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底下,翻过来,朝向上的手心打开,里睡着一个圆形的小盒子。 这是要做什么?叶修把眼睛横到周泽楷的脸上,代替嘴来问。他可认得这东西,洛阳花清凉膏,他上下两张嘴都被它“滋润”过。 “上药。”周泽楷说着就拧盒盖。 哦,之前拿这药上他,现在拿他上药。 叶修正要说话,抬眼一瞅,江波涛和方锐打探地形似的,一左一右从屏风后面闪出来,他当没看到,问周泽楷,“给谁上药?” “你。” “怎么上啊?”叶修挑挑嘴角,嘴角挑挑周泽楷。 周泽楷一阵好想,这可怎么说呀,内容和字数都要了他的命,他对叶修勾勾手,“过来。” 然后他被自己脑子里窜出来的一句话――我用那里给你上药――吓到了。 这个“过来”,可不是让叶修把耳朵凑过来,他俩悄悄话,而是让叶修人过来,趴在桌上,把裤子脱了,哪里疼露哪里。 接着江波涛和方锐“过来”了。 周泽楷背对着门口而坐,这会儿才发现来了人,立刻挺直了背,坐端正。互相打了个不出声的招呼,江波涛站到周泽楷身侧,方锐奔去找叶修了。 江方逮着自己要找的主儿,都先来回打量,看看身上没缺胳膊少腿受伤害吧,没有,这才放心,当下也不忙着追问两天两夜不见人,都干什么去了,而是各自咬耳朵交代要紧的。 江波涛说他带来的人已经把香洲坊包围了,是进是撤,就等周泽楷的指示下来。方锐说医馆关着不是个事,他们又把微草堂开开了,乔一帆刚学了个皮毛就转行,顶不住疑难杂症,叶修这边要是忙完了就赶紧回去。说完他才注意到叶修的脸色不太好,病了似的,人也摇摇欲坠西施捧心似的,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遭了周泽楷的毒手。 叶修有条不紊地打了个哈欠,打了一半,腰一酸,屁股一疼,哈欠又给收回去了,“你问他好不好意思,我这是忙的。” 方锐问,忙什么?在这忙了一天一夜? 叶修一本正经地道,“解燃眉之急。” 哦,知道了,方锐脸上五色轮换,不想再问下去。 他俩窃窃私语,偶尔有几个字漏出去,没漏的也不难猜了,以至于江波涛和周泽楷各琢磨各的,思想一度得不到统一。 江波涛看着周泽楷虽然木呆呆但掩不住神采的脸,一不晓得周泽楷是被春药熏倒了才把叶修扑,二不晓得他是做的尽兴精神爽利,还道他在为得到叶修而高兴,不由得忧心忡忡,小周啊,别以为你赚了便宜,吃亏的事都在后面呢! 不得不说江波涛和叶修相处的时日不长,却把他的处事风格摸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他对自己干兄弟的揣测也并非无的放矢,只是有些许偏差,周泽楷要是不想吃亏,天底下能赚到他便宜的人不会多,那么,如果他非要把这个亏卖出去呢? 一时间,始作俑者周叶若无其事,陪绑沙场的江方愁肠百转。 方叶这边没这么多规矩,方锐挨着叶修坐下,抓起茶壶倒水喝,自来熟地跟周泽楷说话,“少帅啊,你刚才让老叶过去干什么?现在方小爷来了,可不能让你欺侮我们门上无人。” 方锐充大爷强顶缸,换别人来早掀桌子了,可周江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叶修那伙人的作风通通免疫,连个“你好大的胆”的反应都不给。 周泽楷径直去找叶修的眼神,和它碰了碰,旋即分开,道,“和他了断。” 方锐本来想说,那咱可得好好算算嫖资,见周叶表情都凝肃起来,硬是把这句不着调的调侃咽了回去。 周泽楷能主动说这个话,八成是盘算好了,叶修好奇,便问,“你想怎么了断?” “你救过我……” 叶修点头称善,又觉得周泽楷同时在说,也睡过我,他赶紧抢在前头说,“你可别想着扯平啊,要算上这次,我都救你三次了,这次要不是我,你可如何是好啊,哎……”叶修比划了一个一言难尽的手势。 周泽楷固执得很,坚持己见,“你逼我的。” 单看这两人的表情,方锐都要相信逼良为娼的人是叶修了,江波涛则以并不能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蛛丝马迹的态度插话进来,“叶先生,小周的意思是,你救过他,他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他给你三次逃跑的机会,这三次之内,要是他每一次都抓不到你,你就彻底自由了,过往的事也一笔勾销,要是他每次都能抓到你,你就得照他之前说的办。” 叶修好不震惊,“你……是怎么从他四个字里悟出这么多意思来的?” 江波涛,“……” “事先说好的。”周泽楷道。 “哦,这个主意不错”叶修颜色一正,“我已经跑了一次了,你没抓到,现在开始第二次吧。” “不算。” “怎么能不算呢,你也太赖了!” “不算。” “我们可以假装这个提议是你一个月前提出来的嘛。” …… 江受不了了,贵庚啊,两位?他咳嗽一声,“提醒”叶修,“叶先生,下面可都是我们的人。” 方锐为叶修掠阵,一拍桌子,管对方是不是虚张声势,自己先虚张声势了再说,“那又如何?我们又不是吓大的,你叫人上来,咱们练练再说。” 周叶还在继续用眼神“不算”和“算”呢,周泽楷练眼中伸出手,江波涛把枪放他手上。 周泽楷的枪技如何,方锐已经通过老家店里报废的座钟见识到了,顿时噤声,推推叶修,“老叶,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是别算了。” “哎……好吧。” 出乎其他三人预料,看上去要赖皮到底的叶修居然顺着方锐搭的梯子爬了下来,还唱词似的嗟叹道,“这江湖啊,看来是总也退不出的。” 屋里静如广寒,不仅是江波涛,连方锐都在想,叶修这是又要玩哪出。 倒是周泽楷,似乎毫不起疑,还赞叶修够乖似的点点头,“从我府上跑出去的,才算。” 第31章 洛阳王31 哪里像托辞了?很真啊。 叶修是这么回答方锐的“老叶你得给我透个底”的。方锐闻罢还是将信将疑,问真的么?总觉得没办法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跟陷阱似的。 “是没办法啊……” 烟花柳巷昼衰夜盛,此时清净得如同寻常街里的半夜两三点,叶修站在大太阳底下,被晒得无精打采,两天没见阳光,人好像更不抗晒了,要是有人端个碗过来,他都能化在碗里,“你也就罢了……” 方锐把话抢过来,“也是,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你要是有办法,一开始也不会被撵得跟兔子一样,我这么神勇,也就罢了,还得顾念老板娘和一帆嘛,不过你们分出胜负之前,咱们应该是安全的。” 周泽楷的脑袋从叶修身后露出来,“哦,还有俩?” 叶修满面狐疑,看看周泽楷,再拿下巴努着周泽楷看方锐,“你是他派来玩我的吧?” 方锐当没听到,自然答非所问,“老叶啊,你终于碰到能收拾你的人了。”话里欣慰满满。 叶修呵呵笑道,“等着看吧,我不会再让着他了。” 二进周府,叶修也生出了些许重拾旧梦的亲切感,见到眼熟的下人,还打打招呼,就是这些人见到他时的表情太过五花八门。 这也难怪,周叶是闹过大阵仗的。二人之间的种种曲折,经过民间的艺术创作――添油加醋,都能写出一本惊情小说了。可实际是怎么一回事,只有他俩心知肚明,最多再加个江波涛。但周府的众人不清楚啊,在他们的眼里口中,叶修成了“玩弄少爷感情”又“盗窃少爷钱财”的登徒子,不仅如此,他居然还被少爷请回来了……争口气啊少爷!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少爷! “看来我在他们心中挺有威信啊,一段时间不见,大家都很想我吧!”叶修一路走着,前后左右招呼着,抽空对周泽楷炫耀。 周泽楷的目光在一众下人脸上掠过,“……” 叶修也没想到,周泽楷把他弄回来,不仅是为了看住他,还有其它目的。他要跟他合作做两笔生意。 第一桩,周泽楷要叶修帮他整顿洛阳的古玩行当,他不求更改千百年来传下的行规,但要有统一的行业买卖规矩,不可一家独大,排挤其他字号,价目要清晰透明,便于征派税收。 至于第二笔生意,就要说到周家在洛阳郊外那间玉厂了。周泽楷通过唐书森和一个美利坚商人搭上了线,经上海港出口中国的仿古瓷器和玉器。这些玩意儿现在在海外是畅销的价货,几十年了,他们还对此乐趣不减。周泽楷要叶修坐镇他的玉厂,当顾问,把把关。 叶修不禁恍然,不管是山东初见,还是到周府后第一顿饭的饭桌上,周泽楷都提出过要他做玉厂的顾问,兜兜转转一圈,又回来了,当初的假假真真,也变成如今的真真真真了。 江波涛见叶修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怕他多心,解释说要是一般的瓷器玉器,也用不着请叶修出手,只是往后的货都是供给外国的上流社会、皇室的,对手艺上的要求极高。 叶修没怎么考虑就痛快答应了,周泽楷够大方,肯分好价钱给他,他又不忙着跑,先赚上一票也不错嘛。 叶修似模似样地在周府安顿下来,睡觉在老地方――周泽楷的卧房外间,办公在周泽楷的书房和玉厂两头跑,赶路坐周泽楷的汽车,要是周泽楷用车,他就骑周泽楷的爱驹溜达――这会儿也不说自己不会骑马了。 周泽楷这阵颇为繁忙,驻在前线的日子较多。邙山地势险,乱匪又有当地士族暗地里撑腰,支持钱粮,一时半刻剿不灭,好在税收和其他私房生意的收入稳定,军费开支无虞,他也打算扩大战场,借机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地主乡绅。 周叶二人一人在外征战一人蹲后方忙钱,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已到了仲夏。 这天清早,吃罢早饭,江波涛从邙山赶回来处理帮会事物,顺道去了趟周府,给叶修带了封信。 叶修趴在桌子上,��着烟嘴,鱼吐泡似的,嘴唇一张一合,看完了周泽楷写的信,团成一团,扔进纸篓子。 “小周约我后天在白马寺见面,后天是什么日子,他的生辰么?” 江波涛手捧清茶,远望门外彩蝶恋花,久久不肯飞离,面带微笑地说,“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七夕。” “……”叶修倏地坐正了,接着又趴下,“哦,七夕啊,日子不抗混啊,又是一年过去了。” 江波涛是啊是啊。 随后叶修用“我们之间特清白啊为何他要约我七夕相见”的眼神看着江波涛。 江波涛则用“你看我做什么用我只是帮忙带信”的表情继续看门外。 叶修感到无趣,又点了一袋烟,咕咕抽起来,寄情于烟。眼看着江波涛有了要告辞的意思,他才拦住他,闲话家常般的问道,“周少帅这样,不够养活军队的吧?” 江波涛一愣,叶修突然有此一问,是什么意思?这话听着没头没尾轻描淡写的,可问到的是军队,牵扯就远不止如此了,他猜不透他的意思,不便贸然接口,就问,“哪样?” 叶修像是没看出他的谨慎与装蒜似的,“靠这点税收,肯定养不活军队的吧?” 江波涛抹着茶杯口,沉吟道,“叶先生何以见得?” “怎么,难道很难见得么?你们自己都没看出来?”叶修惊讶地瞪大眼睛。 “……”怎么跟他按照正常流程说句话这么难。 “洛阳又不是上海苏杭天津哈尔滨广州,要么是开放口岸,要么搞洋务办工厂搞了几十年,要么古来就是富庶之地,底子厚。这边赚钱的行当,大多是那些百年老字号,人家自己有小团体,自己定规矩,世道乱的很,政权十几年一更迭,反倒难渗透进去……” 这些都是周家小朝廷运作的机密事,叶修知道的不会太多,他学问也浅,还都是野路子来的,能看出这些门道,已是大大的机敏。而周泽楷和叶修合伙赚钱,合伙到这个地步,有些事也是瞒他不住,江波涛飞快地计较利弊,只是这一层,让他知道又何妨,便叹了口气道,“老帅坐镇皖省,军费主要依赖那边的拨款。” “意料之中……不能自给自足,始终是个麻烦事。”白烟在叶修面前缭乱地散开。 他说的不多,想的却多,看样子,周泽楷跟他的合作绝不是心血来潮,中都洛阳,还是搞古玩生意最服水土,之前整顿帮派打击垄断居奇只是第一步,是在扫路。 叶修一句话,无意中牵动了某处隐情,江波涛叹得更真情实意,“找钱,养军队,都要专门的人才,老帅圈住人不放,只叫我们两个来,还不是一为防小周,二也为锻炼他么,河南打了这么久的仗,洛阳的商业能在短期内回春,全靠小周的本事和斡旋。 “防他?”叶修移开烟杆的动作一顿。 江波涛苦苦一笑,“帝王之家……” 叶修明白江波涛这么一说,只为形象,让自己明白周泽楷对其父而言,既是继承人,又是可能会忤逆的继承人,还是挖苦道,“哟,帝王之家,都什么年代了?” 江波涛又一笑,不再多说。 叶修嘴上不落下风,心思却跑远了。他想到一个人选,若是能引荐给周泽楷,倒也不错。 第32章 洛阳王32 七夕那天,叶修依信赴约,但是周泽楷根本没写具体几点,只说早饭后,也没说在白马寺的哪个犄角旮旯碰面,叶修就按照自己的起居作息时间来了,起床,吃完勉强被称作早饭的那顿饭,雇了人力车,出门。 周泽楷的爱马远了,汽车远了,王府似的大宅子也远了,叶修在人力车上且颠且摇,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搞得跟出去偷情一样,悄悄然的。 今天日子特殊,据说又有大师来讲经,一路上赶去上香的行人涨潮似的,汹汹涌涌,场面胜似初一庙会大集,人力车都跑不起来了。叶修不晕车,但是晕人。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已经热得如同旱了半年的庄稼,蔫了。他摘下帽子来,拿在手里扇风,望着一路远扬到寺庙正门的石阶,心生惧意。 来都来了,那就走吧,他挤在人潮里,拖着步子上坡。 视野里一片规整的灰色石头格子,越走越细窄,头顶上那排石阶缓慢地下降,下降,山门的门檐斜里飞了出来。 叶修站定喘口气,手覆在额上挡着光向上看,山门突然间就淡化了,他看到了周泽楷。 周泽楷安定地站在一棵参天蔽日的柏树下,把自己站成了一株小号的柏树,不像在等人,像在站岗,还是人在原地眼神空洞神游四方的那种站法。 怪不得没说在哪碰头,原来是在叶修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填满坡道的行路人一下子变得只有三张面孔,周泽楷,叶修,和其他人。撞钟声惊醒尘世,波浪一样四下荡开,压灭了嘈杂的人声。周泽楷也于群人中看到了叶修,他因为等待而沉寂了许久的眼神爆发出热烈而欣喜的亮度,他用眼神跟叶修打招呼。 原来没在走神啊,叶修笑笑,向他挥手。 周泽楷穿便装来的,和叶修款式相仿的丝绸长衫,叶修穿湖色,他穿藏青色,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老成些,也是不想引人注目。 “等很久了么?”叶修走近了,挤进周泽楷身边的小块荫凉里,山风拂过,一身清爽。 “嗯。”周泽楷道,隔了一会儿又说,“以为你不来了。” 叶修豪言壮语,“怎么可能,我可是从来都不会爽约的。” 周泽楷心想,但也不会按时赴约。 两个人并肩向寺里走,谁也没有说话。周泽楷自己带着软帽,又带了一把伞,本来想等见不得光的叶修被晒得眯起眼睛、东倒西歪、灰飞烟灭之际祭出来,好叫他膜拜自己的先见之明,没想到叶修也是带着帽子来的。 可他还是把伞撑开,歪到叶修头上,又觉得叶修懒,伞把也没交出去,握在自己手里。 叶修把周泽楷的“先见”当水给泼了――他把伞柄往周泽楷那边推,“挡视线。” 人总是不能接受准备好的东西派不上用场的,派不上也要强行派,周泽楷把叶修的帽子摘下来,意在冤枉那两指宽的帽檐,你不是说挡视线么,都是它挡的。 不戴帽子也挺好的,捂了一头的汗,叶修没反对,又摸出一副墨镜,带上。 周泽楷看着那俩圆镜片,“……” “好不好看?”叶修把额发撩向一边,让风吹吹脑门上的汗。 “……有点眼熟。” “我从你柜子里找到的。” “……”怪不得眼熟。 “你的?借我戴戴哦。” “……”你已经戴上了。 周泽楷带路,叶修就跟着走,他不知道周泽楷叫他来干什么,总不是来过七夕的吧,他倒是无所谓。 “干什么去?”他拽拽周泽楷的长衫。 “上香。” “今天上香,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么?” 周泽楷想了想,“……今天有空。” “哦,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周泽楷知道他指的是邙山的战事。 想来也是,要不然他哪有功夫来这上香。周泽楷也照样问了叶修一遍。 “比还好好一点,回头你查账的时候,可千万别忍住想打赏的欲望,甭跟我客气。” 两人边说边走,穿门过殿,法曲声渐响,焚香的味道播散开,到了青烟缭绕的大雄殿。周泽楷平常没少捐钱修葺寺庙,脸熟,两个和尚见了他,过来见礼,递上两束香,一束给周泽楷,一束给身后的叶修。 他俩把殿里的菩萨拜了个遍,叶修不信这些,他觉得周泽楷看着也不像佛教信徒,好奇,就问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周泽楷是来代母亲进香的。 那你自己来就好了,拖着我干什么? 周泽楷似乎看出了叶修心里的念叨,解释说,“父亲和母亲,两个人。” 要拖着叶修来,才是两个人。 ……,你倒挺会安排。 既然来了,顺便许个愿求个签也不错,叶修面临贴金雕花的大佛龛,跪在蒲团上,手里捧着签筒摇啊摇,嘴里念念有词,“让小玉回来吧!” 周泽楷站在他身后,“……”你能不能忘了她,都死透了。 叶修站起来,把签筒递给周泽楷,让他也来许个愿,看看他周家气数如何,有没有真龙天子的命格。周泽楷摇摇头,不知是在否定哪桩事,脸色上也看不出。 见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叶修知情知趣地把签筒还给了一个小沙弥。 二人乘着宣佛号的声音一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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