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 乌云依旧。 哭声也仍旧不曾停歇。 两个人,一个在院墙内,还在低声哭泣着,而一个靠在外墙,看着乌云滚滚。 突然不知道打哪里跳下一只野猫,正好踩在李钦远的肩膀上,黑色的野猫有些好奇的看着李钦远,轻轻喵叫着……李钦远看着肩头的野猫,怕吵到里头的顾无忧,伸出手指轻轻“嘘”了一声。 是想让野猫乖一些。 可里头还是听见了,女声惊讶还有些紧张的声音响起,“谁!” 而原本才乖顺下来的野猫被这般一吓,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尖锐喊了一声后,还在李钦远的手背上留下三道痕迹,然后就跑远了。 “嘶……”李钦远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倒吸了一口气。 里头的小祖宗却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仍喊道:“谁在外面?” 李钦远叹了口气,他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往里头走去,看着人淡声,“我。” “你……”顾无忧显然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碰到李钦远,美眸圆瞪,她脸上的泪痕还在,眼眶也红红的,等错愕过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威胁人,“你不许说出去,你若是说出去,我……”她想跟以前那样,威胁旁人似的威胁李钦远,却发现自己能够威胁的话对这位魏国公统统都没用。 喉间的话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 她咬着唇,看着李钦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钦远却没有理会她的放肆,酝酿了半日的雨珠也终于在这一刻倾盆而下,他撑着伞走过去,站在顾无忧的身前,把手中的伞举到她的头顶,看着雨帘一串串垂落,看着她又变得怔楞的双目,轻声说道:“下雨了,回去吧。” “你……”顾无忧突然又哑住了,只是先前,她是因为自己的惨状被人发现偏还威胁不了人,而如今……却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一番好心。 她的双臂环着膝盖,红红的杏儿眼直直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钦远想起从傅显口中听到的顾无忧,又或是从旁人口中编织出来的顾无忧。 那是一个泼辣且无脑的女人,仗着身份便爱威胁旁人,只图自己高兴……可如今,他看着眼前的顾无忧,想起这几日的相处,竟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你从前也是这样?” 被人欺负了就咬着牙反击回去,全不管会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回过头就一个人找一个地方偷偷哭着。 “什么?” 顾无忧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钦远却似是反应过来,没再问了,他笑笑,不说先前的话,只是又说了一句,“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快走到院子的时候,纠结了一路的顾无忧还是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不等李钦远反应过来,又说了一声“谢谢”,而后便径直朝自己的院子跑去。 李钦远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想起她道歉时的模样,哑然失笑。 他也没有说什么,听着屋子里很快响起声音,便继续撑着伞往院子里走,随风还在廊下逗鸟,看到他回来便站了起来,“您再不来,我都要去找您了,晚膳已经送过来了。” 话落。 随风看到他手上的伤痕,立马紧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钦远早就忘记手上的伤了,如今听他询问才看过去,三道血迹早就干了,他笑笑,也不知怎得就想起刚才顾无忧威胁他时的样子,顿了顿,他道,“一只……小野猫?” 前世番外(8) 翌日。 顾无忧醒来的时候,李钦远已经走了。 从红霜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怔了好一会,手里的燕窝粥也有些喝不下去了,白皙的手指无意识的搅动着碗里的粥,她目光怔怔地望着半开的轩窗外,桃叶拂动,露出藏在绿叶中的粉嫩花朵。 “什么时候走的?” 她问。 红霜随口道:“今天天还没亮就走了,好似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他们走得挺急的。” 顾无忧闻言,便又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窗子外,抿唇沉默着,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认认真真道一声谢呢。 昨天那样的情形,她便是再傻,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猜不到。 那样偏僻的地方,他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去那? 何况他来得那会都还没下雨。 想起这阵子的相处……初见时顾忌着她们多有避让,让她可以在寺中舒心住下,而后是山脚下的帮衬,让她不必衣衫不整,再然后是昨日替她解围,让她免于面对赵承佑……从前,她只听说这位魏国公打仗厉害,是个铁骨铮铮的大将军。 而这几日的相处,让她看到了那个男人骨子里的包容和温柔。 “他……还不曾娶妻吗?” “谁?” 红霜一愣,等反应过来,哦一声,“您是问魏国公吗?” 或许是因为当初的一车之恩,红霜对这位魏国公的观感特别好,这会笑着答道:“听说是因为一直在外头作战的缘故,把婚事耽搁了,不过咱们京城的贵女们有不少想嫁给她的。” “听说就连陛下也动过要给魏国公赐婚的念头。” “早先时候,魏国公一直觉得自己常年在外,娶妻反倒耽误了对方,便一直不肯娶,不过如今大周也太平了,恐怕不用多久,魏国公便要娶妻了吧。” 顾无忧听到这番话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由衷地觉得若是有人能够嫁给李钦远,那人日后必定会过得很幸福。 不过……这同她也没什么关系。 外头雀鸟惊枝,顾无忧笑着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喝她的燕窝粥,等喝完,吩咐道:“收拾东西,我们今日也回府吧。” 看赵承佑那个意思,估计也不会同她善罢甘休,昨日有李钦远镇着,他才不敢胡作非为。 如今……谁晓得他会再做出什么事? ……等到顾无忧一行人下山回城的时候,恰好看到李钦远的大军。 他带领的这支军队是李家军,由先魏国公李岑参一手建立,这支军队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忠诚度,都是无可挑剔的……顾无忧的马车避让在一旁,她看着他们出行,不由拧了眉。 如今四下太平,又何须出动李家军,“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 白露轻轻应了一声,掀了帘子喊了一个护卫过来,待询问清楚便轻声同她禀道,“说是西夷几个小族闹起来了,本来应该是由许将军出兵的,只是他年事已高,前不久又生了一场病,陛下便把这事交给了魏国公。” 顾无忧点点头,继续掀着车帘往外头看。 长长的官道上,一个个身穿黑甲的将士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而其中有个身穿银甲的男子格外的显眼,他的气质看着有些冷清,俊美的容颜即使戴着头盔也藏不住。 斜阳落在他的身上。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李钦远越过人群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没想到会被人瞧见,顾无忧一怔之后便朝人点了点头,男人也同样点头回礼……然后一个收回视线继续往前,一个等人走后便落下了车帘,与他背道而驰。 ……回到家。 顾无忧挑了个时间去探望了下长平,陪着她同她儿女玩闹一阵,而后又进了一趟宫。 姨妈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可她性子坚韧,便是身体孱弱也从来不愿示弱于人前……王昭和赵承佑的事,她自然也知晓了,握着她的手半晌不说话,最后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外祖母走后,你舅舅便越发昏聩了。” “只怕等我归去,咱们王家也要一点点败落了。” “姨妈这是什么话?” 顾无忧拧着眉,连忙劝道:“且不说您身体无恙,再说还有太子哥哥呢,有他在,自然会保王家无虞。” “我倒是宁可王家就这样败落下去,也省得你舅舅听了你舅母的枕边风,行事越发荒诞起来……”王皇后一贯是这样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便是说起自己的亲人也从来不遮掩,“王家已经见证了几代君王,享受了该享受的,便是就此败落也没什么可惜的。” “从古至今,哪有一直荣盛不衰的家族?” 说完又低低一句,“若是当初王家便是这样,恐怕我也不必……嫁到京城里来。” 顾无忧听不懂她话中的怅然,也看不透她眼底那抹愁绪,刚想询问,就见她神色一正又成了从前那位威严端肃的皇后娘娘,她握着她的手,同她说道:“蛮蛮,不要去贪恋一份不属于你的爱情,更不要为伤害你的人流泪。” 顾无忧低低应道:“姨妈,我省得的。” 便是从前不懂,经历了那些事也都懂了,虽然这个“懂”让她付出了太多太深的代价,但好在她及时止损了,不至于赔付自己的一辈子。 “你明白就好。” 王皇后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一拍,而后便没再说旁的话。 她的身体大概是真的不大好了,很快就睡过去了,顾无忧替她掖好被子又陪了她好一会,这才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恰好瞧见满园梨花开得正好,“姨妈她,很喜欢梨花吗?” 别的宫苑都是姹紫嫣红,只有姨妈这除了竹子,便只剩这一簇簇的梨花。 清如闻声,笑道:“是啊,皇后娘娘打小就喜欢梨花,从前在琅琊的时候,屋子里也种了不少梨树。” 听她这么说起,顾无忧倒是有些印象,姨妈闺阁时的院子里的确种着不少梨花,可她……总觉得好似还在什么宫里见过很多梨花,被人精心照料着。 “怎么了?” 清如见她拧眉,低声询问。 顾无忧摇摇头,收回思绪,笑了笑,“没什么,等姨妈醒来,姑姑同她说一声,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径直往外头走去。 ……而后几个月。 顾无忧一直待在国公府,平时若无事便连自己的房门都不曾出,偶尔看书,偶尔打打络子,做做女红,这些从前她最不喜欢做的事,如今倒成了她打发时间的调剂品。 她听说赵承佑最近官途顺利,很受器重,也听说他不日就要和王昭成亲了……父亲知晓这件事还气了很久。 为着这事,顾无忧特地去看了他,“我同他早就没什么干系了,他要娶谁都同我没什么干系。” “难道就任由他这么作践你?” 顾无忌这辈子最疼惜的便是自己这个女儿,纵使他们父女感情不睦,他对她的疼爱也不曾有一丝更改,哪曾想到,自己当做眼珠子这般疼大的孩子会在琅琊受了人这么多年的磋磨。 他都不敢回忆,那日他带着人赶到琅琊见到她时的样子。 他从小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比太阳还要明媚的女儿,那个时候却脸色苍白、神情孱弱,眼里只剩空洞,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想到这。 顾无忌心头越气,咳得也越发厉害了。 顾无忧想替人拍拍背,但又因为从小的生疏,迟疑了片刻,还是常山替人先拍了背,送了一盏茶过去,她抿了抿唇,见他脸色好看了一些,便又继续说道:“他如今受陛下高看,陛下都没说什么,您若这个时候过去找人麻烦,岂不是驳陛下的脸面?” “旁人也只会当是我受不住,觉得我还喜欢着他。” 若只是前一句话,顾无忌还能义无反顾,可听到后一句,顿时变了脸……他是再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和那样的混账牵扯在一起。 “那你……”顾无忌看着她,迟疑道:“当真不生气?” 顾无忧淡淡道:“有爱才有恨,我如今对他,是一丝想法都没了。” 顾无忌看了她许久,见她神情自若,知晓她并不是强撑着,便又叹了口气,“……罢了。” 他想抬手抚一抚她的头,又怕她不习惯,只好说道:“你若是在家里待着不舒服,便去别院住阵子吧,这天气还是那边舒服。” 顾无忧也知晓,她是担心家里人来人往,有人说了不中听的话惹她不高兴。 便点了点头。 ……翌日。 她便从国公府离开去了东郊的庄子。 这里山清水秀,的确是个避暑的好去处,顾无忧不习惯别人伺候,除了留了个洗衣做饭的婆子便只留了白露、红霜在内院伺候,至于那些护卫都留在外头。 这日,月明星稀,她吃完晚膳便独自一人在别院散食,月光清透,她都无需提着灯笼,便握着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唔……”顾无忧突然听到一阵男人的痛呼声,心下一紧,长指也骤然收紧了扇柄,“谁!” 护卫都在外院,要真来了什么贼人,她们这些老弱妇孺怎得敌得过? 犹豫着是大声高喊,引来护卫,还是先跑……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就瞧见那个黑影处,有人伸手拂开灌木丛,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正低声同她说道:“顾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男人声音沙哑,但温柔犹在。 顾无忧听到这个熟悉的男声,手指一松,团扇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惊诧道:“魏国公?” 前世番外(9) 顾无忧呆呆地看着他,这人怎么会出现在她家后院? 而且……看多了他光风霁月的样子,现在见他倒在地上,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不等她再出声询问,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皱了皱眉,恰好此时晚风轻拂,使得那血腥气越发浓郁了。 顾无忧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福至心灵般惊道:“你受伤了?” 她生平最不喜鲜血,少时是嫌恶,后来……是经历了一场噩梦,可看着男人倒在地上,神情有异的样子,顾无忧抿了抿唇,还是屏着呼吸提了裙子走了过去,她蹲在男人身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你,现在怎么样?” “受了些伤,可能要劳烦顾小姐遣人帮在下处理下伤口了。” 李钦远边说,边又轻咳几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居然会在这边遇见顾无忧,本来是想随便找个院落躲一会,等随风他们过来,可如今……他看着女人拧起来的细眉,轻轻笑了一声。 倒是可以让他先喝盏热茶,缓缓了。 顾无忧本来是想去喊白露她们,可看着男人较起从前格外苍白的脸,哪敢在这个时候离开? 她心下稍稍犹豫一会,还是朝人伸了手,“我扶你起来。” 李钦远看着眼前这只细白的小手,这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活的手,手指纤细,指腹圆润,皮肤白皙且滑腻,尤其是被那清透的月光一照,恍如白玉……他竟然能在这样危难的时刻,还能分神想了下。 这一定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手。 扯唇笑了笑,他没有一丝处于困境的窘迫模样,也不曾拒绝,而是大方地把自己的胳膊伸出去,颌首感激道:“有劳了。” 顾无忧本来还怕自己这个小身板扶不动他,没想到轻轻一拉就把人拉了起来,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以及紧绷着的唇角,知晓他这是在给自己省力气,可她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你靠过来一些”的话,便只好抿着唇,快步扶着人往自己的屋子走。 红霜、白露两个丫鬟正坐在廊下,打着络子。 听到脚步声,白露便笑着抬起头:“您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等瞥见顾无忧扶着的男人时,神色一怔,拿着手中未完成的络子呆呆站了起来,等反应过来忙迎了过去,压着嗓音小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无忧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又看男人因为紧绷了一路,越发苍白的脸色,忙道:“你先去准备纱布和金疮药。” 又同红霜吩咐,“你去准备热水和毛巾。” 两个丫鬟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有些手足无措,被人吩咐才连忙应了是,顾无忧便把人先扶进了自己的屋子,“你,还好吗?” “没事。” 李钦远笑笑,他是真觉得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受这样的伤了,只是这次有些让他出乎意料,见她一直盯着他的伤口看,他索性开口同人说道:“小丫头,劳烦你替我倒一盏茶,我有些渴了。” 顾无忧闻言,立刻转身去倒茶。 等把茶递过去后,才反应过来,抿着唇,轻轻辩了一句,“我只比你小一岁。” “什么?” 李钦远干涩的唇刚碰到茶水,闻言,楞了一下,等回过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他忘了……他只是觉得那日她在废院子里,哭得跟个猫儿似的情景总是在他脑中徘徊不去,便总忍不住把她当小孩看。 “抱歉,”他笑道,“我忘了。” 顾无忧刚要说话,外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白露和红霜回来了,她索性让到一旁,同白露说道:“你替魏国公包扎下。” “是。” 白露也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伤势,小脸不禁有些发白,刚要靠近就听李钦远温声道,“不必劳烦姑娘了,我自己来就好。” “这……”白露犹豫着看向顾无忧。 顾无忧拧着眉问李钦远,“你,可以吗?” 见他唇角含笑点头,她也没有坚持,朝人颌了颌首便先领着两个丫鬟出去了。 “主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您怎么会碰到魏国公,他又怎么会受伤?” 刚出了门口,红霜就忍不住问了起来,白露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也一直看着她。 顾无忧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 白露问道:“那要不要让外头的护卫过来?” “不必了,”顾无忧回头看了一眼,暖色烛光下,隐约能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替自己包扎,她垂了眼眸,轻声说,“我看他原本也没有要久待的意思,估计不用多久,他的下属就会过来找他了。” 而且,她也不想让很多人知道他受伤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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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炮灰有点东西[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