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日子不好过了!也说明刘砚的案子开始审了,叶娇从他这里拿走的纸,起了作用。 在那张纸上,刘砚详细画了本朝铸造的五种金锭,标明年份、重量、大小和铭文式样。 她和楚王都是心细的人,必然从那上面,发现了自己被诬陷的证据。 刘砚裹着被子,只露出头,瞪眼看着紧锁的牢门。 他希望大理寺这座监狱,只关以权谋私、祸国殃民的奸佞,而不是成为恶人公报私仇、党同伐异的工具。 他希望大唐不再有权臣勾结、把持朝政,希望世家大族以外的百姓,也能有举荐做官、科举及第的前途。 他希望玉宇澄清,天下没有冤案。 他还有许多未尽的抱负、未完成的心愿,不想一直被关在这座牢里,消磨时光。 “大人不怕吗?”叶柔轻声询问。 刘砚转头,对叶柔笑笑:“该害怕的是他们。” 户部侍郎秦落晖站在大理寺公堂,神色凛然,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天安二十年的案子,现在才问,下官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不要紧,”崔玉路很和气,“户部的批文里,有大人的印鉴。” 有印鉴在,赖不了账。 秦落晖微微抬头,正色道:“户部又不只有本官,请大人仔细看看,除了本官的印鉴,就没有别人吗?” 除了秦落晖,便是户部尚书。但众人都知道,户部尚书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常常只负责签字盖印。 崔玉路面色变冷,道:“也就是说,那年黄河清淤账目造假却通过户部审核,原因不是秦侍郎受人胁迫,而是户部尚书算错了账,是秦侍郎渎职了?” 给你个台阶你不下,那便是自己渎职了。 秦落晖面色发白,道:“这……” 崔玉路起身,道:“本官这就请户部尚书……” 话音未落,一个随从跑进公堂,站在崔玉路身后,以手掩耳,说了一句话。 “什么?”崔玉路大惊,“裴大人……死了?消息属实吗?你再去问。” 那报信的随从有些愕然,正要说话,被林清打断。 “死了?怎么这么容易死?” “你说的什么话?”王厘不满道,“你跌一跤试试?皇后娘娘在禁足中,裴尚书又死了,这裴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又有人跑进来,给崔玉路递话。 崔玉路的脸色瞬间变好,道:“招了好,招了好,十几个官员都愿意招,本官一一审问一遍。秦侍郎还没想好,就先回去歇着吧。” 而堂下的秦落晖双脚犹如被钉在地上,犹豫着看向堂上。 太子妃裴蕊叩开皇后宫门。 自从皇后被夺去凤印,禁足在立政殿,裴蕊便没有来过。 “姑母,姑母。”侍卫把她放进去,她脚步凌乱走进内室,乍然见到皇后的面容,惊得站在原地,呼吸停止。 皇后没有梳妆。 以前她常常戴着华丽的凤冠,上面镶嵌闪烁的宝石。凤尾轻掠,珍珠摇曳,如惊鸿般让人过目不忘,又因为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后位,令人心神震动、望而生畏。 而今日她并未梳妆,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穿一件半新的冬衣,斜倚在窗前,怔怔看着外面。 几个宫婢看到裴蕊,对她恭谨施礼。 “怎么不给姑母梳妆?”裴蕊瞪着嬷嬷,厉声询问。 殿内婢女纷纷跪地,皇后转过头,木然的脸上缓缓浮起笑容,道:“太子妃来了?叫她们退下吧,是本宫不想梳妆。” 宫婢退下,裴蕊震惊又不解。 “姑母为何如此?” 裴氏家规严苛,女子十四岁开始梳妆,从不能披发见人。宫里规矩更多,怎么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已经心灰意冷到不再梳妆了吗? “这样能省去不少时间,”皇后瘦了些,原本丰润的脸盘露出高高的颧骨,平添几分凌厉,“还有……”皇后道,“宫中如今是贤妃说了算,本宫如此,是表明已经服输,不想斗了。” “母后您不能服输!”裴蕊上前一步抓住皇后的衣角,跪在地上,“如今出了好些事,太子殿下不在京都,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一股脑把近日的事全都说了。 说完又含泪道:“查安国公府的案子查到了伯父裴衍,他做了一辈子官,他们针对他,总会查出什么的。” “那些官员原本不招的,他们可不敢指认吏部尚书。可崔玉路用了奸计,他们今日竟然全招了。” “侄女去问过,原来是因为裴衍前日摔到头晕厥。崔玉路趁机在大理寺监牢散布消息,说裴衍死了!姑母!崔玉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一个权臣死了,那便没有必要为他保密了。 皇后怔怔听着裴蕊说话,神情变幻,时而冷笑时而愤怒,到最后却颓然地摇头,道:“太子妃,你可知煮豆燃萁同室操戈吗?若非被太子和裴衍抛弃,本宫何至于此?现在你让我救裴衍?我倒想让他回忆清楚,当初皇帝寿宴出事时,他是怎么蛊惑太子,把本宫置于此等境地的!” 裴蕊张着嘴,有些错愕道:“母后,不是太子和裴衍,是……” 裴蕊知道,那个主意是六皇子李璨出的,太子和裴衍只是默许。 “你住口!”皇后厉声打断她。 “母后,”裴蕊再求,“您不管伯父,也便罢了。但是查裴衍,会查到太子那里的。” 裴衍贪腐的银子去了哪里,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查啊!”皇后冷笑,“查完就废黜太子,推举赵王。” “母后!”裴蕊跪在地上,抱住皇后的衣服,痛哭流涕,“都是太子的错,侄女替太子给您认错。您就想想办法吧……” 她哭了许久,直到皇后抬手轻抚她的头,叹息道:“你可知,圣上若此时病死,太子可即刻即位吗?” 明明有一条宽阔的路,为何不走呢? …… 第381章 仿佛有响雷从头顶滚过,震得人魂飞魄散、天地俱静。 太子妃裴蕊抬起头,泪水涟涟浑身颤抖,双手松开皇后的衣服,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仿佛刚才那话是她自己说的。 不,她只是想过,绝不敢把抄家灭族的罪行宣之于口。 裴蕊错愕道:“病……病死?” “不然呢?”皇后的眼神像毒蝎扬起尾刺,令人汗毛倒竖,“圣上不出宫,总不至于被车马撞死。节制饮食,总不会被噎死撑死。圣上病着,那便只可能是病死。” 但是圣上的病情已经好转了。 皇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裴蕊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只觉得浑身发软。长长的震惊无措后,她艰难地摇头。 “母后,我……我不能。” 皇后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恨铁不成钢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李氏皇族,就应该看惯了背信弃义、骨肉相残。说什么不能,是不敢吧?是胆怯、懦弱、短视、畏首畏尾、贪生怕死!是你身为太子正妻,却不想为他拼死一搏,搏一个前程万里、至尊皇位。” 裴蕊瘫坐在地,双臂支撑身体,盯着皇后。 “姑母,”她泪已半干,更显凄楚,却渐渐不再慌乱,道,“您不了解太子。他骄傲自负,立志要做盛唐明君,绝不容许自己的皇位有任何污点。” 得国不正,后患无穷。更何况弑君夺位,他的名字将成为史书里的污点。 皇后神色微怔,冷笑一声:“你倒是很会找借口,找得本宫都快以为,你是真的为太子着想。” “不不,”裴蕊摇头,“我是为我自己,为裴氏着想。太子想即位,裴氏是助力。可待他登基站稳脚跟,便是鸟尽弓藏之时。我若做了那事,正好给了太子打压肃清裴氏的理由。所以那件事,可以是他自己想,自己做,绝不能是我,或者姑母您。” 裴蕊说着起身,揉揉已经有些酸软的膝头,勉强让自己镇定起来。 或许是因为,想到某件事带来的抄家灭门祸患,如今的情形,还不算绝路。 她恭谨施礼,像以前那样退后几步,做足了礼数,才转身离开。 “蕊儿。”皇后突然唤她。 裴蕊没敢转身,担心皇后又要劝她谋逆。可皇后温声道:“做了几年太子妃,你真是不一样了。秦嬷嬷还好用吗?” 提起秦嬷嬷,裴蕊转身道:“好用,但裴茉阳奉阴违,已经不听话了。” 皇后的神情已经和缓许多,嘲笑道:“她那个奶娘,也不听话吗?” 裴茉是有奶娘的。从裴茉出生起,那奶娘便跟着她,寸步不离,感情深厚。 裴蕊微微张口,恍然道:“多谢姑母示下。” 一个人不听话,无非是因为没有能拿捏住她的弱点。而只要是人,又有谁没有弱点呢? “还有裴茉的父亲,”皇后道,“羊羔尚懂跪乳,那丫头读了那么多书,不会连孝道都不懂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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