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人看到了他孤单又决绝的背影。 后来众人将两人连忙送去医院,一场宴会不欢而散。 离开柳家后,他连忙打车去了酒店。 然后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去了机场。 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他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看向窗外,看着自己曾经生活多年的地方变得遥远,然后模糊。 然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 他,温远星,终于自由了! 飞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平稳落在了Y国首府机场。 温远星下了飞机,随着人流走出机场,就看到教育机构在这边早就等他的人。 确认身份后,温远星笑着跟众人上了车。 而此刻的国内,已经到了晚上。 柳玥杉还在医院的病房里,守着病床上的顾北林。 今天她终于正式接手了柳氏集团,终于在家里有了话语权,她终于有能实现曾经承诺的可能了。 却不想又出了这样的事。 直到现在,温远星都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 想到此,她正想要不要给温远星打电话时,病床上的人醒了。 “玥杉姐。” 顾北林的声音很小,听到声音的柳玥杉连忙看向他。 “北林,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帮你看看?” 柳玥杉抓住顾北林的手,眼里的担忧不像假的。 可他很想知道,柳玥杉明明很在意他,那为什么又要和温远星在一起,还要和对方结婚呢? 他心中满是疑惑,但他不能问。 “我没事!” 顿了顿,顾北林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玥杉姐,对不起,是我搞砸了你今天的求婚。” 柳玥杉微微垂眸,抿着唇没说话。 “没事,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她就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顾北林一把抓住手腕。 “玥杉姐,你别走,你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柳玥杉看着面前苍白病态的小脸,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她知道顾北林前两天因为长时间工作再加上淋雨,早就重感冒了。 所以今天她本来是想让顾北林好好休息,不用去参加宴会的。 可顾北林坚定地表示自己一定要去。 他说:“今天是玥杉姐最幸福的一天,这么特殊的一天,我怎么能错过呢。”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柳玥杉松口,答应带着他一起来了。 顾北林是第二天下午出院的。 出院后,柳玥杉先送顾北林回了家,然后才回了自己家。 她本以为经过昨天她给温远星的求婚后,温远星绝对会原谅自己,现在肯定在家中等她回家。 却不想,等她到家后发现家里还是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温远星在哪里,把家里没个角落都找了一遍。 直到此刻,她才确定温远星没有回来了。 可如果温远星没有回来的话,他能去哪里呢? 在这个城市,温远星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说关系好到能长时间留宿别人的人选肯定没有。 想到此,她再次主动给温远星拨打了电话。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拨打的号码居然是空号。 她又不信邪地拨打了两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换别人的手机也是空号。 她又给发微信,却发现对方把她拉黑删除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还有下面一行小字的提醒,明晃晃地说着他们不是好友。 她不知道温远星这是闹那一出,为什么要拉黑删除她。 她尝试重新添加好友,却发现好友不存在。 点进主页一看,她发现温远星已经注销了这个微信号。 这个账号他用了十多年,温远星说注销就注销。 温远星的一连环操作,搞得柳玥杉完全蒙圈了。 就在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私人邮箱里有一条未读邮件。 她点开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内容很简单: 柳玥杉,我是温远星。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说明我已经离开了。 原本我想就算说分手也应该当面说,但转念一想,你很忙应该没时间。 而且我知道你应该也不愿意见我,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 最后,我希望你不用来找我,我会过得很好。 祝你余生安康,幸福美满。 柳玥杉以为自己这几天没睡好,一遍又一遍地看上面的内容。 她看了眼邮件发送的时间,正好是昨天下午三点的时候。 那会,她正在医院陪伴顾北林呢。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温远星要和她分手。 她从未想过她和温远星会有分手的一天,这个词对他们来说真的太过陌生,太过不可思议。 这一晚,柳玥杉完全没有睡。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家里寻找温远星存在的痕迹。 她突然发现,偌大的家中,七年的时间,这里属于温远星的东西一件都没有。 柳玥杉仔细想了想,自从她上次和温远星吵架后,温远星负气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那时候温远星也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了,不可能把家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带走。 除非… 除非他从很早就计划着离开。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犹如被点燃的烟花,瞬间将她所有的理智炸得粉碎。 为什么? 柳玥杉不明白温远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离开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找不到他要分手,要离开的理由。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去查温远星的下落。 她坐在办公室里,双手交握抵在额头,双眼紧闭嘴里不断呢喃着温远星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助理敲门的声音。 “柳总,查到了。” 柳玥杉睁眼,双眸死死盯着对面的助理,冷声开口,“说,他在哪里?” “温先生前段时间一直住在酒店,昨天下午两点退的房,然后订了去Y国的机票。” “温先生现在很可能在Y国!” Y国? 如果是在国内,她还有把握把温远星找出来。 可现在,温远星出国了。 而柳家在国外没有任何门路,如果要找人,肯定要花钱。 最重要的是,单单找一个人,这简直如大海捞针。 以她现在刚坐在话事人的身份,她要是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去找一个人。 这要是被公司那些老家伙们知道,绝对会给她找麻烦。 难不成,真的任由其去发展吗? 不!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温远星离开自己。 她一定会把温远星找回来的。 不能花钱找,那如果有准确的方向找,会不会就省力很多呢? 但在她的印象里,温远星好像没有特别交心的朋友。 想来想去,她能想到的人也只有孤儿院的院长妈妈一个人。 她连忙下楼,开车去了城南的孤儿院。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车,柳玥杉一路踩着油门,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当她停稳车子,跌跌撞撞冲向孤儿院时,她发现院长妈妈就站在门口。 那模样,好像是在刻意等待什么人。 两人见面后,柳玥杉有些羞愧。 当初她好歹也是院长妈妈照顾过几年的孩子。 现在…却来质问她。 “院长妈妈,我想问您,您知道温远星在哪里吗?” 院长妈妈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随后无力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知道你们已经分开了,从此以后还请你不要再去打扰星星了。” “他已经吃了很多苦,遭受了很多罪了,希望你能放过他。” 放过他? 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 她这意思是温远星之前跟着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吗? 她凭什么这样想,凭什么对她说这种话。 “您什么意思,您是不是知道他去哪里了?” 柳玥杉红着眼靠近院长,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我劝你最好告诉我,否则…” 没等她说完,院长妈妈笑着打断她。 “你印象里的星星,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和她今天来找院长的事情又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干吗要这样问。 但仔细想想,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应该很简单啊,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又或者是害怕自己说的答案被院长妈妈否认。 柳玥杉双拳紧握,手指紧攥着,指甲狠狠地插入掌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柳玥杉双唇嗫嚅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只要她不说,她就不会输。 但可惜,她自以为是的好主意,在院长妈妈眼里完全不够看。 只是一句话,她所有的心理防线都被打击得溃不成军。 “你见过星星哭吗?” 哭? 柳玥杉愣住了,她仔细翻找记忆中温远星的模样。 她前前后后认识温远星十年,可仔细想来,她真的从未见过温远星哭泣。 十年啊,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呢。 柳玥杉咬着牙,浑身近乎颤抖。 “您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院长妈妈如实相告,“之前她来看望过我一次,大概是在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 柳玥杉仔细推算了一下时间,那不就是上次她出差的时候,温远星说他要来看望孤儿院孩子们和院长妈妈的时候吗? 所以…真的如他猜测所言,温远星早就计划着离开了。 至少要比半个月还要早。 柳玥杉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对面年迈的老人,等待她的下文。 院长妈妈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好像陷入了某处的回忆。 “星星来看望我们,和我聊了很多,其中就有说到,他要离开了。” “至于说去哪里,他没说。”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离开?”柳玥杉追问。 院长妈妈摇头,“没有,他说他要离开时,整个人都很开心。” “然后我问他,如果他要离开的话,你们的感情怎么办?” 一瞬间,柳玥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温远星在计划着离开之前,他是怎么想他们的感情的呢。 “他说,分开!” 分开二字如有一根棍子,狠狠地敲在柳玥杉的头上,敲的她头脑发晕,眼睛一片漆黑。 “然后他就哭了,他哭得很小声,却哭湿了我的一大片衣服。”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让他很难过,让他受了委屈。” “我养了他十多年,从未见过他有那么伤心的时候,那一刻我觉得他做得对,他选择离开,放下这段糟糕的感情,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柳玥杉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承认。 或者说不愿意面对。 “不会的,你胡说,肯定是你胡说,我对他那么好,我从未让他受过委屈,他…” 柳玥杉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院长妈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撒泼打滚的无赖,冰冷的眼神犹如一把尖刀,直直刺入她的心脏。 “我现在很后悔!” 院长妈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柳玥杉愣在了当场。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可她看她的眼神中满是厌恶和懊悔。 “早知道星星会在你身边受这么大的委屈,我当初就不应该接受你,又或者在星星要跟着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应该留下他。” “你把我的星星,从一个耀眼夺目的星星变成了一个黯淡无光的星星,他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你。” “所以,我很后悔!” 院长妈妈的话明明很轻,轻的好像在问一句吃了吗,在干吗一样简单。 可压在她身上时,却犹如高耸入云的山峰压在她身上那般。 疼得她叫不出来,走不出去。 柳玥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好像又一只大手,死死捏着她对方脖子,一点一点掠夺她身体里的空气。 她想说话,想呼吸,想求饶,想道歉,想问一句:“他在哪里!” 可院长妈妈没有给她机会,院长妈妈在刚才说完那些话后,便没再理会她,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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