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叶修猜到他的顾虑,说道,“放心,很干净,我好几条呢,天天换。” 周泽楷也不拿乔了,抖了抖手帕,半掩到口鼻上方。 “但是有迷药。”叶修又说。 “……”周泽楷直勾勾地看着叶修,脸色连个幌子都不打。口鼻被挡,衬得他那双眼睛更为深邃立体,暮气迷雾似的乌蒙中,眼珠亮似点漆。 叶修没意思地搓搓耳朵,“居然没上当。” “有点假。” “哦?那怎么才真,你学给我看看。” 这条路是去往洛阳的必经之路,叶修熟得很,不用看,光靠感受颠的程度,就知道走到哪了。这会儿路面较之之前的平坦,人车齐摇的烦躁感尽去,人一放松,多少会上来点攀谈欲,他就逗着周泽楷说话。 “不下迷药。”周泽楷的声音被手帕吸收了些,闷闷的。 “嚯,这么君子?” “直接打晕。”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说给我听的”叶修瞅着周泽楷,面色凝重,“刚才我想了想,我答应跟你走答应得太快了,都没正式问不去有没有性命之虞。” 周泽楷也瞅着叶修,总觉得他是在思考逃跑路线,干脆回答,“有。” “把你送的见面礼玉佩还给你呢?”叶修继续打商量。 “也有。” 周泽楷说话,词句间带点惯性的粘连,只是听上去像被叶修的“商量”气到了,半晌才出的了声。 叶修脊背放松,向后一靠。双臂交叠作枕,脑袋压在上面,“行了,我要是跑的话,下场就和你打烂的那个鸟一样,说这句话为难死你了吧,我替你说了。” 周泽楷满意又赞同地点头,“所以你听话。”一般人做威胁时表情加狠语气加重,他不,口气像应承递个什么东西似的松散,表情也见不得多郑重。就是“不会亏待你”这事是做不到的,被他咽了下去。 车厢里浊气渐散,他撤了帕子,又沿着帽檐擦了圈汗。 “舍不得还给我啊?”叶修见他将手帕收起来,没物归原主的意思,打趣道。 “还新的。” “讲究人!”叶修赞道,“我要那家百年老字号的,他家布纺得好,色染得好,绣工也精巧。” “你还挺熟。” 周泽楷说得不动声色,也不妨碍叶修听出他话里有话――你对我的地盘这么熟门熟户,我是不是该看牢你。 叶修的眼神一晃狡黠,一晃诚挚,说出的话又是第三种味道――你猜猜看我这话是真是假,“是啊,你府上的地形图我都能画出来。” 周泽楷不爱说话,可心性稳,陪聊相当有耐心,一般都是把试图和他聊天的人耗怕了,败走隐遁。这次他下血本陪聊,半是为了借机警告叶修,飞不出去的,省省吧,半是为了试探叶修虚实。叶修就范得快,又太既来之则安之了,保不齐有什么猫腻。他不想让人跑,也不能阻止人想法子跑。玉玺的下落显山露水前,他还不能跟叶修撕破脸面,做出蛮横强迫的事来。 其实周泽楷想对了一半,叶修缓兵是有,之计还没想出来,他痛快地被周泽楷带着走,用俗话说就是当了一回识时务者。他的想法简单,挣扎与否,结局都一样,何必呢,要紧的是保全家平安。他奇智多端,遇事也想得开,不愁没出路。 两省边界流寇多,不太平,夜色深沉启明高挂的时辰,三人赶到一个像样的镇子上,就不走了,找了间旅店住下。 旅店里设有公共澡堂,周泽楷不惯下饺子似的和人共浴,叶修和江波涛先去,周泽楷等夜深人静的点再去。洗完澡通体舒畅,叶修点上烟,半卧在客房床上嘬着烟嘴,吞云吐雾,消化人事变迁缓解舟车劳顿。 灯芯烧得噼啪作响,勾缠困意,叶修抽完一袋烟,把烟杆搁在窗台上,躺平闭眼打算眯一会儿。这时房门开了,水汽清爽的味道送进来。他一骨碌坐起来,手撑在床上,半张着眼看着来人扣在墙面上的巨大剪影,“这么晚了,有事?” “睡觉。”周泽楷走到桌前,弯腰吹灭油灯,往床边走,边走边扬起头解盘扣。月色浅亮,灯灭后也足以视物,微光使他的下颌和鼻梁线条看起来更为坚毅挺拔,配上柔和的眉眼嘴唇,软硬都恰到好处,好一个俊俏郎君。 但叶修不关注这个,他摆摆手,“我睡着了,你也早点,明儿见。”说着作势要躺,把脊背横给周泽楷,送客。 周泽楷已经走到近前,长衫也脱了,搭在床头,只穿着贴身衣物,蹭着床沿上坐下来,看着叶修,“一起睡。” 叶修眼睛不满地移过去,两副目光叠到一起,嘴和眼睛说着不同的话,嘴上打太极,眼神见真章。 “怎么个一起法?”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信任是合作的基础啊,小周公子。 “……”我不信任你,目前。 “是你也脱了衣服我也脱了衣服的那种‘一起’么?”全副身家都在你枪口下了,还不信啊。 “……”你不简单。 “我可没跟男人睡觉的习惯。”你眼光还不错,这我承认。 两人用眼神战毕,叶修盘起腿来正襟危坐,在木头大床中间坐出打坐的效果。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周泽楷接住了,叶修这是试图用混淆视听的话把面皮略薄的他打出去。他不为所动地往里挤,从脸上看不出他的耐性走到了哪一步,“睡睡就习惯了。” “哦,那你要对我负责。”叶修只好往里挪,背对着周泽楷躺下。 打谱睡觉后,心先静下来,时间在静谧之中,行走起来没有计数。天气不见凉快,薄被完全用不着,就堆在床中间,谁要谁盖也行,做楚河汉界也行。不知道过了多久,叶修清醒的声音突然性的响起来,在此时的屋子里惊得像夏雷,“忘了说个事,我睡觉不老实。” 周泽楷也还没睡着,摆出个“知道了”的表情,又觉对方看不到,嗯了一声。又过了会儿,空气托着他的声音飘过来,“我也是。” 叶修强调,“我可不是为了把你吓走,是真不老实。” 周泽楷也强调,“我也是。” 好吧,不怕死就来吧。 第二天清早,睁眼后发现自己盖着叶修的周泽楷,和睁眼后发现眼前不是木头屋梁而是人的侧脸耳朵头发的叶修,总算双双相信了彼此的“我睡觉不老实”“我也是”都不是客套话。而睡相不好这种毛病,显然是遇强则强的。 窗外,生意人的叫卖一声高过一声,嘈杂又有秩序,��烙面煎饼葱油饼美女斗艳似的争先亮相,争场面。门外,江波涛保持着手握在两边门把上的姿势,一只脚在门槛外一只脚在门槛内,打算怎么进来的怎么退再出去。 “哎,你昨晚怎么没栓门啊?”叶修抱怨周泽楷,脑袋困顿得抬起来又掉下去,艰难地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 第6章 洛阳王6 叶修手盖在脸上,打了个哈欠。周泽楷举着筷子,手和筷子一起僵在半空地看着他,简直要怀疑他会从睡醒开始没精打彩到下次上床。 目光触到秀气的手指松散出来的缝隙,自己探进去,隐约摸到微启的嘴唇,周泽楷立时被戳中了神经,哗啦一下抽出一块簇新手帕,拍在自己脖子右侧,来回擦拭,擦被叶修嘴唇扒拉过的地方。 早点铺门开向大街,一位妇人牵着约莫四五岁的孩子路过,孩子东张西望,看到叶修像看到什么新奇事物似的瞪大眼睛,身子向前走,脑袋依依不舍地频繁右转,望向叶修。 叶修掰了块千层饼,用把自己笑小好几岁的笑容跟小孩子招手打招呼,目不斜视地说道周泽楷,“别擦了,当时你那根硌着我大腿我都没说啥。” 周泽楷不说话,咔嚓把油条撕成两段,丢到豆浆里,那架势好像在撕叶修。 江波涛端着碗喝小米粥,一碗粥见底,粗瓷海碗挡住了他的脸。 吃完早餐,该上路了,江波涛和周泽楷合计了一下,三人行李简单,为了赶路,不如改乘车为骑马,至于车,就弃在僻静角落里,谁爱捡谁捡。 马只有两匹,显然没有叶修的份,叶修居然也没异议,捡了离门口最近的他觉得比较漂亮的那匹跨上去。 那匹马是周泽楷的,周泽楷也很快就发现了为什么叶修这次没要求“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因为他不会骑马。 叶修身高腿长,踩蹬翻身上马的姿势挺帅挺潇洒,一到马上就暴露了,以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外行人姿态抓住缰绳。 江波涛也翻上马,看着他惊讶道,“叶先生居然不会骑马么?”潜台词是,你们那行动辄翻山越岭搬货跑路的,你怎么可能不会骑马?装的?还是要搞事情? 叶修不知道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不以为然地道,“叶先生会的手艺太多了,不差这点事。” 周泽楷又摸马脑袋又喂胡萝卜地跟马亲昵了几下,才扶鞍上马――坐着叶修的那匹马。 叶修不会知道,本来进了河南界他们可以乘汽车回洛阳,可周泽楷爱马成痴,这次出来,机缘巧合地在乡下集市买到这匹好马,大感良驹蒙尘,说什么也要亲自弄回去圈起来。 这也算间接帮了叶修,至少在叶修第一次逃亡后他算计叶修逃亡路线时,是真信了叶修不会骑马。 江波涛在前面开路,等周叶二人协调好共乘关系赶上来。 周泽楷试图让叶修僵硬的身体放松,他的手放到哪里都不太合适,只好用更不顶事的嘴,“绳子别牵太紧。”再拽就要把马拽出脾气来了。 “不行,我怕摔了。不牵它难道牵你么。”叶修缩了缩,又卷紧了缰绳。 他夹在马脖子和周泽楷中间,太阳很高,帽檐盖住的头发下渗出一层薄汗,真热,他们离得太近了,连周泽楷身上的热气和说话时灼热的吐息都在往他的皮肤和孔窍里钻。 还可以更近,还可以更热。 周泽楷蹭着马鞍,往前坐了坐,身体完全贴上来,罩住叶修后背,叶修顿时觉得他把周泽楷穿在了身上,要命地像在大夏天里穿了件兽皮大衣。 “牵不到。”周泽楷说,戳破叶修的妄想。 但我可以牵你。他的双臂热呼呼地从叶修肋下穿过,拿回缰绳的控制权,他的腰一挺,带动着叶修的腰也挺直了,跟他磨在一起。 接着周泽楷的双腿推开叶修碍事的双腿,找到马蹬,夹紧马肚,驱着马踏步而去。 快马加鞭,路又熟悉,三人两马在傍晚赶到了洛阳城外。周泽楷治下,洛阳安享腹地之城应有的太平,到了晚上也不宵禁。 两马由长夏门进城,沿着南大街驰向周府。这条路上挤满了买卖店铺,白天川流不息人声鼎沸,夜晚归静于世行人稀少,虽然此去周府有点绕路,但符合周泽楷低调出行掩人耳目的目的。 可惜偏有叶修不如他的愿,拆他的台。 叶修在周泽楷胸前颠晃了一路,烟都没法吃,退休后养修了的老身子骨招架不住,差点散了,进城后马跑得温和,他又几乎睡着。忽然他一个激灵精神起来,拿胳膊肘撞周泽楷,“等下,有点事。” 周泽楷不知道叶修为什么要等下,实际上他也没必要听叶修的,然而停马拉缰绳的动作却在不经意间做了出来。他停下,江波涛也跟着停下。 三人停驻的地方正对着一家店铺门脸,这家店收档晚,周围铺子都关完了,东家打扮的人才带着两个伙计摘牌子封门。 叶修估摸着周泽楷不会让他下马,就不下了,隔着半面石板路喊话,“蒋老板!”像是在喊那家铺子外面忙活的人。他的声音懒懒散散,音量刚够传过去的。 周泽楷眉间一跳,一条手臂立刻缠在叶修腰上,箍紧,戒备起来。叶修应该有不少道上的朋友,这家店该不会是个暗点?他在对暗号求救?这人干坏事都不动声色的……他趁着没彻底暗完的天光,一眼扫过去,依稀瞧见店门梁上的横匾刻着某某古玩的字样,更戒备了。 “这是河南古玩行会会长……”叶修还主动介绍上了。 果然有问题,周泽楷心道,他是什么地位,河南大小商会行会会长就算不认识也面熟,他记得河南古玩行会会长姓韩,是个铁塔似的年轻汉子,可不是眼前这个小老头。他胸腔震着叶修的脊梁骨,轻咳一声,给江波涛传讯号。 江波涛会意,策马靠近周叶同乘的坐骑。 “……的老爷子哪一房的堂弟来着?”大家族关系太杂,叶修实在想不起来了,只好摇摇头,遗憾地作罢。 …… 周泽楷的胳膊不仅没松开,反而又紧了紧。叶修拍拍马脑袋,“别着急,顺路办点事就走。” 马无辜地眨眼睛喷鼻子。 河南古玩行会会长的老爷子的不知道哪一房的堂弟被点到名号,打着灯笼一头雾水地走过来,压根不知道这几步的功夫里这三人两马之间发生了什么。 走近了,灯笼被纸虚化了的红光渡到周叶脸上,蒋老板分辨一番,只惊不喜地道,“哟,叶先生啊,您怎么来了? 叶修答,“我路过,顺便看看上次的东西你备好了么。” 蒋老板才不相信他的路过一说,不阴不阳地回道,“我啥时候赖过叶先生的东西,放心,回头小游去山东收账,我让他把东西送到您店里。” “不用了,我最近都住在洛阳,抽空自己来取。” 蒋老板一听,如临大敌,也不心疼东西了,警惕地试探,“怎么,您要把生意做到洛阳来?” 叶修哪能不知道对方怕自己抢饭碗,也不点破,下巴费力地努向和他胸背相连的周泽楷,“这位公子开了间玉器厂,花大价钱请我来当顾问……”,他扯来江波涛骗人的说辞用,还仿佛真有那么回事似的说,“以后蒋老板要假货还是真货、造什么年代的假都可以找我啊。” 谁要造假啊?!谁要找你啊?! 蒋老板不想多说,只得干笑两声,好说好说,将场面应付下来,这才把给叶修的心思分到周泽楷身上。他越看越觉得这位和叶修体态亲密的玉器厂小开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不过他这行做的都是达官显贵的生意,面熟有钱人也正常。 正想着,周泽楷突然换了种更暧昧的姿势揽住叶修,对他说,“东西送到帅府。” “啊?”蒋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下周泽楷。”周泽楷道,一改常态,自报家门。 报出名字就足够了,不需要再说别的,中原几省有谁没听过这个名字呢。 这下连叶修和江波涛都略感意外。 第7章 洛阳王7 当天晚些时候,周泽楷履行了他许下的愿。 十碗胡辣汤陪着十碗烩面,摆成两个圆,占了半张方桌。 菜色是洛阳街巷里最普通常见的,但有了帅府的出身,必定是大不一样,想也想的到食材的考究和烹法的精制细作。不管是胡辣汤还是烩面,每一份的配菜都不雷同,有色有香的汤汤水水齐聚一堂,在廊檐上一圈彩灯的映照下倒有几分珍馐群英会的风趣。 江波涛家里有事,先行打道回府,周泽楷引着叶修进屋落座。一个管家四个丫头跟着,伺候完抹脸擦手,周泽楷打了手势让他们出去,诺大的厅堂里只剩他和叶修,对着二十只碗,一碟小菜也没有。 他们这种关系,请人吃饭总要先吃为敬的,以示没毒。周泽楷随便端了一只小碗,抿了口高汤,咬宽面条。 叶修是你敢来我就敢接招,大事尚且如此,何况十九碗汤面。他掂起一只银勺,挨个碗里剐了勺汤喝了,说味道都不错大师傅是宫里出来的吧,打赏。 他本是一句戏言,说顺嘴了又顺嘴说了,谁想周泽楷真的摇铃叫管家进来,吩咐打赏厨师,因为叶公子喜欢他的手艺,吃得开心。 叶修眼皮也不抬,一点儿也不香地嚼着片菜叶,在想周泽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老君仙丹。 周泽楷先吃完了,搁下碗斯斯文文地擦嘴,然后专心盯着叶修吃。 叶修浇在明烛般的目光下反而吃的更慢了,有意考校周泽楷耐心似的。他不仅不会为此坐如针毡,反倒像在拿人家的眼神下饭,时不时地还挑起眼角回应周泽楷一眼,唇角微翘含着浅笑。 屋外黑得浑然,屋内数朵灯光融成一个旖丽的桃源乡,有丫鬟进来给周泽楷添茶,恍惚中以为在看少爷奶奶吃饭,新婚燕尔,舍不得下榻,才离开卧房这么一会儿功夫,都要隔着一桌碗筷眉目传情,恨不得桌子底下勾着搭小手吃饭。 十五岁情窦初开未经人事的小丫鬟脸红红步急急地出去了,壶里的水差点跑出来。 周泽楷耷下眼皮吹茶汤,阻隔了叶修的目光,喝了口茶后说,“真有玉器厂。” “也真的要请顾问?”叶修猜他的意思。 周泽楷没接话。 叶修话音浅,看周泽楷的眼光却深,像在用眼睛剥他外面那层伪装。他想到刚才,周泽楷在蒋老板面前对他又搂小腰又贴面的,是想利诱他让他甘心情愿地把玉玺交出来么?唉,美色虽好,可惜他是好姐儿的。不过受一受现成的美色还是可以的。 这次要能功成身退,回老家成个亲好了,叶修打定主意。周泽楷的不吭声不妨碍他说下去,管对方是要做什么,“洛阳这么小的庙装得下我这尊大佛么?”口气还不小。 周泽楷嘴不说心说,我好像是从一个镇子上把你弄回来的。 饭毕,叶修也不问他睡哪间房,直接跟着周泽楷穿廊过桥,进了周泽楷的后院,回了周泽楷的房。 周泽楷颇为满意食客的自觉,一晚上就睡习惯了。 临睡前免不了被几个下人服侍一番,更衣洁面捶腿泡脚。叶修没过过这种日子,却也没丝毫的不自在,享受起来心安理得,包括周泽楷换好睡衣走过来,当着众下人的面亲自端了桌上的燕窝粥给他,他也只是不满燕窝粥本身,“我都喝了一晚上汤了。” “这个补。”周泽楷转动汤匙,给粥散热。 香气热气一齐扑到面上,叶修只好接过碗,“骑了一天,你也补补。” 下人们都是经过调教的,各自干活,谁也不敢抬眼瞧瞧两人是什么情形,可管得住眼管不住心,各人心里都代替眼睛编排上了:他们少爷捧着碗,温柔又殷勤地送到那人嘴边,那人还不领情,少爷急得舀起一勺粥喂他…… 他们听到瓷碗瓷勺轻微碰撞生出来的脆响,听到那个姓叶的人裹着粥说,“小粥挺香啊。” 小周面无表情。 有了前车之鉴,周叶没睡一张床,周泽楷睡自己的雕花帷帐大床,叶修睡在外间的贵妃椅上。 一觉醒来,日头正好,屋里没有人气,窗棂上站了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衬出深宅大院特有的幽静寂寥。
相关推荐:
弟弟宠物
鉴宝狂婿
女奴的等价替换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
顾氏女前传
神秘复苏:鬼戏
这个炮灰有点东西[快穿]
淫魔神(陨落神)
沉溺NPH
将军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