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梁州刺史算卦问官运,然后跑去山里抓祥瑞了。 祥瑞…… 要敬献祥瑞,谋求官位吗? 传旨官气得要死,只好把太子拦截叶长庚的旨意,交给主掌军务的司马、参军。 巴州这里呢? 看来也只能这么办。 传旨官匆匆返回,在巴州城外,突然勒马而停。 前方尘土飞扬,年轻的剑南道节度使驭马在前,两边的副官大声呼喝:“闪开!” 一万骑兵,却跑出了冲锋陷阵、摧枯拉朽的气势。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巴州了? 前面的城池没有拦截吗? 晚了…… 反了…… 剑南道节度使反了! “楚王妃还是放过下官吧,下官家里有八十老母,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有……” 叶娇看了司马瑞一眼,道:“还跟之前一样,你出去,让那些官兵让开。” 司马瑞的头缩着,万般无奈地拒绝:“这是梁州啊,下官又不是山南道节度使,怎么能管得了梁州?” 叶娇突然就想给司马瑞升一下官。 “你们是什么人?”梁州参军上前询问。 他有些紧张。 刺史不在府中,他没有调兵的符节,只临时凑了三千人在此阻拦,难有胜算。 叶娇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人。 十几个护卫骑在马上,其余几十辆马车,排列整齐。此时被拦,钻出车窗的有挥舞小手的孩子,有尚在落泪的老人。 “生意人。”叶娇道。 梁州参军注视叶娇,思考片刻,道:“不准过去,太子殿下命我等在此阻拦反贼,你们先退回巴州等待。” 巴州刺史司马瑞的脸瞬间白了。 好不容易送到这里,他可不想带叶娇回去。 叶娇的脸也有些白。 这么快,她已经是反贼了? 看来想要通行,得去抓住山南道节度使。 “好。”叶娇说着转身,命人让在道旁。可这时,梁州府兵突然有些惊慌,喊着:“列阵列阵!”一阵忙乱。 “怎么了?”叶娇问,“我们已经准备走了啊。” 对付她,无需大动干戈吧? 可很快她便知道了原因。 大地震动战马嘶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的身后,是锐不可当的剑南道兵马。 “哥——”叶娇的声音很响亮,又有些委屈想哭。 她的哥哥来了! “娇娇!”叶长庚勒马而停,“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不让我过!”叶娇抬手指向梁州府兵。 “没关系,”叶长庚单手控缰,笑道,“哥哥让你过。” …… 第410章 有哥哥,千难万险都不怕。 有哥哥,马不停蹄向长安。 穿过一道道关卡,越过一座座山,马蹄踏开冰冻的雪,红裙擦过初绽的梅。 一日百里,向北去。 纵死不惧,向北去! “本宫要他死!本宫要他们拦!怎么人没有拦住,更没把他杀死?” 大明宫内李璋气急败坏,责问朝臣,责问兵部,甚至责问禁军,然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是因为快吗? 叶长庚的速度太快了。 快过飞马禀告的斥候,快过山南道集结的官兵。 是因为强吗? 叶长庚太强。 强过路上设伏的兵马,强过大唐的精兵猛将。 朝臣缄默不语,禁军统领白泛兮板着脸,兵部尚书宋守节出列,跪地道:“微臣无能,恳求太子殿下治罪。” 李璋沉沉地看了一眼宋守节。 他无能吗? 无论是李璋对战吐蕃,还是叶长庚对战突厥,兵部调配兵马、掌管军籍、铨选武将、运输粮草,没有出过什么错漏。 宋守节还同宗室交好,是长公主府的常客。 他更曾披挂上阵、勇猛杀敌,在朝中威望很重。李璋刚刚监国,登基指日可待,这个时候,不该贬谪老臣,引人议论。 这是紫宸殿,是早朝后议论要事的地方,李璋站得距离宋守节不远。他走过去,亲自把宋守节扶起来,道:“本宫没有责备兵部的意思,但如今父皇病危,本宫怕长安城乱了。” 长安城怎么会乱? 几个不出声的老臣,在心里嘀咕。 现在李璋恨不得派人盯着长安城的每座府邸。百姓畏手畏脚,官员噤若寒蝉,打个招呼都怕被疑结党,怎么可能乱? 宋守节颤颤巍巍起身,在心里骂了一声兵部侍郎姜敏。 都怪姜敏那一病不起的老娘,要不然这会儿就该把姜敏推出去认罪,怎么轮到他跪在这里丢脸? 而姜敏此时正在府中煎药。 他给母亲煎完最后一服药,送到床头,喂母亲吃完,道:“儿子去了。” “你去哪儿?”姜老夫人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袖。 “去朝廷。”姜敏道。 他是朝廷的官,当然要去朝廷。 “娘还病着,你怎么能去朝廷?朝廷知道你这样,会治你不孝之罪。”姜夫人说着就扶住额头,哀声喊疼。 儿媳妇们顿时围了过来,又是捏肩又是揉腿。 姜夫人偷摸打量儿子,发现姜敏正无奈地笑。 “母亲,”姜敏道,“即便是补药,也不宜多吃。儿子熬了这么多天的药,已经把药材认完了。您得的,是心病。” “不是心病!” 姜夫人不再喊疼,却仍死死拽着姜敏,见儿子执意要走,才不得不流着泪承认。 “那人知道你的心性,怕你被污蔑被连累,才好心嘱咐。你若去了,岂不是辜负他的好心了吗?” 姜敏神色动容,淡淡道:“果然是这样。但是母亲,儿子幼年时,您教我读书,说读书人最重要是怎样?” 读书人最重要是怎样? 有人说是士人之道,品格高尚、克己奉公;也有人说是为了做官,科举高中、光耀门楣。 但母亲说过,是骨气。 读书人要有骨气,要做朝廷的栋梁,做百姓的喉舌。 “母亲教我像梅花,凛寒不惧,”姜敏道,“如今出了事,再让我做回兰花,娇弱易折吗?” 姜敏走出门去,外面正是腊月天,严寒刺骨。 他看了看天,走到御街上,走向府衙。 这么久没有去兵部,不知道宋守节怎么样了,累不累,发脾气了没有。 一队禁军从他身边 掠过,喊道:“关闭城门!关闭城门!” 姜敏停脚,向那队禁军看去。 又一队禁军从他身边掠过,喊道:“叶氏谋反!查抄安国公府!” 姜敏神色震惊,看着远处再次扑来的禁军,一瞬间如坠深渊。 “军令——军令——”他们喊着,手举令旗向最近的城门奔去。 什么军令? 要打仗了? 姜敏只知道皇帝病危,楚王被幽禁府中,舒文出嫁,这种时候,打什么仗? 姜敏抬脚就跑,跑进兵部府衙,喘着气,被宋守节骂了几句后,知道了军令的内容。 太子命叶长庚放弃骑兵、放弃抵抗,只身返回京都请罪。 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安国公府上下一百多口,立斩于城墙上。”六皇子府内,李璨听到了消息。 他借故没有参加今日早朝。太子早朝后听说叶长庚逼近京都,召朝臣议事,最后议出了决断。 斩杀叛将家人,也算是自古有之。 但叶长庚并未倒戈,他只是离开属地,跑来京都。 不,他带着一万骑兵。 这样来看,又像是要谋反。 不过谋反的话,一万人够吗?五十万还差不多。可他剑南道,府兵不足十万。 李璨猛然起身,忘记穿外袍,便走到廊下。 他踱了几步,浑然不觉得冷。 “来人,来人来人!”一连唤了几次,把随从吓得从外面冲进来,询问:“殿下,殿下有何吩咐?” “能进楚王府吗?”李璨问。 随从摇头:“外面守得密密麻麻,地上天上,都有人盯着。” “狗洞堵了吗?”李璨又问。 随从缩了缩头,很想说已经堵住了,但他跟着李璨这么多年,知道李璨最厌恶撒谎。只好低着头道:“没堵。” “好,”李璨道,“你去钻一趟。” 楚王李策揉了揉鼻子。 他很想问对方为什么这么臭,但是想了想他这里很难进来,便也明白了。 “要洗洗吗?”李策好心询问。 李璨的随从跟李璨一样着急,表示还要再钻一次,不必洗了。 “有信吗?”李策问。 他坐在床上,看起来很不好。 随从道:“只有口信。”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写信。 随从捎这个口信来,也很不容易。狗洞难钻,但更难的是,怎么把那些守在狗洞旁的禁军骗走。 “叶长庚率兵奔向京都,”随从道,“太子治他谋反之罪,要让整个安国公府陪葬。我们家主人问,殿下有没有什么法子?” “你们家主人……”李策笑了笑,病弱的脸上有一分柔和的光,“你换主人了?” 随从顿时语塞。 他见过楚王许多次,楚王当然认得他。怀疑他换了主人,是因为六皇子李璨一直是太子的人吧? 是太子的人,怎么能为安国公府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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