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杏花最好时 1.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北原的花了。 17岁那年,我与心爱的之人相约私奔。我知道只要在北原一天,我们之间就绝无可能。北原太小了,以至于要用所有的公主来讨周边国家的欢心。 我没有见过一个笑着的北原公主。 我的母亲在我八岁那年死去,群鹰当着我的面争夺她的尸体。 我想死亡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因为在我之前,她已经生了三个公主。 我的三个姐姐,在我还未长大时便已嫁人为妃。 我在冰天雪地里等了一夜,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我的顾胡安。 他背叛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这个从中原来的男人真是卑鄙。我曾经以为我们深爱着对方,其实现在回想,我对他的出身,他的来历竟一无所知。 被抓到的那天,我恳求见父王一面,但是女奴告诉我,他在陪新娶的王后游园。这些年一直没有新的公主降世,父王已经有些迫切了。 望着阁楼外奔跑的如野风般的孩子,我不由的想起那个传说,那个在北原土地上流传了很久的传说。 当北原的王生下一个公主,而那天天地混沌,玛格花开满神山,北原将迎来最伟大的时代。 可我和姐姐们们出生时天地都晴朗,神山终日白雪皑皑。 我在自己的阁楼里等着出嫁,白日里学习那些秦国的礼仪。 夜晚来临了,明月洒满窗前。 我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我的手心里。 出嫁那天,满城的人民都来围观,在我车架上堆满了玛格花。 他们欢呼的送走我,像送走我的三位姐姐那样。 又一个公主走了,又是十年太平。 我隔着珠帘看见顾胡安,他在人群中远远望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到身旁是另一个穿着中原服饰的女子。 那一刻我才明白,或许他一直在骗我。 2. 我以和亲公主的身份从北原嫁到了秦国。那个王并不喜欢我,我在一个叫枫满院的地方待了很久都没有人来看我。 我开始幻想着能不能逃出去。 被分配来伺候我的宫女,一个叫翠翠,一个叫蓝家。翠翠年纪小,话也多,蓝家大些,会管活。 我没有遇到很坏的人,这是一件幸事。 她们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教我说一些简单的秦国话。 闲暇时,我问蓝家为何会叫蓝家这个名? 那时蓝家在布筷,动作没停,语气轻快的回答我,说,她是野孩子,因为皮相尚且可以,被父母卖进来的,没有名字,和她一起打杂的宫女们都叫她,那个蓝家的。 我说想给她取个名。𝚡ł 可是我不会她们的中原的字,我和顾胡安在一起的那些年里,他一直在说北原话,所以我才轻信了他的谎言。 他说他被中原人驱逐了,所以从小在北原长大,他一直在努力学习北原文化,希望我能向我的哥哥,未来的北原之主,木儿逸特引荐他。 可是那天那个中原女人站在他身旁,像是给我一个重重的巴掌,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与中原人的联系,甚至更多。 顾胡安只教会了我两个中原字,那便是明月。 他说这个字是我的名字在中原的意思。 原来玛格的意思是,皎洁的月亮。 我问蓝家,给她取名为蓝月,可以吗? 可蓝家摇摇头,说,月是您的名讳,您为主,蓝家为奴,不敢冒犯公主名讳。 我辩解道,我的名字是木儿玛格,不是月亮。 蓝家温柔的笑道,女官挑奴和翠翠时,便已告知了您是北原来的明月公主。 于是我又问她,可有喜欢的字。 她说喜欢薇这个字,在诗经里有《采薇》一篇,小时常听人弹唱,甚是喜欢。 那便叫蓝薇吧。 蓝薇欣喜地跪下谢我赐名。 见不到秦国的君主,我反而自在些。 听说他的后宫一个妃子都没有,不会都是像我这样的小公主,往宫里一接,既不册封也不看顾,都活活熬死了吧。 我有些活络了想逃跑的心思。 只是这后宫除了我就是几位太妃,怎么还看管得如此严厉,真是好生奇怪。 在我把后宫的每一块砖都敲了一遍,确定确实瓦实后,我便歇了心思。 这数十丈高的宫墙,想困死一个女人,简直轻而易举。 我在宫里一待便是三个月,唯一一次见过秦王便是我在亭中饮酒,远远的看着他的步撵路过,在一株桃花前停下,摘了一枝便离去,我跪在亭中朝着他的方向,等他离开后,我鬼使神差的也去看望那株桃花,可是除了崭新的折痕,它与别的桃花并没有什么不同。 晚间,有个太监举着圣旨来,一进门就说好消息,我在蓝薇的提醒下跪了下来。圣旨说,陛下封我为明月夫人,赐姓姬,住宛乐宫。 等那些太监放完赏赐,哗啦啦的道喜又哗啦啦的离开后,我看着桌子上的桃花,陷入了一片茫然。 翠翠和蓝薇都笑开了。 只有我不知所措。 3. 我终于见到了秦王。 他站在书桌前懒洋洋的问我,“姬明月,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秦王生得高大英俊,眉宇间尽是上位者的气息。他和北原上的男子并不相像,身穿华服,举止风雅,像只迎风而立的猎鹰。 当我跪在他脚下的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嫁人了。 我不再是父王的女儿,不再是木儿逸特的妹妹,不再是北原的小公主了。 再也不会有人送我玛格花了。 那些东西是真真正正的离我远去了。 我与他对视,却见他目光中并无一丝情绪,直到我快跪不住了,他才轻咳一声,唤我起身。 我学着秦人的礼回道:“回王,妾过得很好。谢王的关心。”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那便好。” 他牵起我的手,问我识字否。 我摇摇头,羞于这个陌生男人的触碰,轻轻抽回了手 。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但并未说什么,只是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姬长赢,寡人的名字。” 姬长赢和我的父兄,或是顾胡安都不一样。他的想法总是变幻莫测。 自从上一次在书房,姬长赢教我写他的名字之后,他好像笃定了我的智力也许在平常人之下。 他常常诏我去书房在一旁呆着,看他批折子,批着批着又问我,识得简上哪几个字? 我指了指“上”,便收回手。姬长赢似乎还在等我继续指,于是我便又指了一个相反的“下”。 姬长赢让我抄三字经,二十遍。 还让翠翠在一旁念给我听。 不去书房的时候,我们在宛乐宫的树下喝茶聊天。 我问蓝薇,为什么宫中没有别的妃子呢? 蓝薇告诉我,在王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有过两位美人,只是熬不到王上登基就都死了,新的妃子要一年后的选秀才会入宫了。 那时候我睁大了眼睛,以为那是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以为我不在意这些,我总觉得有朝一日我会回到北原,恶狠狠地骂顾胡安一顿,再抱抱我的兄长。 久而久之,姬长赢开始抱我了。 他把我抱在怀里,念我听不懂的诗,我虽听不懂,但大概明白了诗的意思是:洛阳的牡丹花很美,有朝一日我要去看看。 那个时候窗外还下着雨,宫人安静地把外廊的帘子放了下来,好叫雨不溅进来。姬长赢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不知道他是不是闭着眼,他说,若是迁都去洛阳,明月该怎么办。 “洛阳离这很远吗?” “很远很远,”他说,“洛阳在这的西边,比北原还要远。” “可是,对妾而言,是一样的。” 他不说话了,我歪过头去看他,看见他眼底下的乌青,又后悔为什么要说这话了。 他还是那样抱着我,写着我看不懂的诗。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等雨停了,我带你去花园赏花好不好?” 可是,下过雨的花园必定是残花败柳的,我不敢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又过了很久,不知道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王终于宠幸我了。 可这并不是多大的殊荣,他的眼神这样告诉我。 我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女人。 他依然会抱着我写字,给我念诗,但是再也不让我看奏折了。因为我已经认全了那些字。 他问我,可不可以给他唱个曲儿? 我说,北原的曲儿,可以吗?妾只会北原的曲儿。 他说,他想听秦国的曲儿,希望我去学。 于是我便学秦曲,那个教秦曲的梁乐姬已经四十来岁了,说我有天分,唱起曲儿来像凤凰啼叫一样动听。 我乐呵呵的说,是嘛,从前还未曾有人夸我。 梁乐姬不高兴的眯起眼睛。 我终于学会了秦曲儿,梁乐姬也终于把我称为她的关门弟子。 我给姬长赢唱曲儿,姬长赢听完,一把抱起我,说我唱得很好,还说如果我能学着跳秦舞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正拨弄着我的发丝,顺着发丝,在我肩上画了一个圆。 热气顺着我的后脊梁蹭到了脸上,我连忙答应他,好啊好啊。 我扑进他的怀里,羞涩得不敢说话。 于是我又到林舞姬那里学习秦舞。 林舞姬是梁乐姬的好友,也三十有余了,她长得倒是十分美艳动人,我十分好奇她为什么没有为妃。 不过姬长赢的父亲,那个先秦王,早入土两年了,没人告诉我答案。 林舞姬是江南女子,且身量轻盈。她并没有一开始就教我跳舞,而是教我怎么把姿势放软些。 那些动作太痛苦了,我几乎要放弃。 等到后期,我同她一样能手摸到举过头顶的脚尖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 我们学的第一首曲子,是我的师傅,梁乐姬专门为我作的,词是民间词,秦歌,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等我学完整个舞,我的两位师傅排排坐着,一同叹气。 梁乐姬说,我是她见过的最特别的小孩儿,我的眼睛是碧绿的,一看就是从草原来的孩子。 我反驳她,才不是呢,北原有很长时间都在下雪,只有一段时间是草原。 她连忙,哎哟哎哟,这孩子会顶嘴,不要了。 林舞姬说,你不要的小孩,那我也不要了。 我撒娇说,不能不要,玛格喜欢你们…… 出乐宫时,天色暗了,只有宫门口的灯火幽微。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去,二人还在宫门下远远的望着我。 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被顾胡安背叛的那天我没有哭,离开北原的那天我也没有哭,在枫满院被冷落的三个月里我都没哭。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原来已经很久无人爱我了。 于是我便泪如雨下。 4. 十月初一。 这是我在秦国过的第一个新年。 姬长赢揽着我在位置最高的宫墙上看宫人游龙灯表演,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炸开,发出闪烁的光芒,我惊呼一声,被他搂入怀中。 我听到他的声音那样飘忽,像在承诺我,以后的每年都会这样抱着我过,紧紧的抱着我,不会让我害怕。 可是,我不会永远的害怕。 我闭上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在国宴上为他表演了野有蔓草。 远方传来悠悠的击筑声,与我的舞渐渐融合。 我在那些大臣和使臣里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艳,我想我这一舞,必有秦舞的七八分韵味了。 一曲舞毕,我回到位置。姬长赢向我举起了酒杯,我回应着他,目光略过使臣的席位,却见北原的席位上,是空着的。 后来,姬长赢告诉我,在我换舞服的时候,北原使臣酒力不胜,出去醒酒了。 我想到了那些击筑声,北原的臣子中不曾有过中原人,除了顾胡安。 热闹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很快,使臣陆陆续续的离开秦国了。 有人托人送了一包晒干的玛格花给我。我气愤的丢在桌子上,可是过了很久,又忍不住让蓝薇拿去放进我的梳妆盒里存起来。 姬长赢又是那般抱着我,写诗,念诗,带我去花园。 而我也会陪他作画,为他唱秦曲儿,跳秦舞。 姬长赢很会画画,只是他的画里从不画我的眼睛,他说画不出碧色,便不画了。 从那以后,他就遣人去寻碧色的墨石,只是寻了很久,都未寻到我眼睛那样的绿。 当我渐渐的忘记北原的曲儿,北原的舞,时,我的心,也从顾胡安那,游移到了姬长赢身上。 我开始相信他会给我想要的安定生活,给我想要的关怀,和爱。 是的,爱。 那些在我曾经从未得到的真正的爱。 你会爱我吗,一个纯粹的,好坏皆有的姬明月。 他常常说,我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月牙儿。 为此他在我的宛乐宫里布置了数颗夜明珠,夜晚来临,果真如月光倾泻。 可爱是会让人胆怯的。 当我又一次路过花园,发觉去年三月,那棵开得很好的桃花树已经被人挖了,换了一棵别的树时,我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慌了。 我问蓝薇,我这样像宠妃吗? 我在心底浮现出了一个答案,确实不像。我更像他的女儿,他的玩物,他的知己。 他享受教导我成为秦国人的乐趣,享受我陪伴他的快乐,享受我带给他的附庸感。 而这些,都不对。 在他的眼中,我从来都只是明月夫人,而不是木儿玛格。 蓝薇笑着安慰我,不会再有比我更得宠的妃子了。 5. 然而事实告诉我,会的。 选秀的日子一下就到了。这些女子与我具不相同,她们都是正儿八经的秦国贵族世家或大官的小姐。真真正正的风度翩翩,仪态万千,而且琴棋书画,歌舞弹唱,样样精通。 不说姬长赢,我自己都看花了眼。 选秀结束,六人入宫。 一个封了美人,两个封了良人,其余皆为八子。 那个美人是秦国望族,赵家的长女。赵美人不必王亲自指导,便已才貌双全,她比我更懂秦曲儿,更懂秦舞,她不仅能听懂王的诗,还能对出下句。 如果说,王在我身上找到了培养的乐趣,那么,在赵美人身上,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追逐感。 赵美人的名字也比我有内涵,叫令仪。 其实我并没有多怨恨赵令仪,我只是有些怨姬长赢的朝令夕改。 可是当他躺在我身边说着,他好累。的时候我又没办法怨起来了。 我知道,秦国很大,比五个北原加起来都大。而秦国的贵族世家名门望族随便一个起了异心都能给秦国造成很大的伤害。我想起当我第一次跪在他身边的那一刻,他眉宇间的狠厉,想来是在这里面折腾了许久了。 所以,天一亮,我又要看着他去爱别人,去抱别人,给别人念诗。 第二年春,我和赵令仪成为了朋友。 花园的杏花开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杏花。在曾经种着桃树的地方,杏花满枝头。 和桃花也没什么差别嘛,只是曾经顾胡安一遍又一遍的向我形容,杏花那样好看,所以格外期待罢了。 这就是顾胡安最喜欢的花吗,一瞬间,我的记忆回到当初我出嫁的那驾马车上,顾胡安身旁的那个女子,身上的衣服便绣着杏花。 翠翠打断我的思绪,问我,要不要折一些去宫里插上。 我摆摆手,说不用了。 叫人铲了去吧。 这是第一次在秦国的后宫中,我使用作为宠妃的权利。 赵令仪笑着说,她也不喜欢杏花,看着就薄幸。 又是一年选秀。 姬长赢对赵令仪的爱很快就得到了过渡,在新来的赵八子身上。 那个赵八子和赵令仪同出一族,是赵令仪的的庶堂妹,名清秋。 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她是王的青梅竹马,在王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时,她便跟在王的身后喊他,长赢哥哥了。 她不需要像我,或者赵令仪那样,花很多时间,唱歌,或者跳舞,姬长赢就已经很爱她了。 赵令仪说,在宫中,谈情说爱是大忌。 “那你做点心给我吃,等我吃饱了就不爱他了。”我这样跟她说。 赵令仪一下子笑出声来,“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整个秦国最完美的女人?我三岁识字,六岁能舞,十二岁扮成我哥的模样去参加曲水宴,包揽琴书画第一的女人?别说点心,我给你整个国宴出来!” “那棋是谁啊……” “是公子桓,一个算数天才,不过已经得病死了。” 赵令仪真的很厉害,我现在觉得,姬长赢配不上她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赵令仪给我讲外面的世界。 她说,在外边有南边来的商队,他们的坐骑高大威猛,会昂昂叫,鼻子长长,能自己卷果子吃。 又说,每当有美男出街,姑娘们都会用荷包砸他,那些美男子轻易不出门了。 于是我也和她说,在北原,男人只会娶一个老婆。在娶这个女人之前,男人会猎一只猛兽,向女人的父兄表明自己有能力照顾好女人。 又说,可是北原太小了,只有玛格花。 我和赵令仪互相靠着彼此,说着许许多多的话,随着赵清秋的得宠,后宫越来越多的无所事事的女人加入我们的讲故事阵营。 有和林舞姬一样的来自江南世家的陈良人、许良人,有本就是长安贵族的黄八子,沈八子。 她们并不叫我明月夫人。 她们叫我玛格。 每年的四月,是宫妃见家人的日子。׾ 不过我是和亲公主,自然无人可见。只有一堆赏赐车马劳顿的运到北原,告诉那里的子民,我还活着,两国依然和平。 我的姐姐们也是如此。 更有甚者,我的前辈,北原的公主,历来如此。 早在我之前,我的姨母,木儿心就是嫁给姬长赢的父亲。 想到这,我不由的唤来翠翠和蓝薇,吩咐她们带我去姨妈住过的地方瞧瞧。 那处宫殿如今已经荒废了的,因为姨母嫁过来之后,甚是得先王宠爱,只是好景不长,没几年就病死了,先王便不再让人入住那处宫殿。 姬长赢登基后更加无人打理,便就一直这么荒置了。 走进宫中,确实到处都是北原的影子。帘上绣着北原的花纹,柱上雕着玛格花,连桌上的小摆件都是北原特有的白尾狐狸。 我坐着坐着,不知为何突然想大笑起来。 结果窜上来一股呕吐感。 我怀孕了。 在我来的第一年,日日承宠的时候,我没怀,在我来的第二年,我爱姬长赢的时候,我没怀,结果在我想随随便便当他不存在的时候,我却怀上了。 6. 姬长赢激动来看我。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尽管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他的两位良娣也怀过,但都没有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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