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蒹葭沈鹤亭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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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起拍照的愿望，早就被她从日历上划去了。见乔念语要走，丁玥玥马上追了过来。 “姐姐你别生气，是我太笨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这就想办法向你赔罪。” “我……我去替你找一套新的婚纱来，只能你能消气，我愿意跑遍整个城市！” 说着，丁玥玥哭着朝外边跑去。她哭得梨花带雨，更显得乔念语罪大恶极。秦舒远怒道：“乔念语，玥玥到底在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处处和她过不去！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不再理会乔念语，着急地去追赶丁玥玥。乔念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到底是谁看错了谁？” 没有人会回答她的问题。他们都在数落乔念语这个姐姐，没有照顾好妹妹。此情此景，在过往的岁月不知道中上演过多少次。乔念语早已麻木，她看着墙上的挂钟。还有到24小时，她就要走了。既如此，也没有什么争辩的意义。她直接推开了丁父，抱着那件破烂的婚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丁家老宅。反正明天，一切就要结束了。 rn 回到别墅，原本喜庆热闹的婚房，如今被乔念语扔得像个样板间。她把婚纱丢在门口，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起最后的行李。她与秦舒远相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几乎所有东西，都充斥着两人的回忆。所以，除了最要紧的东西，她什么都不想带走。乔念语知道秦舒远不会回来，她也毫不避讳的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在一个保险柜里，乔念语找到了一本秦舒远八年前写的日记。日记里书写的内容，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心。八年前的秦舒远，为摆脱二代头衔，独立出秦家自己创业，却惨遭背叛濒临破产。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与丁玥玥在青旅中相遇。乔念语想要继续看下去，她想知道八年前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秦舒远至今都对丁玥玥念念不忘。可惜，最关键的几张都被撕掉了。只留下一句话，“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边的一本接一本。都是秦舒远在用密密麻麻的文字，书写着自己对丁玥玥的怀念。在他向乔念语求婚的那天，日记里是这么写的。 “曾经年少无知，错把泥沙当月亮，失去此生唯一的挚爱。” “此后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乔念语变成玥玥。” “往事不可追，幸好乔念语的长相与玥玥有三分相似，我愿意看在玥玥的份上，善待乔念语，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守护着我的月亮。” 秦舒远的字刚劲有力，转折带锋。每一个笔画都好像刻在了乔念语的心上。她捧着日记本，落下的泪花晕开了上面略有褪色的字迹。忽然间，乔念语想到了什么，随即冲进了卧室。她抬头看着这些年，秦舒远送给自己的礼物。大到名牌包，高档连衣裙，珠宝首饰。小到娃娃玩偶，奶茶，游戏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丁玥玥喜欢的类型。再望向镜子里的自己，红裙子长卷发，俨然就像是放大版的丁玥玥。这一刻，乔念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跌坐在地上，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嚎啕大哭了起来。乔念语以为，她与秦舒远青梅竹马，十年相恋。两人之间即使不是爱情，总归也是有些感情在的。可是…… 秦舒远明明亲眼见过丁玥玥咒骂威胁她的恶毒嘴脸，还是选择相信丁玥玥。明明知道乔念语有多痛恨这个，毁了自己家庭的小三母女，还是选择把她塑造成丁玥玥的替身。二十多年的感情啊，她爱的无所保留，倾尽一切。到头来，竟成了她最厌恶之人的替身。羞辱与愤怒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整个房间。乔念语近乎崩溃的大喊了起来，似乎要将这二十多年来积攒的委屈，一次性全部宣泄出来。哭累了以后，乔念语无力地看向镜子。她看着镜子里哭的发红的眼睛，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十八岁的秦舒远满脸害羞的向她表白，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羞红了脸。那时候的羞涩与脸红，又是真是假呢？乔念语突然笑了起来，她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打碎了眼前的镜子，然后拿着剪刀，一把剪去了留了多年的长发。做完这一切后，乔念语撕下日历的最后一页。上边写着她此生最大的愿望：“穿着最美的婚纱，嫁给我最爱的秦舒远” 如今，婚纱被毁的不堪入目。曾经最爱的人，也已经面目全非。乔念语把纸狠狠揉成一团，用力扔进垃圾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她擦干了眼泪，拉开窗帘，让初晨的阳光照到了屋里来。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过往的一切，都不值得她怀念。乔念语戴上墨镜，打车去见了朋友早前介绍的那位传媒大鳄。她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有一个可以火遍全网的独家新闻，你们愿意出多少钱？” 对方挑了挑眉，伸出五根手指，“如果和秦先生有关的话，我愿意出这个数。” “我给你五百万，但我有一个要求，这里面的内容，必须在婚礼开始那一刻，全网播报。” “成交！” 乔念语把秦舒远给的银行卡，连同那个U盘一起放在了桌子上。只身一人，两手空空的上了飞机。中午十二点，在乔念语入座那一刻，秦舒远的电话打来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限哀伤，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念语，你去哪了？” rn 飞机即将起飞的提示音响起。乔念语没有回答，把手机关机，靠在座椅上，沉沉睡去。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也或许是乔念语已经太久没有休息过了。失眠已久的她，竟然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只是在乔念语的梦里，依旧处处充斥着秦舒远的身影。七岁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过家家。秦舒远说自己是新郎，乔念语是最美的新娘。十八岁的时候，两个人确定了关系。秦舒远拉着乔念语的手，郑重保证。 “念语，我发誓，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给你一场最大的婚礼，我不仅要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还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正因如此，乔念语才会如此期盼这场婚礼。她不舍得把婚礼交给外人打理，她想要尽她所能，完成他们十八岁那年的承诺。可惜，年少感情早已在岁月的消磨中不复存在。年少所愿，终成遗憾。她与秦舒远，还是没能走到圆满。睡醒后，乔念语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没有那么疼了。她望向飞机外层层叠叠的云彩，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疑问。她与秦舒远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是在丁玥玥出现之前，还是在丁玥玥出现以后？乔念语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秦舒远几乎充斥着她整个人生，占据了她所有的过去。不管如何下定决心，放弃一个这样的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抽筋剔骨的痛。所以，哪怕是下了飞机以后，乔念语都没有勇气打开手机。当她站在异国街头，有些迷茫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念语！” 乔母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中，满脸激动的朝乔念语挥手。她无法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踩着高跟鞋，一路朝乔念语跑了过来。将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都长这么大了，都快要快认不出来了……” “真好，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乔母满脸心疼的抚摸着乔念语的脸，似乎是想从这张脸上，找回彼此缺失的岁月。乔念语也双眼含泪的看着乔母。时隔多年，两人终于可以穿越屏幕，触碰到彼此温暖的皮肤。数十年未见，她的妈妈，再也不是那个坐在沙发上流泪等丁父回家的怨妇了。乔母的眼角眉梢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比年轻的时候，更要耀眼夺目。 “妈，我好想你。” 乔念语靠在乔母怀中，放下了懂事的模样，露出了小女孩的娇态。乔母紧紧抱着女儿，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原本以为有秦……有人可以陪你，没想到……” 没想到，世上的男人总是如此不看托付。 “妈，我不怪你。是你教会我的，不要一味等着被爱，要学会自己爱自己。” 即使在最艰难的岁月里，乔念语也没有埋怨过乔母。她知道一个女人下定决心摆脱过去，是一个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也知道，向前走的人，不能总是回头看。换作是她自己，也不会愿意再踏足那个泥潭沼泽。二十年前的乔母，与二十年后的乔念语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乔母欣慰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念语，秦舒远找不到你，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听到这个名字，乔念语心口还是不可避免的疼了一下。乔母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妈妈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乔念语鼓起勇气掏出手机。密密麻麻，几乎全部都是秦舒远发来的消息，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