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门铁板钉钉的婚事在,我也能捞着不少好处。」 容玠眼里的痛恨和嫌恶一闪而过。 苏妙漪不仅是个贪名逐利的商人,更是个天资出众的赌徒…… 她赌赢了。 “将这墙地锦烧了。” 丢下这么一句后,容玠转身离开。 当火舌沿着地锦的枝叶蔓延开时,前头的宴厅里已是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扶阳县主笑着将苏妙漪引荐给了在场所有宾客,在此起彼伏的恭贺声,苏妙漪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 皓月当空,临安城内千灯映楼台,处处是笙歌。 一辆朱轮华盖车从繁华的主街驶过,却是停在了有些冷清的花市对面。 容府的女使和家仆亲自将苏妙漪送回了客栈,阵仗大得连左邻右舍都惊动了。 苏妙漪将房门合上,隔绝了那些探究的视线。 苏积玉和苏安安震惊地望着她身上的香云纱、发间的簪钗和手腕上的名贵玉镯,下巴几乎都快掉到了地上。 “姑,姑姑,你今日出门是去打劫了?” 容府的女使被逗乐,掩唇而笑,“妙漪姑娘如今是县主义女。” 苏积玉的双眼瞬间瞪得更圆,拄着拐的手都在打颤,“县,县主义女?” 女使颔首,又转头叫几个家仆将两个紫檀重漆的大箱子抬了上来,“这是我家县主的一点心意。” 箱盖被打开,一个盛着各种华贵的衣裳首饰,一个则装满了银两。 苏积玉和苏安安倒吸着凉气走过去,双眼都被那箱子里的金银之物映照得发亮。 苏积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这也太破费了……” 苏安安也同样吞口水,“这,这能买多少蒸饼和鱼脍啊?” 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 女使的笑容里掠过一丝鄙夷不屑,不过很快就掩饰下去,她望向回来后就坐在一旁的苏妙漪。 在容府应酬了大半日,苏妙漪也饮了不少酒。此刻她靠着椅背,面颊微红,微微阖着眼。 女使以为她醉了,扬声唤她,“姑娘?姑娘。” 见苏妙漪缓缓睁眼,女使才说道,“这客栈实在粗陋,姑娘住在这里怕是委屈了,不如现在就收拾行李,同奴婢去主街最好的客栈。县主的意思是,姑娘一家人可以在那暂住几日。” 说着,那女使又拿出一张房契,“这是县主赠姑娘的一处宅子,不过还需清扫。待到下人们布置妥当后,姑娘便能搬过去了。” 屋内一片死寂。 苏积玉和苏安安是已经震撼地说不出话来,苏妙漪则是若有所思。 静了半晌,苏妙漪才站起身,感慨地长舒了口气,“义母如此阔绰的手笔,若是传出去,往后她还能在临安城里露面吗?” 女使面露不解。 苏妙漪噗嗤一声笑出来,似是醉意微醺,“怕是从明日起,这临安城里的姑娘们都要扑到她跟前唤娘亲了。” 女使这才听出苏妙漪的玩笑之意,也笑了起来,“可这种福气,也只有妙漪姑娘才有呢。” 苏妙漪接过女使手中的房契看了一眼,又转向那两个金光灿灿的箱子,“劳烦你替我谢过义母。” “那姑娘是同奴婢去主街,还是……” “这就不必麻烦了。” 女使点点头,福身告辞,“那奴婢就回府向县主复命了。” 她转身,刚要带着家仆离开,却听得苏妙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等等。” 女使回身,只见苏妙漪竟是将那房契放进了箱子里,又亲自动手将两个箱盖阖上,才直起身看过来。 “义母的心意,实在叫我受宠若惊。可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去吧。” 苏妙漪面上笑意盈盈,可眼里却是一片清醒,再无分毫醉意。 女使愣住。 “都退回来了?” 容府里,坐在妆镜前的扶阳县主也意外地转过头来。 女使讪讪地应声道,“是。” 县主微微蹙眉,“她想做容氏义女,不就是为了富贵荣华,为何现在又不要这些金银之物?” “妙漪姑娘说,县主已经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其他的便是再也不能收了。” “最想要的东西?” 县主眉梢微挑,“仅仅就是一个义女的名号?” “妙漪姑娘说……” 女使答道,“是生意。”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容玠:苏妙漪只想利用我贪名逐利。 以后的容玠:我必须得做对苏妙漪有用的人…… 第14章 忌算卦 虽然临安城内没有哪家书肆像苏妙漪一样做小报,每日散播小道消息,可扶阳县主新收了一位义女的消息还是很快就在临安城内传了开来。 “苏娘子虽是小地方来的,可那容貌、那面相,一瞧便是有泼天富贵之人!果然,我这双眼睛就不会看错!不过出去一日的功夫,那苏娘子回来时,就已经换上了一身香云纱,还坐着容府的马车,几十个容府下人护送她回来,那阵仗!嚯!便是扶阳县主亲临,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苏妙漪从客栈楼上走下来时,就听得店里一个年纪和苏安安差不多大的小伙计正在同楼下那些新来住店的客人胡侃。 “要我说,这苏娘子的运气可真是不错!否则为何独独叫她救下了落难的容大公子呢?不过郎才女貌的,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久,又有救命之恩在,这二人除了兄妹之情,真就没生出什么别的情意?这话旁人信,我可不信……” 小伙计正说得眉飞色舞,转头就瞧见苏妙漪正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似笑非笑地看他。 “苏,苏娘子!” 小伙计吓了一跳,连忙挥退了听热闹的一群人,尴尬又殷勤地小跑到了苏妙漪面前,“苏娘子有什么吩咐?” “我们楼上的行李有些多,我爹又腿脚不便,待会等马车到了,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们搬上车?” 苏妙漪的面上看不出丝毫不悦,小伙计只以为她没听见自己的胡言乱语,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了。对了,苏娘子已经找好住处了?在哪儿,离主街远么?” “在迎福坊。” “迎福坊啊……” 小伙计想了想,“那儿地段一般,也就离临安府学近些……” 忽地想起什么,小伙计诧异地看向苏妙漪,“苏娘子不会是想在府学附近重操旧业,开家书肆吧?那你可是选错地方了!” 苏妙漪眨眨眼,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这话怎么说?” “书肆么,自然要开在读书人多的地方。可娘子你难道不知道,如今这临安城里,但凡是有些才学、想要好好读书的,都去城郊的西子书院了。所以现在临安城的书肆,都开去西子书院外头的棋盘街了……” 小伙计颇为惋惜地,“虽说府学附近也能有些生意,但与棋盘街肯定是不好比的……苏娘子,要我说,县主当初给你的那间宅子,你就该收下!听说那宅子离西子书院就一条街……” 苏妙漪望着那伙计若有所思。 客栈外忽地传来一阵动静,她朝外一看,看见是马车来了。 小伙计这才没再继续说些有的没的,而是立刻跑上楼,将苏家三人的行李扛了下来。 苏安安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苏积玉上车,苏妙漪落在最后,刚要上车,就听见那伙计嚷嚷了一声,“住嘴!” 苏妙漪顿了顿,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子还没马头高的伙计正拦在几簇野草前,挥着手里的巾布斥退拉车的马,“去去去,这些不能吃……换别地吃……” 车夫有些不满,“野草而已,还守得跟宝贝一样。” “这几根不一样!” 闻言,苏妙漪好奇地问了一句,“有何不同?” 那小伙计探头朝苏妙漪看过来,一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它们马上就要开花啦。” 苏妙漪一怔,目光落在那些无人问津的杂草上,心中不知为何怦然一动。 她招手将那小伙计唤了过来,给了他一锭银子。 小伙计受宠若惊,“苏娘子,搬个行李而已,哪儿用得着这么多赏钱?” 苏妙漪却朝他笑笑,“待我家书肆开张后,你可想换个东家?” 随着一串响亮的鞭炮声,苏家三人搬进了迎福坊。 临安府的物价几乎是娄县的好几倍,苏妙漪盘算了他们手上的所有积蓄,除去开书肆需要的大头,剩下的也就只能在迎福坊租一间一进的宅子。不过他们也就三个人,苏积玉一人一间,苏妙漪和苏安安挤在一间,另外还辟出了一间单独的小书房。 他们带来的行李不多,不过半日就已大概安置妥当。 苏妙漪约了牙人午后在府学周边的市集看铺子,所以也没顾得上再仔细收拾,就匆匆要走。 “妙漪。” 临走前苏积玉唤了她一声,问道,“你真的想好要在府学附近开书肆?我也打听过了,这两年,府学附近的书肆基本都搬去西子湖边了,剩下的生意也都不好……” 苏妙漪想了想,还是坚定地点头,“西子书院毕竟是在城郊,搬过去,便只能做那些学子的生意。书院一共就那么些学子,还要同棋盘街上那么多的书肆争来抢去。倒不如在城内,还能寻些别的客源。” 苏积玉仍是不太放心,“话虽如此,可书肆最大的客源毕竟还是读书人……” 顿了顿,他才欲言又止地,“你非要将书肆开在府学,可是因为那个容玠?” 苏妙漪一愣,先是错愕,反应过来后便是恼火,“你以为我是因为容玠在府学读书,才故意在那儿开书肆,就是为了日日都能见到他?!” 苏积玉面色讪讪,“若不是为了那个容玠,我实在想不出你放着棋盘街的店铺不去瞧,非要在府学外头烧冷灶的缘由……” 苏妙漪怒极反笑,“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难道我在你眼里,便是这么没出息、只知道围着男人转的蠢货?我何时因为情爱之事断过自己的财路?” “……利用外人火烧自家书肆还不算么?” “都说了那不是因为容玠!” 苏妙漪双眼圆睁,就连柳眉都竖了起来,“况且,我那日特意在县主面前说了此事,县主答应会帮我讨回公道,过不了多久,东街便会吃不了兜着走,还得把欠我们的都吐出来!” 苏积玉微微一怔。他也没想到苏妙漪会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在临安城立足的同时,还不忘清算远在娄县的仇家…… “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您就等着瞧吧。” 苏妙漪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府学外。 苏妙漪戴着遮阳的帷帽赶到时,牙人已经在树荫下等着了。 见苏妙漪一露面,那牙人便迎了过来,殷勤地替苏妙漪摇着扇子扇风,“苏娘子,今天日头太晒,您还亲自来看铺子?派个下人来不就好了?” 苏妙漪心中觉得好笑。 有了县主义女这层身份,她在旁人眼里竟也成了能使唤下人的主子了…… “选铺面是桩大事,自然还是亲力亲为才放心。” 苏妙漪掀开帷纱一角,朝牙人笑了笑。 见她生得清水芙蓉、空谷幽兰一般,丝毫没有商贾之女的精明市侩,牙人原本紧绷的弦又松下来,只以为她同临安城里千金小姐们一样,手里有了些银钱,便想着开家铺子。 这些千金小姐们只不过一时新鲜,根本不懂什么经营和买卖,是最好糊弄不过的了。 存着这样的心思,牙人带着苏妙漪逛了几间平日里难以出掉的铺子,一顿巧舌如簧,想哄她用高价租下。可没成想,这位苏娘子看着文文弱弱、只知诗书,竟是一眼便能看出其中门道…… “这铺子正对着围墙,门前的巷子也太过逼仄狭窄,经商要纳八方生气、四方来客,如此遮遮掩掩的,我还怎么做生意?” “这间就更离谱了,门口坐着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一看就是与前东家有纠纷,如今找不着东家人了,就只能蹲守在这儿。我若是真租下来,这铺子到底是用来卖书,还是给他们升堂啊?” “位置不错,看起来也马马虎虎。可这房梁上都生虫了,光是修缮便要花上一大笔钱,租金竟还敢要这么高?” 日头渐盛,牙人满头大汗,不知是被晒的,还是被问的。 “这样的几间铺子,怕是旁人不要,才拿来糊弄我的吧?若你不是诚心想做这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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