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头。 都是他的错。 叶长庚攥紧拳头,朝自己的大腿上重重砸了一拳。 赵王李璟在殿内踱步,一面走动,一面自言自语。 “不管,我不管,泄露军机、投敌卖国,这是小事吗?谁管谁死谁倒霉。我跟叶长庚不熟,管他呢!” 对,管他呢。 李璟端起茶盏就喝,没留意水太烫,呸呸几下吐出茶沫,立在原地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可是叶长庚,是女魔头的亲哥哥。” 他跟女魔头倒是很熟,是那种彼此看对方不爽的熟。 “是她才不管呢!”李璟努力挤出一个笑,哈哈道,“你倒霉了吧?谁让你抢我的弟弟,伤他的心,往我们家扔屎的?对了,还骗我往甘州跑,还抢我的肉包子,简直无恶不作。” 想到这里,李璟长舒一口气,就决定不管了。 他大步出门,先去勾栏听了个曲子,又去给王妃买了一副金头面,走到王府门前时,忽然没有力气迈步。 李璟的脸扭曲成一团。 “可她是本王的女魔头,却是小九的心尖尖。这……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李璟仰天长叹,差点就哭了。 …… 第88章 在府门口犹豫、纠结、自说自话了一刻钟,直到门房和护卫怀疑主子有些疯癫,李璟才离开。 他要进宫去。 皇宫在别人眼中是神圣、庄严、生杀予夺的存在,但是在李璟这里,就是个百宝箱。 除了美妾,他能在里面讨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这一回,李璟要为安国公府讨一份信任。 他可以为叶长庚作保,为叶娇作保,他们兄妹的确莽撞,但绝不会叛国投敌。 李璟连进谏的话都想好了。 “为利?安国公府不缺银钱;为名?这天底下最大的名,都要由父皇恩赐。” 李璟把这句话在心中背了好几遍,背到滚瓜烂熟,见个人都想说一遍。 但他还没有进宫,便被内侍拦住了。 “赵王殿下,”内侍总管高福对李璟施礼道,“皇后娘娘凤体微恙,圣上口谕,特命赵王前往太医署熬制汤药,不得有误。” 李璟望向宫门,疑惑道:“母后怎么了?往日侍疾的不都是宫妃吗?制什么药需要盯着?” 也就只有他,敢反驳皇帝的旨意。 高福压低声音,神情郑重道:“赵王殿下还是小点声吧,这是娘娘为您做的打算。” 也就是说,是皇后想要他熬药侍疾,圣上允准了而已。 李璟呆了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母后没有生病,母后只是猜到他要来请谏,便先他一步阻止而已。 母后不让他管安国公府的事,那也就是说,安国公府凶多吉少。 “本王要进宫见过父皇母后,再到太医署去。”李璟硬着头皮往宫里走,高福苦苦拦住他,一副唯恐事情闹大的模样。 “赵王殿下,请您留步。” “您再走下去,咱家就只能让禁军驱赶了。” “赵王殿下,您就听咱家一次,别去了。” 李璟个头不低身体结实,横冲直撞下,五十来岁的高福根本拦不住他。 可李璟刚刚冲进宫,便突然听到一个冷厉的女声道:“来人。” 他抬起头,见前面站着皇后宫中的女官。 “潇然姐姐,”李璟眉开眼笑就要贴上去,又面带委屈指着高福道,“他不让本王去见母后。” 平时总绷着脸忍住笑意的女官,此时面无表情扬手,清声道:“赵王殿下不认得太医署的路,你们带他去吧。” “我认识!不就在太常寺……” 李璟话未说完,便被两个禁军左右夹住胳膊,提溜起身子,直奔宫外太医署去了。 “本王不走,本王要面见父皇……本王,本王有冤……” 身边的禁军果然把他放下,可李璟还来不及庆幸,嘴里就被人塞了一团布。 禁军重新提溜起李璟,并且提醒道:“宫禁重地,请赵王殿下噤声。” 李璟气喘吁吁,只能模糊不清地抗争道:“我的鞋……” 只剩下一只鞋的李璟被禁军丢进太医署,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大缸等着他。 缸放在灶台上,下面燃着极小的火苗。 太医署的官员嘱咐李璟道:“这就是汤药了,请赵王殿下看着火。已经用武火开过锅,接下来要用文火熬着。” 李璟看着那一大缸的药汤,悻悻道:“这是要请天下人吃药吗?” 太医署的官员躬身道:“赵王玩笑了,是要把这缸药熬成小小的一碗,才能熄火。” 李璟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熬药吗?这是熬人。 太医署的官员出去,禁军把守在门口,对李璟道:“赵王殿下,得罪了。” 李璟冷哼一声,抽出一把柴火,恶狠狠丢进炉膛。 小九啊……哥哥尽力了。 实在不行,这药可以分给你一碗。 这人可不像叶长庚那般,即便坐牢也挺直胸膛,像是来大理寺狱值守的。 叶娇站在牢门外,对林镜的愤怒一瞬间化为乌有。 他的额头抵着地,双膝跪在地板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低声呻吟,试图睡过去。 破衣烂衫裹着林镜的身子,能看到胸口、肚腹、大腿,乃至脚背,全部伤痕累累。 一根断裂移位的肋骨,在侧腰处从内向外顶着肌肤,露出可怖的凸起。 他受了重刑,所以不能躺也不能趴,只能跪着休息。 “林镜。”叶娇唤了一声,便见眼前的少年如遭雷击,哆嗦着转过头。 林镜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娇,嘴唇颤抖,扶着地面和栅栏,用胳膊把自己的身体拉起来,站着同叶娇说话。 即便疼痛到站立不直,他还是努力拉紧衣服,不在叶娇面前失礼。 “武侯长……我……”林镜的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悔恨和痛苦啃噬着他的心,让他恨不得死过去。 但是林镜知道自己不能死。 他若死了,别人就可以抓住他的手,在诬告叶娇的供词上按下手印。 所以他要撑着,即便死有余辜,他也得撑下去。 “你的确认识桑青吗?”叶娇问。 桑青已经受不住刑,死在大理寺狱。当然他死前,已经把能交代的事全都交代完,甚至大理寺卿都亲自提审过他。 铁证如山,武侯勾结盗贼。 叶娇玩忽职守纵容下属的罪责,是跑不了的。 林镜的头垂下来,他带着血丝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忽然绝望地回答道:“武侯长,我罪该万死,是阴沟里的老鼠、破屋里的蛀虫,你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他说着松开栏杆,努力挪动双脚,想要转身离去。 “林镜!”叶娇喝住他,情绪激动,“阴沟里的老鼠,会在城门口对抗大将军吗?破屋里的蛀虫,能承受这么多重刑,绝不认下栽赃吗?我来到这里,带着金疮药,带着被褥和饭菜。你若想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你若想对得起我对你的看重,就给我滚过来!坐下吃饭,好好说话!” 林镜肩头耸动,埋着头,压抑地哭起来。 他哭得很用力,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压抑,全部在今日宣泄出去。 “少哭一会儿,”叶娇抬手按了按湿润的眼角,“我赶时间。” 叶娇不知道林镜喜欢吃什么,她带的都是自己爱吃的。 她问的话,也都是自己关心的事。 “我差你去大学习巷值守,你为什么离开同伴,在吐蕃使馆外溜达?” “你以前帮桑青做过多少次,他的人你都认识谁,那些人住在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饭菜香甜,林镜饥肠辘辘。可他每次都完整地答完叶娇的问题,看她没有再问,才继续吃下一口。 叶娇离开时,没有把碗筷和食匣带走。 “我这个人爱干净,”她起身道,“等你出去了,把这些东西洗干净,再还给我。” 食匣的最底层,放着一碗红糖。 在寒冷阴暗的大理寺狱,失血过多的林镜无法服用药汤。这碗红糖,能让他不至于冻饿至死。 叶娇把她带来的被褥也塞进去。 “这东西我就不要了,”她松了一口气道,“你离开时也不要带走,牢里睡过的铺盖不能带回家,晦气。” 林镜抱紧被褥,像一个乖巧的弟弟,点头说:“武侯长,我记得了。” 他已经不哭了,被泪水洗过的脸颊,还挺耐看。 一座气派的大宅内,武侯队长白羡鱼盯着写好的书信,犹豫该不该寄出去。 他以前给李策写的信,都是些鸡毛蒜皮。 叶娇同严从铮说话啦,有个哥们儿向他打听叶娇啦,叶娇的衣服上绣了一朵桃花啦,这种就算贴在朱雀大道的告示栏,都不会惹出是非的事儿。 但今日不同。 他写了叶长庚的事,写了叶娇被停职。 这其实是最应该快马加鞭送给李策的信,但白羡鱼犹豫了。 他不想卷进去。 白家三代单传,他的姐姐在宫中为妃,父亲驻守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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