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满意的松了开,顺便评价起来:“沈大人,你太瘦了。” 沈彻放松了些,狭长的眼睛望着我身后的地方,唇抿着,大概在忍着不说什么刻薄至极的话。 我发现他说的是对的,漂亮的男人可以派遣寂寞,还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摸着下巴看他良久,直到察觉到他快要出言攻击我的时候,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沈彻,明天你通知礼部,朕打算大选君侍,尽早给朕拟个单子出来。” 沈彻诺了声,极快的转身,迅速的逃离了我的视线。 礼部给我递了许多画像,我找了镇远将军给我参考一下,顾将军拿起那些画像,认真思索了半日给我圈了几个出来,我一一看过去,还真找到了个中意的,顾斐然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刘大人家的这位公子长的与沈大人很像啊。” 我被她说的一愣,一寸寸的端摩起来。 当真很像,只是刘小公子的眉目没有沈彻那般清秀,鼻子也没有沈彻笔挺,我把画像一合,叹了口气,原来天下间的男子各有各的丑法,漂亮的却都有相似的地方。 “陛下,这位还要吗?”立在一边的溪清她指着被我扔到一边的刘公子画像问道。 我略微皱眉,把画像扔到溪清怀里,“让他今夜进宫,就封……容侧君。” 我的选秀进行到一半,夙亲王送两名绝色美人来京,她是我最小的姨母,年岁与我相近,她没有远封时,我同她处过两年,李夙待人谦和有礼,颇有翩翩君子的风度,此番送了美人过来,让我好生感动。 其实我母亲去世之前一直有两块心病,一个是一直对烟岚虎视眈眈的吴国,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夙亲王。 春日宴开始前,我带着容侧君一起游园。 新科状元简卿年及弱冠,是名翩翩美少年,柳相与我提过她,说此人文采斐然,面目清俊。柳相平素一本正经的,此刻被简卿拖拽着,不晓得说了什么,逗得柳相满面通红。 柳相与沈彻是知己,两年前她帮沈彻判了流朱案,关系就更近了一步。她是理性的人,素来泰山崩于前然面不改色,不常与人玩笑,除沈彻外,她与旁人这般相好的,实属异数。 只是今日夙亲王来了京,她冷眼瞧着柳相这光景,估计心里不会好受。 据探子报,她来京后就去了柳无庸的府前,她二人结怨以来,终于开始了第一次争吵,一直吵到子时方歇。 柳相今日还能笑得出,可知昨夜她 分卷阅读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 逆鳞 作者:折枫 分卷阅读5 是大胜了。 夙亲王与我讨了杯酒敬新科状元,柳相虽在旁边却不尴尬,两人倒是互道了声好,颇为和睦的样子。 我本着看戏的意思,她俩却这番假惺惺,颇让人失望。 百无聊赖之际我正瞅见沈彻独自一人向河边去了,他并非孤僻的人,远离喧嚣之处难道是与佳人有约? 今日天气颇为晴朗,沈彻站在岸边,他身边有一人蹲在地上捡东西,我走近了隔着花丛才发现蹲在的那个是顾斐然。 难道是吵架了? 顾将军把地上断了线的珠串捧在手心里用手帕包了递给沈彻,沈彻泛着红的眼睛看着她的掌心,那般细致的眉眼轻皱起来就连我都觉得过往十几年没发现他的美貌真是我眼瞎。 我躲在树林里,不知何时容侧君寻来,他拽了下我的袖子,:“陛下,你在看什么?” 我猛地攥住他手唤他不要说话,刘芩唤着疼,我回过神,才发现我握着的手已经紧的发白。 他望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脸,心头仿佛被只布满荆棘的手狠狠攥着,一会痛过一会,而我却不知道这痛感究竟如何而来,又缘何剧烈如斯。 这夜我宿在容侧君的宫室里,他宫里熏了依兰香,那味道催情。他进宫以来我还没碰过他,嬷嬷教过我许多法子,宫廷里也藏有春闺之图,但每夜我只是看着他,看着那张脸,心竟是平静的像水。 丞相大人说容侧君受专房之宠是万万要不得的事情,劝我应当雨露均沾。 我听到这些话的表情很冷谈,许是这冷淡惊到了丞相大人,她说完后便住了嘴,退到了一边。 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我独宠容侧君的时候,顾斐然奏了本折子,说是容侧君的姐姐在外殴人致死,抢百姓田地,还曾借酒醉调戏沈彻。 ☆、第 5 章 我所有注意力都被她最后一句话炸醒,我看向沈彻,他清冷站在原地,头略微低着,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都没和我说过,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和他已不像之前那般无话不谈互相唾弃了。 我叹了口气,将这事晾在一边,只吩咐了容后再议。 退朝之际,我将沈彻留了下来。 他站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打破这些尴尬。 尽管我始终觉得沈彻与寻常男子不同,主要是我就没把他当成男子过,所以说话从来没顾忌他,今日尴尬之下才发现,他确实是男儿,也会闹别扭耍脾气,我只好先放低姿态,日后再谋报复,我朝他笑了笑,:“沈大人,几日不见,消瘦不少,朕实心疼。” 他冷冷瞧着我,唇微抿,是个拒绝沟通的姿态。 我叹了口气,想想走到他面前。 他刻意拉开与我的距离,头低着,又退了两步。 我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末了,我拉住了他的官袖,道:“朕常会惹你生气,但你总得告诉朕究竟是朕哪里做错了,朕才能改不是?” 他似乎愣了下,丹凤眼狭长殊丽,美得让人心中一动。 他的手顿在我的肩上三分处,末了叹了口气放了下来,又是我初登基时那般,双手平举过头,大大揖了身:“君臣有别,微臣万不敢犯上。” 虽是这般说,但他犯上已不是一两回了,哪一回我又真的治过他的罪,那时他拿茶壶在我在我头上磕了个窟窿出来我也没有同他计较过。 他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晶莹剔透的像块细细打磨过的宝石,有着一丝丝的喜怒哀乐,绝大部分是玉石般的冷静执着。 他刻意与我疏远,不太想同我交流,我看他半晌,他任我看着,默不作声的站得笔直。 直到端着绿头牌的小宫女端着木盘进来唤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他仍是不动声色,站了那么许久,都不累的。 我看着盘子里的翠石牌子,心里突生出一股烦躁,心思未动,手已经下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些牌子全都稀稀落落的碎了地,发出极好听的声音,小宫女诧异着跪了下来,边磕头边哭泣着求饶,我喘息未定的看着地上的碎屑,再猛地回头盯着沈彻。 他的目光与我正对上,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又极快的低了头,维持住方才的姿势。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我似乎听到了自己有些尖锐的刺耳的声音:“沈彻!朕要你!” 他的眼眸蓦然睁大,过了许久,他猛地跪到我面前,那应该是他决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皱着眉抬起头来,末了,只说道:“陛下,三思。” 我拽着他的官袖,冰冷的绸缎握在手心里没有半点温度,寂冷的宫殿里就能听到我狼狈的喘着气。 未几,我疲惫的按了下眉心,循着小步走回到御案后面,吩咐还在嗑着头的小宫女:“去给朕斟杯茶来。” 沈彻还在跪着,背脊紧紧绷着,生怕一碰之下就会断,我不再看他,望向门口地上月光照到的一小块地方。以前小的时候,我和他一起蹲在那儿写字,他的功课比我好的太多,太傅就总罚我,那些诗词下了堂总要抄上百八十遍,我抄不过来了就拉上他与我一起写,先帝每次出门都要绕过我摆在那儿的书案,就连斟茶的宫女过往时也不方便。 那时候我总以为,我不快活别人也都得不快活才能愉悦自我,达到有难同当的共享境界。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如果逼沈彻做他不想做的事来让他感知到我现在的痛苦,比如侍寝,沈彻会恨我,那种滋味于我来说,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罢了,你退下吧。” 沈彻走了许久,我坐在龙椅上,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一阵寒风吹过,宫殿里的烛光微弱下来,纱帐被风吹动,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开始明白,为何以前我的母亲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去后宫招惹那些侍君了。 运河道检修,沈彻自请调任监工,我翻了翻奏折,头都未抬:“沈大人越俎了,这是工部的事。” 工部侍郎在我与沈彻之间望了数眼,于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勇敢的站了出来:“臣以为术业有专攻,此事还是交还工部比较好……” 她越说气势越弱,战战兢兢说完了又退了回去。走前胳膊顶了下沈彻,看着口型,是在求沈彻放她一马。 沈彻手持芴板干脆重重地跪了下来,两手平举着,眉目中带了些许刚毅之色,在他开口之前,我淡淡打发了他:“沈大人,你若执意如此,退朝之后便留下来,将昨夜朕与你未继续的做完。” 他脸色白了一白,手紧紧攥着芴板,我扫了他一眼,问道:“如何?” 分卷阅读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 逆鳞 作者:折枫 分卷阅读6 他大约不信我会说到做到,朗声道:“陛下登基以来文治武功,百姓安居乐业……” 我将奏折扔到一边,打断了他的歌功颂德,坐直了道:“朕现在给你宣旨,就你了……柳相,朕问你,这个月还有什么好日子?” 柳相紧忙出列,将沈彻拽了起来,他极缓的起身,眉紧紧皱着,拒绝了柳无庸的扶持,站回原位,却没有再同我辩驳。 我望着他,口吻平淡的问道:“众大臣还有无异议?” 她们平素惯会见风使舵,这会儿寂静一片,我冷冷一笑,把沈彻的折子放到一边,“沈大人尽快将运河道检修工事归还工部,越俎代庖罚俸半月。” 早朝散后,我独自在假山处走了会,自从容熙出嫁以后我很少来这儿,这会儿一个人待着总觉得安静的太过。正打算离开,正听到两个宫女路过嚼舌根,大约是太闲了,一个个叽叽喳喳的。 “……沈彻昨天在太和殿夜深才出来,也不知是同陛下做了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你们没发现?专房之宠的容侧君与沈大人长得真像!” “细算起来,后宫里仅有的几个侍君,或是品行或是容貌都和沈大人很像。” 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我都险些信了。 “这么说来陛下是喜欢沈大人咯?可是也……不大……我还记得那时容熙没嫁出去,有日在宫门口刺了沈彻一匕首,那口子哗啦啦流了许多血,有个晕血的宫女当场就晕死过去了,那一下没致命容熙又要刺,被沈彻给推了开,结果伤了他自己,沈大人捂着伤口,眉都没皱一下,倒一直关心容熙怎么样。”宫女补充一句,“一众女婢扑上去只护着容熙,却没几个管沈彻的死活的,沈彻捂着伤去太医院,我后来听御医说他的左手差点就废了。” “那会儿容熙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后来陛下不也没去瞧沈彻嘛,倒是在容熙身边待了一宿。” “容熙自己也晓得闹大了对他没好处,自然不会让陛下去看沈彻。” 过了会儿,她们各自散了,我依旧站在原地,落叶散了满地,我恍然发现,明明并非多远以前的事情,可回忆起来,心竟阵阵的疼起来。 可是比起他不理我,这些难过又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只是他瞒了我许多事情,我竟都不知道。若是当初知道容熙险些废了他的手,我定不会袒护容熙……这样想,原来是他不信我。 我去过留墨轩,见过沈彻在那家书斋里题过一页诗。 暖华应流照,杂揉次第开。酒旗何洒洒,极目是秦淮。 他是洒脱的人,所以写出的诗不沾染风尘却又道尽风尘,我知道他原先应是喜欢过什么人,而那个人也应是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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