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咳咳,”沈明轩及时站了出来,开口解释道,“柳姑娘的爹要出远门,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托为师代为照料几个月。景儿,你跟柳姑娘也算是旧识了,可该好好招呼人家才是……” 沈明轩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堆,沈若水却全不理会,只一会儿望望那陌生女子,一会又瞧瞧自家师兄,面色逐渐阴沉下去。 “师兄,她就是你从前救过的那位柳姑娘?” “嗯,是啊。” “哼,果然是国色天香、美艳动人呢。”沈若水咬牙切齿的说一句,忆起他爹从前提过的求亲之事,竟是越想越觉得生气,忽然抬起脚来,狠狠踩了陆景一下。 然后猛得往前跑去,横冲直撞。 “哎?师弟?”陆景虽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习惯性的追了上去,然而刚走了几步,就被沈明轩一把扯住了。 “景儿,别管那个臭小子了。” “可是……” “你只要招呼好柳姑娘就成了,人家可是特地为你而来的。” “啊?我……” 他们说的这几句话,沈若水自是听得清清楚楚,顿觉心中怒意更盛,继续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他也不知道为何只见了那柳姑娘一面,就会生出这么大的火气,只觉一切全都是陆景的错。 跟那种大美人谈婚论嫁,却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眼中只有他一人,实在可恶! 哈,不过是一个相貌美艳的女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要他沈若水愿意,随时都可以找一堆女人回来给那姓陆的看! 第七章 沈若水这样想着,果然一个人在街上乱逛了起来,最后为了跟陆景赌气,甚至还跑去青楼寻欢作乐。 他相貌本就生得极为俊秀,再加上锦衣玉冠、风度翩翩,自然很受女人亲睐。酒过三巡之后,身边已围了一群浓妆艳抹的花娘。 沈若水随便扫了一圈,发现那些女子虽然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没一个及得上那位千娇百媚的柳姑娘,不觉心中有气,一边大口喝酒一边高声嚷嚷道:“本公子要的是美人,不是丑八怪!花魁在哪里?快叫出来伺候本公子!” “公子,咱们天香楼里的美人都已在此了,您还不满意么?” “公子,奴家生得不够美吗?” “公子……” “吵死了!滚!” 沈若水的酒量素来不好,几杯下肚之后,已有些晕晕乎乎了。而且别人越是哄着,他就越来脾气,于是干脆在青楼里发起了酒疯来。 闹得正起劲的时候,耳旁忽然响起一阵大笑声,紧接着则是某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哈哈,这位小公子要寻的美人,不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沈若水怔了怔,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那人手中握一把描金折扇,一边嘴角微微挑起,笑容里略带了几分邪气,态度甚是潇洒。 沈若水此刻醉得厉害,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对方,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瞪着眼睛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美人在哪里?” 那男子扬了扬眉毛,黑眸中暗光流转,笑嘻嘻的应:“纵观这天香楼内,有哪一位姑娘及得上小公子你的美貌?” 说着,顺手轻轻一扯。 沈若水只觉脚下滑了滑,整个人立刻往前倒去,一下撞进了那陌生男子的怀里。他全身一震,这才明白自己被人调戏了,虽然使劲挣扎,双手却被牢牢制住了,动弹不得。就连下巴亦给扇柄挑了起来,被迫与面前的男子对视。 “嗯,果真俊俏得很。” “你……”沈若水气得要命,张口就骂,“混蛋!快放手!” “急什么?咱们先亲近亲近再说。”说话间,果然将头凑了过去,一副轻薄无赖的模样。 沈若水面色大变,抬脚欲踢,却忽听风里传来破空之声,一把洁白如玉的长剑斜刺过来,直直朝那男子袭去。那人倒是毫不惊慌,仅是推了沈若水一把,不急不缓的展开扇子抵挡。 短短片刻功夫,一剑一扇已来回过了好几招,始终不分胜负。 沈若水在旁瞧得眼花缭乱,等回过神来时,竟早已被陆景护在了怀里。 “师兄!”他大叫一声,面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完全忘了自己先前还在生气。 “别怕,我在这里。”陆景低头冲他笑笑,声音轻柔至极,而后调转视线望了那男子一眼,道,“李兄,好久不见。” “是啊,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跟陆少侠巧遇,实在是缘分不浅呢。”那姓李的男子一边晃动折扇一边打招呼,目光灼灼的缠在沈若水身上,笑问,“不知这位是……?” 陆景连忙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了些,手指竟稍微有些发抖,淡淡的应:“我师弟。” “原来是秋水庄的少庄主,久仰久仰。”嘴里虽这样说着,眼底的邪意却加深了几分。 沈若水见了他这一副轻狂的态度,心中怒气更盛,伸手往前一指,叫道:“师兄,这家伙刚才欺负我,你替我……唔唔唔……” 话才说到一半,嘴巴就被陆景捂住了。 抬眸看时,才发现自家师兄的神色竟是无比凝重,白玉剑死死护在身侧,好似随时都准备与人一战。 而那姓李的也不再说话了,仅是静静的与他对望,眸中寒光凛然,高深莫测。 如此僵持许久之后,那李姓男子倏的立起身来,甩了甩手里的扇子,放声大笑。 “今日难得有幸遇见两位美人,我倒真想陪你们喝上一杯,可惜实在有要事在身,只能先走一步了。”说着,慢吞吞的迈开步子,与陆景擦肩而过的时候,又低低说了一句,“反正……以后多得是见面的机会。” 话落,飘然离去。 陆景待他行得远了,方才松开紧抱住沈若水的双手,大大松了口气。 沈若水刚一获得自由,便絮絮叨叨的问出一串话来:“师兄,刚才那个又拽又嚣张的家伙究竟是谁?你功夫这么好,怎么不干脆跟他打一场?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他轻薄了?啊,实在是气死我了……” 陆景微微笑一下,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慢条斯理的吐出几个字:“李凤来。” “哎?”沈若水呆了呆,实在惊讶得很,“就是爹常常提起的那个毒龙堡的堡主?据说那家伙亦正亦邪,行事随心所欲,非但武功高强,使毒的手法更是天下一绝。他、他竟然如此年轻?” “是啊。”陆景点点头,目光略有些飘忽不定,“他毒使得怎样我不晓得,但光只论武功这点,恐怕我便不是他的对手。” “连师兄你也这么说,可见他果然如传闻所言的那般厉害?” “嗯。” “想不到我只是逛个妓院,也能遇见那种大人物。” 陆景仍旧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悠悠喃道:“若当真只是巧遇……就好了。” “哎?师兄?” “没什么。”陆景笑了笑,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柔声道,“对了,你刚才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万一遇上危险可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在心底暗暗叹息:只怕,已经惹上大麻烦了。 沈若水可不知陆景在担心些什么,仅是冷冷哼一声,道:“那位柳姑娘生得美若天仙,你只管顾着她就是了,何必再来理我?” “柳姑娘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美不美与我何干?我又为什么要去顾着她?” “你不是救了她一命,还打算与她谈婚论嫁么?” “那完全是师父一头热,我可从来没有将柳姑娘放在心上。” “那你心里想着的是谁?”沈若水几乎是脱口问出了这句话,然后瞬也不瞬的望住陆景看。 陆景却并不答话,仅是轻笑一声,默默回视过去,目光温柔似水。 沈若水被他瞧得面颊发烫,急忙别过头去,嘟嘟囔囔的转开了话题:“我刚走出家门,你就追上来了?” “当然。” “奇怪,我爹应该会拦着你才对,你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刚才急着追你,所以……” “怎样?” “所以,”陆景眨眨眼睛,笑,“我把师父给敲晕了。” “啊?!” 第八章 沈若水听得怔了怔,顿觉心头一阵狂跳,但随即回过神来,气呼呼的嚷:“又骗人!你平常最听我爹的话了,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肯定是故意编出来哄我高兴的。” 陆景微微笑一笑,并不反驳,仅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不要!”沈若水一下拍开陆景的手,想也不想的应,“这天香楼内多得是美人,我何必回去对着那柳姑娘?哼,长得漂亮了不起啊?整天追着个男人跑,算什么大家闺秀?” “师弟,你这么讨厌柳姑娘?” “当然!” 沈若水越是生气,陆景就笑得越开心,末了,轻轻问一句:“你吃醋啦?” “……”沈若水闻言窒了窒,俊秀的面孔立刻就红了起来,却什么话也不回答,只提起脚来,狠狠往陆景身上踩过去。 陆景却不躲不闪,依旧静立原地,笑盈盈的盯住他看。 沈若水踢了几脚之后,忽然觉得一阵头晕,脚下站立不稳,几乎跌倒在地。 陆景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揽进怀里,抓起他的手来把了把脉,确定并无大碍之后,方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还好,没有中毒。” “毒?什么毒?” “没什么,那家伙应该不会对你下毒才是。” 沈若水眯了眯眼睛,隐约感到陆景话中有话,但他此刻头疼得厉害,根本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茫茫然然的念:“美人!美人在哪里?” “师弟,”陆景牢牢搂住他的腰,有些无奈的轻叹道,“你喝醉了。” “谁说的?我酒都还没有喝够呢。快,拿酒来!”一面说,一面使劲挣扎了起来。 “师弟……” “放手。” 陆景虽勉强将沈若水抱在了怀中,却阻止不了他大吵大闹,眼见周围的人不断投来古怪的目光,不由得摇头苦笑。 师弟现在这副模样,就算回了秋水庄,怕也只会惹来一顿臭骂吧? 想着,干脆不再出言劝说,反而招手唤来老鸨,开口要了一间厢房,然后半拖半抱的将沈若水弄进了房里。把人安顿在床上之后,陆景又去端了盆热水回来,替沈若水擦脸洗手,再喂他喝浓茶解酒。 沈若水却始终没有清醒的意思,双眼迷迷糊糊的闭着,一会儿闹着要喝酒,一会儿又大叫美人,吵嚷不休。 陆景见了他这撒娇撒泼的模样,竟只觉得万分可爱,忍不住执起他的手来,低声喃一句:“究竟什么样的美人,方才入得了你的眼?” 话音刚落,就见沈若水慢慢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住自己看。 陆景心头跳了跳,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已被沈若水扯了一把,整个人一头倒在了床上。 熟悉的吻很快就袭了上来。 炽热的躯体覆在身上,压得他动弹不得。 沈若水虽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动作却极为熟练,右手撕扯陆景的衣裳,左手则一路往下摸索了过去。 陆景僵了僵,完全没有挣扎。 他从来也舍不得逆了沈若水的意思。 更何况…… 何况,他才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那个人。 恍惚间,下身忽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啊……”陆景虽竭力忍耐,却还是低低叫出了声。 沈若水听见这又甜又腻的嗓音,好似愈发兴奋了起来,张嘴在陆景脖子上咬了一口,喘着气唤:“师兄……” 一边叫,一边挺了挺腰,猛力□。 陆景死死咬住牙,黑眸湿湿润润的,面上尽是迷乱之色。 惟有此刻此刻,他才敢放纵自己沉溺下去,才敢在心底一遍遍重复那两个字: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而沈若水也早已是意乱情迷了。 他头脑里一片混乱,不明白自己为何又干出这种荒唐事来。 因为嫉妒么? 可师兄的功夫这么好,为什么从来也不反抗? 他好像隐隐知道答案,却又不敢深思下去,只低头覆住了陆景的唇,辗转亲吻起来。 “嗯……” “师兄,”沈若水在陆景耳边舔了舔,哑着嗓子道,“你叫起来的声音这么好听,若在这天香楼里挂牌子,只怕连花魁也比不过你呢。” “啊……” 陆景听了这污言秽语,不由得往后仰了仰头,紧紧握住双拳。修长的双腿更是缠住沈若水的腰,下身一阵紧缩。 沈若水全身微震,狠狠□几回之后,终于在陆景体内泄了出来。 欢爱过后,沈若水依然不太清醒,却因为醉酒的关系,怎么也不肯入睡。陆景虽然亦是身体不适,却仍旧挣扎着爬了起来,唤人抬来一桶热水,替沈若水净身擦拭之后,再重新将他抱回床上,软言软语的哄他睡觉。 沈若水如此折腾了一番,果然渐渐有了睡意,边打哈欠边往陆景肩头靠过去,含糊不清的问:“师兄,你为何总是待我这么好?” 陆景呆了呆,略微犹豫一下,方答:“我不能说。” “哎?为什么?” “我怕说出来会吓着你。” “哈,你又不会吃了我,有什么好怕的?”说话间,沈若水已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陆景待他睡熟了,才小心翼翼的握住那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十指紧扣。另一只手则轻轻抚上他那精致俊美的五官,语气温温柔柔的,一字一顿的喃:“谁说不会?我可一心想着……将你据为己有。” 第九章 此时月光恰好透过窗子射进来,朦朦胧胧的照在沈若水脸上,愈发映得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陆景几乎瞧痴了过去,舍不得闭上眼睛睡觉,便干脆替沈若水整了整被子,一手支住下巴,凝了神盯住他看。 腰部以下麻得厉害,身体酸酸软软的,不断传来刺痛感。 陆景那温柔似水的目光却始终缠在沈若水身上,唇边微微含笑。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他才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张罗早饭。 沈若水因为宿醉的关系,一醒过来就直喊头疼。陆景没有办法,只得温言软语的哄着他吃东西,待到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才辛辛苦苦的将人带回秋水庄。 结果刚进大门,就被沈明轩给拦下了。 “臭小子,你还有胆回来?你昨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 “只是随处逛逛而已,没去哪里啊。”沈若水早已习惯了这大吼声,因而只万分敷衍的应了应,懒得理会。 沈明轩见了他这不痛不痒的态度,自是愈加生气,嘴里骂个不住:“别以为瞒着不说我就什么也不晓得,你昨夜跑去青楼胡闹了,是不是?非但为了个花魁大吵大嚷,还硬逼着你师兄帮你争风吃醋,跟别人大打了一场,实在不成体统!” 沈若水听得怔了怔,虽不知他爹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却也没兴趣解释,只“嗯嗯啊啊”的应付过去。 陆景却见不得心上人被冤枉,连忙开口道:“师父,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其实师弟他……” 话才说到一半,沈明轩就先瞪了他一眼,神情严肃的喝道:“景儿,不必替你师弟争辩了,先顾好你自己再说。你昨日的行径委实太过莽撞,该要好好反省才是。” 一边说,一边抬手揉了揉后脑勺,使劲干咳。 陆景窒了窒,立刻忆起昨天干过的蠢事,急忙低下头去,恭声道:“弟子知错。” 沈明轩点点头,倒也并不追究,只继续瞪住沈若水看,凶巴巴的骂:“你这臭小子娇纵任性、目中无人,我这回非要好好教训一番!” “怎么?罚我抄书还是不准吃饭?”沈若水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反正我无所谓。” “你……!”沈明轩气得要命,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住怒气,轻轻击一击手掌,沉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身材高大的家丁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捧着长长的鞭子。 沈明轩满意的拈了拈胡子,冷声道:“臭小子任性妄为、不服管教,你们替我教训教训,随便抽他一百鞭就差不多了。” “遵命。” 沈若水见了这阵势,自是大吃一惊。 他是沈明轩的独生爱子,从小娇生惯养,哪曾受过什么皮肉之苦?如今听了这番绝情的话语,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至极。 而陆景更是紧张不已,忙道:“师父,师弟虽然惹过不少麻烦,但还不至于受这么重的罚。何况他身体向来不好,还望师父三思。” “够了,我意已决,谁都别想替他求情。”沈明轩甩了甩袖子,正色道,“就是从前太过宠着他,才会教出这样的败家子来。” “……”陆景不好反驳,只得上前一步,将沈若水护在身后,道,“师父若是一定要罚的话,能不能由我替师弟挨这一百鞭?” “景儿,你简直比我还糊涂!若水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这当师兄的也得负一半责任。这回无论你如何求情,我都绝不会心软。” 闻言,陆景微微蹙一下眉,果然不再劝说了,只不急不缓的跪下身去,轻轻说一句:“那么,就请师父连我一块罚吧。” 他面容平静,语气如常,神情却坚定得很。 沈若水心中一动,也跟着跪了下去,情不自禁的扯住陆景的胳膊,软软的唤:“师兄……” “别怕,”陆景回头笑了笑,牢牢握紧他的手,“我会陪着你的。” 那眼底笑意流转,果然是一副甘心受罚的模样。 沈若水见了,不自觉的往他身上靠过去,心口越跳越快。 沈明轩在旁瞧得嘴角抽搐,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将手一挥,叹道:“罢了,看在景儿的份上,我就饶这臭小子一回。每人各抽五十鞭,再不许减了。” 说罢,转身就走。 陆景则仍是笑笑,扬声道:“多谢师父。” “师兄,四处闯祸的人是我,你何必跟我一起受苦?” “没关系,反正我不怕疼。” “我、我可不会领你这个情!” “嗯,我明白。” “啧,真是大笨蛋!” “或许吧。” 沈若水越是撒娇赌气,陆景就越是笑得温柔,他们俩人情话绵绵了半天,那几个家丁亦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迟迟不敢下手。原来他们虽然得了庄主的命令,却也知道两位少爷平日极受宠爱,不敢随便乱来。 陆景明白他们的为难之处,因而安抚过沈若水后,便即回过头去,笑道:“师父既然说了要罚,你们就尽管动手吧。” “大公子……” “不过,师弟从小娇生惯养,恐怕挨不得打。”顿了顿,一手搂住沈若水的腰,另一手则随意捡起块石头来,轻轻握了一握,再摊开手时,掌心里只剩下了一堆细碎的粉末。 陆景状似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手,任那粉末随风飘散,笑眯眯的续道:“所以你们下手的时候,可千万要轻一些才好。” 第十章 沈若水虽给陆景百般护着,但毕竟是娇纵惯了的,一顿鞭子抽下来,果然疼得死去活来,哀哀的叫个不住。 陆景在旁见了,自是心疼得要命,连忙将人抱回了房里,忙着替他上药,对于自己背上的伤却是全然不顾。 如此手忙脚乱的折腾了半天,才终于将那些伤口包扎好。 而沈若水亦稍稍缓过劲来,感觉疼痛逐渐退去,总算能够开口说话了:“那个臭老头竟然这么狠心,我以后绝对不再认他这个爹了!哎哟,哎哟,好痛。” 陆景见沈若水虽然趴在床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嘴里却骂个不停,神情十分可爱,忍不不低低笑出声来。 “师父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他动手摸了摸沈若水的头发,柔声道,“你以后应该乖乖听话才是。” “哼,我才懒得理他。”沈若水冷冷哼一声,道,“臭老头罚我挨鞭子也就罢了,干嘛连师兄你也一起打?实在可恶!” 闻言,陆景并不应话,只笑盈盈的望住他看。 沈若水心中一动,立刻忆起了师兄陪他一起受罚时的坚定眼神,那五十鞭抽得人疼痛不已,他却偏偏甘之如饴。 究竟是……为了什么? 深藏在心底的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他感觉呼吸窒了窒,心头怦怦乱跳,刚欲开口唤一声师兄,陆景就先站起了身来。 “快中午了,你肚子饿不饿?我去取点吃的东西吧?”一边说,一边大步往门外走去。 沈若水望着他的背影,竟隐隐有些失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师兄。” “怎么?” “你……你背上的伤怎么办?” “一点小伤,不碍事。” 沈若水可不信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招手道:“你先回来吧,我替你上药。” “啊?”陆景呆了呆,很是惊讶。 沈若水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一下别开头去,心浮气燥的嚷:“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床边坐好。” 陆景难得听见自家师弟说出这种话来,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依言走过去,乖乖在床边坐下了。 沈若水于是强忍伤痛,动手将他的衣裳脱了下来,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裸背――那原本白皙无暇的背脊上,此刻布满了青紫交错的鞭痕,瞧起来极为骇人。 沈若水看得呆住了,完全移不开眼去,隔了许久方道:“你功夫那么好,怎么还会伤成这样?你难道没有运功抵御么?” “是啊,”陆景眯着眼睛笑笑,将沈若水的话重复一遍,“为什么?” “别给我装傻!你又没惹我爹生气,干嘛陪着我一起挨打?” “否则怎么办?莫非让我眼睁睁在旁看着?” “……”沈若水顿了一下,倒当真答不出话来,只得气呼呼的问一句,“疼吗?”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他自己同样挨了鞭子,自然晓得究竟有多疼。谁知陆景却摇摇头,回身望他一眼,黑眸幽幽暗暗的,笑道:“我早说过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真正疼的……是这里。” 说话间,手掌缓缓按上了胸口。 沈若水顿时愣在了那里,久久说不出话,面孔却慢腾腾的红了起来。 陆景这才发觉自己太过放纵了些,再次起身欲走,却被沈若水猛拉一把,软软的倒在了床上,紧接着便觉濡湿的触感从背部的伤口处传了过来。 原来沈若水正小心翼翼的伏在他身上,低头舔吻那些鞭痕。 “师弟……” “别动,我正帮你上药呢。” “……” 哪有这种上药的法子? 陆景苦笑一下,却又作不得声,只怕一张口,便会逸出低哑的呻吟。 而沈若水亦有些心神激荡,微微喘了喘气,骂骂咧咧的喃:“可恶,那个臭老头实在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啊啊,我若是没有受伤就好了。” 言下之意,自是惋惜美色当前,自己却没那个体力干坏事。 陆景听了,忍不住又笑起来,终于不再挣扎,任凭某人在自己背上舔了半天,然后又笨手笨脚的上完了药。 从头到尾,沈若水一直哀哀的叫着疼,到最后也没能干成什么事,只不情不愿的与陆景肩并肩趴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看得见却吃不着,果然最痛苦! 陆景却丝毫也不感到遗憾,只觉能像这样伴在沈若水身边,纵使模样再可笑,亦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对了,师弟你还没有吃过午饭。” “吵死了,我不饿。” “可是……” “闭嘴。乖乖陪我睡觉。” “……嗯。” 沈若水昨日才醉过酒,今日又挨了顿鞭子,果然倦得很了,没过多久便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陆景待他睡熟了,方才挪动手指,牢牢握住了他的手。 武功高强、聪颖过人的陆少侠,在心上人面前,也一样只能干这种偷偷摸摸的蠢事。刚才只差一点点,他就将满腔情意合盘托出了,但对着那一张朝思暮想的面孔时,却又临阵退缩了。 终究还是……对自己毫无自信。 于是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祈求,希望时光能够就此停留,让他永远握住沈若水的手,就这样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即使人在身旁,也依然难逃相思之苦。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若水一直呆在自己房中养伤。他的身体恢复得极慢,每日又给陆景无微不至的宠着,更加懒得动弹。因而等到能够下地走路的时候,才惊觉自家师兄已经完全被那位柳姑娘给缠上了。 沈若水本以为柳姑娘是大家闺秀,便是再怎么喜欢陆景,亦不会表现得太明显,哪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女子非但从早到晚的绕着陆景转,还一口一个“陆大哥”叫得无比亲热,简直就是摆明了跟他抢。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若水就极讨厌那位柳姑娘,如今更是恨得牙痒,每次碰着了都要冷嘲热讽一番,想尽办法将她从陆景身边赶开。饶是如此,某日清晨起来的时候,还是撞见了那两人了立在花园里说说笑笑的场面。 一个是千娇百媚,另一个则是容颜如玉,如此并肩而立,倒的确称得上是一对壁人。 沈若水远远望见了,只觉心底怒意翻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那两人拆开。但当他瞧见陆景面上那温柔可亲的笑容时,却忽然感到嘴里泛起一顾酸酸涩涩的味道,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气恼至极。 犹豫片刻后,他并没有直接现身,反而轻手轻脚的爬上了一旁的某棵大树,居高临下的偷窥起来。 只见陆景跟柳姑娘一会儿谈文一会儿论曲,聊得极为投机。当一只彩蝶从花圃前翩翩飞过时,陆景还一把抓了过来,微笑着递进柳姑娘手里。 那蝴蝶被掌力震晕了,无力振翅,只能晃晃悠悠的绕着柳姑娘的指尖打转,煞是好看。柳姑娘见了,忍不住低低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 沈若水却只觉异常刺耳,一时怒火攻心,从怀里摸出常玩的弹弓,“啪”一声将小石子打在了柳姑娘的身上。 “啊,好痛。” 柳姑娘惨叫一声,顺势往陆景身边靠过去。陆景则眉头微皱,四下查看起来,最后抬了眸,目光朝沈若水藏身的树上望去。 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沈若水感觉心头狂跳起来,一时竟忘了躲避。 而陆景虽然惊讶,却完全没有揭破他的意思,仅是弯了弯薄唇,展颜轻笑。 ……眉目若画。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微笑,但那温柔似水的目光,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却与对着柳姑娘时截然不同。 沈若水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狼狈万分的别开头去,举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纵使如此,也还是清楚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 他不明白胸口为何会跳得那么急,只感觉一切都是师兄的错,于是面红耳赤的从树上滑下来,低了头往前冲。 “师弟?” 身后传来陆景的叫喊声,沈若水却不管不顾,继续横冲直撞的往前跑。 见着的时候生气讨厌,见不着的时候却又时刻挂念,看不得他对别人好,无比任性的希望……他只一心一意的想着自己。 从许久以前开始,就已变得不对劲了,但直到此时此刻,方才真正知晓答案。 原来如此! 原来……他一直对陆景…… 沈若水想得出神,因而完全没有注意前方的路,结果在拐角处与迎面而来的某人撞在了一起。 “唔,痛死了。” “哎呀,没有受伤吧?” 略有些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沈若水呆了呆,抬头一看,果然瞧见某张妖邪俊美的面孔――站在面前的,竟是前几日在青楼调戏过他的李凤来! 沈若水大吃一惊,急忙退后几步,叫道:“你这个采花贼,怎么进到秋水庄里来的?” “采花贼?”李凤来眯了眯眼睛,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极为有趣,故意调侃道,“我当然是……为了美人而来。” 一边说,一边步步逼近。 沈若水连忙推他一把,转身便想去找师兄求救。 谁料李凤来毫不费力的扯住了他的胳膊,嘻嘻笑道:“不过是说笑罢了,你这么轻易就当真了?不必担心,我这次是特地来拜访沈庄主的。” “咦?我爹怎么可能跟你这种人有交情?” “沈庄主自然不屑与我这采花贼结交。不过,我与你师兄好歹也算相熟,既然知道他即将大喜,怎好不来道贺?” “大喜?喜从何来?” 沈若水听得一头雾水,李凤来却好似十分开心,笑道:“怎么?你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晓得?你师兄他……快要成亲了。” 沈若水闻言一怔,整颗心直坠下去,久久回不过神。 手脚冰冰凉凉的,一瞬间,似乎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无比。 但他很快便清醒过来,皱着眉嚷道:“不可能!师兄才不会随便成亲,他……” 他是我的! 后面的那一句话,不知为何竟喊不出口了,只瞪大眼睛立在那里,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 李凤来好似早料到他会这么激动,竟丝毫也不显惊讶,仅是懒洋洋的摇了摇扇子,笑说:“这事可是沈庄主亲口承认的,岂会有假?听说陆少侠的未婚妻子生得美若天仙,他们俩人最近时时腻在一起,你师兄可真是好福气哪。” 听来漫不经心的一番话,却字字刺在沈若水的心上。 原来,师兄近来常跟那柳姑娘呆在一块,竟是为了这个缘故。 心里这样想着,却始终不肯相信,非要去找陆景问个明白不可。哪知他刚一转身,就远远望见陆景跟柳姑娘从长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两人肩并着肩,果然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沈若水浑身一震,胸口突然刺痛起来,连手指亦微微发着抖。 假的! 师兄才不可能喜欢别人! 他在心底大叫大嚷,却完全没有勇气冲过去问个清楚,反而脚步一转,掉头就跑。 第十二章 沈若水低头跑了一阵之后,忽听身后有人轻笑着唤道:“美人,前头可没有路了。” 他大吃一惊,抬头看时,才发现前方矗立着一堵高墙,果然已是无路可走了。原来他方才慌不择路,竟跑进了一条死胡同来。于是低咒几声,回头瞪一眼跟在身后的李凤来,问:“你追上来干什么?” 李凤来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盈盈的应:“我身为采花贼,怎好不跟着美人跑?美色当前,自然是神魂颠倒、身不由己了。” 沈若水可不理会,只照着原路折了回去,“啪哒啪哒”的将脚步声踩得震天响。结果走到半路上,就远远望见了陆景的身影,似乎是追着他跑过来的。 以前只要一闹脾气,师兄就会立刻飞奔到他身边,可如今速度却变得这么慢,肯定是因了那柳姑娘的缘故。 沈若水越想越来气,明明听见陆景开口唤他,却只当听而不闻,沉着一张脸继续往前。就这么面无表情的……与陆景擦肩而过。 陆景呆了呆,自是惊愕不已。 他想要伸手去拉沈若水的衣袖,最后却硬生生的忍下了,低头望一望自己的掌心,慢慢握成拳头。 一旁的李凤来见了他这微微失神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道:“陆少侠,咱们难得见一次面,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陆景这才收敛心绪,习惯性的扬起浅笑,平平静静的应:“李兄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我现在可是采花贼呢。”李凤来唰的展开扇子,慢腾腾的遮住半边脸颊,黑眸转了转,笑答,“自然是为了……抢个美人回去当压寨夫人啊。” 闻言,陆景浑身一震,手指不着痕迹的抚上了腰间的白玉剑。“我的功夫虽然及不上李兄,却也未必会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哎呀呀,好可怕的眼神,这么快就生气啦?”李凤来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将头凑至陆景的耳边,低低吐出几句话来,“不过,这事可难说得很。并非先遇上的人,就一定能抱得美人归,要先下手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赢家。” 话落,哈哈大笑着迈开步子,循着沈若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景则静立原地,感觉额角隐隐抽痛起来。 明知应该立刻跟上去的,让师弟和那姓李的呆在一起,可实在危险得很。但他却偏偏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往前。 或许是因为李凤来突然出现的关系吧?他竟莫名焦躁了起来,不晓得该用哪种态度对待沈若水才好。 逼得太紧了怕吓着他,离得太远了又担心失去他。 用情过深,反而变得……举步维艰了。 这样想着,最后却仍是跟了上去,以时近中午为借口,找沈若水一起去吃饭。 哪知沈若水依旧板着个脸闹别扭,只当没有听见陆景说的话,反而是对着那李凤来时,面色更为好看一些。 接下来的一整天,陆景不知说了多少甜言蜜语,最后却始终没能哄得沈若水回心转意。他这个师弟从小娇纵任性,动不动就要发脾气,但这回的情况着实有些蹊跷。 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 陆景百思不得其解,到了夜里自然亦是展转难眠,后来干脆披衣起身,一个人在院子里晃荡了几圈。然后施展轻功跃上屋顶,摸出藏在怀中的笛子,专心致志的吹奏了起来。 如泣如诉,幽怨缠绵。 沈若水的房间就在隔壁,这夜同样是无法入眠,自然清楚听见了那熟悉的笛声。 他大睁着眼睛望住床顶,想象陆景立在月光下吹笛子的模样,心口竟怦怦的跳个不停。但随即又想起了那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想起她无比亲昵的站在师兄身旁,言笑晏晏。 无边的妒意立刻汹涌而上。 从小到大,师兄一直是他一个人的。他高兴的时候陪着他笑,他难过的时候伴着他掉泪,他生气的时候哄着他开心;他若是闯了祸,师兄定会想尽办法替他遮瞒,实在逃不过了,再陪他一起受罚…… 可是,以后呢? 那些轻怜蜜意,那些似水柔情,全都要放到那个女人身上了? 不行! 他绝不答应! 沈若水这样想着,感觉胸口一阵刺痛,猛得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下冲至门边。他虽然多得是法子破坏婚事,此时此刻却只想去到师兄身边,亲口对他嚷一句:不要喜欢别人! 是了,师兄这么宠他,从来不曾逆过他的意思,这回肯定也会答应这任性的要求吧?只要他开口,师兄从来也不会让他失望。 他的师兄…… 光是在心底念出这几个字,沈若水便觉嘴里甜甜腻腻的,将所有嫉妒都化了开去。他伸手推开房门,一心一意的想着陆景清秀俊美的面孔、温柔可亲的微笑,想得连自己的嘴角也勾了起来,渐渐染上了笑意。 然后,他果然在月色下望见了那容颜如玉的男子。 白衣胜雪,浅笑盈盈。 沈若水的心越跳越快,张口欲喊,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击掌声,紧接着是某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嗓音:“陆大哥。” 一阵凉意陡然窜上背脊。 “师兄”两个字含在嘴边,却终究没能唤出口。 沈若水面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表情木然的退回房里,很慢很慢的关上房门,再没有朝外头望一眼。 他的师兄确实在笑。 但,不是对着他。 不是他。 第十三章 这天夜里,沈若水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醒来后记不得具体情节了,只知道自己喊过许许多多遍的“师兄”,最后连嗓子也哑了,疼得厉害。 但是第二天清晨,陆景来找他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他却又牢牢顶住了房门,死活不肯应声。直到陆景轻叹着离去后,方才觉得后悔了。因而再次发起脾气来,动手将屋里的东西砸得乱七八糟。 结果一直等到中午,陆景都没有再现身。 沈若水心中郁结难解,只得气呼呼的出了门,一面害怕又撞见师兄跟柳姑娘在一块的场景,一面却恨不得快些见着他。 谁知刚走到半路上,就又遇着了那嬉皮笑脸的李凤来。 “美人今日的气色差得很。怎么?有人惹你伤心了?” “与你无关。” “哎呀,谁说没有关系的?见了你这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我可是会跟着心疼的。”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睛,伸出扇子来挑沈若水的下巴。 沈若水连忙避了开去,狠狠踢他一脚,继续往前走。 李凤来也不喊疼,依旧笑吟吟的追上来,状似漫不经心的说一句:“对了,我今日总算见着陆少侠的未婚妻子了,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呢。跟你师兄立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壁人。” “既然柳姑娘生得这么美,你怎么不去追着她跑?” “那可不行。我跟你师兄好歹也有些交情,怎么好意思去拆散他的大好姻缘?” 大、好、姻、缘! 沈若水咬牙切齿的将最后四个字重复一遍,气得浑身发抖。 他感觉这姓李的根本就是自己的克星,一字一句全都戳在他的痛处上,害得他呼吸困难,心口疼痛不已。 于是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头,恨恨的瞪住李凤来看。 李凤来明知他在生气,却仍是不急不缓的摇了摇扇子,火上浇油的添一句:“怎么?我说错话了吗?陆少侠跟柳姑娘确实是天生一对……” 话还未说完,沈若水已动手推了他一把,扯着嗓子嚷:“才不是!我师兄绝对不可能跟那个女人成亲!” “为什么?” “因为……”沈若水喘了喘气,略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他是我的。” “喔?”李凤来黑眸一转,眉目间尽是妖邪之色,故意拖长了尾音,笑道,“你的什么?情人?他好像并未将你放在心上嘛。” “胡说!师兄最疼得人就是我!”沈若水被他一激,立刻就不管不顾的大喊了起来,“从小到大,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聊的时候陪我玩,生气的时候哄我高兴。只要我开口,无论多么任性的要求他都会答应。我若是让他不要成亲,他也一定会照办的。” “百依百顺吗?这么说来,他倒更像是你消磨时光的玩物呢。”李凤来的声音又低又哑,带了浓浓的诱惑的味道。 沈若水震了震,直觉地想要反驳,但回想起自己与陆景相处的种种时,却又僵在了那里。 遇上危险时大叫师兄,生气时却又命他滚得远远的,非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还用那种难堪的方式折辱他…… 一直以来,他何曾将师兄放在心上? 从来都是任性妄为、予求予取,只管自己高兴就好。 即使到了现在,也仅是一心想着破坏婚事,始终没有考虑过陆景的心情。 他过去的那些所作所为,哪配得到陆景的温柔对待? ……根本不配。 思及此,沈若水只觉指尖一片冰凉,背后泛起阵阵寒意。 而一旁的李凤来却笑得极开心,接着说道:“不否认?原来被我猜中了啊。陆少侠若晓得你的这番心思,不知作何感想?” 说着,目光一转,有意无意的朝身后扫了一眼。 沈若水呆了呆,茫茫然然的顺着李凤来的视线望过去,这才发现陆景竟然就立在不远处,正幽幽的盯着他瞧。 他的师兄生得这样好看。 即使不笑的时候,那薄唇也微微上扬着,眉目间暗藏了无尽柔情。 可是此时此刻,陆景的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苍白骇人,就连望向沈若水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陌生。 他究竟是何时起站在那里的?又到底听见了些什么? ……更像是消磨时光的玩物呢…… 李凤来低哑的嗓音猛然划过耳边,沈若水这才醒悟到陆景误会了自己,连忙上前一步,脱口叫道:“师兄……” 陆景听得这两个字后,竟是神色大变,好似刚从迷梦中清醒过来一般,身形微晃,几乎跌倒在地。随即飞快地转过身,足下轻点,毫不迟疑的施展轻功,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沈若水料不到陆景会有背对着自己离开的一天,顿时怔在了原地,再迈不开步子。 胸口疼得厉害。 而误会了自己意思的师兄,是否比他更疼? 握了握拳,再一次掉头瞪视李凤来,恶狠狠的问:“你是故意的?” 李凤来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歪了头咬住扇子一角,无声浅笑。 沈若水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心中虽然怒气翻腾,却又实在不愿耽搁时间,只得使劲踢一脚过去,转身追着了陆景跑了起来。 他的轻功本就不好,方才又没看清陆景走得是哪条路,自然是怎么追也追不上的。他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在秋水庄内乱晃了起来,逢人就问“有没有见着我师兄”。 饶是如此,也仍旧一无所获。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沈若水寻得心急如焚,陆景却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始终不见人影。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却仍旧不肯放弃,一处处的找过去。 路过西面的厢房时,忽听某处传来“砰”的一声怪响。 沈若水皱了皱眉,循声望过去,隐约记起那是柳姑娘暂居的房间。 正是吃晚饭的时辰,那女人一个人关在房里干什么?难道…… 某个荒唐的念头掠过脑海,沈若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却仍是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抬手推开房门。 第十四章 房门缓缓打开的那一瞬,沈若水突然觉得后悔了。 他应该呆在自己房里等着师兄回来的,而不是手脚僵硬的立在此处,目睹这样一场荒唐的闹剧。 屋内的光线虽然昏暗得很,却仍旧可以清楚瞧见纠缠在床上的两道人影――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姿势极为暧昧。 而那两个人的容貌,沈若水更是熟悉万分。 一瞬间,他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什么也没有看到。 “师兄……”他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空空荡荡的,隐约带了颤意。 床上的两个人自是大吃一惊。 柳姑娘尖叫一声,抱着衣裳缩进了床角,瑟瑟发抖。 陆景则抬手揉了揉额角,双眉紧蹙,有些吃力的转过头来与沈若水对视。 重重光影里,沈若水清楚看见了他半敞的衣衫,以及颈上艳丽的红痕。他跟柳姑娘关在这屋子里干过些什么,实在是一目了然。 师兄是我的! 几个时辰前,沈若水还可以不管不顾的嚷出这句话来,如今却再也不行了。 面前这个男子……从头到尾都不曾属于过他。 那位柳姑娘方是陆景的未婚妻子。 他们俩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正常得很,关他沈若水什么事? 思及此,忍不住扯动嘴角。 想笑,最后却只死死咬住了下唇。 心头剧痛。 身体好似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无边的妒意汹涌而来,嘴唇早已被他自己咬破,口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沈若水却似浑然不觉。此时此刻,除了师兄之外,他谁也瞧不见、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那日挨鞭子的时候同样疼得厉害,但至少有师兄陪在身边。可是以后呢?无论怎样的疼痛,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忍着了。 这样想着,沈若水只觉耳边轰得响了一声,理智全无。 陆景亦发现了他的异常,张口想要唤他的名字,却偏偏出不了声,身体刚一挪动,整个人便“砰”的从床上滚了下来,软绵绵的摔在了地上。 沈若水依然毫无所觉。仅是失神的睁大眼睛,一步步的朝床边走过去,嘴里喃喃的重复着某句话。 待他走近了,陆景才听清他说的是:“师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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