。” “那你欺负过别人吗?”南乙又问。 蒋甜不说话了。 在长达三秒的沉默里,南乙始终注视着她的脸。他想从中得到点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并没有。 蒋甜竟然对他轻轻摇了头。 果然如此。 施暴者最擅长的从来不是伤害他人,而是浑然天成地对自己犯下的恶行装聋作哑。 就算他戳到只剩下一层薄膜,试图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仍旧可以强装出无辜的模样,对过去视若无睹。 南乙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字一句,告诉她:“我被欺负过。” “有人用镜子反射光照我的眼睛,揍我肋骨和肚子,在我身上泼洗拖把的水,叫我瞎子,把我打趴之后,踩我的头。” 他站在逆光里,和舞台上的模样一样冷酷,只不过台上的他漠然唱着的是她极为熟稔的话术,而现在,他说的每个字,勾勒出的,都是站在她对立面的受害者。 “他可能很想让我死,可惜我还活着。” 蒋甜忽然听不下去了,这些字眼轻而易举就在脑中编织出画面,她甚至在恍惚中产生出错觉——被自己的笑声包围的、被扒光衣服用圆珠笔写脏话的人转过身,是南乙的脸。 这画面实在诡异,她突兀地打断:“别说了——” “别想这些了,都过去了。”蒋甜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一起开心一下?好吗?” 南乙嘴角勾着薄薄的笑意,在沉默中勾起蒋甜的期待,开口后,却又将其浇灭,只留下一点儿火星子。 “不了,等会儿还得回园区。下次吧。” 说完,他转身,毫无留念地离开了。 身后的蒋甜却突然拔高了声音:“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这一句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又满是不甘。 但南乙懒得探究,他头也不回。 “哦,那你加油吧。” 迟之阳的电话仍无人接听。这一天发生了太多,负面情绪全被拽了出来,像个黑色的塑料袋套住了头,令人窒息。 他不想这样下去,索性拉住一个服务生,在餐厅买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漫无目的地走到餐厅背后,靠着墙,面对黑沉沉的一片竹林,点燃了手里的烟。 这里足够黑,也足够静,南乙把自己埋在这片深深的黑暗中,什么都不愿再想。 才抽了没两口,他忽然听见动静,还以为是野猫,没管,蹲在墙角仰着头,吐出一口白茫茫的烟雾。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乙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他扭头望去,目光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真的是秦一隅。 他挨着蹲下来,肩膀贴着肩膀,笑着问:“躲在这儿干嘛?迟之阳呢?” 南乙取了烟,夹在指尖,似乎想干脆起身。 “他还没回?我再去……” 秦一隅笑了,一把捉住他手腕,差点把他拽怀里。 “行了 ,严霁刚刚给我发消息了,说找到他了,让我叫你回去。” “抽完这根就回。”南乙低声说。 这里黑得密不透风,连月色都被云遮得严密,唯一亮着的是南乙指尖红色的火星,在冷风里忽明忽灭。 秦一隅靠过去,想抢他的烟,谁知下一秒,南乙抬手躲开,还在他脸上吐了烟圈。 灰白色的雾散开,秦一隅看见他嘴角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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