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再美再婀娜的虞姬他都见过,只是那美是眼皮子上的美,入的了眼,入不了心。叶修会唱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泽楷周围满身才艺的人多了。但他还是瞧上瘾了。这就好比吃饭喝茶看书,平凡无奇,他日日都做,同叶修一起做,滋味和心情便有些不一样。他当然知道这不一样是为了什么,有情人做快乐事,道理人人都懂,可真正活在其中,方知这等美妙,言语不能表现万一。 周泽楷心念辗转之际,叶修已经完成全副装扮,勾脸,勒头,贴片子,梳扎,插戴头面,正往身上套戏服。 他面向周泽楷站着,一件一件加行头,抽空朝他挑动眉毛,像是在问,怎么样啊,小周。 周泽楷不能白心生感慨啊,周泽楷得夸夸他啊。正好戏班老板也走了,屋里只剩周叶二人,周泽楷想对叶修怎样,就能对叶修怎样,他决定花大力气――对叶修动动嘴皮子,口花花一下。 他笑得春风拂面,说,“定陶美人,名不虚传。” 叶修左看右看,带着虞姬的美色,面露疑色,“你说我?” “……”那还能有谁。 “这个……虽然你当初是去定陶拜访的我,但是我祖籍北京,怎么,我没跟你说过?” “……”现在说了。 口花花没成功的周泽楷会给自己找台阶,随便一点头,把话带过去,就要叶修走一段唱两句,他看看。 “说吧,想听哪段?” 叶修大手一挥,水袖一甩。他不像正儿八经的梨园子弟,下了戏举手投足说话也带了戏味,周泽楷想,戏迷要是见了后台这虞姬,八成要退票。 “最后那段。”周泽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叶修没做声,手上做持剑的手势,酝酿感情似的沉默。他退后几步,看周泽楷的眼神一退一改变,眼波的流转还是叶修式的,感情不是了,悲戚、不舍、决绝、爱恋,浓浓地盛满眼眶,成虞姬看楚霸王的眼神了,也成了一个人看他深爱却要生死相别的另一个人的眼神了。 田森对叶修的盛赞不算过誉,他手势动作大方熟稔,有个演惯了的旦角的样子,唱词也是张口就来,调子找的奇准。他轻易地把化妆间变成了曲乐悠悠鼓点隆隆的戏台,把周泽楷变成了唯一的观众,又把他变成了对他这个虞姬来说,唯一的楚霸王。 周泽楷的眼睛很深很沉,像月色下的幽幽古井,人事变迁也变不动它,它留下来,为的是承载流传千年的爱情绝唱。 叶修也把自己唱入戏了,唱忘我了,然而当他唱到“贱妾何聊生”这句,曲子断掉了,他唱不下去了,也舞不动了,他被周泽楷束住双臂,拉进怀里。周泽楷的力道带着种要想扭转历史的狠,快把他钳断了,也一下子把他钳出了戏。 哎哎,我这脸,哎哎,我这衣服!叶修心里念叨,好歹没有说出来坏了气氛,他唱的太好,小周要伤感,他也没办法,只好让他伤感个够本。 他怕妆蹭到周泽楷身上,微微仰脸,树一样笔直又僵硬地站在周泽楷怀里,只是时间一久,他就被周泽楷捂热了、捂化了,贴上他的身体。 “小周,我唱得好吧,迷死你了吧?” “……嗯,腰太僵。”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迷还是不迷…… 转眼到了初冬,田森也已入了周府,当了两个月的周泽楷幕僚。没有高官,只挂个顾问的闲职,但享受厚禄,这也是周泽楷的安排,不是他不够信任田森,而是这等高位的人事安排,受老帅遥控,他做不了主。周家父子俩的关系,实际也如同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只是表面看起来还一切照旧,老子坐镇大本营,儿子守北方门户,上阵父子兵。知道其中内幕的只有父子两人的心腹。结症之所在,说来说去,既为了玉玺,又不单为玉玺,周泽楷推三阻四不交玉玺,自然是代表了对父亲称帝一事的态度,老帅不满的,也是他的态度。 这天周泽楷跟田森在书房谈论筹措军费的计划,江波涛进来了,还带来了老帅发来的电报。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封电报了,不用看也知道内容,无非是催问玉玺一事的进展。周泽楷看完后一言不发,将电报投进炭盆。 第41章 洛阳王41 危机尚未抵达,却已悄无声息地涨满了,旁人或许迟钝,没知觉,但处在周氏权力中心,或者说是危机中心的周泽楷已经做好了全盘心理准备。 淙淙细流藏于冰面之下,等待汇集。周泽楷比谁都清楚老帅对他的不满是如何一步一步加深的,这是他一手促成的,也是他虽想避免可又没法避免的。最新的一封电报,内容不是父亲对儿子的劝慰,而是大帅对不听话部下的责问。 可尽管如此,周泽楷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称帝一事对眼下盘踞中原的周家而言,是祸非福,不称帝,可独霸一方,除了少个虚名外,与称帝无异,称帝,周家就成了出头之鸟。周父未必认不清形势,只是近年野心膨胀的厉害,陶醉于白手起家的伟业之中,越来越刚愎自用,想在百年之前一圆皇帝梦。周泽楷劝阻不动,也得尽力而为,只希望父亲早日从黄粱美梦中醒来。 这些事周泽楷没在叶修面前提过,也不让江波涛说。没错,玉玺是周氏父子关系恶化的引子,但周父向周泽楷发难、周泽楷反对父亲,追根究底,也不是为了这一方玉玺的下落,更与一开始被周泽楷强扯进来的叶修无关,周泽楷不想拉他一起烦恼。有时心中翳闷,想和叶修谈谈心,也因为交谈非自己所长而作罢。 更叫他担心的还在后面,老帅知道他和叶修的关系,也斥过他“胡闹”“荒唐”。老帅人不在河南,未必清楚叶修的身份,未必清楚叶修和玉玺的关系,但那也是早晚要见公婆的事,他会相信周泽楷迟迟不交玉玺与叶修无关么?怕是不会,多有的事情都悬在一条线上,互相牵连着,辩也辩不清楚。先不说老帅会怎样处理他俩的关系,单凭叶修的身份,不管是灭口,灭口,还是灭口,都够他死十次的了。而且,杜明等人还关在牢里,周泽楷也不能弃之不顾。 那么,他会为了叶修在已经生出裂痕的父子关系上再划一刀么?都不用暂停下来犹豫推演个中利害,一个声音已经先于所有,不顾一切地从胸腔里刺出来。会的,他会的。 ――火烧到眉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压下来,为他铺就一条暂时看不到出口却不得不走的路,只有对叶修的这点心意,如同路途上供停留歇息地驿站那般,清晰地突出来。 周泽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叶修对他这么重要了,重要到足以打破他对父亲的服从?他初同叶修一起,虽不是一时冲动想耍耍,但也没有想太多,缘分屡次牵头,叶修吸引他,他喜欢叶修,叶修又没拒绝他,两人就这么好了,一半莫名其妙,一半天经地义。情到浓时偶尔也会转过一丝惆怅,想着这种日子是怕不会长久,家族不会允许他和一个男人整日胡混,他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荒废自己的抱负。但也只是走走神而已,对他的影响微小得好像飞鸟从水面掠过,脚爪不经意翻出的波纹。如今事到临头了,重重压力之下,他对叶修的心意好像汲了养料,快速抽长,藏不住了,自己出来,还要代周泽楷做主,告诉周泽楷,你八成是爱他的,怎样都好,你不想和他分开。你会给自己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叶修又不是周泽楷肚里的蛔虫,哪知道他这段日子里的百转千回和一锤定音,只是二人的关系到了这一步,捕捉对方的情绪波动成了家常便饭,言语反倒成了不可靠的、最会骗人的东西。叶修猜到周泽楷有不小的心事,但没猜准,他看周泽楷公事上蒸蒸日上,就算有事也该是私事,便认为是他俩的风言风语吹到了周大帅和夫人耳里,周家向周泽楷下通牒了。 叶修不是装傻充愣难题都丢给对方的性子,相反,他认为自己年长过周泽楷,在两人关系中是更担引导责任的那一方。这天晚饭后,趁着喝茶时间,他半开玩笑地问周泽楷,是不是东窗事发了,大帅要周泽楷把他赶紧处理掉。 周泽楷不介意将错就错,没吭声,听听看叶修怎么说。 叶修当他默认了,“你说你吧,天天和男人混下去也不是个事,还到处宣扬,搞得路人皆知,周家的脸面都让你败干净了。”他还“干我何事”似的站到局外人角度数落起周泽楷来了。 “……”那个跟我混的人不就是你么――周泽楷早已习惯,但心里该说的,半句不落。 “你这么鼎盛的家族,你又是独苗,传宗接代可是大事,生一个估计还不够,至少得生上十个八个,咱俩在一起是没戏了,因为你生不出来,你说怎么办?” “你生。”周泽楷想得认真,答得更认真。 皮球推到面前来,叶修居然一反常态地接住了,笑道,“那你可得加把劲啊。” 根本生不出来,却动辄煞有介事地把生挂在嘴边,周泽楷也笑笑,嘴角弯起来。随后他一怔,再随后他品出味了,叶修是在用他的平常和无所谓向他表态呢。叶修一早想过了,以周泽楷的性格,会对家族的责难作何反应、给怎样的答复,他这便是在告诉周泽楷,你决定好啦,我陪你就是了。 周泽楷看着叶修,叶修侧脸对着他。 周泽楷长时间注视叶修之时,总是这样深情绵绵目光灼烫的,叶修都让他烫惯了,也不觉得不自在,由着他烫由着他看,自己则抚着烟杆,瞧着廊檐下随风摆穗的红灯笼。 这是个该好好品尝只属于自己的好滋味的时候,两人都不说话了。 “看够了没啊?” 过了会儿,叶修低头装烟丝,觉得耳朵有些热,忍不住摸摸。 周泽楷忽然想咬他,咬哪里都行,只要让他咬一口。恨他的时候想咬他,爱他的时候也想咬他。他端起茶盏,抬抬手,示意叶修也照做。叶修哪有这么听话,才懒得做,周泽楷就探身过来,把茶盏塞他手里,又抓着他的手腕,端起茶盏。 碰杯是么?碰吧碰吧,叶修懒洋洋地把杯沿推过去,碰周泽楷的茶盏,不料周泽楷手腕一沉,托着茶盏从叶修手腕边上错过去,再一勾,绕着叶修手腕回来,将叶修的手缠入自己臂弯之中,低下头,喝尽杯中温好的茶水。 交杯酒啊……小周就爱玩这些公子哥儿的花样。 叶修心里酸归酸,也不含糊,依样喝了自己杯里的茶。 一番云雨过后。叶修体力耗尽,昏昏睡去,周泽楷批了件衣服起来,灭了屋里所有光亮,提了盏灯笼出来。几个在偏屋候着的下人听到动静,赶着跑出屋,叫着少爷长少爷短,问他要做什么,周泽楷挨个把他们嘘得不出声了,摆摆手,自己走了。 他是去书房回电报的,周父以铁血的口吻训诫他,他回的信,看不出委屈也看不出愤怒,只是像他一贯那样,简单地道,称帝一事,望父三思再三思。 第42章 洛阳王42 周泽楷飞驰赶路,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马鞭一扬一落,马窜过去,卷起的枯叶飘飘荡荡。他急归急,眼看着转过弯再走一段就到了帅府,反而一勒缰绳,慢下来。 帅府门口站岗的警卫都换了,人数也变多了,左右各列了一排人,个个都跟石雕似的,没血没肉。领头的士官见周泽楷回来了,一声令下,数人同行持枪礼。 周泽楷微微颔首还礼,表情没有丝毫波动,马夫从门里迎出来,他翻身下马,递上缰绳马鞭,大步踏进家门。 马靴踩地,咚咚得响,把初冬的凄清和寂寥都踏得不安分了。管家慌慌张张、一溜儿小跑地来了,截住周泽楷,刚要说什么,却发现因为周泽楷太过平静,想说的话似乎都派不上用场。 “在哪?”周泽楷问道。 管家摘了瓜皮帽,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吞吞吐吐地讲,“大帅在主屋的会客厅见客,后来也请了……叶先生去。” 周大帅的到来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人都已经进了府换了衫坐下用点心了,身在郊外军营的周泽楷才接到消息。周泽楷赶回来,见门口的警卫都换了,哪里体会不出来自老子的敲打,小子,别忘了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谁。 这会儿主屋会客厅的厅门大敞着,像一只兽类,张大了嘴,预备进食。屋子里头静悄悄的,听不到说话声。 周泽楷直了直背,跨过门坎。 八扇的紫檀花鸟嵌玉座屏后面,来问安的、汇报工作的人都散了,只剩下叶修和周大帅。大帅坐主位,捧着茶盏品着茶,叶修坐客席首位,姿势上差不多,看两人神情,居然还挺……其乐融融的? “叶老弟,你觉得哪一味茶比较好?” “刚才的吧。” “你真是识货之人,这味黄山毛峰是谷雨的新茶,又经了皖省最好的炒茶师傅的手,别处可喝不到。” 叶修对茶了解不深,哪里是识货,只是随口捡了一句,不料正中靶心,自然也不会去分辨,跟着嗯嗯啊啊地附和。 周泽楷一走进来,先望向大帅,目光再顺便滑向叶修,只了了看了一眼便收回。这时候表现得过于在乎叶修,不是好事。 叶修比周泽楷更彻底,盯着茶盏,目不斜视,没见到周泽楷似的。 周大帅一见儿子,搁下杯子,换上一副带着严厉克制的慈爱笑容,“泽楷回来了。” 周泽楷脚步一顿,走过去,喊了声爸爸。 周大帅点点头,“你姆妈和恩奶天天念叨你,有空就回去看看她们。”不等周泽楷答应,又道,“坐吧。” 周泽楷坐到叶修正对面,叶修还盯着茶盏看,没见过似的,平举着看,端起来看。 周泽楷手边也有一杯热茶,像是算好了他回来的时间,提前在这候着他。他摘下手套,搓搓发僵的双手,也捧起杯子来用茶。 “怎么样,叶老弟,你这行家的眼光看出我这套古董茶具的来历了没?” 周家父子许久未见,大帅随便安顿了儿子,不问儿子政事家事,反而又追着叶修发问。 但这一问,却让周泽楷脊背发凉,心脏突地一跳。 老帅不问,只可能因为周泽楷在府内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叶修的来历,要不然,他怎会认定叶修是相古董的行家,叶修又不是上来就让别人把他摸透的缺心眼。 府里有老帅的眼线,是谁? 周泽楷在出神,叶修说了什么,大帅接着说了什么,他只听得只言片语,有两个人接力的笑声,还有什么……忠王宝藏如何如何。父亲了解儿子,儿子也会对父亲的行事准则有一定范围的认识,所以哪怕进到屋里,见气氛不错,周泽楷也没放松警惕。现下,大帅在笑,叶修也在笑,两人相谈甚欢,他的危机意识却浓烈到就要炸开,只差一个信号。 对茶具的品头论足告一段落,两人带着余笑,低头各自喝茶。周大帅喝完,撂了茶盏,突然脸色一搭,厉声呼喝道,“来人!” 周泽楷凛然,心道上主菜了,他很想站起来做点什么,硬是把自己按捺住了。 一队士兵凭空变出来似的,端着枪抢进来,一半堵在门口,一半站成圆圈,把叶修包围在椅子上。 这些是老帅带过来的亲兵。 局面变化太快,叶修也是一愣后接着一无措。随后他放下还端在手里的茶杯,恢复了随性的平静。 “把这个盗墓贼给我抓起来,关到牢里,好好看管。”周大帅下了第二道命令,干瘦的手如同枯了的树枝,指向叶修。 立刻有人拿了绳子,上来索叶修。 叶修身子没法辩,被人拉扯着站起来,任由人捆,任由人拽着他的膀子,背到身后,勒上绳子,只能口头上辩上一句,“换个理由啊,玉玺啊,忠王宝藏啊啥的,我都金盆新手两年了!” 周大帅不理叶修话中的讽意,冷笑道,“一日为贼,终生为贼。”这笑还有一部分是给周泽楷的,“你的意思呢,泽楷?” 能生出周泽楷这样的儿子,周阀之主的面相定不会差。他有着南方人普遍的白净,这种白净,到老进化成了令人生畏的精明与矍铄。老人养尊处优,看上去尚值壮年,只在下巴和额头上长了几道浅淡的皱纹,年轻时的骁勇坎坷浓缩成一条褪成肉色的刀疤,卧在右边眉毛到太阳穴之间。 这道刀疤,给他现在的脸色添了三分凶劲儿。 他在问周泽楷的意思,但任谁都听得出,周泽楷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也不能改变什么。 父亲的凶,父亲没给他留面子,架空了他的权力,直接拿人,都没让周泽楷露出任何惶恐或愤懑之色,他不疾不徐地站起来,目光点向还在忙活着捆叶修的两个士兵,吩咐道,“别绑了,让他自己走。” 他是拿定了主意,对叶修表现得冷淡点,但大帅既已摸清了他俩的关系,他显得太不在乎,反而欲盖弥彰。而且,这些人虽然是大帅的亲兵,也不能不顾虑他这位少帅,他发了令,他们听出了意思,听出了他对叶修的些许在乎,自然会对叶修客气点,叶修也少受点苦――当然,就算身处绝对劣境,他也不觉得这个人会让自己吃苦头就是了。 周泽楷预估得不错,大帅还不想连这点面子都给儿子驳回去,他的亲兵也在父子二人的命令中找到了平衡,取了绳子,列队站出一条路,等叶修自己走。 叶修摇摇头,叹口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的气,“还没吃午饭呢,换了住的地方,伙食不会也改了吧。” 他走出会客厅,厅门闭合的最后一刻,周泽楷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放心,不会。” 叶修笑笑,他听出来了,周泽楷想让他放心的,不仅是伙食。 有你在,我挺放心的啊。 第43章 洛阳王43 ※注意避雷设定( 大帅坐镇洛阳,表面看起来一切如故,军政大权还归周泽楷掌,但所有政令军令,除了周泽楷的章子外,还要盖上大帅的官印,才能下发。除此之外,周泽楷的左膀右臂,江波涛,也被派到外省督军去了。洛阳的文官武将,不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半生的精明人,政治敏感度高,一下就嗅出周家父子间不寻常的气息。看样子是儿子翅膀硬了,老子拿着鞭子管教来了。 一时间,虽不至于人心惶惶,但每日拜访周泽楷的人明显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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