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便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屋中的人,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不过她们不说话,她也懒得开口,看了一眼屋子,然后就目不斜视走到了最后。 桌子上该有的东西都有,都是新的,还有女侍贴心的问她想要什么茶。 顾无忧随口说了一句,便径直坐在椅子上往窗外看,她已经来到大将军的学堂了,但怎么见到大将军呢?还有刚才二姐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人见顾无忧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互相对视一眼便转过了头。 她们私下怎么说顾无忧都可以,但明面上,她是定国公的嫡女,是陛下亲封的乐平郡主,要真论受宠程度,就连萧意都比不上......上课时间还没到,不能说顾无忧,便只能说别的。 便有人说了这么一句,“你们听说没,李七郎今日也来学堂了。” 13、第 13 章 不置斋的门前栽着不少松柏树,这要是放在春秋时节,隔着圆弧似的洞门,看那院子里的松柏树和仙鹤,倒也算得上是一番意境情趣,可再好的意境看了几年,再被这老北风一吹也就没了。 偏偏他们男学这边不似女学。 夫子们觉得他们身为男儿,需知道什么是一身正气,所以就算他们出身再怎么高贵,这冬日的地龙说不开还是不开。 角落里倒是摆着几盆炭火,但屋子宽阔,人又多,能抵什么用?这会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围坐在一起,也不似女学那边那么规矩,不是直接坐在桌子上,就是倚着墙,怕冷的就围在那火盆旁。 “七郎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有个围坐在火盆旁,穿着黄栌色的小胖子吸了吸鼻子,还是觉得冷,说起话也是打着颤的,就像上下两排的牙齿在打架似的,“他这一走都快有两个月了,前几日我听老潘跟徐先生告状,说七郎要是再不来就让人退学了。” “他也是,每次说离开就一点口信都不留,也不准我们去找他。” 他是吏部尚书家的独子,齐序。 而他身边还坐着两个少年,一个穿紫衣,双手抱胸,这会正皱着眉,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子傅显,另一个一身青衣长衫,嘴角时常含着一抹笑,看起来要比屋子里的人都要稳重许多,便是当朝首辅的次子,京逾白。 他们三人都是李钦远的好友。 “他要再不回来,明天我就去金台寺找他。”傅显脾气爆,这会就算压着嗓音也透着些火气,“他还真想出家当和尚不成?!” “他的性子,要是不肯回来,就算你去找他也是没用的。”京逾白语气淡淡的点了一句。 “那他――”傅显拧着眉,还要再说就看到门口突然多出一个身影,他一怔,已经滑到嘴边的那句话硬是没法再往下说,嘴巴张成圆形模样,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昨日风停雪消,今日的天便有些湛蓝蓝的。 这会外头虽无太阳,那也是光线分明,便衬得屋子里的光有些昏沉,而少年一身白衣站在光影重合的门口,似乎知道有人在说他,掀起眼皮朝傅显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轻笑道:“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 “七郎?!” 齐序先惊喜的站起身,他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屋子里太冷被冻的,还是激动造成的。 京逾白虽然没说话,但也站起身,脸上的笑意明显比先前要浓郁许多。 至于傅显―― 他在那一瞬地呆怔后,直接冲了过来,拿手狠狠砸了下李钦远的肩头,然后又把人抱住,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他力气不算小,冲劲又大,要换作旁人早就被这冲劲推攘的摔倒了。 李钦远倒是脊梁挺拔,少年人清隽好看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笑,也拍了下傅显的后背,笑道:“行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下次要再这样闷声不吭,一走几个月,我们就绝交!”傅显放开人,瞪着人,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李钦远笑笑,又看向走过来的齐序和京逾白。 齐序早就红了眼眶,京逾白倒还是那副样子,见到人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李钦远朝他们点了点头,也笑道:“进去吧。” 四个人走了进去,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屋子里原先说着话的一群人看到李钦远,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就算是同窗,就算都是出自世家名门,但家世也分好坏。 在不置斋,家世最好的便是李钦远,其次便是京逾白、傅显、齐序。 不过要论家世,他们倒也不至于如此。 平时李钦远不在的时候,他们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李钦远一回来,他们就觉得压力倍增,做事说话也不由小心了些。他们是畏惧李钦远的,也可以说,在这鹿鸣书院,除了傅显三人,没有人不怕李钦远。 在他们的眼里,李钦远就是一个疯子。 平时看着漫不经心,要发起狠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屋子里就像是分了两个阵列,其余学子在一旁小声说着话,齐序拿手搓了搓被冻僵的脸,笑道:“今天七郎回来,我们不如晚上迟些回家,寻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正好阿显心情也不好。” “嗯?” 李钦远挑了挑眉,看向傅显,“你怎么了?” 傅显闷着头不说话。 京逾白便笑道:“还能怎么?顾家那个小辣椒回来了,他今早才知道,气了都快一早上了。而且――”他稍稍停顿一瞬,看着傅显明显变得更差的脸,声音不禁又愉悦了许多,“小辣椒现在还来我们学堂了。” 小辣椒的称呼是傅显幼时给顾无忧起的。 按照傅显当时的话来说,就没见过脾气这么糟糕的名门贵女,一点就着。 李钦远虽然从未见过顾无忧,但打小就一直听傅显在耳边吐槽,听得多了,他脑海中都能浮现一个身影了,不过......他想起昨日在金台寺看到的身影。 少女一身红衣斗篷,在漫无尽头的苍白中,是他眼中唯一的光彩。 “七郎,你在想什么?”齐序疑惑的看着他。 李钦远抬起眼,“嗯?” 齐序:“我们正在讨论今天去哪吃饭,喊了你几声都没听到你的声音。” 李钦远笑笑,从思绪中抽回神,嘴角挑起一抹散漫的弧度,整个人都是漫不经心的,“你们定就好。” 顾无忧自打知晓李钦远今天也来上课后,整个人便处于一种很激动的状态中,但可惜的是,她还没能听到更多的东西,外头便有先生进门了。 第一节课是作画。 第二节课是做女红。 但顾无忧今日明显不在状态,出了不少错,授课的先生知晓她的情况也没有多说,倒是其他贵女不禁松了口气......嗯,很好,顾无忧还是以前那副废物样子。 便是一向不显山露水的萧意也忍不住扯了嘴角,只要顾无忧一直保持这幅样子,她就不用担心了。 顾瑜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她既高兴顾无忧被人耻笑,又为顾无忧丢尽脸面而生气,这样的别扭模样让她一个上午的心情都变得很不好。 直到早间的课程结束,她这口气也还没缓过来。 已经到了吃午膳的时间了,鹿鸣书院不准学子带膳食上课,好在书院为了照顾这些少爷小姐们的胃,膳食一向算是不错的。这会一群人成群结队往外走,萧意看了眼顾瑜,又看了眼还坐在位置上的顾无忧,柔声问道:“阿瑜,要叫你五姐吗?” 顾瑜原本也在犹豫。 但一看身旁这么多人,便不大想跟顾无忧走得很近,冷着嗓音,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不用,我们走。” 其余人自然更加不会说什么了。 很快,一群人就走了个干净,而顾无忧等到她们走后才站起身,她得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将军。刚走出门口,便有女侍迎上前,“郡主是想去膳堂吗?” 顾无忧心下一动,问道:“不置斋那边是同我们一道用膳吗?” 那女侍只当她是避讳着见外男,便笑道:“虽然都是在一处地方用膳,不过平朔斋会比两边早三刻钟。”她算了下时辰,又道,“这会不置斋还在上课,您不必担心。” 还在上课? 那是不是她在那边就能看到大将军? 女侍见她不语,便又说道:“郡主若是不知道怎么走,奴便带您过去。” 顾无忧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便是。” 她说完便沿着长廊往一处走去,先前二姐带她过来的时候给她指过路,她知道膳堂在什么地方,不过这会,她走得方向却是通往不置斋。 因为平日授课的先生要通往两个地方。 这相连的一道门并没有上锁,而且不置斋这边就靠近马场,平时女学这边的人若是要去马场也得走这个地方。 顾无忧一路过去别说受到阻拦了,连人影都没见到,直到快靠近不置斋,她才听到朗朗上口的读书声,想到那些读书声中也有将军,她脸上的笑便更为浓郁了。 有个小厮正在路上走,远远瞧见顾无忧有些纳罕,但还是迎上前,客气道:“贵女怎么往这处来了?” “我――” 顾无忧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不远处的洞门一眼,只要走近那扇洞门,就能看到她的大将军,但这道门哪里是那么容易跨过去的?她想了想,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几颗珍珠递给他。 小厮愣住了,声音都变得磕巴起来,“贵女这是做什么?” “你帮我一个忙。” 小厮眨了眨眼,还未说话,便听到顾无忧说道:“你帮我去寻下李家那位七公子,我想见他。” 李钦远并没有上课,他先前和徐先生聊了会便懒得进去了,索性择了棵树躺着,今天天气好,天蓝云阔,风虽然有些冷,但他向来不知严寒也就没什么感觉。 他择的树也好。 树荫密布的,旁人瞧不见,他倒是可以眼观四方。 他其实很早就瞧见顾无忧的身影了,小丫头还是爱穿红衣,以他有限的审美,还是能看出跟昨日在寺庙时的那身斗篷不大一样,不知道小丫头好端端的跑这边做什么。 不过他也懒得管。 就这样躺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打哪寻来的草,双手枕在脑后,漫无目的地想着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直到底下传来一句“你帮我去寻下李家那位七公子,我想见他”,他才挑了挑眉。 找他的? “贵女要找李七公子?”小厮还有些呆怔。 顾无忧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住了一般,她这颗心提得高高的。 倒是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名声,反正她也没什么好名声了。 但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她身后?转过头,装腔作势的板着一张脸,还没开口,就看到一个白衣少年郎梳着高马尾,嘴里衔着一根不知名的草,双手枕在脑后,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在她呆滞的目光下,听到少年懒散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找我?” 14、第 14 章 少年郎容颜俊美,声音清隽,就像一汪山林间的清泉,清冽,还带着一些淡淡的漫不经心。 他似乎并不好奇为什么明明应该在平朔斋的顾无忧会跑到不置斋,也不在乎顾无忧为什么要找他,他就这样神情懒散的朝顾无忧的方向走来,风扬起他的发,嘴边的草更是被吹得不住抖动。 大概是觉得这东西有些太过闹腾了一些。 他随手一抛,那根不知名的草儿便被他抛到了草丛堆里。 小厮见他出现,身形不自觉抖了一下,头也埋得更低了,带着些藏不住的畏惧,嗓音怯怯的喊人,“七公子。” “嗯。” 李钦远点点头,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然后,他继续把目光投向顾无忧,不避不讳的,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望着她,带着些平日惯有的漫不经心,散漫又轻佻,让人瞧着便觉得放浪不羁。 但若是细看的话,便能发觉他那双狭长的凤眼中,即便是笑也是夹杂着冷意的。 带着淡淡的疏离。 顾无忧没有回答李钦远的话,她早在看到这张面孔的时候便呆住了,大张的嘴还没闭上,平日里清亮的杏儿眼这会也像是犯了迷糊的小猫,圆滚滚的,只知道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大将军...... 是他,她没看错。 纵然和她认识的大将军有些差别,但的确是她的大将军! 心情就像是突然放了一束灿烂的烟花,带着“砰砰砰”的响声,让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顾无忧突然弯了眉眼,就像是偷了腥的小猫,眼睛灿亮的看着李钦远。 自打京中传来大将军的死讯。 她虽然还活着,但也跟死了差不多,即便前阵子在琅琊醒来,但她这颗心也还是不□□定的,就像是胸口积着什么事,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现在呢? 顾无忧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都在一瞬间冲入了一股子暖流,让她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阳光底下一般。 特别特别的舒服,也特别特别的安心。 她穿过岁月的河流,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她的大将军。 顾无忧现在啊,特别想跑过去抱住她的大将军,就跟以前似的抱住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冲他撒娇,她想和他诉说她的心情,想和他说,她有多想他,但就在她脚尖要迈出去的那一刻,理智突然回归她的脑中。 大将军现在根本不认识她。 她这样贸贸然的跑过去,估计......大将军会以为她是疯子吧。 顾无忧想到这又悄悄缩回了自己的脚尖,她站在原地看着李钦远,因为心中藏了太多的事,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但又因为见到了她的大将军,眉梢眼角又忍不住带了些笑。 这样的神情夹杂在一起是有些奇怪的,不过顾无忧长得好看,纵然这样奇异的表情混合在一起,也不会让那张脸变得扭曲。 反而因为那不知从哪来的委屈模样让人看着就想心生怜惜。 不过李钦远向来冷心冷情惯了,别看他平日跟个浪荡不羁的混吝子似的,但其实能入他眼的人真不多,这会也只是挑了挑眉,然后也没说话,就这样直视着顾无忧。 不远处的朗朗读书声还没停下。 两人就这样对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小厮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顾无忧看着李钦远,带着没有隐藏的怀念和不为人知的欢喜,年轻时的大将军和之后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大将军时的情形。 那是一个下雨天。 她回到京城后,虽然那些人明面上还跟以前似的敬着她,私下却什么腌脏话都有,最过分的一次,是赵承佑带着王昭回到京城,那时候他们已经成婚了。 她来到寺庙给母亲祈福。 王昭不知是打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她在金台寺,便特地过来堵了她的路,讥嘲她苦苦守了那么多年的位置,最终还是得落到她的身上。 她表面上强撑着,还冷着脸出声反驳了王昭,却在无人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哭得不行。 大将军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二十五岁的李钦远,是万众瞩目的大周战神,他相貌俊美、气势凌人,穿着一身青衫撑着伞走到她的面前。 那会,她哭得正伤心,哪里会注意到来人?等听到头顶传来一道男声才惊惶惶的抬起了头,她不知道自己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大概是惊愕中夹杂着羞臊的。 她从小就爱强撑着,以为这样,别人就不敢欺负到她的头上。 唯一一次露出那副模样,还是被外人瞧见,她臊得要死,还记得自己走得时候,装腔作势的威胁了他一番,“你不许和别人说!”然后就抹干眼泪,跑了出去。 顾无忧想到过往的事,眼中不禁又露出了一些怅然。 不远处的读书声已经停下来了,紧随其后的一些少年声,大概正朝这边走来。 小厮见两人还是这样站着,不禁有些着急,也顾不得李钦远还在,小声提醒顾无忧,“贵女,不置斋下课了,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顾无忧迷茫的双目渐渐浮现清明,她当然知晓这个时候不应该再待在这,被人瞧见,免不得又要传出些不好听的话,但她好不容易才见到大将军,即使是跟她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大将军。 她张口,声音有些轻,“大将军......” 余下的话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身后便传来顾迢的声音,“蛮蛮?” 顾无忧转过头,看着顾迢走过来,“二姐。” “你怎么在这?”顾迢拧了秀丽的眉,见李钦远也在一旁,又朝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拉着顾无忧的手,柔声和她说,“是不是迷路了?不是让你有事就来找我吗?” “走吧,二姐带你去吃饭。” 说完,也不等顾无忧张口说话,便半是强硬的把人带走了。 姐妹两人刚走出月门,不置斋那边,傅显三人就出来了,看到李钦远站在这边,便扬声招呼道:“七郎,走了,吃饭了!” 李钦远点点头,刚要离开,不知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冲那小厮说道:“珍珠给我。” “啊?” 小厮一愣,等反应过来忙把手里的几颗珍珠递了过去,“给,给您。” 李钦远看着那几颗成色极好的珍珠,也没说什么,把腰间的荷包扔到人的手里,就直接拿着珍珠过去了,身后小厮想喊住人,但李钦远看似走得不疾不徐,却很快就没了踪影。 又顾忌着李钦远的性子,小厮也不敢出声喊他。 “你跟那小厮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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